“就是…”他望着瑾玉犹豫了片刻,道,“我与凰音,谁比较重要?”

“…”瑾玉不语,下一刻抬起了手。

“不准打晕我!”怀里的人忽然又暴躁了起来,片刻之后似是真的没了力气又不动了,望着瑾玉顿在半空的手,有些黯然地道,“看在我这副模样你就不能回答我一下么,哪怕是欺骗我一下也好。”

“你重要。”昧着良心道了一句,实在是不想与他再拖拉下去,瑾玉沉声开口,“未安,来。”

哪知等了好片刻,也不见花未安有所反应,瑾玉敛着眉抬头,却见花未安神色平淡,“殿下,我觉得叶琴师根本不需要看。”

瑾玉闻言怔了一下,不过片刻便明白了花未安的意思,顿时眸光一凛望向怀中人,正好捕捉到那原本来泪眼朦胧的桃花目里的促狭笑意。

瑾玉当即沉下了脸。

叶茫没来得及受其情绪,听着花未安的话再看瑾玉忽然沉下来的脸,心道一声不好。

“叶茫。”十分平静地唤了一句,瑾玉朝他勾起了唇。

这样的笑容便是让叶茫瞬间汗毛倒竖,心中顿时‘嘎登’一声,想也不想地从瑾玉怀里蹦了出去,那模样哪有半分方才的虚弱样子。

“殿下别生气。”勾起肩头的头发丝,他桃花目斜挑,“不过是与殿下开了个玩笑而已,不过若是没有这个玩笑,叶茫还不知自己在殿下心中…殿下,我错了!别踹!”

话说到一半便见对面那俊美的少提脚踹了过来,那脸色阴沉的凶狠模样吓得他顿时拔腿就跑,“真的只是玩笑而已,何必当真,殿下你可莫要学凰音啊!”

“你这王八造的,去死!去死!”

锦衣银冠的少年追着白衣翩跹的少年愈跑愈远,连与身后的女子打招呼都忘了。

“皇嫂,今日之事,安宁给你赔个不是。”见瑾玉气跑了,花未安转过了身子望着那脸色微沉的绿衣女子,“六殿下的脾气就是如此,对宫中之人也极为护短,只是那琴师…许是脑子有些问题,六殿下这番定是会教训他,还请皇嫂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安宁言重了。”顾芷晴脸色不见好,却是没有追究,只语气生硬地道,“既是误会一场,我也不会与六殿下较真,皇嫂还有别的事,你随意吧。”

言罢转过身便迈步离开了荷花池,似是余怒未消。

而花未安在她走走,看着手中的酒杯片刻,再抬眸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淡漠的眉眼间划过一丝冷色。

“殿下,我不都说了是开玩笑的么!”瑾玉一路追着叶茫到了永陵宫,这回似是铁了心的要给他教训一般,脸色一直不见好。

二人一追一跑到了殿门口的石狮子前绕起了圈,瑾玉追着不放,叶茫亦是躲得灵敏。

看着瑾玉的神色叶茫这下心知瑾玉是真的被惹到了,也不知被她抓住会不会被大卸八块。

下一刻,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忙道:“赏荷宴那边还等着你呢,你确定要和我浪费时间?你的安宁公主可怎么办?”

“那一头不急。”瑾玉冷笑,“我先抓到你这混蛋再说。”

叶茫瞪大了眼,“可我若是没记错,安宁公主还等着你的荷花呢!”

此话一出瑾玉果真步子顿了一顿,叶茫面色一喜,“不如先去送了公主荷花再回来教训我不迟。”

瑾玉面色微沉,似是不大愿意,然下一刻,望着叶茫身后忽的唇角勾起,“凰音,快给我捉住这混蛋!”

这一声喊叫顿时叫叶茫一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望向来人,哪知身后什么也没有,这一下子顿时明白了什么,可只这么片刻的时间瑾玉便到了他身后,抬手扣住了他的肩头,眼见叶茫又要溜,她冷笑一声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头发。

“跑啊,再跑我就将你的头发全扯下来。”沉声道了一句,她转过身拖着他的头发走,一如当初拖萧九月那般,而叶茫的反应也是与萧九月那厮一样——

“别扯别扯,我与你走还不行么!”

