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灯”说着白浅飞速把包裹一层层拆开,凤曦微一下子就触摸到冰冷的石质物品。

“传说中有灵光的琉璃灯曦微,希望你的眼睛早点好起来。”

凤曦微不由得笑了,但是没有说话。

她闻到白浅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第十八章 计划

凤曦微低着声音问:“你受伤了?”

“没有,只是来的路上有人想抢灯,顺手打了一架,没有受伤。”

“可是有血的味道”

“可能,可能是别人受伤了我不小心沾上的,咳咳想不到你的鼻子越来越灵敏了。”

凤曦微无奈的笑:“看不见了,身体总会有一处变得灵敏。”

“咳咳抱歉,没想到这么久了你的眼睛也没有好转”

“我已经习惯了,只是分不清白天黑夜,有时半夜起身,反倒惊扰了其他人。”

气氛忽然又尴尬起来,白浅欲言又止,踌躇了好一会,估算时辰也已经过了三更天,只好说:“时辰也不早了,我先离开了你早点休息。”

白浅转身要走,凤曦微却突然抓住他的袖子:“我睡不着,白浅,”凤曦微长长的叹气,语气幽怨:“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白浅有些惊讶,很快听出凤曦微语言里隐约烦躁的心情,只好转回身来:“你不开心?”

凤曦微点头:“白浅,跟我说说宫外的趣事吧我许久没有听闻到外界的消息了。”

白浅迟疑了会,才说道:“好。”

然后他坐在床沿,细细碎碎的说了一些事情,明明是一些很平凡的碎事,但是凤曦微却听得很认真,凤曦微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很多事情宫里从未发生过呢”

想来也确实如此,金枝玉叶的公主自然不会为这些凡事担忧,但是偏偏这个公主却长了一颗好奇的心。

听完许许多多传说和现实混杂在一起,分不清真假的故事后,凤曦微伏下身子轻叹了一声:“白浅,谢谢你陪我说话。”

说了许多话,白浅觉得而有些口渴,却只咳了声:“你喜欢就好。”

“白浅我问你,你母亲有逼着要你成亲么?”

白浅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僵硬了,五根手指一点点在袖子下拢紧:“没有她没有。”

记忆里,母亲对他说,行走江湖的人是不配有儿女情长的,要是动了情爱,就必须稳定下来,给对方一个温暖的家。

不然,日日奋力提心吊胆的折磨是何其残忍,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相遇。

母亲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是望着窗外的。

白浅明白,母亲又在想那个薄情的父亲。

为何要想那个负心的人呢?

他不配母亲对他日思夜想啊!

“真好”凤曦微轻轻的呢喃唤回白浅游离的神志,白浅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你父皇和母后也很宠你,想来也不会逼迫你做这些事。”

“呵,他们嫌弃我嫁不出去丢了面子,现在正想着把我随便找个人嫁了。”凤曦微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的说着。

“白浅,你带我出宫吧。”

白浅说:“啊?!”

他随后又想起来,上一次凤曦微让他带她走,却险些害得她送命在雪地里。

白浅迟疑了。

白浅问:“你是说真的?”

“嗯。”凤曦微毫不迟疑的点头。

“好现在就走?”

“不,我要准备一番,明夜子时你来找我。”

“嗯。”白浅又坐了一会,站起来:“我先离开,你早点休息。”

“好”

白浅走后很久,凤曦微还有点云里雾里,做梦似的感觉。

一切都太顺利了吧?

顺利到诡异的感觉

凤曦微不愿多想,拉了被子埋头就睡。

静待明夜子时吧,她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在皇宫里呆下去了。

第十九章 倔

之后的一天过得很平静,御医照例过来换药查看,奇怪的是凤祁寒几乎一天都没有出现,这让凤曦微有些不安,派出宫女去探问,回来的宫女说太子向太傅请假休息一天,拒不见客。

这是很奇怪的了,凤祁寒一向很自律,鲜少做出这般懒散的举动来。

但是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脱离皇宫,凤曦微也没有去细想,只是祈祷,一直不要来就好了。

黄昏时分,宫女报时,凤曦微从心里慢慢掐算时间,暗暗把自己的一些暗器贴身收好,宫女传上膳食,她吃得比以往多了些,总想着多吃些才有体力,说不定以后还要有很长的一段逃亡路呢。

天色又暗了一些,宫女们移开了薄纱灯罩,点亮了灯芯,凤曦微忽然想起白浅送的那盏琉璃灯,于是命宫女取来。

是一整块透明晶莹的宝石雕刻而成的灯台,十分精美。

凤曦微问:“灯台上有油脂么?”

