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悠扬悦耳的琴声飘到门口,清平抬眸对上凤眸含笑,脸上也微微带了些颜色.

一曲春江花月夜,音韵轻忽,飘飘然又恰到好处的落以实音,委婉而绵延,精巧细腻,丝丝入扣.眼前似乎真的有离人立于江岸傲然地仰头望向远处无垠的汪汪白水,赞叹自然的浩淼荡漾,心意空洞眼神苍白如昼,流露出了一种他人不知的哀愁。

“这思离人之曲似乎不太适合你弹”

“我听这一曲听了十几年,便是闭了眼睛也不会出半点错…”抚琴男子傲气自然,却似乎不以为然.

清平是亲自领教过什么叫高手,当初一曲反弹瑶琴的《高山流水》已让她大开眼界,现下颜倾说他不用琴也能弹奏她也会信…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清平,你难道不想知道叶婉清生前最爱的那个男人是谁?”

她的淡笑就那么不自然的梗在脸上,脸色霎时间血色全无.

颜倾琴艺极高,眼睛直盯清平不放,却扬手间洋溢交融的音便从他指下流淌出来,层层叠叠溢了满室.

“生引并非天生异常而是世代相传一种禀赋,也就是说,父母对兄弟姊妹之间都会相传,当然这种继承并不是全部,而是有一定的概数,但有这种概数的子女定是传了父母之血的.也就是说…”

颜倾的话音顿了顿,清平幽幽的接过“也就是说,如果其中一人已死,那么你便要找到剩下的另一个人…”

“我身上的一品红已经二十三年了,从我生下来那一刻开始,人生中只有两件事,吃药和找解药.有了门道,我又怎么可能放手?”

“明明知道我就可以,待我清了体内的毒,我愿意给你解毒,又何须找他?”眼中微起波澜,带了抹厉.

清平从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天得到那个人的消息过.

娘已死,似乎那个凄美得有些可悲的爱情故事从此便被尘封了,她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想来当初也应该是轰轰烈烈的一场情动却落得一个香消玉殒一个远走天涯的下场.

她的出生结束了那些纠缠的爱却背负了叶婉清无法释怀不能解脱的遗恨,让清平这一生至死也无法摆脱她娘临死前绝望而极致的眼神.

爱与恨本是极端,却紧密地相连,如薄纸,似蚕丝,无需千里万里,只要一个转身能达到.叶婉清到达了,却因为无法承受而选择结束,之后便要清平承受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对她的舍弃…

都说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清平能感受得到她的恨如何深重却没有办法体会当初爱的极致,再爱又如何?终也不过也只是一场别离罢了。

叶婉清最后的凄美一笑,让清平懂得何谓绝望,那搅杂了爱恨的眼神,那日究竟值不值得?一座孤坟便是一段痴情最后的见证,那人如果有知,会不会也感觉刻骨的疼痛,会不会也有那种天地毁灭般的绝望?

孑然一身来,莫问人还在,十岁那年清平在坟前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用匕首一笔一笔刻上去,这便是她对印象中依旧陌生却本应该是人生中最亲的人所有的认识了。

一场情动竟然是另一场灾难的开始,波及了太多的人,聚累了太多的恨,这样终是不值得的…

一时之间心底最深的隐痛涌上清平心头,不仅仅是疼痛,而是让她感到更多的无助孤苦.

眼里再没了一丝笑,轻轻冷冷,如雪水荡琉璃般凛冽.

“颜倾,你的本意到底为何?”

一音悬而不绝,突兀而直接,忽地停了,回音响彻依旧.

他微微凝了眼神,深了又深,却无迹可循“这是为我,也为你…”

因缘,因为存因所以生缘,人的一生要生出多少缘分?是徒添了怜佑还是愈发搅得不安,如果能知晓是不是可以避过而行?

不得问,不得知,只留一声长叹罢了…

五日后,颜倾一行四人离了炎行宫.

