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在这等到他醒过来为止,此外,你们之前答应我的澄清之事务必要让我满意才行…”说完也不等别人什么反应径自离开了…

待慕容铎的状况逐渐稳定下来之后向笑晚便离开翠松斋到济霖堂记史去了,清平也让宁安去做别的事支开了他。不紧不慢的踱步到床前,眼睛不看慕容上晴只是盯着慕容铎看“慕容少主,你到底跟颜倾有过怎样的交易?”这话问的慕容上晴猛地抬了眼看她,半响一句话没说.

清平扯了抹‘你没有自知之明’的无奈之笑又问道“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下毒用掌之人到底是谁?本教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我猜你也并非对其中原委一无所知…

不过本教不懂得的是为何你要找我来化掌却要朱雀护教去找被盗的识名册?还用找吗?不就在颜倾之手?”

“不得已而为之必有我不可告人的苦衷,我本情非得以…”慕容上晴的语气低沉,不见了原来英雄正义的影子,反倒让清平感到那日颜倾说的鹰犬之势有些雷同。

果然,人的弱点就不能轻易的暴露出来,不然总有些趁虚而入的家伙为所欲为…

“说实话,本教非常不想趟到这潭浑水里来,你有你的情非得以,我也有我的不甘不愿,如今你被他捏在手里就这么确信他不会故技重施的控制你?甚至把丁一寒和素云观音苏素云、朱雀护教都牵扯进来,他日东窗事发,你要怎么收拾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他颜倾断不会伸一个指头帮你…”

慕容上晴的俊眸对上她的清眸荡辉,并无言语可说。清平说所的他都是再明白不过了,但除此之外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索性只能狠心割舍其中之一了.

他只当这是英雄年少的轻狂或者以孝为先的美德,至于世人怎么看,只要不是大恶大不韪,想来也会被同情几分吧.

“我跟你不同,我不需要惦记人上人的那个位置,我要的只是帮助自己逃离这泥沼的一条生路,你又何苦拖我下水再给我一刀呢,何苦呢…”清平一直淡笑似乎并不是心有余悸而只是在劝一个迷途的游人一般.

所谓英雄、大家就是把天下、众生看成最重要最能成就人生价值的一部分的那种舍己为人人的人,虽然她自己对这种人的处世态度并不是很推崇却还是十分敬仰的,现下眼前的这一位便是要英雄的名又要自私的行,怕是太贪了一点吧…

再怎么说也别拖不相干的人下水啊,不然是慕容山庄还是炎行宫有何差别?凭什么恶名都是魔教的人背?

“毕竟冤家易结不易解,我想你也不愿意跟独孤鹤这个难缠的角色为敌吧…”慕容上晴的眼光明显一滞,对上清平亮晶晶的眼睛一脸破败的表情说道“如若可能,我又哪里愿意绕这么大个弯子还被当成个傀儡呢,可我也只是个人而已,这天下人和父亲,非要我做个选择的话,我也只能选择后者…”

顿了顿又说“颜倾到底为什么要选择你们九天神教下手其中的因由我并不是十分清楚,当初他也只跟我说过‘能救你父亲的人非九天神教的玄武护教叶清平莫属,你找她来,你爹的伤等同于好了一半,另一半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请得动神谷的千圣手了…请得到人这两人,你方便,我也方便了…’他又告诉我这本是噬心掌和一品红,两个都是独门功夫,非你们两个不可…所以,我才借尊会把你招来,至于丁一寒,自然是有我的办法了…”

她听得心不在焉,眼光流转,噙了笑道“连慕容少主都肯鼎力相助那本教也该有多表示才对,等同的,我也给你一句忠告,堤防着点向笑晚,颜倾绝对比你想象的要狠得多…那么我们彼此不亏欠了。我告辞了先…”说完清平退出房间。

慕容上晴的眼光随着她的身影慢慢凝在恍恍惚惚的烛光里,模糊不可分辨.和他斗你还不是对手,清平消失在门口的那一瞬慕容上晴如是的想.

