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的房顶都快给你拆光了…”清平抬头对上出声之人,又是一口血喷出…

胜雪无尘,倾城绝色,她定是最近唱经太少,缺乏持之以恒的信念,所以老天才会这般为难她,派了魔头折磨她…不然,是谁不好为何每次都是他???

己不为而不知

“啧啧,真让本宫想不到,如护教这般聪慧的人竟做出如此蠢的事…”颜倾坐在离清平和宁安摔下来的地方几步之遥的椅子上轻松惬意的品头论足.望了望头顶上的洞,摇摇头,撇撇嘴,表情相当的轻视…

可此时清平没有跟他针尖麦芒的打算,她现在担心的是上面的丁一寒.

“放心,论我们之间的交情,今天的事,本宫可绝不会置之不理的…”

清平眼睛转了转,因为胸口的疼痛轻轻怵了怵眉头默不作声.

什么意思?打算帮她解决困境?他的好心有没有这么单纯啊,可不要芝麻换西瓜自找麻烦…

“事出有因,颜宫主多多包涵才是…”清平半起身扶了扶宁安准备先行告退,才发现宁安已经没有办法站起身来,哪怕是半个身子被她拖着都不能动.

“他中毒了…”对面人一句简要明了的话听得清平一口气泄了一多半,又是中毒?她现在听到这个字眼心都会跟着颤,宁安的一波刚被压住,蝴蝶这一波立刻涌上前来,刚刚有些眉目宁安这边有出状况,这地方到底是中原慕容世家还是阎王爷的阴曹地府啊?

“况且护教你也受了内伤,现在回去,岂不是被丁一寒捉了个现行?”这话他说的没错,宁安现在恐怕是没有办法移动了,而丁一寒也应该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但这魔头也不是真的好心才是,不然刚刚为什么不到上面施救,一定要等他们狼狈掉下来才肯露出狐狸救白兔的戏码,真是可恨…

稍稍思索一番,清平很客气的道“那边叨扰颜宫主了…”

笑容染上他的脸,幻幻真真…

一个黑衣人恭敬的进了屋子,颜倾看也不看笑着对这清平淡声问那人“说吧…”黑衣人单膝落地“被我们绞杀的两个刺客已被慕容上晴带走,骚动已平息…”

颜倾对着清平眨眨眼,润如玉,淡似月华的说“护教,刺客已死,不必担心。走吧,本宫给你们安排地方疗伤…”清平虽心理很的紧却带些勉强的笑点了点头,如今这个状况想不跟着去也不成了…

其实清平是心有忐忑的,对于颜倾的出发点本就是非常的不信任,更重要的是她更担心颜倾趁此再做些什么手脚在宁安身上,这样事情便复杂到一定程度了。

至于自己身上盗来的草药也没有确定他们的用途,要不要交给颜倾是一个很困难的选择,即便颜倾把月中噬的毒谱还给她去给宁安解毒,但如果那些草药果然是一品红的解药方子未来他会不会再用一品红去控制自己做别的用途可说不准.

颜倾是魔头,不是英雄,道理在他面前根本没有说服力,阴招还是明招在他看来都没有分别,只要达成目的就都是好招…

颜倾给宁安试完脉,眼角抬了抬,没什么表情地对清平说“月中噬…”

“怎么可能?”这是她没办法信服的答案,距上次服解药也才不过10天,而且宁安向来都是按时服药的,体内的规律早已形成,断不会出现这种极其紊乱的渴药症状.

他脸色微有发青,呼吸很缓,手脚虚无,浑身都会因为没有原由的疼痛折磨的非常痛苦。

“很简单,如果不是没有按时服解药那便是有另一种东西催使他体内的毒短时间迸发,就象所谓的药引一样,引毒发作…”

颜倾又转而伸手搭在清平手上,轻描淡写的动作却快的惊人.“护教的情况照比他好上很多,内功浅薄,却因为下掌的力度不够所以只是内伤罢了。并无大碍…”说着从胸口拿出一个青色瓷瓶交给她“本宫的浮香丸,对你内伤有好处。至于那个人嘛,需要解药和真气疗伤,这个都不是问题,本宫自然会帮你…”

“我很想知道的是,我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帮她?颜倾?打死她也不相信…

“简单的很,就要这月中噬的解药一颗而已,不知道护教方便不方便 ?”他的笑满室增光,月羞云遮…

苍白的脸上扬了扬笑,一身破落的她看起来还挺精神“不过,我有条件,给你药不是问题,但你要保证能提供给宁安解药,直到我帮你拿到一品红解药的方子,如何?”

