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茫再度醒来之时,只觉得周身冰冷,费力地睁开了眸子望了望四周,这是自己的房间没错,可他却吃惊地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浴桶之中,一池冷水冻得他几乎跳起。

而他也确实跳了起来,“来人!来人!”

这么一跳起来,他竟发现自己的衣衫还好好的穿在身上,这穿着衣服泡凉水澡是个什么情况?

他的喊声十分大,不多时门外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而后是门被人从外头推了开,一名小太监踏了进来,“叶乐师可是有什么吩咐?”

叶茫望着他问答:“本公子为什么会泡在这里?”

“这…不是乐师您自己高兴的么?”那小太监听闻了他的话,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殿下说你火气有点旺,想冲个冷水澡泡一泡,奴才们担心凉水跑多了会受寒,可殿下说这是您自己非要的。”

“殿下说的?”叶茫皱了皱眉,想起自己先前是在永陵宫的地牢,而后…

混沌的记忆渐渐回笼,却乱的让他有些模糊,他隐约记得,他浑身发热难受地躺在地牢的干草之上,而后是瑾玉一路慌张地过来开了锁,他原以为自己是发了烧,但后来似乎是——

脑海中的画面断在了他压在瑾玉身上那里,之后的记忆便再也没有了。

他…将瑾玉压在了地上?

叶茫心下微微一惊,他什么时候那么饥不择食了,那人是他一直认为的花心风流的六殿下,自己怎么可能去压他?先前在荷花池边喝了酒假装中毒也不过是为了好玩,顺便套瑾玉的话回头气气凰音。

等等,酒…

茫然的桃花美目忽的一凛,他原本是在地牢中与那名侍卫聊得好好的,忽然察觉身上不适,他这几日从未乱吃什么东西,如何会引发这种状况?

那么便只有一个解释。

“没事了,你下去吧。”淡淡地开口将那小太监挥退,“之前喝多了脑子不大清醒,现在想起来了的却是我自己要泡的冷水,一会儿你替我拿一套干净的衣衫来。”

泡冷水,他之所以泡冷水是因为…脑海中似乎又整理了一段记忆,恍然间有一抹绛红色似乎闯入了地牢,而后似乎还有人的争执之声?

如果凰音那时候也在的话,岂不是让他撞见了自己和瑾玉——

思及此他难得没了幸灾乐祸的想法,而是眉目间划过一丝忧虑,莫不是瑾玉凰音这次真吵上了?

独自一人走在去御花园的路上,瑾玉脑海中总不断徘徊着凰音说的话。

到现在她已是接受了他就那么离开的事实,心中划过一抹苦涩。

今后再见面,该如何面对?

正走着,一抹鹅黄却忽然闯入了视线,“阿瑾,你怎么了?”

轻轻抬眸,望着眼前那灵动的少女,正等着大眼疑惑地望着她,“你看上去不大高兴?”

“没什么。”瑾玉摇了摇头,瞥开了话题,“阿澜在这做什么?”

“我么?等你和哥哥啊。”听闻瑾玉的问话阿澜面上浮起一抹笑,而后伸手将一物递给了瑾玉,“阿瑾,这下子你可要拿好了,不能再丢了。”

她手上所拿的正是一条绣着鸳鸯的缎带。

瑾玉见此怔了一下,而后伸手接过,“这缎带怎会在你手上?”

“假山后面的石头缝里捡的。”阿澜道,“本来和哥哥说话说得好好的,被一名焦躁的宫女撞上了,她朝我道了歉说是因为丢了你的鸳鸯荷寻不到,哥哥问了她几句话,然后便带着我到了假山后面,在一块大石头的缝里看见了半枝荷花的花梗,上面绑着这条带子,他就说让我在这儿等你,他去找你。”

瑾玉抚着手中缎带道:“原来如此。”

难怪,难怪那时候他会忽然出现,先前有着不少的人见着自己回了永陵宫,他一问便应该知晓了,以致于正好让他撞上了那么一幕。

非她所能想到,也非叶茫自愿,他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

轻轻闭上了眼,再次睁开之时眸中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沉静,其中还携着一抹冷然。

将鸳鸯荷折断丢在假山之后,是谁做的她暂时是不能肯定,但心中却已有了几个人选,只等赏荷宴结束来个查探,必要惩戒那作怪之人。

至于鸳鸯荷,有这缎带她倒是不用担心,回头去荷花池里摘一朵现成的绑上便好了。

“阿瑾为什么你是一个人回来的?”阿澜见只有瑾玉一人,眸子又四处扫了扫,“哥哥呢?”