等到房间里的灯光已经渐远,她脸上习以为常的笑淡的几乎觉察不到,慕容交待的她都猜到了,剩下的部分他还没有说.而她不知道的,还需要造局的那个人才能解答吧…

清平想着想着便走到丁一寒的房间门口。轻敲了门,不多久里面有人开门,对上那张淡泊执傲的脸她笑的恰到好处“本教有些事情想请教先生…”

“进来吧…”冷冷交待了自己转身进去.

清平慢慢踱步进了房间,丁一寒坐在椅子上,摆弄那些瓶瓶罐罐并不看她.

“先生此次来是专程给慕容前辈解毒的?你是怎么知道他中的就是一品红?难道是这毒有什么独一无二的症状?”清平淡淡的开口试探.

丁一寒撩了眼看她“护教以为这毒是我下的?”

“哪里,先生要下毒也不会下自家毒,而且若是先生所为也不会亲自来解毒…本教只是好奇而已,因为有友人的症状不明,我特因此来向先生请教一番…”

“哦?道是护教这么剔透之人会认为的常理也会有背道而行的另一种人逆向理解这常理,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是这另一种人?…”

丁一寒自然不是蝴蝶那么好套话的人,不说明也不辩解,让人不明所以.

清平看着眼前的细眼淡目,轻轻道了一句“因为先生没有贪念,不准备抢了慕容家的声名也不打算重蹈颜倾之道.”滞了滞,婉转一笑“如果说一定要个这么做的理由的话,本教能猜到的便是要从慕容后面逼出另一个人出来…”

丁一寒笑浮嘴角,真是叹为观止,看的清平眼直…“一品红是极为阴邪的毒,中毒者不知无觉,只道开始时有虚脱无力感,而后一段时间内咳血不止,心脉俱损…”丁一寒还是淡,淡的眉目淡的语调,虚无缥缈.“脉浮沉不定,体质偏冷,最好辨别的方式便是用一味药来试,绝无例外…”

“那好,便说了吧,朱雀护教似乎中了一种毒,本教定是没这个本事查出出处,但本教怀疑她中的是一品红,为此才来找先生商量的。”清平如实相告,那天在蝴蝶房间里之所以下针是由于她发现蝴蝶的脉搏和慕容铎的脉搏状况很相似.她第一个想象出的便是颜倾下的毒,至于目的很有可能是想更好的牵制自己,但也不排除下手的是丁一寒,他下毒的目的是另外一个人…

“哦?那看来慕容铎的毒并非本人所下护教早有知晓了?”丁一寒侧目看着清平。

真是厉害之人,左右自己是逃不开深知内幕的这个圈了,不说就等着让蝴蝶送死,说了就等于主动承认自己也是陷害他的敌人之一,就算称不上敌人也肯定不可能成为朋友,而自己根本不能因此让蝴蝶丢了小命,不仅是因为这中原武林从来就是货真价实的是非之地,有了蝴蝶多少也有些保障,更重要的若是蝴蝶死在中原,自己却安然回去,也不是好交待的事…

“也刚刚是慕容那里得到些的眉目罢了…”清平不紧不慢,有条不紊的答他问“慕容在让本教的朱雀护教找寻那本失窃了的识名册,本来她也不准备告诉我的。因着前些日子跟素云观音苏素云切磋武艺的时候伤了身子,我断出了脉她才肯说了实话,所以我去问慕容少主证实了这些说法。”

推,说什么也要把这些是非推到慕容上晴的身上,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本也就生在魔教,虽说不是名副其实的妖女却也是和妖女妖男们一起长大的,何况他慕容身后还有一个颜倾,她不找他垫背还有谁更合适?

说不准这丁一寒要对付的就是那颜倾,这不正好嘛…

见丁一寒有些游弋的目光又接着说“如果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化那噬心掌恐怕也得不到他的这句真话…”

说得没错,不管丁一寒信与不信,天下间能解噬心掌的除了独孤鹤本人就是叶清平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别人都能从教主身上学得那么多她不会的东西,那她终究也要学些别人不会的东西才是,这就是所谓的公平。