颜倾笑的很深了,痛快的答了一句“一言为定…”

从月居中天到天际泛白差不多两个时辰的时间宁安的状况才有所好转,其实就连清平也没有见过宁安毒发的状况过.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九天神教的五毒都是很厉的,毒发相当耗精力和体能所以她都是给宁安按时服药,一来保护身子不受伤害,二来减除病痛.

因为毒发是非常痛苦的,清平曾经在圣山的神殿里看见独孤鹤惩办教众,毒发却不给解药,那些人死前都是极其痛苦,几个时辰的死去活来最终命数就是一命呜呼。

而如果是超过一定的时限即便服了解药也没有用途,只能等死.看着那些人在地上口吐鲜血,滚来爬去的讨饶,嘶喊声不绝于耳都会令人毛骨悚然印象深刻,怕是到死也忘不掉…

看来颜倾没有对自己撒谎,宁安的状况好转不少,人也可以安静的睡下了.清平坐在床边一点睡意也没,她现在根本也不想去绞尽脑汁去追究颜倾到底是怎么得知宁安中了月中噬,她现在想知道的是那丁一寒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如果他并不知道宁安中毒这事那么所谓引毒又是为何呢?凭空出来的千圣手来慕容山庄这趟真的是为自己澄清还是另有所求?事情似乎更加扑朔迷离了…

不到天亮清平便一个人回去了,她要再去丁一寒那里探个究竟,此外还有蝴蝶的伤势堪忧,弄得她现在真是千狼后虎的如履薄冰…

看着清平一步步踱出院子,颜倾的眉角挑了挑,手里的水晶珠子在幽静的屋子里发出清脆的声音,有些突兀.

“宫主,那中毒的人当真要救?”黛晏站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恭敬的请示.

“为何不救?这丫头有些本事的,那人碰不得…”伯玉听了他这一番话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她有本事?除了上次算计自己中了软骨散并戏弄他运功而乱了心脉之外,似乎都是在被宫主牵着鼻子走…

昨天在房顶上的一幕还真是丢脸,堂堂九天身教的护教居然要靠拆人家房顶才能勉强逃命,要是真有些本事,早就分身有术了,还用得着那么狼狈?

人家是从天而降,她是从天而摔,真是让人叹息…

“她虽没有好功夫傍身,不过有比功夫更重要的东西,上次你不也栽她手里了?”黛晏见自己主子扭了头有些嘲讽的望着他一时间无以应对.

心下里想,这种程度多说也只能是小聪明吧,算得上本事?转念又想如果真要非挑出一个本事来的话,那便是于流言而不顾这一点吧,这是好听的说法,说难听些就是失之廉耻.一个闺中女子居然和一个大男人同居同卧,共进一室,这等本是中原乃至天下少见的,主子跟奴仆,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一个皱眉,一个淡笑,而被议论的当事人早不知道走到哪去了…

清平回去换了新衣衫之后便去蝴蝶房间探望,推门而入里面寂静一片,她往里望了去,黑漆漆的看不清楚究竟,适中音调的开了口“蝴蝶你可在房间了?”

里面并没人回答,想了半刻,她踱步进门,小心翼翼的点了桌子上的蜡烛,挪近了一看,蝴蝶正倚着床头对着她笑,一张丝毫没有血色的脸可以称得上惨白,杏眼脉脉,柔弱娇姿.活像是从聊斋里面走出来的后院女鬼,再加上房间里光线很弱,这一出差点把清平的魂吓掉一大半.

“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来看我…”床上的人开了口娇嗔道.清平已经感觉到额头上微微渗出的细汗,心跳加快,毛孔紧缩,后背一片凉意…

脸上却温和带笑的说“还真是吓了我一跳,你昨天可受伤了?我来看看…”

秀美蹙起,声音不悦“我不过是不想欠你人情罢了,可不是好心替你解围…”清平懒作计较抬了手给她验脉“解药的事我会帮你,所以你千万不要自己行动,那丁一寒是个厉害角色,须谨慎对待才是…”

“你?有这么好心?”蝴蝶斜过眼睛望她非常疑虑.

“当然,两全其美的办法,救你也救宁安,你说我会不会那么做?”

“难不成你看上那个下人了?这么卖力…”

清平和宁安的事她可是一直看了10年那么久,你说亲情吧也没有谁很亲谁的时候,你说爱情吧,似乎也看不出他们眼神之间有什么暧昧,可说是主子和下属的话,她叶清平这等怕死求安稳的人能做出这么无私的事任谁脑子里都会划问号吧?

