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才置办了不久的豪宅,便设了机关陷阱,而凰音此刻应当是还没恢复,若是真的在里头,是无论如何也出不来的。

瑾玉忽的想起,岳家办丧宴的那一日她让人去捣乱,而后她与凰音在不远的酒楼观赏,凰音离开了一段时间,她不放心跟了出去的时候,便撞到岳炀扯着他的那一幕,那时候的凰音似乎便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幸而她及时过去踹开了那姓岳的混账。

犹记得他曾经对自己说过:我若毒发,你一只手就可以捏死我。

他真的会虚弱到那般地步?明逍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些,但有了那些机关,饶是凰音再聪明也出不来,除非能让明逍主动放人。

但明逍愿意放人这点听起来便十分可笑,那个混蛋,可能么?

“小狐反应动作极为灵敏,连它都避之不及的机关,咱们还是不要太轻举妄动。”花未安摇了摇头,“硬闯不行,明逍不一定会承认,潜入恐怕也不行了。”

话音落下,也未听见瑾玉搭话,花未安看了过去,却见瑾玉面上阴沉的情绪已经收了起来,见她望了过来,勾唇一笑,“还有一个办法。”

喧闹的济州街道人来人往,欧阳墨带着明逍派遣给他的婢女四处闲逛,一路上凡是他看中了的东西便大肆采购,他向来不吝花钱,如此也就导致了身后人左拎右提着一大堆的东西走得极为吃力。

女子望着身前男子的背影,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会有男子这么喜欢采购,尤其他看上的还都是些名贵的东西,观音玉佛,珠宝首饰,还有左手边大块的红珊瑚。

二人这么走着当真是招摇过市。

二人又路过了一家玉器店,欧阳墨见此眸光一亮,抬步便要踏进去,却忽听身后响起一道悠然而略带轻嘲的声音,“买这么多昂贵的玩意,生怕不能引起贼的注意么?”

这声音…

欧阳墨怔了好片刻,回过头看到的便是那朝着自己浅笑的俊美少年,而他的肩头上,正靠着明逍的婢女,那婢女双目紧闭已然是被弄晕了。

“又是你。”欧阳墨听到了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瑾玉挑眉,“怎么就不能是我?”

欧阳墨皱着眉头看她,“你这是做什么?”

他所指的自然是瑾玉将明逍的婢女打晕一事。

“有些事要和你聊聊,自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瑾玉说到这儿,有些苦恼,“不过,你买的这些东西都挺贵重,我若是把她丢在这儿,似乎不大安全。你说怎么办?”

瑾玉这番话顿时让欧阳墨起了危机感,“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将手扶着的已经晕了过去的婢女轻轻放在地上,瑾玉噙着微笑走向了欧阳墨,欧阳墨见她走近,竟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躲也没用,跟我过来。”冷笑一声,一把拖过了他的衣领。

“你,你做什么,别扯着我!”被瑾玉一路扯进了一旁的窄巷里,欧阳墨只觉得她没安好心,使劲挣扎着要挣开她的手,瑾玉见此微一挑眉,很是好意的松开了手,欧阳墨自然料不到她会有所动作,淬不及防一下子跌在了地上,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吃痛之声。

“你这个混蛋,你想,啊——”骂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横在脖子上的匕首打断,瞬间将欲骂出口的话改成了一声惊呼。

“就这么点胆子么。”瑾玉笑望着他的反应,尖利的匕首轻轻地蹭着他的脖子,“你放心,我没有时间同你浪费,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便放了你。”

“你问。”欧阳墨沉着脸开口,只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倒霉透了。

先是被凰音要挟,现下又是被这家伙拿着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

这两个人真是他命里的灾星,同样的喜欢威胁人,又同样的,让他生气却反抗不得。

“我问你,在明逍的宅子里,你可见过一个穿着绛红色衣衫的少年。”考虑到眼前的二愣子可能不认识凰音,瑾玉便直接跟他形容起他的外貌。

“你怎么知道我如今住在郡王的宅子里?你直呼郡王名讳,可知这是不敬?”欧阳墨惊讶地瞪眼。

瑾玉却不回答他,只淡淡道:“回答我。”

不敬?明逍那王八羔子的郡王身份和她的皇子身份相比较,是谁对谁不敬?