对于练功并不出彩的她来说学些书面上的东西更能找回些自尊心,所以她也会断脉下针疗伤的本事就是在圣山时自己悟的,反正书多的是,看书总比出去练武好得多…

“那护教跟我说这些便是要我救那朱雀?”看来暂时他是信了,如果他真的准备救蝴蝶的话,那就离一品红的方子似乎更近一步了。

嘴角划出优美的弧线和着笑眸迎辉恭敬的谢道“如果有千圣手的帮忙自然万难也是小事一桩,先生方才说过,用一味药方能确切验出一品红,可否让我回去先验一下再说?如果是我误诊就不再叨扰先生了,如果被我言实那么还需麻烦先生走一趟…”

丁一寒想了想答她“也好”伸手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锦囊袋子里面抽出麦穗一样的干草状植物递给她“磨碎,入水熬煮,部分口服,部分浸银针,隔日再试针时带毒则呈紫红,一试便知是不是中了一品红…”

清平接过这几根干草一样的东西稀罕的看了几个来回“便是这东西?果真有这么独特的效果?真的一测定因?”

“我神谷的才有的岐蛟本就是用来验一品红的,护教放心,绝无差池…”

清平似乎放了心,点点头拱手 “这次来武林尊会不过是打着光大门派的意愿来的却未想到惹了这么一身麻烦,看来这中原真不是太平之地,等解了朱雀身上的毒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啊…”

丁一寒又笑,笑得云尽见寒星般的一片静然,不冷不热的一句“要回也只是你回,独孤丢了三本毒谱岂能径自让她回去?”

此时清平脸上的疑惑不是装的,她还真的没想到身在鸟不拉屎的荒僻之地的九天神教的事什么时候这么被关注了?少三本书而已,颜倾知道,丁一寒知道,难不成那慕容上晴等等也知道?这岂不成了公开的秘密了?

“先生果然耳目灵活,这事是教主秘密委给朱雀的任务,自然也是能者多劳,如我者也只能帮着收听些消息而已,若是找不到毒谱还不知道哪年哪月能回去呢…”清平的脸颓然垮下,一口气接着一口气的叹“那朱雀也是怪人,不找自己该找的东西,倒帮别人找起丢的东西来,不得猜啊…”说完又摇了摇头…“叨扰先生多时,我先告辞了,待测出一二,我再来请教先生…”丁一寒略微点点头,眼看着清平一步步不紧不慢的走出门口,渐渐消失在廊子的尽头,细眼凝聚,嘴角动了动,扭了头进去了…

回去之后清平一直在思考这样几个问题:一,丁一寒如何知道九天神教丢毒谱的事,显然不可能视听谁说的,这般秘密的事不能是人口相传的,那么他费尽心思得知此事的动机有为何?

二,这他口中神谷独有的岐蛟是不是真的对症下药,会不会效仿了慕容铎的下场来一个反间计?

三,话说被岐蛟浸过的银针在服过岐蛟的血液里能呈出和慕容铎身体里一样的紫红色血液,那么能不能说明这岐蛟也是解药中的一部分配料?若是告知颜倾,他势必会去神谷拿这种草药,便等于说明了自己与颜倾之间的关系。如果这岐蛟不是解药反而是道毒药的话岂不是卖了颜倾又得罪了一个丁一寒,莫说蝴蝶的一品红解不了,便是宁安也只有等死一途,而自己也绝没有任何好下场而言…

这么说来的话便是丁一寒更可疑一些,如果她的心理的这几点都成立也就不难看出丁一寒要对峙的另一个人是谁了。

如果不错的话,应该就是他…

偷窥有罪...

宁安回来时已近月上树梢,清平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一手撑脸静思,烛光模糊而淡泊的映着她,时而玄幻时而真实,那一身红色衣裳更衬的那张轻灵精致的脸浮沉飘忽.

“姑娘还不休息?”宁安出声,在静得瘆人的房间里很突兀.

“嗯,我在等你,你不回来我睡不着…”清平抬了脑袋望过去,带了些许的笑.