贴身的护卫可以再找,可如果是为了给宁安找解药要冒生死的危险只为让宁安更死心塌地的保护她的话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用得着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吗?

按蝴蝶的理解,宁安深陷危险出于道义上清平应该出手相助,毕竟相交10年,但如果是可能会引火上身的那种相助的话,清平应该是扔下宁安连夜潜逃回九天身教并央求教主再找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并发誓余生再不踏入中原一步的这种反应才对…

“得手就能救回两人,不是很划算吗?而且如果我救了你,那么就用这一次生死相助化解你我之前的矛盾吧,不要再总想着如何算机我,可好?”清平自己和宁安的关系如何自然不会讲给外人听,但以此作个交易还是有利而无一害的…

“你不招惹我,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了…”清平笑了笑,收回手,拿了帕子拭手“情况还算良好,我今天便去找丁一寒…”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想了想开口道“慕容的识名册的去处他自己清楚得很,而毒谱的事我也有了眉目,你放心,我关心这等事的原委你自然明白,至于教主委任的事情,不过是让我来武林光大门派罢了,其余并未交代什么…

我对立功之事从来都是毫无热衷而言,即便被我拿到毒谱,我也只要月中噬而已,用完了会还你…”蝴蝶一听这话,顿时大悟. 这死丫头之前一大堆的问题都是要把她的真话引出来,而清平之前和她谈论的本就不是一件事,她却全部理解错误,把自己交代得清清楚楚…

“你们任何人立功都和我没关系,我只关心我要的东西而已.所以,千万不要再乱来,不然,我们两个都得倒霉…”

“你这狡诈的丫头,居然敢套话,太可恨了…”蝴蝶在后面歇斯底里,前面的清平悠然自得的往该去的地方去,丝毫不受影响…

她慢悠悠的往丁一寒的住所走,绕过一丛桂树和前面来人打了个照面,便开口“向公子起的真早,慕容老前辈情况可好?”向笑晚很客气的答她“嗯,我这是去看望前辈呢,听说还未醒来。护教这么早出来是去…?”

清眸亮了亮接口“去跟千圣手丁先生请教些东西罢了…那本教先行了…”越过他清平闻到来自向笑晚身上发出的淡淡的香,和之前她问过的草药熬水的味道很像,只是淡了些而已.她并没迟疑还是一步步往前去,心里已有了打算…

“先生也很早起啊…”意外的,丁一寒这次没有在房间里而是站在院子的花丛边驻目定神,一身牙白的长衫把他衬的愈发的人淡如菊.

丁一寒抬眼看了清平淡淡道“难道你那友人真是中了一品红?”

“至少用先生的岐蛟试来得出的结论是如此…”清平跟他并肩站在花丛前,一抹红一抹白在晨光中显得很唯美,有薄薄的水雾蒙在外衣上,犹比那沾露的花朵…

“可惜,昨晚刺客的闯入把草药拿走了大半,现在我手里的只剩很少一部分,解药现在还配不齐…”

清平不露声色,轻蹙了眉问道“我已闻昨晚的遇袭事件,先生可有受伤?”

丁一看眼光一转盯着她“护教应该更关心一品红解药的事吧,难道也担心我是否受伤?”

这别扭的男人,连句客套的问候也要分析得这般仔细 .

淡笑抚容“一品红的解药方子少了可以跟先生再讨,如若先生出了事情,天下便没有能解一品红之人,难道这点道理本教也不懂?”

“护教聪明人.可惜,有人胃口太大既想要独孤鹤的五毒谱又想要我神谷的一品红,不妨难,防也难…”

他展望前方柔和阳光射过院子的方向,看瑰红色的阳光缓缓的漫天遍野洒下来,所有万物都沉浸其中,清澈的眼神淡泊没有焦点。

“先生以为对朱雀下手之人是谁?”

“除了颜倾还有何人有这个本事?”

清平假作一惊“他竟有这等本事盗了毒谱又拿了一品红?”

丁一寒闻言扭过头注视她“谁说他拿了一品红了?”

清平接口“不然如何懂得给朱雀下一品红?”丁一寒脸色定了定扭过头继续观赏晨日淡声道“一品红的谱还在神谷,他会下毒自然是因为有他学的方式,但只能下毒却没发解毒还是白费…”

清平的嘴角不为察觉的上挑,原来这里面有故事,还牵扯了炎行宫和神谷.说来这两个人早就认识才是,那么之前推测的丁一寒想逼出慕容身后的那个人真的是颜倾???