可瑾玉不搭理他,如此叶茫也乖乖地跟着她走了,可当瑾玉带他到了一处地方,他便吃惊了——

“殿下,你要关我进地牢?”

瑾玉带着他去的地方可不就是永陵宫的地牢。

“不要,我打死不进去,里面又潮气味又不好。”说道这儿,他又咬了咬唇,伸手抓住瑾玉的手臂晃着,“殿下,我不要进去,这要是进去了,出来沐浴百八十次都不够的。”

“无妨,回头让厨房多给你烧些洗澡水,要是还不够,想要玫瑰花瓣亦或者香露之类的本宫也不是不能满足你。”瑾玉微微一笑,下一刻笑容一敛抬脚将他踹了进去——

“你给我呆里头好好反省,回来再与你算账!”

眼见那白衣少年被踹到了干草之上,瑾玉抬手将牢房的门拉上,落锁,而后将钥匙收入袖间。

“不要,放我出去,呜…”身后的人哭丧着脸,眼见瑾玉要走,手伸出了栏杆外想去扯她的衣角,哪知前头那人脚步太快离去地又太决绝完全不给他一丝希望,他连衣角也挨不着只能坐在牢里叫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六殿下你这狠心的,我要告诉凰音你说我比他重要。”

可这次饶是他怎么说瑾玉也不搭理他了,眼见前头那道身影越走越远,他只能放弃了喊叫耷拉下了肩膀。

“唉,出去又得洗百个时辰的澡了。”

“什么?宫里头有人送信来?”左都御史府内,端坐在书桌边埋头写字的少年手中动作一顿,抬起了头,望着自己正对面的仆从,“何人送信?”

“说是少爷您的朋友。”仆人说着,将信件递了过去。

吴忻睿接过了那信件,拿到了跟前,只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不禁额上青筋一跳。

阿睿贤弟亲启。

贤弟?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了个哥哥。

将笔搁在了一旁,他拆开了信件,将里头的纸张摊开,上面只有十分简单的一句话:被困永陵宫地牢,望贤弟速来搭救。

落款是叶兄。

唇角一抽,永陵宫地牢?那家伙不是据说有六殿下罩着,竟还能混到地牢里去,莫不是犯了什么挺严重的事?

沉吟片刻,他道:“去将林泉唤来。”

“是。”那仆从应了一身而后退下,不多时便带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到了吴忻睿跟前。

吴忻睿一见他的模样,脸微抽了抽,“你刚从地道里出来?”

那少年叹了一口气,“刚发现厨房后门的狗洞又被堵了,这才去疏通一下,睿哥你找我?”

“嗯。”唇角一抽,将下人全都遣退,他这才道:“问你,皇宫外头挖一条地道到皇宫里头,需要多长的时间?”

“睿哥你疯了?”那少年瞪大了眼,“你想挖皇宫?这不可能,你连皇宫的格局与路线分布都不清楚怎么挖,别回头一钻出地就被大内侍卫当毛贼捅死了。”

“你急什么,又没让你马上去。”横了那少年一眼,吴忻睿道,“永陵宫是哪位主子的地盘?”

“永陵宫?”那少年挠了挠头,“我好像听人提起过,似乎是…六皇子?”

“六皇子?”吴忻睿眸子一缩,敢情叶茫不是让旁人关了起来,而是六殿下亲自关的。

那还救他作甚?

翻了个白眼,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抬手摸了摸下巴,“皇宫的格局分布图,或许,可以弄一张过来。”

挖皇宫,虽说危险,不过也挺有挑战性的不是么。

永陵宫,地牢。

“叶琴师,宫外头的人回信了。”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将一封信件递给牢里头的白衣少年,“那人不止回了信,还送了一盒子东西过来。”

“拿来我看看。”神色略带喜悦地接过了那侍卫手中的信,摊开一看,却叫他眉头一跳。

叶兄,困你之人是六殿下请恕小弟无能为力,虽不能搭救你出来,却可以给你提供解闷的玩意,这些书册赠与你,无聊之时可以品读一下。——睿贤弟字

“没义气!”狠狠地咬牙道了一句,而后叹息了一声,叶茫朝栏杆外的侍卫道,“小卢啊我平日带你不薄…”

那侍卫闻言当下身子一颤而后立马打断,“叶琴师小的也就只能帮您到这儿了,这些书可都是两颗小白菜的著作呢,有的市面上还买不到的,您的朋友可真大方。”

言罢就要脚底抹油开溜,却听身后人呵斥一声,“站住!没让你干别的,念给我听总行了吧?”