匕首的冰凉之感在脖颈间游移,欧阳墨咬了咬牙,“有,你说的是凰音?”

“他真的在里头?”一瞬间瑾玉的神色便是冷峻无比,桃花美目泛起毫不掩饰的怒意,“说,他现在如何了?”

话说着,抵着欧阳墨脖颈的匕首逼近了一份,让欧阳墨顿时大喊,“注意你的手,你不是说了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就不伤我。”

“放心,你若是安分,我怎么会在你的脖子上留痕迹让明逍去怀疑呢?”瑾玉道,“所以,回答我,嗯?”

“他被郡王软禁了起来,不过日子过的应该还不错。”欧阳墨见眼前的人似乎很是在乎凰音,不由得冷哼,“你若想救他出来可能没那么简单,那宅子里多得是机关陷阱。”

瑾玉挑眉,“不是还有你?”

“我,我哪有办法!我还是让人带着才能出入的,就是方才被你打晕的丫鬟。”欧阳墨瞪瑾玉,“不过她是郡王的人,据我所知郡王对身边的下人要求极高,非忠诚者不留,你可以去试试她肯不肯告诉你。”

被人拿匕首驾着脖子的感觉自然不妙,为了报复跟前的少年他便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想惹眼前的人着急。

哪知瑾玉听了,却不慌不忙地收了匕首起了身,“欧阳公子,先委屈你一会儿。”

“你什么意思?”欧阳墨见她移开了匕首终于起了身,摸了摸自个的脖子,“你不是说我回答你的问题便不伤我。”

“对,不伤你。”瑾玉笑道,“但没说要放了你。”

欧阳墨顿时怒起,“你!”

“未安,帮我看着他。”眼前的少年像是没有察觉他的怒意,径自起了身,那话似乎是朝着他身后的人说的。

欧阳墨转过了身,便见一名白衫少年怀抱一物站在窄巷的巷口,手中还拎着那名明逍的婢女。

真他大爷的好想骂人。

花未安见瑾玉走近,朝她点头,“这有我,你去罢。”

“嗯。”应了一声,瑾玉迈步走出了窄巷。

左都御史府内,榕树之下摆了一张方形的大桌,桌上笔墨纸砚有序陈列,有执笔的少年端坐在书桌边埋头写字,时不时地抬头咬着毛笔的笔末,似是在思考。

“少爷。”忽有男子的声音将他的思虑打断,“少爷,六殿…”

“吵什么吵,正烦着呢。”不待他说完吴忻睿便皱着眉头喝了一声,看也不看那人,只将视线停留在跟前的白纸之上,“什么事。”

这次接过话的却不是那名仆从了,而是一道清朗不失好听的声线,“阿睿,本宫遇上了难事,来寻你帮忙。”

吴忻睿毛笔一抖,转过头看向那一丈开外的俊美少年,面上不由得浮现一丝尴尬之色,竟当着殿下的面跟下人发火,真是失态。

“六殿下,我…”

“你可是也碰上了什么难题?”瑾玉不待他说完,望着他,浅笑。

吴忻睿忙道:“还是殿下先说说来意吧,我的不急。”

听闻吴忻睿这么说,瑾玉走上了前,才欲开口,却在看见那白纸之上的字怔了一下。

楼阁望,云边谣,泪湿桃花红映墙。花落成雨,烂如泥,轻踏燕,蝶纷飞,谁人归,却把青春悔。

“你这是…”瑾玉望着他,挑眉,“怎么,改套路了?现在要做诗人了?”