听闻她提及那人,瑾玉静默了片刻,而后开口道:“不知道。”

他去哪儿,现在她还有知道的权利么。

“你也不知道啊。”阿澜倒是没有多想,只道,“那我们赶紧先回御花园吧。”

“嗯。”轻轻地应了一声,瑾玉迈步走了出去,阿澜跟在她的身后,望着她的背影眸中若有所思。

好像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呢。

今日的赏荷宴使得御花园成了宫中最为热闹的地方,不少宫里均调派出了人手布置,永陵宫离御花园不大远,因此调出去的人手不少。

这便导致了今日永陵宫的花园里头已是没有人了,平日主子们喜欢在这里总会有下人陪同着,今日全去了赏荷宴,花园里便是一片寂静了。

然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却有着火苗跳动发出的‘滋滋’声响。

有一道修长的月白色身影踏入了花园之中,听着那不正常的异响,眉目微动,循着声音走到了花园那八角小亭之后,一幕不可思议的场景映入眼帘。

绛色衣袍的少年坐在台阶之上,面前放着的是一盆以干柴而生的火,这大白天的烤火本就诡异到了极点,更让花未寒讶异的是,那烤火的人竟然将自己的手伸到了那跳跃的火光之上,火焰毫不留言地焚烧着他白皙的肌肤,花未寒甚至还闻到了一丝烤焦的味道。

那是——火光将皮肉烧开的味道。

“凰音。”花未寒淡淡开口,“你能告诉我你这是在干什么?”

凰音自然是知道有人来了,也知道来人是谁,听着那人的问话只是轻描淡写道:“我冷。”

花未寒清冷的眼眸抽了一抽,“大白天的你冷?”

他说冷也就罢了,问题是他觉得冷便将手拿去烧?真是——有病。

“手冷。”凰音依旧一派淡然,手心处传来的炙热的痛感那般清晰,他却仿若未觉,“心也冷。”

“所以就把手拿去烧烤?”花未寒漠然地望着他,见他手上原本白皙的肌肤已经皮开肉绽,“你这么做是为何?”

“这样暖和。”凰音难得地有耐心回答他所有的问题。

花未寒听得好笑,“不疼?”

“只要是我喜欢的,疼不疼无所谓。”凰音道,“这样的暖和会让我觉得自己像个人。”

花未寒只想说你这样更不像个人。

“还以为许久不见你总算是变得正常了些,原来是我想多了。”花未寒语气平淡,“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发疯。”

凰音不再说话。

“莫不是和那人闹翻了?”花未寒冷笑,“你故意把自己搞成这个模样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凰音依旧不理。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望着那跳跃的火光,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

花未寒眸子一眯,不再理他,转过身便离开花园,迈出了花园几步碰上了一名宫女,那宫女朝着自己行了一礼便要走开,花未寒道:“慢着。”

“太子有何吩咐?”

“去通知你们六殿下一声。”花未寒道,“看好自个的男宠,小心玩自焚玩的太过,翘辫子了。”

第105章 闹心之事

更新时间:2014-8-20 16:51:06 本章字数:5138

听闻花未寒的话,那宫婢愣了好片刻才反应过来。

他说殿下的男宠,那岂不就是…

“太子所指的是凰音公子?”她有些讶异地瞪眼,不明白花未寒所言的‘自焚’是什么意思。

然花未寒却不再答话,他能帮着传达已经很够仁至义尽,在那宫婢诧异的眸光下漠然地迈步离去。

身后的女子见他不说话自然也不敢再叫他,便只能按着他说的,转了个方向迈步离去。

“女儿香,无色无味,速溶于各种酒水之中,入喉之后不会马上发作,且,这味药需得服用过后超过半个时辰再饮一次酒才可见效,发作时全身肌肤泛红,热意席卷全身难受无比,为烈性媚—药,通常人甚难抵抗的住,它的成分极难检测出,以致于留下了盛有它的杯子也是毫无蛛丝马迹,至少目前我没有能检测出它的能力。”荷花池畔,白衣轻扬的女子指尖捏着一只小巧的酒杯,朝着站立在正对面的少年道,“更遑论太医院里的太医,所以下这药的人有十足的把握抵赖,只因今日赏荷宴一眼望去全是酒水,既是检测不出,她又有何后顾之忧。”

“好一个太子妃。”少年唇角泛起一丝冷意,而后抬眸望着对面的女子,“她竟是毫不担心让你知道,这般明目张胆,想必你若喝了这女儿香,之后她必定也会设法让你喝下女儿红?而你即便心知肚明,却没有证据。”