那侍卫松了一口气,“这倒是没问题。”

而后回过了身,随手翻了一本,张口念道:“话说秋山之上有一户人家,男子半夜起夜,行至老魁树下忽听得有女子哭声…”

叶茫听到这儿,出声打断,“秋山鬼事,都看了八遍了,换一个!”

只听一阵书页翻动的声音,下一刻,栏杆外的人又道:“话说元景开国年间,有一著名的青楼舞姬梅娘,有一日楼间起舞,众多权贵公子目眩神迷,唯有一名赶考书生…”

“艳鬼书生情,八十多遍了,那书生后来是不是在一众贵公子中脱颖而出以才华打动了舞娘,而后考中了状元却娶了郡主,还命人将那舞娘暗害,舞娘死不瞑目化为厉鬼复仇,最后那书生连同郡主全府都死光了。”

“…叶琴师您记性真好。”

“哼,这个故事说明了男子为了功名利禄可以放弃甚至牺牲所爱之人,到最后不得善终,所以作为男子万万不可始乱终弃。”

“是是是,换一个。”又一阵书页翻动的声音,“前言,四百年前,晋武帝选秀扩充后宫,一众秀女中,有一相貌极佳的陈氏女子脱颖而出,帝一眼心动封为贵人,而后…”

“盛宠不衰,那陈氏最后还封了后,晋武帝沉迷于她不问政事最后落得亡国下场,妖后误国,最终也是落得悬梁自尽的下场。陈皇后秘史,八百多遍了。”

“话说元景开年间,一樵夫途经一片荒野…”

“荒野艳魂,八千多遍了,能来点有新意的么。”

“叶琴师您还是自己看吧。”终是忍受不住,那侍卫一把扔了书开溜。

一边帮人念故事一边听结局一边被嫌弃这种事情真不是人干的啊啊。

“慢着。”才跑出几步身后又传来叶茫的声音,“你要走可以,能把书先给我扔进来么,我的手够不着。”

这要求似乎不过分。于是他又折了回去,将那一摞书搬到了栏杆前,“叶琴师小的真得走了,否则被我们头儿看见准挨骂,请恕小的不能…叶琴师,你,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

他的话才说到了一半便见牢里那原本还从容淡然的人忽的神色一变,原本俊秀白皙的面容霎时涨红,坐着的身体也直接软到,不多时整个人缩成一团抱着肩发颤。

“叶琴师?”那侍卫一惊,将手伸入铁栏去扳里头那人的肩头,将他扳了过来这才见他面容上是一片诡异的潮红,当下道,“叶琴师,我我我,我去禀报六殿下您忍一会儿。”

说完便转身狂奔而出,留下身后牢里的人缩着身子在干草之上,连白皙的肌肤都泛了一层淡红。

而另一头的荷花池,瑾玉才回到了花未安身旁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些疑惑地转了个身却见一名侍卫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六殿下您果然在这,大事不好了叶琴师他他…”

“说话慢点。”瑾玉见此敛了敛眉,“好好说话,叶茫怎么了?”

“叶琴师整个人都不正常了,本来小的和他说话说得好好的,忽然他就神色痛苦然后整个人都缩了起来现在还在牢里。”

瑾玉面色一沉,她走的时候那家伙还好好的现在就出状况了?

别又是装的。

望着那侍卫沉声开口,“你确定他真的有问题?”

“千真万确他连脸色都涨红了,还抱着肩头看样子很是难受。”

“这家伙真事多。”听着那侍卫描述的话瑾玉抬手揉了揉眉心,转了个头道,“抱歉了未安,那家伙又出状况,我晚些再送花给你。”

言罢便转过身脚步极快地离去了,留下身后的花未安,望着她的背影片刻而后垂眸思索。

瑾玉一路快步又回到了永陵宫只觉得今日的麻烦事真是层出不穷,这才几下子的功夫她已经在永陵宫和御花园来回四趟了。

一路走向了永陵宫的地牢,到了关押着叶茫的那一间果真见他无力地软在地上身上的肌肤泛着不正常的颜色,这回到真不像是装的了,瑾玉也不迟疑,忙将袖子里的钥匙拿了出开了锁。

