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敬远用力拉开抽屉,将皮夹取出,愤恨地抽出那张合影,看着冷蔚然的笑容,想起她刚才那抹害羞的笑,心痛地将照片用力揉成团,照着窗外用力一扔。

祝你幸福!去他妈的幸福,见鬼的幸福,你跟他永远不幸福!

滕敬远翻身床上,将被单捂在身上。

无论宋英绮如何扯,他就是不松开被单,被单下的他不停颤抖,无声地哭得像个小孩。蔚蔚,蔚蔚,蔚蔚~

在没看到冷蔚然和杨慕谨一起出现前,滕敬远可以骗自己无数次,她嫁给他是违心的,被迫的,有苦衷的,她在等着他去救他。可是,看到他们那样亲密,心里所有的期待全化为乌有,她让他抚着她的眼,让他搂着她的腰,还靠在他肩上,蔚蔚,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为什么不肯多看我一眼,因为他在身边吗?因为他是你合法的丈夫吗?蔚蔚,蔚蔚~

滕敬远不管宋英绮如何叫就是不出来,直到她天黑离开。夜深人静,滕敬远才悄悄地打开被单,拔掉针头,撑着虚弱的身体慢慢下床。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轻轻一扯都会痛得渗血,他忍着痛慢慢扶着床走到门边,然后扶着墙慢慢向楼梯走去。为防护士发现,他只好走楼梯。

滕敬远一步步艰难地下着楼梯,才下到三楼,他已经喘得咳起来,一咳扯到伤口,又渗出血来。

滕敬远捂着嘴不敢大声咳,慢慢移动,一级一级地下。

终于,下到了一楼,他已经累得满头都是汗。他扶着墙慢慢走出大楼,绕过花圃,他来以大楼的背后,他窗下。

他借着微弱的光,在草地上慢慢地找。

把合影扔了,他又后悔,想她的时候没照片了怎么办?他想啊,想得心都痛,不甘心又悄悄摸下楼想找回它。

他明明就是从这窗口扔下来的,它会掉到哪儿去呢?

他一点点地找,深怕错过每个角落,终于在一堆树丛下发现被揉成一团的照片。

他抖抖尘打开,小心地抚平,看着蔚然的笑容,又笑了。

我说过让你幸福,如果你幸福,就继续幸福,即使我永远都不会幸福。

以为坚持会有最完美的结局,可老天爷总是爱和我们开玩笑,他在惩罚我不珍惜你,你在身边时,我总是惹你生气,让你流泪,还要经受失去孩子的痛苦,他都记得,老天爷最记仇了,他肯定要我都还完这些,才让我幸福。

蔚蔚,如果我还完了,你会在哪儿?还会在原地等我吗?老天爷,她会吗?滕敬远紧紧拽着那张照片,蹲在草地里一遍又一遍问,直到下起雨,他才发现脸上早湿成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46

46、第四十六章 想念 ...

滕敬远住了两个多月院,终于出院了。

出院那天,滕家人和刘振峰和郑爱婷都去了。范美琴看到滕敬远削瘦的脸,心痛地又哭了,滕敬远笑着紧紧抱着母亲,“妈,我好了。”沙哑的声音却让人听得更悲凉。

刘振峰上前紧紧抱住他,轻拍拍他的肩,“兄弟,都会过去的。”

滕敬远点点头。

滕敬远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宋英绮仍旧每天陪在身边,却发现他越来越少话。除了工作需要,他几乎惜字如金,别人问他也总是回答,嗯,好,可以,不。

滕敬远唯一愿意说话的人是刘振峰,只有和他出去喝酒时,他才会更专注些,回答问题。

刘振峰看他虽然不至于很消沉,可这么闷的性格和从前的他完全是两样,“敬远,不如出去旅游,我和爱婷也好久没出去了。”

滕敬远摇头,“没兴趣。”

刘振峰知道他舍不得什么,虽然滕敬远很努力少出席业内酒会,可是,杨慕谨不仅晚会会带着冷蔚然出席,连新品发布会都会带着她出席。而且,每次杨慕谨都会挽着冷蔚然来和滕敬远打招呼,他每次看到冷蔚然,心都不受控地痛,她过得好,他痛,过得不好,他也痛,只要是关于她的,都是痛。可是,见不到她,他更痛!冷蔚然,就是他心底抹不去的痛。

刘振峰劝过滕敬远许多次,他根本听不进去。

滕敬远放下酒杯,“你认识宋英绫吗?”

刘振峰点点头,“宋英绮的妹妹。”

“我听说,她和杨慕谨走得很近。”

刘振峰俊眉微蹙,走得很近,“什么意思?”

滕敬远若有深意地望他一眼,刘振峰立即懂了,“你是说他们有暧昧?”

“你帮我去查查。”

刘振峰按住滕敬远的肩,“这事你还是别掺合了,他们夫妻的事,谁管都行,你不行。”

滕敬远甩开他的手,“我只关心她的事。”如果杨慕谨在外面有女人,蔚然怎么能忍受背叛?她到时肯定会受伤,他只是不想看到她受伤。

刘振峰无奈地点点头。

当滕敬远看着刘振峰递过来的照片,脸色慢慢愠怒。

全是杨慕谨与宋英绫的亲密照,宋英绫像小鸟依人一般偎在杨慕谨身边,喂他吃葡萄,和他共饮饮料,偎在他里承受他的吻,还有走进酒店的照片。

滕敬远用力将照片甩在桌上,愤怒一触即发。

刘振峰小心地将照片收好,“蔚然,好像还不知道。”

滕敬远知道蔚然找了份新工作,每天公司和家两点一线,平时几乎不出去,只是杨慕谨有应酬时,她会相随,其余时间几乎看不到她。

滕敬远思忖着,该不该提醒她?

