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神看了又看,手凉心也凉,眼光一冷,扬手把帕子抛了出去。就在一瞬间似乎又有什么东西似曾相似,划过他脑际的边缘,逐渐清晰起来.他一定,随后又把帕子拾了起来,认真的确认了一下,荡在嘴角的笑慢慢染上脸喃喃自语道“竟是这样…”

第二天很早时候颜倾便来看清平,悠然自得的通知她“我今日便启程,你们与我一同…”

宁安端着碗喂清平喝药,听见颜倾的话眼睛也没抬一下,小心翼翼把汤匙的药吹了吹举到清平面前。

“我已这副光景,难道还有可利用的价值?”清平聚了眉头,不知是因为眼前的药太难吃还是因为颜倾的提议让她太反感…

“陆子虞或者月中噬你可选其一…”

汤匙一梗,药汤隐约溅了出来,落在衣服上,湿而温热…

可恶,这人专挑不开的那壶提,什么叫安静的死去比安静的活着更难?就是像她现在这般,死也不让安生…

可精心藏了那么久的秘密,她即便死也没打算再让它重见天日,如果真的被颜倾抖了出来,她真是白白丢了性命…

想了想问道“我已中毒,月中噬还可解?”眼前的人居高临下,一抹轻松自在的笑容跃然于脸上“我虽不是正人君子,却丝毫不影响我言之有信,为了我自己,他的毒我也一定要解…”

也许这一步走得险了些,但落身于此也只能这样了,心平气和的谈条件总比被他强压这就范要好得多…

清平扬了扬眼色,云淡风轻的问“此去何处?”

“赭英山,月坛,莲池…”

宁安并非不懂清平的心思,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姑娘,此去炎行宫怕是凶多吉少,不如不去…”

清平完全了解他的意思,眼眸含笑的望着他“做选择就根掷股子一样,掷了10次 ,总有中的时候。可如果都没中,那翻不翻本也没有意义了,若不试过,怎么就知道10投10 不中?

他是高手,我们却是外行,现在我们跟的是他手里的码而不是他的人.

想进必要先退,否则,前功尽弃…”

“可如果颜倾出尔反尔呢?我们岂不是坐等劫数…”

“如果你现在还能找到比这更好的选择,保证你我能安然而退,也可以考虑考虑,如果没有,我们的劫数便不用坐等,而是已经临头…”

“这个姑娘莫怕,宁安只要还有一口气便能带着姑娘逃出去,安保姑娘平安…”

清平望过去,宁安脸上一派视死如归的坚毅,清平一愣,突然想起刚到慕容山庄时自己猜想和宁安之间那种模糊的主仆抑或亲情之间的关系…

感情再深,能做到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却是一如登天之难的抉择,说是一回事,做便是另一回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说定了自己可以为谁舍命相帮.

人对于死亡的恐惧远远超出本身能思考到的范围,而懦弱才是人的本性,如同至血亲情一般,你很难割舍,却也无从找寻到合适的缘由.

“安保我平安自然是好,若只有一人能逃出升天,余下的日子也没有办法安度…

宁安啊宁安,舍得从来都不是深刻,而是变相的折磨,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宁安接不出下句,因为清平说的种种都是宁安身上最深最尖锐的疼痛。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秘密,秘密的价值在于如何让人与人之间变得紧密并肩,或者让人学会历经背叛和绝望,恰好这两种极致的关系都是在最紧要关头才凸现出来的,因为只有这样的状况下才能真正的看清一个人,以及另一个人在自己心里最真实的位置…

“只要我生,便不会弃你而去,必是孟焦不离;如果不幸我死,你便要代我继续活下去,这才是你该做的,也是我所期望的.只要记得每年忌日我坟前抛一把圣山孤坟的黄土,我便也无他求…”

“宁安,生可同乐,死未必相随,你我相识一场,缘起而聚,人死便缘尽,莫要惦念太多.天大地大,畅然一生就是幸事,不需要再去背负他人的人生虚度这年华.