“姑娘不必担心,朱雀护教的状况还不算糟,只是略微感到疲倦乏力,稍有些惧寒而已,并无大碍…”

清平不语,内心叹息道:就是有这些症状我才觉得大事不妙,现在可以不用这岐蛟试针了,基本上就是百分百的确认了蝴蝶就是中了一品红。这毒到底是谁下的?冲着谁来的?似乎其中的玄秘又开始越发的模糊起来了,搅的人不安…

“你早些休息,我唱会经便睡…”

宁安颔首,自行进了隔间。房间里又开始宁静异常,清平盘腿坐在床上,双手合十,淡淡发音唱着经,一首接着一首,缥缈轻灵的声音在屋子里慢慢荡开,祥和的绕成一片…

那一夜,清平把十几首经从头到尾唱了一遍,宁安在隔间也轻怵起眉角基本一夜未眠 …

照着之前丁一寒的嘱咐,清平把手里少许的一些岐蛟磨碎了入水熬煮,药壶里便飘出犹如胭脂的香味,越是煮的时间久香气越浓.这味道很熟悉,似乎不多久之前便闻过的.

“玄武护教病了?”清平顿时觉得自己后背一凉接着头皮紧了又紧,勉强挂了一脸熟人见面般的笑容扭头了,佯装惊讶又喜悦的神情“颜宫主啊,好久不见…”对面的颜倾一贯胜雪衣装,淡笑倾城.

灾星,祸害,魔头,一时间各种繁杂的称呼涌上她心头,果真是眼望四面耳听八方啊,她前脚从丁一寒手里拿到岐蛟,他后脚就跟来了,难不成这人在她窗根地下藏了耳目了?

“是啊,几日不见居然生病了,来把手伸出来,本宫的医术可不输那个丁一寒…”

这男人可真是爱笑,不知道是不是很清楚自己笑的实在是美,长眼含光,像是漾在静潭上的微波,漫漫叠叠,又犹如月辉投影,似乎远在天边又像是近在眼前,看着看着清平竟觉得和慕容铎流出的紫红色血液那般,蛊惑冶艳又神秘…

“本教没病,宫主过忧了.这是给朱雀护教熬的汤药…”清平看了一眼颜倾便自顾自的搅弄药锅里的东西.

“丁一寒的方子护教还是斟酌斟酌再用比较好…”

好会说风凉话的人,且不说盗走三本毒谱要挟她的人就是他自己,便是蝴蝶身上的毒也不能确定不是他所下的,此时站在这里说不要用丁一寒的方子,言外之意是让她们等死吗?

请平扬了脸表情很淡“本教最好是谁的方子都不用,可惜,宫主的算计我们都猜不透,又不能坐以待毙,明知下策也只好当成高招来用…”

“这不刚好,朱雀的毒反倒能让你更快的接近一品红的解药,你够聪明,她便和你的那个仆人都可以更早的脱离苦海,有何不好?那丁一寒不是已给了你一记引子了?希望是尽快得到解药而不是成为他手里的一个棋子才好啊…”颜倾手里一串透明的珠子,修长的手指慢慢碾过每一颗,珠子之间碰撞声清脆,和药锅里沸腾的水声交织相应很是独特.

清平收了眼神不再看他,又开始搅弄药汤“放心,月中噬在你手里,难道还怕我耍什么花样不成?”

“呵呵,那便有劳护教了.本宫在此静候佳音了…”美目含笑,满脸的赏心悦目,翩然的消失在清平眼前.

她真想把手里的汤勺丢到那人脸上,打掉那虚伪又可恨的笑,不然着实又憋火又闹心…

第一次,清平这么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昨天给蝴蝶服了岐蛟熬的药水之后,也用剩下的汤汁浸了银针,今天再试针的时候,果不其然,抽针的一瞬间一抹紫红色跃进她的眼里,好像是有千斤重的大石压在心上的沉重.

某种程度上说是帮了她接近解药更准确地说是逼她动作快些才是。不然,蝴蝶的毒是个大问题而宁安的月中噬的解药本就没带很多,再拖下去她很快就要两面吃紧,脱身不得…

“你那是什么脸色,难不成本教的了什么绝症了不成…”蝴蝶看着清平的表情有些许严肃态度不佳的问.

“蝴蝶你真是口不择言,哪来的绝症一说…”清平笑了笑.

“我也不是傻子,你还是老实给我交代,不然…”蝴蝶瞄了一眼窗口的宁安,那眼神邪恶的很“你说是不说?”