颜倾,黛晏,清平,宁安

都城,上陵…

才一天的路程便到了上陵,大街上热热闹闹,清平一身白衣淡雅绝尘,女装打扮,简单的盘了些云发.灵出三分,胜仙五分,清淡如水,飘逸轻灵.

宁安也是第一次见清平穿女装,惊诧不小.便是颜倾也眼前一亮,好一个不食烟火的仙子,他如是的想…

如果说让清平自发的去找那个男人,恐怕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事,如今颜倾却要找到那个人,清平虽犹豫却还是跟着来了。

爹这个词距离清平实在是遥不可及的陌生,从生下来那一刻起,没有任何人提及这个自始至终缺席她人生的男人,而颜倾刚好点中她心里的穴脉,她即便不愿却还是得从.

娘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然而那些关于娘的讳莫如深的过往说不想知道那是假,她想知道,怎样一个人,给了她生命却形如陌路过客.也算是对自己十八年来一个微不足道的交代吧.

这么想于是答应了他跟着前来。此外,她也很想知道生引如何解百毒…

炎行宫的探子无孔不入,就如同竹林下盘根错节的根系一般,结结实实的网络了这天下,只有他还没有想到要查的人没有他们查不到的人.连自己的爹娘颜倾也比清平还要清楚,既然来了上陵想必那个人就在此吧,过了城门,举目望过去,不由得一声轻叹逸出嘴角。

一行人来到客栈打算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去见那个人,清平的心情很复杂,迟迟睡不着,一个人站在窗口凝思,把从前那些过往一一回顾.

皎皎月轮,一色无纤尘,她突然在想似乎内心的孤苦和忧愁只有临窗而望的月亮才能懂得,明月一轮复一轮,看尽人情薄凉锦暖,世间沧海桑田,世人却只能望月感叹,落泪,心生荒芜.那时那景又有谁知呢…

“姑娘,令尊真的在这城里?”宁安在身后轻轻的问…

“宁安,如果换了是你,可会来见他?”

“如果不见会抱憾终生那还是见一面了了心愿好…”

“是啊,了了心愿才好,那就有由我替她了这个多年来的愿吧…”

“想必之前姑娘肯跟着颜倾回炎行宫应该有姑娘自己的打算吧…”

清平点了点头,清亮的眼睛有些暗“说不定这次便能解了你身上的毒了。原来世上就有那么凑巧的事,我竟然就是颜倾要找的生引…”

“生引?”宁安不解。

“记得圣山上时我曾跟你提到过的药人吗?其血能解百毒,它的另一个名字就是生引.

若不是丁一寒在我身上下了一品红,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自己竟是这么有用的人.

颜倾为何不用我解毒却偏偏要舍近求远的找另一个人这点很奇怪,想来这么有野心的人的动机不会单纯,见了另一个人我才能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清平慢慢转过脸,目光笼在宁安身上,说不出的动人忧伤.

“宁安,能过上安静祥和的生活这一天我期待了太久,等了太久.如果能如我所愿,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付.”宁安不语,直直望着清平迷离的眼光.

“若是到了选择的关口,你有自己的想法不愿跟随我,我也不会怪你,这么多年,你早已不欠我任何了.待我给你解了毒,你的命就只属于你自己。所以,你有选择的权利…”嘴角抬了抬,清平笑得有些勉强“送君千里终需一别,终需一别啊…”

“宁安不会离开姑娘的…”宁安蹙了眉头,有些急.

这个世界上的太多美好早已离他们远了,十年来的默契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更改的,也不是遇见的哪一个人可以替代的.

清平只是笑,看着他笑,有些苦涩.无论以后的结局究竟为何,得你今日一句话也能暖心 长日…

同一轮明月下的还有另两个人,白衣胜雪,绝代倾城.月华淡薄难掩那一身天姿流彩,把他的影子拖的更长,形如鬼魅.

“傅桢的事可交待好了?”白衣男子淡淡的问.

“宫主放心,已经全部妥当.此外那六个人中已三死剩下的三个人已经到了无虚派的虚门,灵上也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现在应该正在路上…”黑衣男子恭敬的对主子禀报.