“叶茫?”走上前将他的肩头扳了过来却见他脸色潮红,精致的桃花目里有些迷离的朦胧之色,瑾玉霎时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叫你之前惹事否则我也不会关你进地牢。”见他好像有些晕乎连话都没说,瑾玉将他的身子扶起,“扶着我,带你出去看御医。”

她将他的手臂揽在了自己的肩头正要将他扶起,哪知那原本还软绵绵的人忽然身子一僵,瑾玉察觉到他的异样有些疑惑地转过身,不想下一刻却腰间一紧,身旁的人像是忽然有了力气,扶着她肩头的手忽的使上了劲,另一只手则是揽住了她的腰。

“叶茫,你干什么!”第一次同除了凰音以外的男子这般亲密,饶是她将他当作弟弟也不由得怒起,“你莫不是又在装了?这次我饶不了…”

话未说完便是眼前的场景一晃,下一刻她便是整个人倒在了干草之上,而后身上一沉。

瑾玉当下一声冷喝,“给本宫起来!”

她已经是真的怒了可身上的人却好似未觉,瑾玉怒目望去却见他脸色依旧泛着诡异的潮红,那双与极为相似的眉目变得潋滟而有些迷醉,竟是难得的呈现出一种惑人之色。

瑾玉一惊,他着模样倒像是…

她此刻被他压着,抬手便扣上了他的肩头,“你这白痴,你给我清醒一些,看清楚了我是谁!”

身上那人似是完全没听到她的话,只是伸出了指轻抚上她的面庞,下一刻,他的脸庞一沉,淡色的薄唇压了下来。

这一刻瑾玉真是被吓到了,如果这家伙被证实了是七皇子,那么他们现在…

想也不想地将头别到了一旁,下一刻有温润之感落在了她右侧的脸颊上。

“该死!你这蠢货!你看清楚了我是谁么!”

她想抬脚将他立刻踹开,哪知脚还未伸出,忽觉得身上一轻,那迷离的少年已经被人一把拎了起来,瑾玉看清了来人,一袭绛色衣袍眉目如画,那张精致的脸孔头一回没了半丝笑意,潋滟的眸里蕴着寒凉的杀机。

“凰音。”瞥见他的神色瑾玉心下有些慌张,“他应当是中了药…”

“是么。”凰音淡淡地道了一句,下一瞬忽的一声冷笑,将手中的少年一把甩到了墙上。

“你干什么?”瑾玉眉头敛起,“你没听清楚我说的话?”

“干什么?”凰音漠然地望了瑾玉一眼,轻描淡写道,“杀了他。”

言罢转身就朝那角落里的白色身影走去,瑾玉见他不似玩笑,伸手大力地扯住他,“不可以!他是我…”

“是你什么,是你弟弟?”凰音回过了头,眸色寒凉,“你便是用着这个借口容许他一次一次地犯错是么,你允许,我不允许!”

说着这里语气里的杀意已是毫无隐藏。

“不准过去!”瑾玉站起了身,要将他拉回来,哪料到前头那人忽的自己回过了身,一手揽过她的腰带着她身体一旋就将她压在了铁栏之上,而后修长的指尖触上她的面庞,薄唇轻启,声线逸出轻柔而危险,“我碰过的地方别人不许碰,你可明白?”

五一快乐~

o(╯□╰)o我把小黄莺惹毛了肿么办…

第104章 手冷,心冷

更新时间:2014-8-20 16:51:06 本章字数:7771

那触在脸颊上的指尖微凉,瑾玉的瞳孔幽幽的沉了沉,望着近在咫尺的精致脸庞,她尽量平和地开口道:“他不是有意。”

“怎么,护他?”凰音笑得云淡风轻,开口的话却是清凉无比,“我若偏要动他,你奈我何?”

瑾玉听着他的话,一时有些气怒。

他就是从来都这么不可理喻么?

定定地望着他,她一字一句地开口,“我、不、允、许。”

凰音眸光一沉,抚着瑾玉脸庞的手忽的滑至了她的下颌,一把扣住,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想做的事还没人能管得了。”

瑾玉听着他的语气,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你就是一定要和我闹得不愉快?”