叹气,再叹气,自己什么这么走霉运了?似乎来到中原之后就没好过,不是这个要挟就是那个威逼,左右没一个顺心的事就对了,她成了开屏的孔雀,屁股后面跟了一群揪住她小尾巴的人,很快就要从孔雀变成秃尾的山鸡了…

“你中了毒,我这些日子就是在跟千圣手讨你的解药…”清平接着淡声道“谁下的毒我并不晓得,目前为止只是了解到你中了什么毒,而解毒之人也找到了,只是需要些时日罢了…”

蝴蝶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自己并非是清平之前交待的内伤而已,如果是内伤为何不能运功疗伤?这些日子都是宁安在她身边,宁安从不离清平身边,此时却安排给了自己,里面没蹊跷内情才怪.

清平看着眼前的蝴蝶觉得反应太不正常了,以蝴蝶的性格应该跳起来大骂一番顺便把她也给捎上,从太祖爷爷到儿孙五代统统问候个几遍还不能解气,然后扬言挫骨扬灰了那下毒之人夺门而去才是.

如今却是稳如处子的坐在床边跟她大小眼,这不诡异才奇怪吧…

“你,还好吧…”

蝴蝶问言秀眉怵起“不然呢?应该哭天呛地不成?”换清平无语…

人果然不能用一尘不变的眼光看待,连蝴蝶都能变性,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清平退出蝴蝶房间时都还在感慨万分,人活着可真难,不仅要管好自己还要时刻堤防怎样不被其他人利用.高手者玩人,低智者玩于人,清平颓然,望了望远处的天,晴朗一片,突然就内心灰暗起来,慢慢隐进树林深处,消失无影…

武林尊会以近尾声,可清平现在没心思关心这等事,想来教主一早的打算就是让她参合到找毒谱的行列中来,排名不过只是个幌子罢了。而那边慕容铎的毒已经解了,噬心掌也基本化净了,而人就是醒不过来,但是号出的脉还正常的很.

另一边自从跟丁一寒交待了蝴蝶中一品红的事之后只得来他的一句“我还在配解药”便几天下来没个音信,放出去通风报信的鸽子也不知道到没到伯玉的手里,宁安的解药吃紧,撑不了几天了。

清平觉得来了这慕容山庄整个人都老了10岁之多,她本就是天生散漫淡薄的人,没什么贪欲,只求平安度日就好但事实上最简单的愿望也就是最难达成的,她现在过的是水深火热,心急火燎,但周遭一片平静,似乎也只有她一个人这么惨而已…

冒险肯定是清平人生里最不愿意选择的处境之一,位列前三甲。可偷窥这等重量级的活还真得非她不可,主要是因为宁安实在没有她这么好的记忆力,记错了药方吃死了蝴蝶可是大事…

所以,她决定这次御驾亲临,武功上取胜基本上被放弃了,连颜倾都要退而求其次的,她不放弃也不行。

偷窥嘛,轻功就够用了,能看到最好,看不到能跑掉也不错了。

“姑娘何时跟朱雀护教感情这般深厚了,竟为她去夜探?”话说着最了解清平的人也就是非宁安莫属,而如今她的行为严重超出他的现存认知程度,他从不觉得清平是如此有大爱的人.

“这是一举两得之计,也是为你好,不然我死也不会去…”一身黑色紧衣,巴掌大的小脸上清眸漾辉,盛华流光,却无比沉重的语调 “你在暗处接应我,如果我被发现,你劫下他,等我逃远了你再想法脱身…”

清平这是感慨颇深,明明做了好事却要掖着藏着,弄得对方一头雾水.宁安这个当口上也纳罕很,他实在不懂她去夜探别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却也不深问,问了这女人也不会说,还是省些力气帮她解围才是真的…

月高夜黑,整个山庄寂静的瘆人,两道黑影一前一后足尖点枝跃起落下,不断交替向前.丁一寒的房间离得并不远,不需要多久便到了。

宁安在一边的阴影处静候,清平则蹑手蹑脚的靠近侧窗,食指蘸了蘸唾沫小心翼翼的在窗纸上稍稍用力点开了一个洞,还没等眼睛贴过去直觉旁边有人,侧过眼光望去,果然,又是一抹黑色身影一闪而过.