“本教还得请教先生,蝴蝶现在情况堪忧是不是要些暂时性的解药压下毒不至于伤身害体呢?日后先生如果方便了再帮她解毒如何?”

身边人点了点头“回头再给你一些岐蛟和箐枝外加这瓶里的药丸,五天一次,我有了药便会给她解毒…”说着自己转身进了房间,清平紧紧跟在后面…

孟焦不离

清平不是医技高超的神手一类人才,虽说在圣山上有钻研过各类的医书但那也只是一部分而已,眼下要分辨出桌子上好几种不同种类的稀有草药还真是让她两眼一片茫然.

她仔细的分了分大概有5.6种之多,而且不包括已得到岐蛟和箐枝,药丸的成分现在还不得而知,但理论上应该和解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清平把每种草药都拿起来闻了闻,完全找不到胭脂香的迹象,想来这几种草药显然只是解药中的一部分而已.而颜倾手中明明有月中噬,等同于解药的方子也一并有了,那他到底还要一颗缓解药做什么用?

毫不否认,炎行宫的情报监视系统是全天下最精准严密的,虽说那次自己逮到了监视她和宁安的那个人,但是并不代表之后颜倾就放弃对她们监控了,想必他已收到消息清楚的知道清平手里拿到的可利用的东西了,既然知道了,想必肯定会来讨才是…

而那个丁一寒当真是没有药材了?还是…

脑筋一转,清平掂了掂手上的草药,默不作声的全部收回口袋…

宁安和蝴蝶的情况虽有所好转,但这样拖下去决不是长久之计,定了定神,迈步出了门,或许有时候攻的恰到好处也是一种事半功倍的防…

“玄武护教亲临,必当本宫迎接才是…”清平距离颜倾的门口还有不短的距离,他竟然未见其人便闻其声,凭脚步也能断定出来人是谁?这人的功夫有没有这么玄乎?

临门只剩一步,还未来得及抬手推门,门便从里到外的自行敞开,一眼望去,衣胜雪,颜如玉,淡笑倾城,一人闲适的坐在塌倚之上,笑意云淡风轻.

不知道是不是条件反射或者一朝蛇咬的后遗症,反正看见这男人的笑清平便会没来由心虚,更确切点说是心没底,唯恐见招却不能拆招,徒劳的惹了一身臊.挂了些许笑容,清平踱步上前“颜宫主施救于宁安 ,本教心生感激不尽,自然有了宫主要的消息,就第一时间来了,没有叨扰到宫主才是…”

屁咧,要不是为了解了那两个人的毒这一刻她应该夹着铺盖卷奔出百里地之外了,谁要在这里假惺惺的跟眼前这个十二个心眼的男人周旋的这么辛苦…想归想,脸皮还是违背心意的恭敬凑上前去,谁叫咱有求于人呢…

“噢?护教办事果真是利落,单这么几天功夫竟有进展了?”颜倾说的情真意切而眼里却一丝惊喜皆无,俨然一幅:我都清楚的镇定.

果然,天下还真难有他不知道的事…清平内心一叹,幸好是及时,不然他必疑心才是.当下最不能出现的状况就是让眼前的人起疑,把这个棘手事件的复杂程度减小到最低限度,然后该哪去哪去,莫要在沾这些无关自己的是非.

接过眼望过去,颜倾一片淡色翩然,眼光粼粼,细细密密的,如一泓深潭,静而无声,深无可测,也许面对他的人都会有如雾里望月,而他对早已把对方看个通透,想必也没有人喜欢这种敌暗我明的形势吧,自然清平本人是异常厌恶这种情形,饶是在能装的性子也有些绷不住,若不是相处时间甚短,难保她自己不会当场抓狂现行…

“便是这些东西,我端摩过,天资尚浅,看不出个门道来”清平摊了手把那日的几种草药给颜倾看“想来应该是宫主需要的东西,至于为何蝴蝶的毒不能解就是因为当日的草药已别我拿到,丁一寒暂时少了草药便没有办法再配解药…”

颜倾把眼神转到清平手上,心不在焉的看着干黄的草枝,缓缓起了身,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雅馨香慢慢从他身边荡开,不似花香也不似熏香,而是浑然天成的自然。他接过草药放在鼻子下面仔细嗅了嗅,嘴角淡淡的一动,抬眼对上清平“少了,这几种并不全…”