宫女往里看了看,十分讶异:“回公主,有的而且似乎是很珍贵的‘鱼膏’。”

凤曦微微笑:“点上吧。”

宫女移来另一个烛台点亮了琉璃灯,霎时间,一股淡淡的香腻味飘散在四周。

凤曦微闭上眼,似乎可以感受得到眼前的一片黑暗里,一道微弱的光芒在逐渐强大。

“公主,”忽然,耳边的宫女禀报道:“太子殿下到访。”

这么晚了,皇兄还来做什么?

凤曦微愕然,忙让宫女撤下灯盏:“速请皇兄进来。”

凤祁寒的心情很好,还带了一盒糕点来。

凤祁寒从门口走进,十分从容优雅的落座在凤曦微的对面,招了招手,身后的宫女随即把一个红木盒子放在桌面上,打开盖子,深红的漆料衬托得里面精致的糕点更为娇嫩。

“听奉膳的宫女说,你今天难得胃口好,就让御膳房做了几样你小时候就喜欢吃的糕点,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凤祁寒把盒子推到曦微面前,甚是愉快的说道。

“当然记得,芙蓉云片糕,还有酥团皇兄,听闻你今日向太傅请假?可是身体抱恙?”凤曦微小声问道。

“没有没有,让曦微担心了~我只是昨夜因为某些事而耽误了一点时间,今日补睡罢了~~”

“对了,”凤祁寒没让凤曦微有问问题的机会,忙又打开另一个食盒:“我知道熬夜的滋味不好受,特意吩咐了师傅们做了一些提神醒脑的薄荷霜,这样曦微就不必担心会犯困了。”

心里狠狠凉了一半,凤曦微瞪大眼睛:“皇兄你在说什么?”

“咳,其实曦微已经这般年岁了,做兄长的也不好过分干涉,但是实在是担心曦微你的身体状况才不得不好心提醒你今晚等不到你想等的人了。”凤祁寒说话间谈笑风生,却渐渐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有意无意的飘过凤曦微转向一旁的莲花灯架:“那位姓白的公子,现在怕是无聊得在数稻草呢。”

“什么?!白浅他皇兄你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深夜擅闯进宫本就是大罪,更何况他对你图谋不轨。”凤祁寒揉揉额角,皱起眉:“说起来他的功力长进不少,昨夜我为了擒拿他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

“皇兄你你是怎么知道他昨夜”凤祁寒简简单单几句话打击得凤曦微差点说不出话来,犹如当头一棒,凤曦微感觉全身发凉。

凤祁寒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亲妹妹:“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明白,你只需要知道,昨夜他来找你的时候,我就在门外。”

凤曦微心烦意乱的去掐指根的戒指:“是啊我怎么会忘记了,皇兄天生就有预知未来的神力,看似严谨的计划在你眼里不过是稚童的玩乐罢了。”

“现在不比往年,为兄已经迟钝许多了”

“哈,那么我和昌锭的婚事,也是你预知好了的?”凤曦微冷笑:“我的命运就这样简单的被你捏在手里么?皇兄?”

“不是这样”

“皇兄不必解释,总之我和昌公子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还有白浅,一切都是我策划的,与他无关,还请皇兄放了他。”凤曦微冷冷说道。

“不可能,”凤祁寒的态度也坚决非常:“在他的背景身份查出来之前,别想离开牢门半步。”

“他能有什么背景?他的父亲抛弃他母亲,他母亲也过世了这样你还不肯放过他么?皇兄!”凤曦微突地站起来,椅子被强里往后推,摩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如果他不是另有所图,又怎么会对你莫名的殷勤?”凤祁寒不紧不慢,一字一句的回复。

“因为我的双眼因他而瞎。”

“不止如此。”

“皇兄可有证据?”

“暂无。”

“这就对了!”

“唉,现在说不过你,等有了证据再知会你也不迟,这期间昌锭说会来陪陪你为兄就回避了。”叹气着,凤祁寒慢慢撑着桌子站起:“我先离开了,曦微,你早些睡。”

凤曦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凤祁寒声音的方向喊:“我不会任你们摆布!我不相信你能预知所有事情!”