清平有些犹豫,黑影虽闪过但并未停留,自己是要继续偷窥还是就此罢手离开以免惹事?

浓香,一股熟悉的浓香从窗子里面飘出来,清平本能的贴过眼睛去望.只见里面有些昏暗,丁一寒站在桌前摆弄着草药,熏香缭绕,清烟缈渺.…

清平努力的往里面望,因为和桌面是水平方向她看得并不十分清楚,只是看得见他拿起的那几种而已.

虽然是很轻微的声响,还是被清平听到了,她武艺不算精耳力却也不差,房顶有人.很明显的丁一寒耳根动了动,想必他也发现了。难道这丁一寒武功不低?

清平正想着却不想那前一秒还拿着草药的丁一寒下一秒随着一声破裂的声响之后消失在房间里。屋顶上打斗声不绝于耳,蒙面下面的脸翘起了嘴角,想也不想一个跟头跃进房间桌子上的东西席卷一空…

可能是屋顶上的丁一寒觉察到不妥,返身回来时和清平来了个面面相觑.两人都是一愣,但后者回神更快一些手脚麻利翻身从来处再回去,丁一寒自然不可能放过,转身跟了出去。

跑出没多远的清平突然想起来,这可不妙,倘若宁安把刚刚的黑衣人认错了,那她现在岂不是危险的最高系数???

清平简直是把自己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管他后面距离多远总之憋住了劲跑就对了.余光瞄一眼宁安静候的位置,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人真得不在,而身后的丁一寒也不是白丁,功夫自然不差,还好在她的轻功修为还不至于那么滥,不过照此如此速度下去离被丁一寒逮到也不远矣.

“有刺客…”不知道具体位置只知道是院子里的某处发出来的声音,丁一寒定了一下扭头望过去,清平心一喜,赶紧趁这个机会一个闪身窜进花园树丛不见了踪影.

好险,清平后背直冒冷汗,一个憋了许久的叹气发了出去…

似乎前边的人多起来,可能是山庄里的人发现了宁安或者另一个黑衣人所以派出了护卫出来。清平紧了紧口袋里的药草,伺机找机会溜回去.

手持火把的护卫越来越多,整个半空都被照的光亮.清平绕了绕,翻的翻,逃的完全不知身在何处.一个飞身跃上房顶准备高瞻远瞩一番却发现上面还有一个人,两人你瞪我我看你,不约而同的一句“是你?”

真不知道这个场合下遭遇蝴蝶对于自己来说是祸是福,她该不会是自己前去偷解药的吧?清平神经一闪“可见了宁安?”

蝴蝶俏丽的一笑却有些苍白无力“没想到你叶清平也有梁上君子的一天,真是大开眼界啊…”

这女人,难道现在是聊天的好时机吗?她当她们现在在屋顶赏月?“宁安在哪?”清平有些微厉.

“他刚刚还跟在我后面,可能发现跟错了又返回去了…”

要命,她心里不想的事似乎都发生了,蝴蝶这个不安分的女人真是麻烦精,清平望了她一眼“赶紧回去修养,你不金贵你的小命了?”转身准备离去,却被蝴蝶牵住了胳膊“你们去找丁一寒为何?”

“还不是给你拿解药去了,不然去谈心吗?”顿了顿“趁现在混乱赶紧溜回去,让他抓了你现行,这毒就甭想解了,你自己当心…”说完跃下房顶,消失在夜色里.

蝴蝶还留在房顶发愣,这是叶清平?那个胆小怕事自私自利,别人之事便高高挂起的叶清平?这人变性会不会太快了一点?带着一脑袋的问号跟着跃下房顶,继而消失无踪…

护卫队在西边浩浩荡荡的搜查,打斗的声音却响在东面,清平脚下一轻跟了过去。

果然,丁一寒在跟一个黑衣人过招,不用多瞧,宁安的身形她早已熟得不能再熟,只是,为何宁安有些脚步虚浮勉强接招,很像是受了重伤.