这人还真难糊弄.清平定了定神接着道“此外还有两种草药都是缓解药,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宫主所需的…”清平拿出了东西,却没有要交给颜倾的意思“这些本是给蝴蝶缓解毒发的,我若都给了宫主怕是也没办法跟丁一寒交待了不是…”

颜倾笑了笑,淡声出口“也是…”

“颜宫主为何不找那丁一寒一叙,也许他愿意把方子或者解药给了宫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若是有其他方法能讨来那方子,本宫也不会费尽这般周折麻烦护教了,就是那愚人任死也不肯透露,本宫才如此耗神啊…”

清平点了点头“上次宫主问本教要了一颗缓解药,可否请教下那缓解药并非解药,难不成也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颜倾闻言又是诡异的一笑,本就一副欺世骗人的谪仙气质这时看起来竟全然不见那仙气,满脸的邪魅妖娆“偏得了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本事,不值一提…”

这男人真是会避重就轻,反正不必说清楚,她已晓得心里疑问的答案了。

“一直听闻颜宫主本就是难得的奇才,如今本教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顿了顿又说“我虽不能给颜宫主这等救命的草药,但可以把草药的名字告知,凭炎行宫的本事,其它的应该很快就迎刃而解了…”清平见桌子上有笔墨,抬笔写下两道草药的名字。

此行任务已完,她准备起身告辞.

“早闻这月中噬的毒有异于其他,定要了主人之血方能解,难不成之前炼药之时也用了主子的血才可?”颜倾的声音在清平身后淡淡的响起,一丝情绪皆无,让人摸清楚意图.

据清平自己所知,宁安在服药之前并未与自己接触过,独孤鹤也未曾让自己献过血之类,但为何对月中噬的解药会有这样悬念纵生的传言,清平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单说教主让她死了给宁安解毒的念头把毒谱藏藏好就是,也不必散布这样的谣言,实在是没有立场也没有必要,以她的功夫怕是只有来生才能偷得到毒谱,而如果并不是担心她去偷,那么这个站不住脚的谣言又为何会传出来?清平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话说这其中的奥秘也只有我们教主才知晓,或者,不如拿宁安一试便知真假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清平这是如实相告,她确实不知…

“若是把护教心爱的近身试出差池,本宫还真不知如何给 护教个交待,让本宫望而却步啊…”

两个人皆是笑容满面的相对,一个淡若春风,若有似无,一个流光四溢,绝色倾城.外面春光洋溢,屋子里更胜这春意三分…

“姑娘回来了?”宁安站在屋子前见树林里一抹熟悉的红色缓然而来,越发的近,一张脸上有如雪莲出水般的干净,眼神清澈,含笑似水.

“宁安应该进到屋子里去,不要吹风才好…”

“我现在更像是下了蛋的母鸡,坐月子的妇人,整日不能见风,或能憋死个人…”宁安说的咬牙切齿,深恶痛绝.

的确,受了月中噬的毒发是要比下蛋的母鸡还要耐得住寂寞,比坐月子的妇人更要金贵小心才是,不然落了病根怕是要带一辈子的,这也是之前清平一直严格按照最合理方式给宁安服缓解药的原因,总想着有朝一日解了这可怕的毒,却未想到事与愿违,偏偏到中原惹了这么一个麻烦事…

清平眼光流转,笑的好不开心“宁安真是不知道享清福,你看蝴蝶,修养的整个人越发出落标致了,你若肯更听话一些,天下第一美男非我宁安莫属…”

宁安语塞,并不见自己主子对男色有什么特殊追求,却从来了中原之后经常把话题拿出来谈论,让他着实有些发懵.无论如何,这美男一词他是反感极了,因为清平一提这个词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在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脸,说实话,宁安也承认天底下怕是再也找不到长得如此绝美的一个人了,但美归美却实在对他没有任何好感而言,而如果一个男人长了祸国殃民的美貌,怕是也不是什么好事…

男人的美比女人德美更像尖锐的利器,轻而易举戳穿的不止是女人的心,还有这世道,他不做英雄便是骇人的魔头…

“还好,最近恢复的很快…”清平每天都按时给宁安煎药把脉,确保他身体正在恢复之中.月中噬性极寒,要配的药必须性热才能匹配的好.

“姑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慕容山庄?”宁安不懂,这么久来除了自己在擂台上拿了排名之后便在没有做过任何事,清平不是招惹那个丁一寒便是跟颜倾密谈,居然还玩了一次心惊胆战的夜探,搞的差一点小命都丢了。他认识的叶清平可不是这么爱串门聊天的那种人.