凰音冷笑,“你为了他要惹我生气?”

这话说出来瑾玉已经不仅仅是生气了。

他平日里对她再怎么好,骨子里的阴冷霸道依旧没有改变,到这个时刻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不会为了她改变决。

哪怕她生气他也不愿意退让一步?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瑾玉眸光冷冽,沉声开口道,“我今日就是一定要保他,如果你执意要动他,那么,你我之间也就只能到这儿…唔”

话未说完便是嘴被堵上而后被夺取了呼吸。

她被他抵在铁栏之上,他虽是瘦削力气却大得吓人,薄唇狠狠地覆上她的,霸道的气息在这一瞬席卷而来,紧密地不容他逃开。

又是这般如同惩戒与报复性意味的亲吻。

瑾玉心底恼怒,张开口狠狠地咬上了凰音的唇,察觉到身上那人僵了一瞬,她抬手将他大力推开——

“你究竟是想怎样?”瑾玉有些气息不稳,面上的神色却十分难看,“如同你这样不可理喻的人你让我与你如何相处?”

话音落下,好片刻得不到回答,凰音只是神色平淡地低垂着眼帘,站在瑾玉的对面一动不动。

瑾玉见他不语,忽的察觉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些重,她脾气本就不好,凰音的更是比她还不好,这般闹下去,只会伤感情而已。

对面的人不语,她心中更堵,一定就要自己先妥协么?

罢了,说来这事也怪不得凰音,她也不是头一回知道他爱喝醋,被他撞见叶茫压着自己他生气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轻轻叹息了一声,她欲开口说些能缓和现在气氛的话,哪知她还没说,凰音却先她一步开口了,而他所说的话语让她当下僵住——

“处不来那便不用处了可好?”

他的语气依旧极轻,听在瑾玉的耳中却如一道惊雷。

处不来,那便不用处了?

抬起眸子愕然地望着他,对正上他那双幽凉的凤眸,在这一刻,无情地令人心寒。

“再说一遍。”瑾玉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六殿下,如果是你耳朵不太好使的话,凰音不介意重复一遍。”他声线平静地让人听不出他的一丝情绪,慢条斯理却又紧揪人心,“你大约已经对我不耐了,那么我们,到此为止可好?”

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灌顶,瑾玉已经不知该如何接了。

到此为止,到此为止…

她对他不耐烦?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恍然间,对面那抹绛色的身影已经从她身边轻轻走过,他宽大的衣袖掠过她的手,在那一瞬间她有一种想狠狠扯住他的冲动,质问他怎么就能说出那种话。

而他终究还是决绝的离开了,没有一丝停留。

“到此为止?说得好!”冷笑一声,他从来都是以为什么就是什么,哪里肯听别人解释?她也不去看他,只冷声道,“今日你出了这地牢,你我便形同陌路。”

她希望他还能因她这句话而停留,未想,传入耳膜的却是他渐渐走远了的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因此也没有看见,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凰音的脚步顿了一顿。

绛色衣袍的少年缓缓地迈出地牢,幽暗的灯火打在地上的影子清瘦而落寞。

轻轻抬眸望向了前方,忽然觉得眼前还是一片的迷茫,那抹曾经在黑夜之中出现的曙光,只这么短暂的时间便消失不见了?

他在她面前向来好哄,他生气的时候从来说不出好听的话,他离开得快也只是怕自己忍不住会杀了那个方才压在她身上的人,他离开地牢的那一瞬,心下也是希望她能唤住他,说一声别走也好。

可是她没有。她说的是什么,今日你出了这地牢,你我便形同陌路。

形同陌路。

幽凉的眸在一刹那浮现出阴鹜的杀意,形同陌路,回想起当初在崖底的对话,在这一刻竟觉得分外好笑。

然片刻之后,那眸中的阴鹜又散了开,渐渐又变得茫然。

曾经有一个温柔而清灵的女子,在他年纪还很小之时便对他说过一句话,倘若喜欢一个人,要牢牢抓紧了。

同他说这话的是他的亲生母亲。

潋滟的眸光一转,望向天际。我抓了,可是她不愿意,那又该如何?

他此刻不知的是,在他离去之后,地牢的瑾玉靠着铁栏一动不动,片刻之后,仿若失了浑身的力气,身子颓然而麻木地滑倒,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