容不得多想,捞了一块瓦片便用了力道甩向丁一寒,他一躲,留了空挡给清平,接着甩出手里的另两块碎瓦,自己跟着上前,一把把宁安扯过来.

丁一寒自然咬紧不放,招招狠毒,清平和宁安只有守的份,狼狈的很…

丁一寒一掌横空朝清平劈过来,想要生生把她和宁安分开然后各个击破,清平的武功完全挡不住,而宁安似乎也受了很重的伤勉强在撑,力竭气虚.如果被这一掌分开了肯定回天乏术,正这个当口宁安突然把清平猛力往身后推自己当在前面,艰难的吐出一个字“走”.

清平一愣,想挣扎却没有宁安的力气大,被桎梏在那里,想必他是用尽了差不多所有力气才能那么用力的一拨,希望清平逃脱.

宁安准备接下丁一寒这来势汹汹的一掌,不过就他的形势看凶多吉少…

突然前面一道很大力的劲风破空而至,直逼丁一寒后背,感觉到危险近身他不得不放弃攻击清平和宁安反身对付身后人.

清平望过去,是蝴蝶,好及时的一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可凭蝴蝶的身体要撑一会尚可,拖久了怕是要吃亏。

任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也不能被丁一寒揪出来,否则全部前功尽弃,清平身边的宁安已经一半身子倚在她身上了还微弱的发声让她走,清平终于有些微怒小声道了一句“闭嘴”手却抓得更紧.

不管以后到底会是谁先负了谁,现在这一刻她不能放手,宁安始终是她无法割舍的一部分,或许是他们融合在一起的交错的人生,或许是含糊不清的十年亲情,总之,她不能放弃他不管…

蝴蝶的形势逐渐走下坡,她在尽量把丁一寒往身后的方向引,清平拖着宁安往反方向逃。尽量把声音弄得很响引护卫队注意,另一方面也不时的把脚下的瓦拾起来暗算丁一寒,给蝴蝶一点喘息时间。

不得不承认丁一寒的功夫和体力都是一流的,如果不是他们如此一前一后怕是早被他解决了。

蝴蝶也开始脚步虚乏,看来已到了极限撑不住了,清平开始使劲的使丢瓦,也不知是谁的房顶,总之她毫无顾忌的丢个没完.

丁一寒开始把目标转向她,她和蝴蝶前后配合,虽然是以三攻一却是艰难无比,宁安站立都成问题,若不是身边还有清平应该会瘫在地上,只剩有毒在身的蝴蝶和武功很差的清平两人,败势自然愈发明显.…

丁一寒攻清平,蝴蝶便在身后出击,丁一寒瞄准蝴蝶下手清平又开始拆人家房顶,现在已经无法顾忌是拆谁家房顶还是拆坏了怎么办之类的问题。丁一寒周旋在两个颇有些赖皮的两人之间似乎并不用费太大的力,只是没完没了的转身再转身有些耗体力罢了。

“上面来者何人? ”

真是让清平松口气,终于有人发现他们了,清平对蝴蝶使了眼色,昔日的冤家对头还颇有默契的一齐出手,丁一寒没料到这一出,直觉的对着前面的人出手,清平侧了侧身子,让宁安躲过这一击,自己受了丁一寒这一掌.而此时他身后的蝴蝶也尽力一击,所以丁一寒对清平的一掌只用半成功力,清平倒退好几步,身上负重着半个宁安,晃了几个身才站稳…

一个大男人的半个身子也能要她小命了,她是实在撑不住了。待又一个身影跃上后,她和蝴蝶眼神交汇,蝴蝶飞身离去.丁一寒准备追却被清平的瓦片击中了手,他一顿,飞走的人已远.

再回头时,清平根本无力再迎战,用力一跺被拆得差不多的屋顶顿时一陷,清平带着宁安连着泥土和瓦片跌了下去…

疼,清平觉得简直就像被人一个结实的摔倒在地,五脏都要离位了,头脑发晕…

蒙面的布掉了,衣服扯破了,身边的宁安已经半昏迷状态中.甜意本就在中掌时不断从胸口泛到喉咙处,经过这么一摔再压不下来,刚爬起身便一口血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