“此外莫离刚回话说那边已经都接应好了,宫主明日便可按行程安排了.只是,叶姑娘到时候恐会…”

“你可知道本宫为何要这么做?”白衣男子目光空空,放得很远.

“属下不知…”黑衣垂目拱手答道.

“天下没有那么多心甘情愿是自发自愿的,只有让她的世界完全倒塌崩溃,你才能得到一个最纯粹的依附关系.毁灭的同时也是再生,干干净净的重生。

若是舍不得便永远得不到想要的那一个,人心便是这样,信任难,失信却很简单,那么重新建立更牢靠的信任也就变得简单多了…”

天际一轮明月,月辉撒落一地,曾经掠过谁的脸,擦过谁的眼光,随着一阵晚风,销声匿迹…

第二天一早,四个人便出了门,黛晏和宁安在马车外,颜倾和清平居车内.

一个悠然品茶一个望外静思.

“怎么,有些担心吗?”颜倾带了笑,雍容尔雅.

清平转了眼神,望着他,平静极了“我很奇怪,你究竟是如何查得到这个人的?”

“这有何难,都是当时轰动一时的大事,焉有查不到之理?”对方笑得诡异,不紧不慢的接着道“说来叶婉清生前也是名动一时的绝色佳人,眼界极高,又有大族相撑,就算以义妹的身份,要寻得与之匹配之人跑不掉王公贵族名门之后.

可就在景德帝下令灭了陆家诛九族之后,原本才子佳人的一对竟然分道扬镳,死的死,走的走,断的断,其中的秘密不小.

毕竟都是当时的风云人物,即便过了十几年,想查也不难.

世人看来不过是一段凄美故事罢了,可其中的玄妙都被她一个人带走,她这一走,只要另一个人不说,这秘密就算烂死腹中,无人再知了…”

清平握紧的手难以抑制的发颤,目光清冷愈发的淡.

颜倾说的这一切到底有几分是真实的?倘若他说的都是事实,那么着千丝万缕的牵扯关系恐怕没有他说的这般简单,娘身后的大族是谁?为何陆家被诛却让她斩情割爱远走天涯,甚至草草了解自己的生命,她带走的秘密究竟什么?到底什么秘密需要牺牲这么来保全…

倏地有一只温暖的手扶上清平的手,温热感源源不断传来,她想挣,却挣不脱.对上他的眼,深彻而悠远,微微含笑,极其刺眼.

“就快要到了…”话音刚落,车便停了。颜倾撩了帘子望去.朱红大门琉璃瓦,石狮坐阵,森然至极.上面的牌匾上赫然三个大字“兰陵府”

颜倾嘴角一扯,带了莫名的笑牵着清平的手走下车.待门口的小厮通报,不多时大门敞开,颜倾只同清平一起进了去,宁安和黛晏留在门口.

这兰陵府奢侈荣华,庭院池塘,楼落阁宇无一处不置的富丽堂皇精益求精,繁花紧簇,鸟语花香.

前面有一年纪颇大的老者带路,因为这院落实在是大,比起慕容山庄大了几倍有余,兜兜转转好一会才到了湖边的亭子.

老者在门口轻声道“两位在此等候,我这就去禀报…”说完消失在院子里.

“紧张吗?”颜倾面清平而立,表情波澜不惊.

清平则沾了一丝笑意,眼眸依旧流光溢彩轻灵至极“你不过是为了解药而来,我也不过是顺路带过一眼,为何要紧张?”

颜倾笑得更深,不语,目光难懂.清平回笑,滴水般的轻…

“久等了…”一声不大不小的轻呼,惊的清平心一跳.

是他吗?面上笑容依旧,声色不动,却在不为人知的内心深处惊起波浪滔天,似乎一颗心惴惴的悬在胸腹之间,不踏实,难安稳,搅得整个人无法安静下来.身子在微而轻的颤抖,她感觉的到自己此时无人可知的慌乱…

“颜之夕见过王爷…”面前人先她一步转身拜叩.清平随后缓慢的转了身,目光与来人不期相遇.