“蝴蝶的毒还没解,我们回去了教主也不会饶,再说你身体不是还没好吗?”

能拖便拖,宁安知道的越少越好,不然光是平复他的情绪就是个大工程.

她在等,等一个猜了许久的结果也算作一个把柄。

傍晚的时候清平坐在廊子的栏杆上望着远处半片嫣红姹姿的霞光满天闪耀,瓷白的侧脸,低垂的乌发细细密密的眼光全部都浸在其中,一身大红袍子随着风轻轻拂动,像是浅浮在半空的赤云,拥着她包围她,犹如一幅优美的风景画无限静谧美好.

宁安默默走出房间站在门口看着她,有种淡淡的忧愁感泛出胸口,一直以来他都是最接近清平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个.而她想要得,也只有他才最一清二楚。

宁安也不记得当初自己是怎么来到圣山上的,也不知道如何就被独孤鹤选中作了清平的近身,他只记得第一次被送到她面前时,那个长得纯白干净的女孩子脸上荡出一抹他难以懂得的笑容,像是怜惜,探求,善意,又充满试探和怀疑,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圆圆的,亮亮的,比盛了天山水还要清澈比晴空上的星子还要清晰,仿佛从未染到任何一丝杂质,定定的看着他,半响侧头笑了笑说“我唤你宁安可好?”滴水点玉的清脆,凉凉丝丝的渗进他心里,他回望她不语。

“宁安,宁安,我宁你才安,果真是好名字。从此以后我命你寸步不离我身,那便有我就有你在,孟焦不离,对我好,对你也不亏…”才半大的小女孩竟有这么沉稳的气质,负手而立,淡笑风声.

宁安心一动,心里开始思索琢磨清平的话,什么叫有她便有自己,什么叫孟焦不离对她好对自己也好…

“你若愿意便跟我一道回去,不愿意的话也不勉强,你自己拿主意吧…”语音刚落,小小身影翩然转身,负手踱步而行,已然老成姿态…

第一次,宁安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丝亮光乍现的光点,他不确定这一去是福是祸,如果不去是不是就逃出升天了,眼见身影越走越远,出于直觉出于本能的求生,他最终还是疾步跟了上去.这一跟便跟了10年那么久。当年如果没有跟清平一道去,也许便会跟他身边的那些伙伴一样,做了教奴生不如死,或者早已不再这个世上了…

宁安从不愿意想到这些往事,因为清常对他说“过去的事,终究是过去了,每个人都没有办法活在过去,即便这个人有着多么显赫多么惊天动地的过去.

你可以是皇子,转眼也可能只是猪狗不如的敌国阶下囚,你也可以是平庸百姓,揭竿而起取代天子,总之,过去,只代表你经历过的某一段时间,过去了,便过去了,既然再也要不回来,还想它来何用?徒增困恼而已…”

宁安晃了晃脑子,眼光又对准前面享受一片安然的清平,如果不是当初被抓进了九天神教那么此时他应该…

他的脸有些黯淡,这一刻他竟也没有办法分辨的出十年前走进清平的世界和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到底哪个更值得更让他向往,他不知道,也许,这么久的一段时间里他已经泯灭了所有对于未来的希翼,不得不承认清平教他的都是对的,即便再怎样苦苦纠缠不放他也是永远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而这10年间和清平之间的种种早已掩盖了那些心有不甘…

人的一生好比是系扣子,一步错,步步皆偏,再回首也很难确定到底哪条路才是自己该走的,哪个世界才是该融入的,该爱谁,该恨谁,经历其中的人没有办法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走好现在的路,因为从前的那条路已经离他太远了,早已经模糊不辨…

“宁安又在多想?”淡淡的声音波澜不惊.宁安抬眼时只见清平扭过脸,嫣然含笑的望着他,清眸漾辉,一如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般干净而轻灵.

不觉间他微微抬起嘴角,掠了抹笑意.的确,眼前人已经这般深入他的生命,如骨肉样相连,唇齿般相依,彼此看的懂彼此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哪怕是背对着沉默,也可猜得出心思,让他心安无比.

孟焦不离,大概就是她的意思,要不分离,还要知己知彼.

“宁安,我特别喜欢这样的霞光满天的景致,很绚烂,很华丽无比,然后我就静静这么看着,也感觉到幸福。以后我们便找个每天都能看见这绚烂的地方,临山而居,面海而望,可好?”

宁安一顿,他从未想过未来,小时候是想不到,现在是不敢想,每天都能彼此相依,多么美好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