第二天,宫女慌慌张张的向皇帝皇后通报,公主拒绝用膳也拒绝用药,甚至用毒针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第二十章 答案

龙旖凰静静的听着宫女禀报,得知曦微受了伤,忙询问伤势,后来得知御医已经赶了过去,并且洗了毒血,并无大碍之后,略放下心来,想了想,命宫女取了披风。

“我还是去看看吧,自曦微懂事以来,还是头一次闹这么大的脾气。”

凤宁澜从案桌后站起:“我也去。”

龙旖凰回过头看了看桌面上好几叠奏折公文,微笑道:“你公事多就是曦微闹个脾气,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去就好了。”

凤宁澜皱着眉又坐回去:“嗯,不过旖凰若是有事,你一定要派人告知我。”

龙旖凰理了理领子,笑道:“放心吧。”

龙旖凰转身的那一刻嘴边的笑容却迅速暗了下去,离去的脚步却渐渐急了。

凤曦微会和凤祁寒吵起架来,在许多人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事,幼时的曦微也不是没耍过性子,但是凤祁寒总能忍她让她,最后两人依旧是感情要好的兄妹。

但是这一次,双方竟然没人原意退让一步。

凤祁寒有些发愣的在椅子上坐着,一侧的软榻上躺着面色苍白的凤曦微,白皙纤细的手臂伸出在软垫上,御医正在给触目惊心的伤口上药。

凤祁寒所能预知的事情,是不在受外力干扰的情况下,如果刻意去改变,是会转变事先就预知的结果

再说,封闭多年的神觉,如今已经钝化了。

他没料到曦微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举动,又急又气又无可奈何,心中更是厌恶白浅。

凤祁寒听闻曦微不肯吃饭用药,便立刻放下手中的功课赶到暖阁,却与她争吵了一番。

“皇兄只是因为讨厌白浅才会公报私仇!他从没趁人之危,我和他也无仇无恨!皇兄凭什么断言他会害我?!”

“就算没有他!我也绝对不会和昌锭成亲!不会!”

“皇兄对自己的预言就如此自信?那不如来猜猜看,我会不会真的敢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下去!”

然后,长指勾紧旋出了银针的戒指,就这么飞快的狠狠的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伤痕。

这个妹妹,性子也太倔了。

竟然倔到不让碰伤口,于是凤祁寒不得不来硬的,直接点麻穴。

凤祁寒在心里默默扎白浅的稻草人,心想你这个人怎么还不死啊还不死啊

御医处理好伤口后站起来,利落的收拾散放在桌面的瓶瓶罐罐。

凤祁寒问:“如何?”

“回太子,所幸及时今晚再换一次药,便无大碍。”

凤祁寒正想让他下去再炖碗补药上来,忽然听到门口有宫女喊道:“皇后驾到——”

龙旖凰急忙走进屋子,一眼就看到凤曦微躺在软榻上面色苍白的样子,快步走过去:“曦微?怎么了?”

她握住曦微冰冷的手,曦微慢慢睁开眼,但是却无法说话,也无法动弹。

龙旖凰感觉到不对,转身看着儿子:“祁寒,曦微她?”

“这个,为了让曦微能更好的接受御医的治疗,就点了穴儿臣马上解开”凤祁寒说着赶紧解开了凤曦微身上的穴道。

凤曦微动了动手,伤口顿时疼得不禁低吟起来。

龙旖凰拍拍她的手背:“先好好休息吧,祁寒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说来话长,”凤祁寒幽幽说道:“总归四个字,蓝颜祸水啊”

于是简单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其中添油加醋一番。

直接把白浅描述成一个满腹坏水整天打曦微主意的猥琐瘪子。

凤曦微听得眉梢微跳:“母后别信他说的白浅完全不是他说的这样。”

“不管你皇兄说得是怎样,总之那个叫白浅的少年现在被关在牢里了,你就因此闹脾气?”龙旖凰心疼的看着曦微手臂上缠着的纱布:“哪怕怄气也别伤害自己,有什么事不能解决呢?”

“曦微知错”

凤祁寒在一边沉默不语,龙旖凰倒是想起了什么:“曦微,你告诉母后,难道你喜欢那个白姓少年?”

“没有,只是只是他是唯一不会拦着不让我出宫的人。”

龙旖凰愣了愣,许久道:“等你眼睛好了,母后也不会拦着你出去玩的。”

“我的眼睛不是不会好了么?母后?”

龙旖凰面色微愠:“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只是试了这么久的药,一点转好的迹象都没有母后,我真的很想出宫去玩,哪怕只能走走也好。”凤曦微低声哀求。

“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的”龙旖凰轻声安慰女儿,看了眼祁寒,转身走出门外:“祁寒你过来下。”

凤祁寒跟着走出去,依然有些沉默。

“祁寒,那个叫白浅的,究竟是何方神圣?曦微如此信任他?”龙旖凰紧紧盯着凤祁寒的眼睛,忽然从中捕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关于白浅这个人儿臣也不甚了解,倒是希望母后能亲自见见他或许,母后会得到想要的答案。”凤祁寒起初有些闪躲,后来对上龙旖凰诧异的眼神,从他眼中透露的神色甚至有些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