“不是,殿下误会了。”吴忻睿望着瑾玉,迟疑了片刻,这才开口道,“阿睿说了还希望殿下别怪罪,现在集市上的人皆知,两棵小白菜是一对姐弟,当初起这个名儿是无心,谁知道有些人看书也就罢了,非要揪着写作之人不放,而这笔名一听便让人猜到了是两个人,也不知是谁走漏的消息,我与姐姐担心让人知道,便决定沉寂一段时日,正好殿下提供了笔名,这次为了安全起见,便将写作之人设定为一对情侣,这笔风也得改改,不能与之前的相同,我要做的便是,以黄金搭档压下两棵小白菜,让前者名气更大。不过毕竟我还未有心动之人,这写到这儿,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

“你设想的倒是挺周到的。”瑾玉浅笑,这姐弟二人篡改的书太多了,身份曝光恐怕对他们不利。

不过,以情人换姐弟,是那么简单的事么?也难得他还想着怎么写情诗。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让她捡便宜了,以凰音和她的绰号相结合的笔名…说来还真是缘分。

“楼阁望,云边谣,泪湿桃花红映墙。花落成雨,烂如泥,轻踏燕,蝶纷飞,谁人归,却把青春悔。”低喃了一句,从吴忻睿手中接过了笔,望着那白纸上的字思索了片刻,而后,落笔挥洒。窗花落,红鬓衰,一曲琵琶唱不完。柳絮飘云,云成雪,白须眉,终不悔,伊人泪,三生石畔不轮回。

白须眉,终不悔。凰音,我与你,可以走到那一步么,白发齐眉。

恍然间她已经将他真真正正地视作了伴侣,现下的情感,已经不止是当初那青涩的心动了。

“殿下。”吴忻睿望着她接下的词,有些愕然地望着她,“殿下,阿睿第一次这般佩服一个人,这么短的时间竟能想出这般意味深长的词。”

“有什么好佩服了,等你以后有了情,没准情诗也是信手拈来。”将笔搁在了一旁,瑾玉道,“解决了你的事,该说正事了,阿睿,本宫要向你借一个人。”

吴忻睿不解,“借人?”

“不错。”瑾玉点头,而后道,“借你那位挖地道十分拿手的兄弟。”

吴忻睿闻言虽略有疑惑,却还是爽快地应下,“好,殿下稍等。”

说着,转过了头,朝着身后的人道,“去将林泉唤来。”“殿下,殿下,你真是六殿下?就是那住在皇宫里头,整日锦衣玉食的皇子?”

“殿下,皇宫里头好看么?你让我挖地道,莫不是要去挖皇宫,哎呀这太刺激了,皇宫我还没挖过呢。”

“殿下,您理我一下成么?”

“林泉。”淡淡开口,瑾玉道,“你认识叶茫?”

“啊?您说的是睿哥的朋友,那位琴师么?”扛着大铲子一身略微沾染泥土的少年道,“说来不大认识,但见过好几次。”

“是么,本宫瞅着你们倒是挺像的。”

“真,真的么?我与他像?”林泉听闻这话当即喜不自胜,哎哟,那位琴师长的可是相当得好看,一袭白衣飘然,远远地望去真跟个神仙似的,六殿下竟说自己与他像?莫非挖地道也能挖出那般绝佳的气质?

“确实像。”瑾玉点了点头,下一刻说的话却宛如一盆冷水浇得身边的少年一个透心凉。

“一样的话多,让人烦起来只想将你们的嘴巴缝起来。”

“瑾玉。”已经走到了那窄巷,花未安的身影出现在了跟前,原本想说什么,却在看到瑾玉身旁的人疑惑道,“这是?”

“帮手。”瑾玉只道,“那呆子还交代了什么没有?”