你我都懂这理,能说到就做到,也好彼此安心。

今日便把这话都说清楚,以后无论到什么程度,是如何境遇我们都要想着今天的话,这样对方才能放下心,死也瞑目…”

宁安静静听着清平的话心里早已百感交集,她仁慈而薄凉,看淡很多世事,连这10年来的相交之情也能归分的如此清楚明了,是太无情还是太有情了?

圣山上每年三月初三,她都会让自己去孤坟上摆一束玉兰,添一把黄土,10年从未间断,林子深处遥遥的一抹红色身影,转瞬又消失不见。

他从不知道那坟里埋葬的是谁,也不知道里面人和清平之间的关系.

“孑然一身来,莫问人还在”只有这石碑上的一句诗,年深日久,孤孤单单,诉不禁的凄凉,道不完的猜想…

再望清平,此时她的表情,淡的快要无法觉察,似乎是正要飘远的一朵浮云,乍然一现,短暂停留后便越行越远…

迟了半会宁安开了口“我懂了…”

笑又重新回到清平的脸上,面色更白,眸子墨似黑玉,光彩难掩“宁安,你宁我才安啊…”

宁安黯了黯脸色,轻轻的点头.

清平疲倦的闭了眼睛,把身子朝宁安靠了过去,淡淡的胭脂香便飘了过来…

“ 全部都备齐了,两位可以起程了…”黛晏立在门口,见里面相依相偎的两人平和的开了口。

女子脸色很差,病态的白比玉更剔透比雪更冷洌,身上红色的袍子更显得她虚弱无依.

她身边的男子俊美无俦却表情凝重,蹙眉垂目.

闻言,女子缓缓张开眼,所谓风华绝代,流光溢彩,神韵天成,大抵也就是这双轻灵无尘的眸子所给眼前人带来的最直接而深刻的印象,本就是如陶瓷娃娃的一个人却因为这一双眼睛仿佛成了注以灵魂赋以神气而活生生成真的九天仙子.

越看就越是心虚,唯恐陷入无法自拔.

可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为何还是被这仿若千年回眸,涤净前尘的一眼深深惊异住了?

月下灼灼生辉的眼光还是平日里漫不经心的淡然抑或是绝代天成的倾世一眼,眼前人是如此深彻玲珑,纳海无声之人?

又似乎能看得到的无非都是表象上的惊艳罢了,而深入其中的奥秘却无法窥视半分,并非是深藏不露而是疏离孤寂的一抹倔强?

“有劳了…”半晌,清平吐了几个字,似倦似困的又阖了眼。

宁安领会,轻轻松松的抱起她跟在黛晏身后一步步往外走.

此去,前途渺茫,是争个未来还是保现世平安,都不可知。

不管他们曾经是多么想离了江湖寻一份安详恣意,现在却是要剑走偏锋,以身试险.

都是江湖人,入了江湖就必经道道荆棘.

有很多事情你可以想方设法的避却未必会如你所愿.佛曰:世道人间,自有轮回.这一世终是我陪你走一遭,轮回过后,会不会狭路相遇时,未有相携良伴,只换你淡然无心的一笑,或是无知无觉得擦身而过。两两相忘…?

得与不得皆是我命…

外面晴空如洗,悬云点点,风吹过,淡淡香,淡淡清,骤然闻到,却转瞬吹散不知何处…

宁安一路寡言,不时的朝马车的车窗往里望或者目视前方冷然无情.车里面只有颜倾,清平和扶桑.而清平大多时候都在闭目养神,除了因为中毒不断呕血而无力虚脱还因为她有十分严重的晕车症状。

马车虽然布置精致奢华,却难挡路途颠簸,即便是慢行也足够里面的人的胃翻天倒海了…

偶尔睁开眼也无非就是望望窗外,和宁安相视一笑.

