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凤曦微不住的“夸赞”白浅:“这几个月不见,你的武艺精进了,胆子也大了,真让我刮目相看。”

“彼此彼此,堂堂公主敢把一名男子留在闺阁里这么久,也不可小觑~”

“呵,你都快变成登徒浪子了。”

白浅很大胆,越来越大胆了,大胆得让凤曦微有些不认识他。

白浅轻轻挑了她的下巴,暧昧的笑道:“孤男寡女的,殿外的人又都昏睡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真不怕在下会做出什么事么?”

第十三章 消息

凤曦微笑笑,一只手搭上白浅的手腕。

白浅感觉到似乎有两根针在抵着血脉,正是疑惑不解时,凤曦微轻声道:“白浅,我忘了告诉你,这枚戒指是双针,前一针无毒,后一针见血封喉。”

龙旖凰生怕毒针伤到自己的女儿,也担心她受人欺负,便改良了暗器,设计成了双针,转动圈环时跳出来的第一枚银针是无毒的,继续转动,便会跳出第二根银针,是淬了剧毒。

方才白浅趁她熟睡的时候她太过紧张,只旋出了第一枚银针,按道理吓唬吓唬也可以了,大家明白其中的意思就皆大欢喜,但是偏偏白浅不肯放弃。

凤曦微于是旋出第二枚银针。

白浅干巴巴的笑了声:“玩笑而已,不要生气。”说完放下手。

凤曦微也笑笑:“这自然最好。”她的手也垂了下去,长长的袖子遮去了点点寒光的银针。

“对了,曦微似乎自上一次后,你再也没有离开过皇宫了。”

这简直就是明知故问,凤曦微漫不经心道:“别说出宫了,就连暖阁都没离开过几次我这样子,谁都不会让我走的”忽然之间像想起什么,凤曦微愕然道:“你不会一直在暗中观察我吧?”

“没有没有我也认为不太可能,我怕你觉得闷。”白浅连连否定道。

“闷?这倒没有就是有点无聊吧。”

也不算无聊,凤曦微不免会心一笑,因为她不能视物,已经有很多人挤出时间来陪着她了。

白浅无意间对上凤曦微无神的双眸,一时之间莫名的难过袭上心里。

“真的很可惜”白浅苦笑道:“过几天有庙会,会有许多好玩的东西,你也不能一一体会了。”

“无非是些花灯字谜还有棋艺的竞赛吧?”凤曦微想了想,说道:“花灯嘛,比不上宫灯的精致,字谜和棋艺宫里也偶有举办,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白浅被深深的打击到。

沉默一会,他还是说了:“这些是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这次的奖品,据说是有灵光的琉璃莲灯,可以指引迷茫的人。”

凤曦微略点头:“是听说过不过也多为市井之间的传言,并不能信以为真。”

白浅很失望:“你没兴趣么?”

凤曦微觉得继续打击白浅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她认真的想了想,十分严谨的点头:“没兴趣。”

白浅说:“当我没说过。”

然后又说:“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闷热,曦微,想去屋顶吹风么?”

凤曦微很怀疑:“你可以上屋顶么?”

白浅笑着没说话,从旁边的红木架上取了外衣披在凤曦微身上,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凤曦微被吓了一跳,但冷静得也十分迅速:“真是胆大包天”

“公主殿下,您要是再啰嗦,小心小的不小心把您给摔下去~”

凤曦微噤声,随又笑道:“你的轻功能不能飞上屋顶,还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白浅没有说话,顷刻,带着寒意的风轻轻划过凤曦微的脸颊,她似乎能够闻到花园里淡淡的香味。

白浅的怀抱很稳,凤曦微却仍是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脖子,她明显的感觉到那一瞬间白浅的动作有些僵硬。

对比外界起来,暖阁里的确是很闷热,有些寒意的风吹得人神清气爽。

在白浅把曦微放在屋顶的琉璃瓦上时,曦微不可置信的喃喃:“我一定在做梦吧”