这呆子所指的自然是欧阳墨。

“交代了不少。”花未安笑道,“原来他早已被凰音威胁过了,让他设法弄宅子的格局分布图,他现下还没弄到手,不过他记得,凰音所在的的屋子位于宅子的南面,我让他估算一下大致的距离,与南面的围墙约莫有二十来丈,墙的具体方位么是在一株银杉后,这当中自然也少不了机关。”

“现下有没有机关已经不重要了。”瑾玉说着,朝身旁的人道,“二十丈,需要多久。”

“这个要看土壤的松或实。”林泉思索了一会儿,道,“银杉树所在的地方,通常土壤肥沃,不会太实,应该不难挖吧,凭我多年的经验…”

“行了废话莫要多说。”不等他说完瑾玉迈步便走,她之所以找这个少年是因为他实在对于挖地道这一方面太过拿手,看那左都御史数不清的密道便知道了,说来现在的世道,还没有以凿地道为生的一门生计,最好的泥瓦匠也大多只会砌墙搬砖,若说着挖地道还得找专业的才行。

按着欧阳墨所说的绕到了那冒出银杉的墙头,林泉先是拿着那把大铁铲铲开了约莫一丈宽的墙土,接下来便是左敲一下右敲一下,看的身旁的瑾玉等人均是一头雾水。

“找到了,就在这儿。”忽的就是喜悦地喊了一声,而后他转过了头,朝着瑾玉颇为潇洒地一甩头发,“殿下,你且瞧好着吧!”

“…”云霞沉沉,午间的风轻的拂不动天上的卷云。

半敞着的窗,有细细的微风吹进,拂过屋子里头软榻之上的身躯。

一袭绛色衣袍的少年双目紧闭枕在玉质的枕头之上,乌黑如墨的发丝半掩着静谧精致的面容,屋子里头,静地只剩下他均匀的呼吸声。

“咚”忽有极为细小的敲打之声响起,似是从地面之下传来,而后便是连续不断的类似于这样的声音响起,可那软榻之上的人依旧没被这样的动作吵醒,只是恬静地睡着。

“咔”就在这时,房门处的地面之上忽的开了一条裂缝,有利物从地底下穿出刺破了地面,又是连续的几道敲打碎裂之声响起,那块地竟像是被人从下方生生地切割下一块,下一刻——

“哎呀,原来这新宅子的土也是才翻过的,我就说怎么这么松呢,不过这地板倒真是有些硬,手都敲破了皮了,殿下,医药费报销么?”

少年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地下传出,而后便是另一道淡漠的声线。

“报销,在这等着,别上来。”

瑾玉望着头顶上方传来的光线,将手抬起,微微一使劲,“咔”,听得一声地面碎裂之声响起,她眸中划过喜悦,下一刻,再一用力便直接将头上的砖地掀到了一旁,霎时,眼前一片光亮。

伸手扣到了地面之上,她一个轻跃便直接从地下钻了出来,到了地面之上,她起了身,却在看到那几丈开外软榻上的人一怔。

熟悉的身形熟悉的面容,有发丝垂泄半掩着他精致的脸,露在外头的那一半隐隐可见苍白。

心中募然有一丝抽疼,瑾玉上前,伸手触上他的脸庞。

他依旧未醒,只是仿佛感觉到了脸颊上传来的暖意,拿脸蹭了蹭那只手掌,淡樱色的薄唇轻启,突出一个极轻极轻的字。

“娘…”

这一声极为细弱,瑾玉却听得十分清晰。

这一声轻唤,似是包含了道不清的想念,不知为何竟让她听得鼻尖酸涩。

从未见过他娘亲是什么样的,不过能让他在睡梦中还记挂的,想必是个好母亲。

她的手掌在他的脸颊之上停留了许久,却也不见他醒来,这让瑾玉压抑之下不由得担忧。

他向来很有警觉性,挖地道的声音没能惊醒他,如今她到了他跟前,这般近距离之下,他也不醒?