“她向来胆子就是这般大,我也不是头一次知道了。”花未安却不大在意,只无谓地笑了笑,“而她也向来不掩饰对我的敌意,你莫要看她之前还好声好气,一旦她目的达到便会马上翻脸,那程度比之翻书有过之而无不及,若不是瑾玉你同我说了叶茫的症状,我也猜不到她用的是女儿香,这味药我不知她是从哪弄到的,但是我能力有限,能检测出其中成分的恐怕只有我师父,或者可以问问我二师兄。”

“看你皇兄品行还不错,却娶了这么一个招人恨的太子妃。”瑾玉此时丝毫不掩饰对顾芷晴的憎恨,她恩怨分明,若不是这混账女子叶茫如何会中招,她又如何会与凰音闹到那种地步。

她听闻下人的禀报去地牢之时,隐隐记得叶茫身边有酒壶还有一摞子书,他向来人脉好,想必与永陵宫中一些下人混熟了,这入了地牢还会有人送酒送书给他解闷,而那白痴药效发作连她是谁也不知道就这么扑上来了,还好死不死被不该看见的人看见。

她向来记仇,顾芷晴的行为造成了这般后果,她绝不会轻饶她。

“有些事瑾玉你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迟早你会明白的。”花未安说了这么一句略带深意的话,也不管瑾玉有没有听明白,只叹息一声,“皇嫂就是想看我在人前的丑态,就算我这次不喝她的酒,她也会想其他法子来对付我,她从未停止过对我的算计,不过这次却连累了叶琴师,瑾玉你放心,此时事因我而起,叶茫那边光是泡冷水是不够的,还得用其他的办法将他体内的女儿香彻底清除,否则他这辈子也别想碰酒了,而他药性未除尽,亦是不可以饮酒。”

药性未除尽,不可以饮酒?

瑾玉心下冷哼,他那般爱装风雅之人,少了酒恐怕是会炸毛吧?

“且就让那白痴家伙没酒喝吧。”瑾玉凉凉一笑,“最好这段时间能维持地长一些,本宫心情不爽,他也别想好过。”

花未安:“…。”

有一种人就是这样,自己不高兴便要做点让别人不高兴的事情,好像这样她就可以高兴一点。

“你的师父我知道是鬼医。”整理好了情绪,瑾玉收起了那抹凉薄的笑意,朝着花未安道,“但你的师兄是?”

“你也认识的。”花未安道,“南静王世子,萧陌宸,或许可以让他一试。”

瑾玉沉吟了片刻道:“我知道了。”

言罢,扫视了一遍四周,却发现赏荷之人不少,但大约是猜到了自己在与安宁公主‘谈情’,以致于赏荷的人大多与她们这边保持着一点距离,很识趣地不来打搅。

瑾玉见此唇角一勾,而后转身目光扫过那一池荷花,最后停留在了一丈开外的一朵半开的荷花。

只开一半,一半未开,粉色的花瓣微张,较之盛开的荷花更多了一丝风情。古人说,犹抱琵琶半遮面,半开的荷花,不错。

望着那荷花不过片刻,她便足尖一点飞离了岸边,衣带轻跃脚上踏过好几片荷叶,霎时引起身后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或包含着惊讶或包含着赞叹,但她好似未觉,脚下生风一般掠过那朵半开的荷花,一个俯身在那花梗处一掐而后一个旋身而起,再借着之前踩过的荷叶掠向岸边,做完这一切不过片刻功夫。

众人眼中只见那俊美无比身轻如燕的少年站在岸边,一手持那朵才被采摘下来的半开荷花,另一只手从衣袖间拿出一条雪白缎带,将那缎带在荷花花梗之上缠了几圈轻轻绑上,而后递给了站在自己对面的白衫女子。

雪白缎带绣鸳鸯,简绑轻绕缠花梗,那是——鸳鸯荷。

一向桀骜不驯蛮横的六殿下竟也会亲自采一朵鸳鸯荷送女子,再看那素来不可一世的眉眼间此刻是罕见的温柔笑意。

这一刻不知多少人讶异也不知多少芳心碎一地。

虽说瑾玉平日纨绔,但因着无双的容貌与地位倾慕于她的女子自是不少,此刻见他亲自折花送那白衫女子,便知自己是没有希望了。

“未安,盛开的荷花摘下来不多久便焉了,而这半开的,拿回去以水养还能在观赏几天,你可以等着它花开,亲眼看它生气蓬勃万千美态。”心知一旁有不少人望着这里,瑾玉眉头一挑,声线放大了几许,“接了这荷花便代表你愿做本宫的正妃,那么未安,你可愿意?”