白浅没说话,拉着她的手一起在屋顶上坐了下来。

琉璃瓦有些凉,凤曦微下意识的拉紧了外衣。

白浅看着夜空:“今晚的星星很美啊。”

“呵呵,”凤曦微阴测测的说:“可惜我看不到~”

白浅很坚定的说道:“你会看到的,一定会。”

“那好啊,你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给我吧~”

“咳咳,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不能轻率决定的”

听他这么说,凤曦微只是笑了两声,没有接上话。

白浅说:“宫外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如果你还能出宫,我一定会陪你玩遍所有好玩的东西。”

“算了吧,我第一次认识你就瞎了眼,要是还跟你在一起,指不定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身边的白浅竟然意外的沉默了许久。

等了一会,凤曦微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白浅?你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白浅压低了声音回答,一时之间竟让人无法从声音里分辨出他的心态,他断断续续的说道:“以后不会了我会保护你以后不会”

凤曦微觉得很奇怪,正想追问下去的时候,白浅忽然站起身来。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队人,个个手提着明亮的宫灯,正急促的朝着冬暖阁走来。

白浅急道:“有人来了。”

“啊?”凤曦微不明所以,随后白浅飞快带她降到地面,把她往殿阁里塞:“我先走了,你等我消息。”

等消息?等什么消息?

“砰!”的一声,殿阁的门被牢牢关上。

凤曦微觉得很莫名其妙,一步步小心翼翼的摸索到了桌子边时,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拍得“砰砰”直响。

凤祁寒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曦微!你睡了没有?曦微!曦微”

第十四章 驸马人选

这么一来,原本伏在桌面上熟睡的宫女被拍门声给惊醒了,她一抬头,便看见扶着椅子神色慌张的公主,她连忙站起来。

“公主,这”那宫女又看了看不断震动的门板,刚睡醒的她有些迷迷糊糊的。

凤曦微冷静的摸着椅子坐下来,然后说:“开门吧。”

宫女赶紧开门,春季的夜晚风寒露重,而凤祁寒却只穿着一件单衣披着一件外套就赶了过来,可见其匆忙。

门开后,凤祁寒快速走进,看到正端坐着的凤曦微,不禁一愣:“怎么还没睡?”

凤曦微说道:“渴了,正想起来喝杯茶,你就过来了。”

凤祁寒没有吭声,只是看到方才开门的宫女低了头站在门边,而她的脸上有个伏台睡而留下的红印子。

“是么,喝完了就尽早休息吧”凤祁寒一面柔声回答着,另一面用及其尖锐的眼神不动声色的对冬暖阁的每一个角落进行地毯式搜索。

他忽然定格在那个晕倒在地的宫女身上,显然那个开门的宫女也看到了,两人都变了脸色。

宫女连忙跑过去将晕厥的人搀扶起来,轻轻拍打她的面容想唤醒她:“云月,云月”

凤祁寒的脸色笼罩了一层寒霜,声音不免严厉:“怎么会有人晕厥!”

相对于宫女失职的惊慌失措,凤曦微显得很镇定:“可能她不小心闻到了我装迷香的荷包。”

没等凤祁寒想到反驳的理由,凤曦微率先道:“那么,大哥深夜来访,又为何事?”

凤祁寒瞥了一眼依然昏阙的宫女,走到圆桌旁:“为兄做了一个不祥之梦,梦到有凶猛的邪兽擅闯冬暖阁打扰小妹休息,一时情急就赶来了。”

凤曦微有些心虚,她当然明白凤祁寒暗指的是谁。

“那哥哥可有找到‘邪兽’的踪迹?”