望着那精致的容颜之上的苍白神色,料想应当是与他所中的毒有关,眉目之间也有着淡淡的疲倦,想必是真的累到了极点,这才会如此安静地睡。

“我定要那那下毒之人不得好死。”轻启唇吐出冰冷的话语,再望向凰音之时眸光又褪去了冰冷而变得温和,“阿音,我来找你了。”

她想他可能是听不到的,但还是想说,话音落下,却见软榻之上,露在广袖之下的指节动了几下,瑾玉眸色一喜,握上了那只手,却被那手掌之上传来的寒凉温度惊了一下。

他的手,真冷。

坐上了软榻,将凰音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让他能靠在自己的肩头上睡,她从后面环上他的肩头,空出了一只手,将身旁的狐裘拉了过来盖在他的身上。

“抱着你睡得话,会不会暖和点。”

将下颌抵在他的肩头之上,望着窗户外头洒进来的暖阳,瑾玉不禁有些恍然。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提防到讨厌,从讨厌到不厌,从不厌到喜欢,再到如今,时光从指间悄然流逝的这些日子,他二人的关系也几经变化,到如今,已是稳定了吧。

又想起了与吴忻睿合作的那首词——

窗花落,红鬓衰,一曲琵琶唱不完。柳絮飘云,云成雪,白须眉,终不悔,伊人泪,三生石畔不轮回。

“我真的应该感谢命运,原本以为那只是令我再获了一次生存,却不曾想到,因为你,点燃了一场生命。”

轻柔的语调自唇间逸出,那是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不过他此时应该是听不到的。

“阿瑾。”忽的一声轻语将瑾玉惊到,而后便是身前怀抱的人带着笑意却依旧虚弱的声线响起,“我若没有听错,刚才你是说了什么好听的话?”

他…醒了?

抽了抽嘴角,瑾玉轻描淡写道,“你方才听错了,我什么也没说。”

好吧,我想说,其实金鱼也比较别扭…

第122章 金蝉脱壳

更新时间:2014-8-20 16:51:11 本章字数:5059

“是么?”她的回答听的凰音轻笑了一声,她此时环着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动,而后又是笑意盎然地开口,“阿瑾,你我之间又何须不好意思,我若是说我方才听到了,你当如何?”

瑾玉眼角一抽,略微有些生硬地回道:“听便听到了,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还说出来作甚。”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隐隐是有些发烫的。

他睡着的时候她倒不觉的有什么,可如今知道自己说的话被他听清楚了,确实是有些不好意思。

“噗嗤”身前的人笑出了声,“阿瑾的脸皮子什么时候这么薄了?”

这话听得瑾玉当即眉头拧成了一团,耳根子的热意好似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凉风吹散,她瞬间又变的脾气恶劣了起来,伸手正背对着她的凰音的脸,“敢笑话我,你的意思是我以前脸皮厚了?若真是如此,你觉得你自己又好得到哪去?”

“别捏,疼。”凰音低声道了一句,声线温软,“阿瑾,你手劲太大,捏疼我了。”

瑾玉一听手中霎时一松,而后将凰音的肩头扳了过来,瞥见他还微微苍白的脸上有着一处地方微红,忙伸手抚了上去,“还疼么,我…我不是故意,谁让你那般说我。”

“难道不是?”微一挑眉,凰音勾唇笑道,“你方才捏我难道不是因为被我说中了,你恼羞成怒了,所以才…”

剩下的话没说完,瑾玉已经满目凶光地将头一倾咬住了他的薄唇。

果然不指望他能说什么好听的,对待旁人也就罢了,对待她也是嘴下不留德,脸皮厚?她好歹也是女子,他用这样的话来形容她当真是显得毫无风度!