两人面对而立,像是定住了时间…

兰泽对上一双明艳绝伦的眼,流光溢彩的眸,心一震,如潮涌堤口般剧烈,眼神不觉却似一石惊起千层浪,久不能静。

清平也是目光一滞,惊异,一张与自己似曾相似的脸,只是经了些风霜熬过一些时间,丝毫不影响那俊美的容和举手投足间的气势.遥不可及,熟悉却恍如前世.

长者华服威严,气势天成精明老练,泄露内心的眼睛转瞬恢复祥和一片.

女子也无唐突反应,嘴角衔的笑意有些僵,刚要消失不见却转而一抬,又是和煦如春的客气.微微颔首“叶清平见过王爷,两位请聊,我先退下了…”以最优雅翩然的身形和面前人擦身而过,表情淡的无踪迹无来处…

相视却未带半分笑意,仿若初见,稀松平常.

有些东西是讲求缘分的,就算时间也无力改变的东西也因由此道,早一眼惊鸿一瞬或结为连理或为享天伦,偏偏错过了这一眼,你我也只能经过彼此身边时连一丝眼光和温度都带不走.

你道是海角和天涯的距离有多不可及?就好比我们的命中的牵绊不曾开始也无所谓结束,如同白昼与黑夜间的距离只隔一线却永不会相遇…

是命?如果果真如此,还讲些人云古语的道理又有何用?不过一些废话罢了…

清平的心突然就静下来了,狂风暴雨嘎然而止,瞬间平息.想必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是的,清平唯一传于母亲的特点就是那双风华绝代轻灵出尘的眼睛.这双惊艳的眼睛从一个人的身上传到另一个人身上,那回眸一瞥让他想认不出都难。

清平走到湖的隔岸,驻足淡望这一片湖色阑珊,平静中带了几分微露 痕迹的淡愁.

湖对面的人凝眼遥看,颇为淡薄的问“这女子是何人?”

身边人踱步与他并肩,放眼望过去,含笑而答 “叶清平,叶婉清之女…”

长眼聚了聚,眼边的细纹愈加清晰,不惊反倒笑了笑“颜宫主果然是有备而来.而炎行宫的本事果不是虚传…”

颜倾凝神,目光丝毫不离远处佳人倩影,如此清艳之人若是浓妆艳抹便失之灵韵,犹如以瑕掩瑜难尽其彩.

本就是九天外群玉山上的素兰,出尘脱俗就当配以极致,不以胜雪白便以似血红.

“王爷错了,本宫这么做并非为己欲,而是为了她.十八年过去了,想必您也该给她一个交待了…”

如若殊途不同归

至那天颜倾和王爷的小谈片刻之后,他们四人便住进兰陵府,作为贵客,上下都恭敬有嘉。

兰陵府的当家人就是那位王爷,北陵王,兰泽.

膝下三儿五女,王妃过世多年,现下只有一个侧妃和几个侍妾.

恰好他们赶得巧,到府的第三日便是北陵王兰泽50岁的生日,于理他们总是该备礼庆贺去的.尽管安排了下人前来伺候,可清平还是只习惯身边有宁安,出出进进依旧只两个人形影不离.

闲来无事她就临窗而立,凝望窗外的一片花色盎然,从另一个人那里传过的一双眼,望进着秀色,不知道另一个人在天之灵会不会感到安慰些许…

“姑娘,这是颜公子刚刚送来的衣服,明日王爷寿辰出席时要穿的…”宁安端了木盘进来上面一件缎丝红衫,艳色亮眼,折出细细的光泽,并无任何花式,清一色的红,娇媚极了.

清平看着那嫣红色,似乎又浮现出多年前铺天盖地淹没她的红,一愣,竟倒退一步.

“姑娘…”

清平回神,茫然的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说“知道了,放桌上就好…”

宁安把东西放过去,见清平保持一个苍凉的身姿已多时不免有些担心,那么多年来,这种状况见之少而又少,却也不能问,问了生怕更惹得她不舒服…

两个人沉默,女子白衣,男子玄色,以一个淡容,一个皱眉,一个临窗而望 一个驻足凝思.