花未安望着那荷花片刻,忽的便是笑了,向来淡漠的脸上出现了笑容竟是十分明艳动人,她伸手接过了那鸳鸯荷,“自当愿意。”

瑾玉亦朝她轻轻一笑,而后挑了挑眉。

正当这郎才女貌的二人装模作样之际,有一名宫婢急急而来,到了瑾玉跟前就道:“六殿下,夕照的太子让奴婢转告您,说,说…”

“喘口气,慢慢说。”眼见她跑得急,瑾玉道,“他让你转告什么了?”

说来今日还未看见花未寒,他分明是受了邀请了,也许过一会儿会在宴会上看见他也说不定。

“说让您看好…凰音公子,别让他自焚玩得太过…”她话还未说完,便见对面两人面色齐齐一变,瑾玉的反应更是激烈,一把上前扣上她的肩头——

“你说凰音干什么去了?”

自焚?他大爷的是什么意思!

“不,不知道。”见瑾玉神色阴沉,那宫婢颤着声道,“夕照的太子说,说的…”

“该死。”咬牙低咒一声,瑾玉迈步离开了荷花池。

今日的破事真是多得让她闹心,真让她想找块豆腐撞死。

花未寒应当是不会无缘无故作弄他,他这么说一定是看见了什么,凰音那家伙——最好别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这一头瑾玉又气又急,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袭紫衣轻扬,冷艳无双的女子正定定地看着她正在走动的身影直至她消失不见。

果然还是碰上了这一天。

回想起刚才荷花池岸少年亲手摘荷花那一幕,紫衣女子垂下了眼帘,掩下眸底的不甘。

何止是不甘,更多的则是失落。然这些情绪都只在这片刻,再度抬眸之时,那眸里除了一片漠然孤傲再无其他。

她转了个身迈步至一旁的凉亭坐下,也不去参与那一众贵女之间的谈论,仿佛周围一切皆不入眼,只她一人傲然独立。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伫立着的观月台之上一双鹰眸里,明黄色的身影站在观月台第三层,俯视着一切目光所及的地方。

“小李子,朕居然把这紫雁公主也忘了。”有些不可思议地道了一句,东方珩也未转头,但这话是对着宫内的大总管太监所说的,“据说她在朕回宫之前就来拜访了我望月,朕回宫之后倒是听皇后提及紫雁公主,觉得耳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后来又是秋灵又是安宁的到来,加之那让朕不省心的玉儿竟然说有了意中人,朕便将这位公主忘到脑后了。”

“紫雁公主,云若的第十三位公主,又有云若第一美人之称,且听说她还长袖善舞,云若还没有谁能比得上她的。”身边响起了小李子的尖细嗓音,“如今四殿下六殿下的婚事都有着落了,陛下您这时候想起了紫雁公主莫不是…”

“还是你了解朕。”东方珩面上浮起一丝笑容,“去将三殿下唤来,估摸他现在那朵荷花还郁闷着不知该给谁。”

“怎么样,还疼吗?”装潢雅致的房屋之内,黄衣少女正小心翼翼的替坐在桌边一脸面无表情的人包扎着手。

那人听闻她的问话,无谓道:“没感觉。”

“胡扯,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就没感觉了?”阿澜难得壮着胆子低斥了一声,“你与瑾玉是发生了什么么?”

这话说完,她当即觉得对面一道冷冽的视线投了过来,而后那还在她手上的缠着白布的手倏然一收,让她骤然叫出了声,“还没包完呢!”

凰音好似没听见,望着手上的纱布片刻,忽然冷哼一声,一手拿着那还未捆好的纱布袋开始拉扯起来,这动作看的阿澜一惊,“你干什么?”

“我讨厌白色,看着就不顺眼!”他的声线阴鹜而带着沉怒。

第106章 怎么,你心疼?

更新时间:2014-8-20 16:51:06 本章字数:4001

阿澜听着这理由,只觉得莫名其妙,见凰音不知为何莫名又生气,她想去阻止他又迟疑着没上前,只担心会适得其反。

眼见那才缠好不久的纱布又要被他扯下来,却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阿澜转过头望向房门,而凰音也在这一刻停止了拉扯纱布的动作。

“砰”门被人用外头粗鲁地打开,力道之大直接震出了声响。

阿澜望着那房门口的人有些怔然,“阿瑾?”