她再如何也好过他整日的笑里藏刀,面上无害,实则一肚子坏水。

而他也丝毫没察觉到她的不悦,还说她恼羞成怒,好,既然是恼羞成怒,怒给你看。

尖利的牙齿狠狠地叼着他的柔软的唇,她能看见他的眉头轻挑了一下,而后便是相当乖巧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她咬。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被咬了,他知道她下不了重口。

见凰音如此,瑾玉反而没了兴致了,原本对于那薄唇里吐出来的不中听的话,她很想惩戒般的咬上几口,但瞥见他轻颤的睫毛与苍白的精致脸色,却又有些不忍了。

齿间的力道缓缓松开,对面近在咫尺的容颜是她这半日以来一直想念的,他失踪了她有多着急,寻到他了她有多喜悦,这些没人比她更清楚。

将牙齿从凰音的唇上撤离,她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他,樱唇凑到他耳旁低语,“能寻到你,真好。”

若是从明逍这里也寻不到他,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会让她急死。

凰音怔了一刻,而后伸出手回抱了她,“不会再有下次了。”

“你身上这作死的毒究竟该如何解?”咬着牙略带怒意地道了一句,瑾玉抬起了头,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能正视着自己,“以后别争强好胜地与人家比什么,你也不想想他身子骨多好,你作甚要跟他比,再有下回,我便…”

她还在气他与花未寒比试轻功的那事。

见她语带威胁,凰音挑眉,“你便如何?”

“我便…”望着对面的人眉眼一弯,一副丝毫不受她威胁的淡定模样,瑾玉恶声道,“咬死你!”

“你舍不得。”凰音轻描淡写道,“你若真舍得,方才怎么没下重口,况且…”

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一下,而后白皙的指轻抬,抚上自己的唇,凤眸含笑望着瑾玉,一派的潋滟魅惑,“咬坏了,你吃什么?”

这般带着轻佻意味的话语瞬间又让瑾玉耳根子发热。

“行了闭嘴!”冷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去看凰音的脸。

“阿瑾。”浅笑着轻唤了一声,似是要说些什么,却在听见门外传来的异动之时立即闭口不言,凤眸里的笑意散去,转换为一片幽深。

愈来愈近的脚步声瑾玉自然也是听见了,眸色一沉,而后带着讥诮意味地开口,“想不到这么快便来了。不过我既是凿了地道来的,又岂会没有后招?”

凰音道:“阿瑾是如何得知我的方位的?”

瑾玉能寻到这来,他确实是有些讶异的,但仅是一瞬喜悦便覆盖了讶异,此时听到她说挖地道的事,他便好奇她是如何找到地方的。

视线落在那门口边的砖地上,被切割出了一块方形的地面,想来那挖地道之人对于掘地这样的事很是熟悉了。

“幸而被小狐狸带领着来的路上遇见了上次拍卖会的那位欧阳公子,更幸的是找到了一名掘地的高手。”听着门外那已经快到门口的脚步声,瑾玉怡然自得道,“来了,阿音,一会儿,我与他说话的时候你听着便好了。”

凰音闻言,笑道:“好。”

“吱”下一刻响起了房门被开启的声音,软榻上的二人齐齐抬眸,不出意料地看到了明逍踏进房门的身影,以及,那见到他们二人此刻的姿势时那微僵的面庞。

余光瞥到一旁被撬起的地砖,墨眸之中划过一丝了然,而后微微沉了下来,果然这位六殿下为了能见凰音什么法子都想得出来。

挖密道,亏她能找得到地方。

原以为在宅子里头设置的机关万无一失,外人进出都是相当困难,却不想,还是让瑾玉钻了空子,掘地道?他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之所以会过来,是因为属下来报有人触动了宅子内的机关,却没有抓到人,他只一瞬便联想到是否来人是为了凰音而来,便一路赶了过来,未想,却看到这样的一幕。

软榻之上那向来爪子锋利全身是刺的少年此刻竟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咪一般,乖巧地靠在身后人的肩上,而他身后的那人此刻正揽着他的肩头,唇角噙着一抹嘲弄的笑意望着自己。

明逍也不生气,反而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自然而然地道:“六殿下,别来无恙?”

这样的态度落在瑾玉的眼里让她有些意外,未想到这明逍还能像个没事人似的与她打招呼,意外之后不由得看他也更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