“哎呀,为兄真是糊涂了,竟然把梦境和现实混为一谈,又怎么会有如此大胆的邪兽前来骚扰小妹呢?”凤祁寒拍拍额头,一副很头疼的样子。

“皇兄多虑了”

凤祁寒长叹着去抚了抚凤曦微的长发:“曦微快去休息吧,一会我在暖阁四周多安排些禁军巡逻,你且安心睡吧”

凤曦微点点头,凤祁寒便亲自给她到了茶水,亲眼看着她喝下,又看着她被宫女扶着向珠帘和屏风后走去了。

凤祁寒又坐了一刻钟的时间,直到宫女退出屏风,向他禀报公主已经熟睡,他才起身离开。

第二天,凤曦微早早就睡醒了,用过早膳不久,凤祁寒便兴冲冲的登门拜访,让凤曦微赶紧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到醉花厅去,说是父皇和母后都在那边,就等她了。

凤曦微诧异之余十分不解,凤祁寒便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很骇人的话。

“他们宴请了几位年轻有才的公子少爷,估计想替你寻找驸马的人选了。”

凤曦微扶着额头:“明明皇兄你的年纪比我大许多,为什么现在却急着给我找那什么”

凤祁寒好言相劝:“为兄熬过来了,前几天也见了几位千金小姐,如今照样一个人都记不住,若是你不喜欢,死皮赖脸的不答应就是当然,如果有中意的,也不妨留下来”

凤曦微道:“我真是不明白”

“曦微~过了今年你便十七了,母后也是为你好。”

“皇兄为什么你比我还要开心?”

“当然,如果小妹寻得如意郎君,做哥哥的自然很开心。”

“算了吧我看你是幸灾乐祸。”

“彼此彼此~之前你也对我落井下石来着~~”

“唔,真小气要我去嘛,也不是不可以,”凤曦微撑着下巴想了想,对身后的宫女一一吩咐道:“云莲,去把我放在废园笼子拿来,云婉,帮我把胭脂调一下,另外帮我寻一套衣裳来”

然后又一一细致的吩咐着,凤祁寒在一边听了,不禁满头黑线:“曦微,你”

“他们喜欢,我便陪他们玩吧,”吩咐了下去,宫女们都领命去准备了,凤曦微撑着下巴,靠在梳妆台上等着:“这次都有些什么人呀?”

凤祁寒无奈的摇摇头,根据记忆依稀说了一些人出来,其中不乏丞相公子,当今的文武状元,年轻将军等等之类,人选十分丰富,凤祁寒对他们赞不绝口,说都是文质彬彬,身世清白,一表人才的君子。

凤曦微笑道:“那是皇兄你的看法,在小妹心里,自有一套标准。”

过了一会,宫女们弄好了手上的事物,开始按照凤曦微的吩咐对她上上下下细细的装扮起来。

凤祁寒觉得甚是惨不忍睹,于是他抬手捂住了眼睛,自言自语道:“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使坏的不会”

随便凤祁寒领着曦微出现在醉花厅众人眼里之时,上上下下寂静非常,到处是一片低低的抽气声。

于是在各自行了礼落座以后,便有人不住交头接耳:“都传言当今公主貌若天仙怎么,怎么今日一见却丑成这般”

“呵呵,传言有误啊估计皇室是不想丢了颜面才如此吹嘘”

第十五章 蛇

凤曦微的确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却是出乎意料的走了诡异风格。

她穿了几层件素白色的里衣,束以宽腰带,却披了一件青灰色的长袖外袍,外袍对比她而言略微宽大,有些松垮垮的穿着,外衣的两条丝带绑成单结,垂在胸口下方。

这件外衣十分精美,领口和袖口上都秀着细长松软的丝绒。

但是青灰的颜色,却衬托着整个人的气质超乎年龄的沉寂。

曦微的妆容也是十分特别,偏黄的粉霜淡淡的一层覆在脸上,故意淡去了柳眉,再加上她天生的脸颊消瘦,一看就给一种面黄肌瘦饿了好几天的模样,但是双眼却是有神的,黑色的眼线轻轻在眼角勾起,点了些青色的磷光粉,神采奕奕却也妖异非常,嘴唇没有染上胭脂,有些苍白。