“你不舒服可以躺下来…”颜倾坐在矮桌的对面对她说.不等她拒绝转而对身边的扶桑吩咐“你出去跟…”

扶桑绝美的脸蛋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微微怔了一下,漂亮的眼睛扫过清平的脸,恭敬的俯了俯身,掀了帘子出去了。

“颜宫主不懂得怜香惜玉啊…”清平望着他脸上半是揶揄半是笑.

颜倾也跟着笑起来“护教才是贵客,自当厚待才是…”

懒得多做口舌之争清平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半躺下来,阖了眼睛道“没想到我死前还能得到颜倾的厚待,恐怕天下少有吧…”

“岂止少有,根本就是天下第一…”清平听了不再接话,径自安神去了…

马车里静静的,连行走中的木板之间的磨擦声都极少,耳边只有车旁边踢踏的马蹄声.清平不断的陷入一段段迷迷糊糊的浅睡中,不觉得养了些气力只觉得越睡越乏.

睁了睁眼睛,见颜倾侧目望着外面,目光涟漪般柔而碎,天阔地广的一片宁静,眸子墨黑,仿佛能包纳天地…

闻身后有动静,优雅的转过头望着清平习惯性的带了抹笑,分不清楚真心假意“怎么不多睡会,浅睡无益于你的身体…”

清平侧了侧头“我在想,我睡了半天功夫不到便四肢疲乏,想那慕容铎一块昏睡了月余,怕是生不如死吧…”

“能活着就已经是恩赐了,由不得他计较那么多…”

他是如此一个人,薄情,冷血,傲视万物,睨视蜷伏在他的脚下的所有,然后带着居高临下恩泽有嘉的神情微微一笑,仿佛多大的恩赐一般。

“如果我能解你身上的毒,不知算不算你欠我份人情…?”清平微蹙了眉角一副有些犹豫的表情看着眼前人.

颜倾笑的深深“你说说看…”

“让叶清平和宁安,陆子虞从这个世间永远的消失,想来对神通广大的颜宫主来说不算难事,就是不知道宫主可愿意?”清平一字一句平和的说出来,胸口顿时轻了不少.

颜倾扬了扬眉眼角跟着一挑“你就这么想跟着他一起归去?”

清平不遮也不掩,眼睛亮亮,玉面清濯“追求的东西不同罢了,你当它是敝履我拿它做玉帛”想了想又接着问“那人明明有你最想要得东西,可你对他的手段却就是不同于常人,难道这里有什么秘密?”顿了一顿又道“想来解毒这一用说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且还是很小的那一个吧…”

颜倾不语,笑得清清亮亮,意味深长…

赭英山 炎行宫

炎行宫比清平想象中的要奢华壮阔,位于山顶,前半部分是建筑主体,美轮美奂的宫殿式建筑,称为月坛。而颜倾本人的寝宫在居于中间的一面比圣山上镜湖还要有美的莲池之中.

莲池是赭英山上唯一一处池湖,水面平波如镜,里面繁密的种了清一色的月莲,洁白,冷性,幽静而雅致,你觉得它香,细细闻却一丝也捉摸不到,你以为这本是幻觉却总能嗅到不知来处的淡淡馨香.清平觉得熟悉,才想起原来就是颜倾身上的那个味道…

莲池前接月坛正殿,左右皆是峭崖断壁,只有后方是茂密的竹林,绿的盎然,绿的幽深,居后的竹林是长在绝壁之上的一块平整处,再后面便是悬崖峭壁,所以想要到炎行宫,除了从月坛正殿前的山路上来,别无其他方法,或者自持武功高的人也可以试试徒手攀绝壁,或许百余年来总会有幸运的人成功.但据了解,从未有人以这种方式试过更未曾听说有成功之人.

举目望去,云遮雾绕,烟气升腾,崖下的险势严峻完全是模糊不清,终年的沐浴云海之中,把山顶这层层叠叠的楼落宫殿衬得如同群玉山上瑶台仙境般.

坐看日出,遥望日落,栖于莲水,自得悠然。

尤其是颜倾个人的寝宫,如一朵迎风的雪莲,独立在池湖中间,前后各有一条竹廊,前通前殿后入竹海.