“如今近了王府,可是再好不过的机会,曾经的报复,可又让你动心?”

宁安一怔,他懂得清平的意思,他无法回答,正是因为血海深仇并非寻常的仇恨,道理讲的再多再正确,面对内心那份疼到极致的恨都是微不足道的.

当年清平的一番话正是因为他远离皇宫,的确没有这个机会和能力,所以他选择听忠言.而如今上天给了他这个机会,想放弃?太难…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屋子里静得吓人,长时间的沉默,有些东西开始在心里无边无际的蔓延,清平突然觉得,生命真好像一个荒唐的轮回,想与不想都得走下去,就算悔恨却没有办法再重来一次…

“宁安,如果他日你我立地为敌深仇如海,可会剑锋相向?

就算如此,也要等到我亲手解了你身上的毒,那样,就算老死不相往来,我也安心了。”清平言语淡泊,看不出什么情绪…

“姑娘多虑了,此生我与你都不会如此…”宁安艰涩难语,隐约有种不安,却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不觉握紧手掌,用了力,指甲刻出疼痛.

深叹一口气,继续对身后的人说“以后的事终究难说,任是谁也料想不到今日的事,恐怕连她也想不到吧…

还记得慕容山庄我毒发时交待你的一番话吧,并和今天的一起,到死都不要忘了…

好了,我自己静会,你先下去吧…”宁安涌到嘴边的话吞了回来,眼神有些钝,望了女子淡薄身影片刻,扭头出了房间.

直至身后一点声音也无,清平才侧了脸望向宁安的去处,眼中藏不住的伤,缓缓流淌出来.如果有天你知道了真相,我们曾经的那些美好是不是终究只有灰飞烟灭一途?

是上天弄人还是善恶有报,孽障终轮回?以为这个世上只有彼此能依靠,却发现竟然是天堑之隔,原来疼痛只代表被伤害和不曾麻木,疼到极致过后便是绝望,或许有一日,你也能感到我现在感知的一切,我们都是这样可悲却不自怜的人,如此相同却不能殊途同归…

再转眼时,那双绝代风化的眼睛里只剩空洞,深黑如墨,宛如没有尽头的黑洞,什么也看不清楚.

第二天清晨颜倾带着黛晏过来,颜倾依旧清一色的白,白玉冠,白发带,长衫广袖,俊美天成,神采飘逸,噙了一丝雍容闲适的浅笑,一双漆黑如墨玉的瞳眸正温和的看着她.

他身后的黛晏着暗红色的缎衣清秀内敛.手上捧了个黑丝绒缎盒.

清平也早早装扮好,一袭嫣红缎纱衬的雪肤如玉,简单的云发以一只白玉簪稀松盘在脑后,其余的乌发如瀑泼在身后,素面清颜,饶是精致.

如果没有那双眼睛,便只是上等之姿,可偏是有了这么一双绝世倾城的眼,便整个人都跟着飘逸轻灵起来.这双眼睛当是举世无双,绝代风华,任是谁见了一眼也会不由得被吸引,再不能忘.

就这么的颜倾突然就想到了叶婉清,只闻当时是名动一时的美人,如今见了清平,他才信了。

“如果已准备好了,那我们启程吧…”清平看了颜倾一眼,颔首跟他走在前面,黛晏和宁安跟在一段距离之外.

“清平,有心事?”颜倾淡问.

“鹰捕兔而食,还问会兔子愿不愿意吗?岂不多余”清平不答反问,黑白分明的眼掀了抹嘲讽之色.

“要问天下有谁是我不愿被记恨的,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而已.

鹰捕兔而食?那不是你我之间的关系,你应该知道,我还是怜惜你的…

原本来之前,我也并不能确定王爷就是你的父亲,我所查的到的不过是叶婉清生前联系最紧密的一个男人而已,而她走之后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