长发挽起了一半,配以银色的发饰,给人以南疆神秘的感觉。

最终,凤曦微还兴致大发的命人调理了暗棕色的胭脂,在脸颊两边都点了一些,类似于痣斑,使得她的样貌更加的大打折扣。

如今走诡异风格的凤曦微,不免让人联想到一种生物。

青蛇。

龙旖凰险些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贴心的凤祁寒及时过去耳语了几句,龙旖凰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下来,然后也低声在凤宁澜耳边说了些什么,凤宁澜还好,还比较淡定,淡笑着握着酒杯,却忽然松开了手去握住龙旖凰的,也悄声道:“曦微这么做自然有她的想法,顺着她的意思去吧,倒也颇像你旖凰。”

龙旖凰笑了笑,坐直身子,却发现自己的手抽不回来了。

不过观望四下,想也没人会看到这个小动作,想了想,还是由着凤宁澜肆意握着。

除了一边倒酒的宫女,估计没有其他人会发现皇帝陛下在后来一直改用左手握着酒杯,几乎没有去动筷子。

宴会上的公子少爷们表面上若无其事的样子,因为皇帝皇后吩咐了可以随意不必拘束于礼仪,就当家宴一般,于是便在一起轻声谈天,饮酒说笑,但是暗中却不住的打量端坐在皇后身边的小公主。

于是有人说,皇后美貌倾尽半边江山,小公主怎么

又有人小声嘀咕,据说公主喜好毒术,且在屋子四周都养满了各种毒物,怕是时间长久了样貌便成了这般可怕她那双眼睛恐也是因为毒物才会失明了。

太可怕了。

是啊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喜欢那么可怕的东西?

宴会进行到一半,有位年轻俊朗的公子站起身,说仅仅是喝酒没多大意思,不如来玩行酒令。

然后又说道:“若是公主不嫌弃,也一起来玩吧,对不上来的自罚三杯。”

凤曦微觉得那人的声音很好听,平平稳稳,让人很安心。

所以她就答应了。

几轮诗词对下来,宴会上的气氛渐渐调动了起来,所有人都很尽兴,似乎都轮着喝了一遍酒,唯独凤曦微一直对得很平稳,滴酒未沾。

凤祁寒凑到她的身边,告诉她那个提出行酒令的公子也没有喝一杯,由此可见一般。

凤曦微心里不禁对他有些钦佩:“真是人才啊~~他如今是担任何职位?”

凤祁寒介绍得比媒婆还要详细,凤祁寒说那公子正是如今朝廷上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名为昌锭,要说人才,并不算罕见,但是想他这样长得又好看身手又好文采一流身家清白的人实在不可多得,世袭的爵位,他祖父往上几代均是元老级的将军元帅,开辟国土保卫边疆功不可没,而他亦是没有辱没了“名门之后”这一身份,且不说其他,仅凭前几年他带领三千精兵便平定了边界逆贼的叛乱,后来直接册封为镇西将军,官拜正二品而他今年不过二十四岁,能有此能为,实在是功德无量不,是前途无量。

凤曦微打断自己的哥哥:“停——皇兄你收了他的好处?怎么处处为他说话?”

“为兄说的是实话再说了,无论哪个方面哪个条件来看,他都比那个姓白的小子好上千万倍。”凤祁寒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

凤曦微道:“我就奇怪了,这又关白浅什么事?”

“咳没什么。”忽然发现自己一时嘴快,凤祁寒马上摆出一副严谨的样子:“你玩你的,我到另一边去了。”

凤曦微很无语,行酒令继续。

旁边一位年轻的公子站起来,对了一句碎银映月颜如玉,凤曦微听出了一丝暗讽的意味,便闷笑着不答,说道:“认输了,云婉,斟酒来。”

耳边响起倒水的声音,但是伸出的手却许久没有接到酒杯。

昌公子的声音从远到进响起来:“公主体弱,不宜喝烈酒,末将替公主喝了。”

说完,没等凤曦微同意,昌锭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三杯酒都喝完了。

花厅的四周摆放着许多装饰的盆景,正是春季,鲜艳的花朵怒放在枝头,凤曦微觉得酒味淡去了之后,花香便有些喧宾夺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