全教上下清一色的黑,可建筑布置却又偏向白色,人人都是恭敬有嘉的态度,颜倾所到之处教众皆跪.

清平和宁安被安排在前殿后面的教众住所区,房子宽敞,布置也很别致,条件还不差,两人也就安然住了下来.

清平的伤药不可医,愈发严重,可她还是习惯的和宁安一起看日落,只是她会看着看着便沉睡过去,那张安详的脸沐浴在夕阳里时总有种似乎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慢慢飘远的错觉,那么安详恬静,仿佛已经是天人相隔的疏远.

宁安会忍不住轻轻唤她,见得她微微一动才能安心.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清平独爱这漫天的流光溢彩,是不是也知道夕阳的美好在于短暂,而它身后的黑夜足以吞没曾经的一切?

已经不知道宁安擦了多少次她嘴角渗出的血色了,从前每次擦每次心痛难忍,如今每次擦却心安宁静.

沧海桑田,天上人间,就这么一回,我要陪你走到最后,不带悲伤的,就像每天迎接东升西落般且共从容…

清平静思,阖眼安神,不是没想过,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这么憧憬有一天能走出那桎梏,离开江湖,离开九天神教,过一番不一样的天地.如果不是宁安的毒还要解,如果不是自己中了一品红…

好东西总是站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看着,想着,念着.明明触手便能及却转眼又隔了万水之远.

倘若这次的劫能安然度过了,或许,还有希望…

是骨子里本就流淌了那种倔强而坚持的血液,让她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从未放弃过那些念想.总有一天,都会来的…

疼了许久还是没有办法减轻一点,佛曰:世间一切之法,生灭迁流,霎那不住,谓之无常;祸福得失,分秒毫厘之差,结局则谬之千里,而佛海无边,事事因果相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又谓之常.她所受这些也都是报业的果吗?

还前世还是补今生?

她不响,不睁眼,静静的倚着宁安,那刚刚那一眼满天繁华极致纳在眼里,感慨万分:原来老天还是没有摒弃我的…

始知相忆深

第三天,颜倾派人接清平到莲池,来的是名叫云渊的人,个子不高,既不英俊也不算眉清目秀,只是一种很含糊的端正.

颜倾的寝处就是莲池中央的一处地方,朱阁菱绸,水榭楼台被称作“蓬阁”.

踏上竹廊跃池,清风所至淡雅的清香若有似无,满眼都是水光淋漓,莲色清濯,那一朵朵白极像颜倾,绝世风华,临风倾城…

前是青色盎然,后是宏伟楼落,如果傍晚端看落日繁华溢彩纷呈想来别是一番滋味…

“姑娘往前五步,便是宫主休息的地方了,宫主已候多时,请…”云渊微微俯身,身影慢慢往后退,眨眼间已有丈远…

好厉害的轻功,虽然初到慕容山庄时以领教过颜倾和扶桑,黛晏,萧翎以及云渊的功夫,可再看到时还是忍不住要艳羡一番.真可谓人外有人天外天啊…

“看来你似乎很满意我炎行宫的风景…”前面五步之外多了个衣胜雪的人,笑的悠哉.

“确实是很不错…”清平扬了扬嘴角,慢慢朝他走过去…

颜倾见人走到眼前伸手便扶住她的皓腕,顺势探出两指轻叩脉. 若美玉雕成的俊脸上带着一抹雍容而闲适的浅笑“想必你自己也都知道了…”

清平不动,一双灼若寒星的瞳眸,灵秀天成,一抹悠悠然的恣意,纯净无暇,那么的自然脱俗,像是看过沧海桑田,又像是历尽千山万水 ,如月莲迎风,清华绝代“我接受这业报,上天怜我所以果因未绝…”

颜倾自有佛主拈花般的微笑,不言不语…

两人笑着一前一后进了房间,房间里的摆设很典雅,也有不少难见的奇珍异宝,只是最吸引清平是侧间里的一副同人大小的画.