她竟这么快就来了。

瑾玉差点没拿脚踹门,一路上耳边似乎都还萦绕着那宫婢的话,她想知道凰音究竟如何,这才一路急忙地过来,想想这次八成又是得自己先妥协,忍不住有些气怒。

桃花目直直射向那正坐在桌旁的人,那人头也不抬,只是拿着白纱一圈一圈地缠了上去,看着他的动作,她想也不想地走上前擒住了他的手腕,“你的手怎么了?”

他的双手都缠着白纱,回想起花未寒让人转告她的‘自焚’,瑾玉心里一紧,莫非凰音他…

“给我看看…”

话未说完只见凰音漠然地一个使劲手腕翻旋挣脱了瑾玉的钳制,而后一言不发地将那原本还被他撕扯的白色纱布缠了回去。

阿澜见此心中了然,他性格极傲,即便是跟瑾玉发生了不愉快却还是不希望自己受伤的手被她看见,不知是不愿让瑾玉担心的成分居多还是不愿丢失形象的成分居多。

毕竟在他看来手烧成那模样已经是不小的瑕疵了。

既然介意这个,为何还要这么对自己?

相识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不了解他,他性格太复杂多变,瞅了一眼那神色阴沉的瑾玉,阿澜道了一句,“阿瑾,哥哥的手被烧伤了不肯包扎,你劝劝他。”

话音落下对面那还是缠纱布的人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眸色寒凉暗含警告。

阿澜心知这是惹到他了,明明知道他不想提起她却说给瑾玉听,这次瑾玉若是不能与他化解矛盾恐怕他事后会收拾自己了。

“呜哇,哥哥好凶…”不怕死地大喊了一声,而后掩面狂奔出门。

这下完了她估计是将他惹毛了赶紧跑赶紧跑瑾玉你加油嗷嗷。

“手被烧伤,怎么回事?”沉着脸上前,也不管凰音多么不情愿,将他的手一把粗鲁地扯了过来,而后将那缠着的纱布再一圈一圈地解了下来。

她要看看他究竟把手弄到了什么程度。

而凰音这次却不反抗了,只是冷眼望着她的动作,由着她将手上那层白纱扯下,露出了皮肉外翻血红之中还带着焦黑的肌肤。

如他预料般的对面那人发火了,声线愠怒而冷厉,“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仔细地听不难听出里头的心痛成分。

“烤火不慎烤伤了。”欲将手抽回,哪知攥着他手的那人攥地太紧,尝试了两三次扯不回他也放弃了,“怎么六殿下意见很大?”

这漠然而疏离的口气听得瑾玉恼怒不已。

哪怕他语气冲一点生气一点她也不希望听到的这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

真是应了她之前的那句话,“出了地牢,你我便形同陌路。”

凰音做到了,但是她还没能做到。

“我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她心中苦涩面上却冷笑,“心可以硬到这种程度,而且我还十分佩服你的承受能力。”

将手烧成这副模样还能这般无谓好似身上的皮肉不是自己的。

记忆里他的手十分好看,指节修长莹白如玉,现在却是——

也不知这要养多久才能好,好之后会不会留下疤痕,如果他介意的话每每回想起来都会难受的吧。

她从未想过他会用这种方式对待自己,这次他不折腾她不折腾旁人反而是折腾自己,她没有办法做到置之不理,先前说的那些狠绝的话在这一刻似乎是全然忘了。

她说他佩服他的承受能力时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凰音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轻嘲,“怎么,你心疼?”

这语气听起来更令人寒心,但瑾玉这次却不生气了,回想起来凰音一直是一个很别扭的人,许多时候他所表现的与他心中所想大不相同,比如此刻,她觉得他应该是希望自己承认,如果她也跟他似的那么爱闹别扭那么他们真的可能永远也回不去了。

“是,我心疼。”瑾玉定定地望着他,回答得十分干脆,“我敢承认我心疼,你敢承认你现在对我说这些话是气话么?你敢说你对我的情意已经消失殆尽一点不剩了?你敢说,我就再也不纠缠你。我东方瑾玉不是死皮赖脸的人,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走。”

她这般干脆果决的态度令凰音眸中出现了一瞬的怔然。

还真是利落啊,只要他一句话她就走人?

他没有转过头看她,但他开口了,出口的话是,“帮我包扎。”

这话一出瑾玉又是有些无言。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了这四个字,他分明不舍得她走却不懂挽留一下,还真是个别扭死的家伙。

心知凰音还未消气,瑾玉什么也不说,抓过他的手,望了一眼那被扯得乱七八糟的纱布,应该是不能用了,扫视了一遍四周,在对面的椅子上看见一捆纱布,才想走过去却听凰音道:“我不要这种纱布。”

“什么?”瑾玉转过头看他,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