画里女子白衣清逸,白玉的脸,一双柔和的眼,淡如烟波,眼光如水般流转涟漪,齿白唇红,临水而立,衬着身后一池莲花,仿佛是天上飞来的仙子.

令人过目不忘的不是她的美,而是那份发自内心的快乐和幸福,洋溢在眉间,嘴角.知足,不必她说,任人站在面前就足以感觉得到…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竟有这么脱俗的人…”清平看了画中人也不禁被深深吸引其中…

再定睛一看,旁边还有两小行字:月下回眸笑,把酒谢轻愁—颜世极

而画像的另一边写着:丁零一落百花残,柔比清风别来香.

清平喃喃而道.

丁柔…

清平一定,猛地收了眼再次细细看那画中女子,霎那间似乎明白了…

没有看颜倾一眼,只是轻轻的道了句“是为她…?”

颜倾也望着那幅画中的女子,眼色慢慢沉下去,像是最后一道余晖抽离,只剩漆黑一片。

原来,人都是有悲伤的,藏在身后,在别人看不见的肆虐,连自己都会被淹没…

颜倾的寝房角度极好,左右而开的窗刚好能把临水而起的晨日和西下落水的暮日尽收眼底.风吹动白色的纱帘撩了淡淡的莲香,沁入心脾.沾了绯色袍子一身,衬得满室光华.

案头两柄瑶琴,做工精细,上面梅花断纹清晰,雪玉刻兰做琴徽,琴囊则是用玉帘巾单、缩丝制成.

清平信手拨来,一记悠长铮铮之声回响不绝.

“果是好琴,亮而不涩,宏而不散…”

“绿袖如清水自流,红拂鸣上惊苍穹,各有其极致绝音,合奏才有余梁之音,缺其一,与常无异…”颜倾坐在对面,眉目祥和.

“哦?宫主介不介意我试试这琴?”

“那是红拂的荣幸,请吧…”

清平朝颜倾笑了笑“我有俗成的自家规矩,抚琴必先盥手…”

颜倾点点头,端来架子上的白玉盆给清平盥手…

落座,扬手,敛目宁祥.素手一滑,一响断音从指下扬开,抑扬顿挫,此起彼伏,先是雅声逸奏,空中称善,再来淡音转急,直上九霄,有如万马奔腾,汹涌不可抑,又如钱塘潮起,澎湃宏伟.急如骤雨,细如密织,把箭在弦上的急迫感和逆势求生的不屈演绎的如歌如泣,似幻似真.

而高潮极短,惊鸿骇世,嘎然而止,再接便是音曲清和,仿佛是浪子对落日黄昏的惆怅和感叹,渐细,渐薄,带着不甘的惆怅陷入永夜,不了了之…

“好琴艺,一曲《广陵散》已是出神入化了…”颜倾坐在对面的卧榻上,半眯着眼睛,慵懒而惬意,笑浅浅的挂在脸上.

清平原地不动,开了口“不知上次的提议宫主觉得意向如何?”

“陆子虞的事情绝不止我一个人知晓,当年冥山陆家剿灭与国舅爷勾结的白教教主张天峰惊动整个朝野,火烧天冥宫七天七夜,误烧死了灵上的独子傅戎以及全教153名教众,让他们全部跟着张天峰做了陪葬,你道是灵上能放过他的儿子?

而被着白教牵连的其他门派也各个都没有好下场,就算灵上不计较杀子之恨,其他人也未必就愿意放过,即便是陆括已被灭了九族尸首无存,这恨也不可能这么就过了,等着要陆子虞小命的人,怕是数不胜数…”

颜倾对陆子虞的过往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清平虽不知道陆家的过去,但也曾听独孤鹤讲起过那场翻天覆地的动荡.然而好人不长久坏人活万年,忠贞无二的陆括并没有得到功臣该有的封赏而是最终被异党陷害,得了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全家上下百余口人无一幸免.而陆括和其妻子的尸首也竟不翼而飞,至今不知下落,乱葬岗的坟里不过是一件他的旧衣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