杨慕谨根本不怕冷蔚然知道。

杨慕谨故意将宋英绫的来电按免提,一边打领带一边和她对话。

宋英绫嗲嗲的声音,清楚地由房间传到客厅。

冷蔚然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她知道杨慕谨马上要出去。出去就好,不然,他在家,她更不自在。

宋英绫一直就喜欢杨慕谨,可是苦无机会,知道杨慕谨结婚后,更是哭断肠。却未料,有一天能陪在杨慕谨身边。

那天,杨慕谨应酬喝多了,回到家就搂着冷蔚然不放。

冷蔚然推他,却被他按在沙发上强吻,上衣领子都被他粗暴地扯破。

冷蔚然除了在外人面前,连根手指头都不让他碰,这天被他如此强迫,气急败坏的抓起一个烟灰缸就往杨慕谨头上砸。头破血流终于将杨慕谨砸清醒,冷蔚然将他用力踹到地上,从他胸口踩过,进房狠狠甩上门。

杨慕谨郁闷地草草清理了伤口,就彻夜未归。

那晚,宋英绫正巧和同学去酒吧,没想遇到杨慕谨,让她欣喜若狂。那晚,宋英绫陪杨慕谨开房,即使在他火热的吻中叫着蔚然的名字,她还是忍着泪紧紧拥着他。只要能得到他的人,她不介意当替身。

杨慕谨醒后,有点懊恼,说对不起宋英绫,他喝醉了。宋英绫却从背后紧紧抱住他,只要能安慰陪伴他,她情愿他天天喝醉。

杨慕谨在宋英绫身上得到了在冷蔚然身边永远也得不到的温柔,他一边执念着冷蔚然心里始终挂念着另一个人,一边又享受着宋英绫给他的温柔。他会不知不觉让宋英绫学蔚然说话,学她的打扮,甚至她的头发都要和蔚然一样。宋英绫很听话,全都照做。

杨慕谨孤独冰冷的心在宋英绫这儿仿佛得到重生,甚至当他征服宋英绫时,口中仍唤着蔚然的名字,脑中幻想着她冰冷的脸也会如此动情。

冷蔚然在外见过一次杨慕谨拥着宋英绫,当她看到宋英绫头发和妆容,吓了一跳,旋即心里冷笑,杨慕谨却一边望着她,一边低头吻宋英绫,冷蔚然觉得好恶心,转身离开。杨慕谨到底在想什么,让别的女人假扮她,然后假装是在抱着她,真无聊,她一辈子都不会像宋英绫那样在他怀里软化。

冷蔚然又开始报瑜伽班,只要不需要陪杨慕谨出席晚会。她都会去做瑜伽,作练习可以让她定心。

每当遇见滕敬远后,她的心都久久难以平静,他淡定的外表下仍藏着一颗孤独的心,每次他望向她的眼神,都几乎让她忘记自己已婚的事实。她偷偷观察他身边的伴,宋英绮并不是唯一的伴,而且他与她们都没什么互动。他变得不像从前的他。

杨慕谨有时为了刺激她,故意说滕敬远身边又有了谁,她听在耳里,却在心里评判,这不是他喜欢的,肯定不是。

可是,知道他一直单身,她的心又好矛盾。她已经陷在这场无望的婚姻里出不来,如果他一直这样,叫她如何安心。她又禁不住期待有个好女孩能照顾他,别让他再这么瘦,再瘦下去眼睛都快掉出来。

他们总是在杨慕谨的眼皮下相遇,却从未单独相遇。

老天,总会来一两次意外,又或者意外根本就是有意。

当冷蔚然上完瑜伽课出来,刚走到街口,就看到滕敬远开着车停在她身边,冷蔚然看着他的朝她示意上车,她困难地吞了吞口水,心里一慌,摇摇头,放弃过马路,转身沿着路边走。她根本没想着要往哪儿走,只知道赶紧离开就对。

可是,滕敬远开着车一路跟着,时不时按下叭喇,惹起路人侧目。

冷蔚然耳根发烫,背着包快步向前走。

滕敬远按下车窗,冲她喊,“蔚然,我找你有事。”

冷蔚然犹豫了半天,才停住脚步,隔着车问,“什么事?”

“先上车,这里不让久停。”

冷蔚然摇摇头,退后两步,她害怕和他相处,害怕看他的眼睛,更怕自己会流露出过多的关心。

滕敬远打开车门,再次喊,“快点,交警要来了。”

冷蔚然终于坐进他车子,门一关,车如箭一般驶离。

坐在咖啡屋里,冷蔚然仍不知该把眼睛定在哪儿。

滕敬远替她点了杯她最爱喝的咖啡,等服务员上完咖啡后,他才替她放糖放奶精,份量全是她的口味。最后,搅了搅将杯子递到她面前。

冷蔚然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滕敬远嘴角轻动,露出不显察觉的笑,他搅着自己的咖啡,安静地凝望着她。

冷蔚然被他的沉默弄得不知所措,只能打量咖啡屋的小包间,布置得很别致,很多手工艺品。

“最近好吗?”他轻声问。

“好。”冷蔚然轻轻答。

这屋子太安静,他们说这么轻,都能听得那么清楚,甚至他们不说话时,只要沉默超过三秒,几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换新工作了?”

“嗯。”

“干得开心吗?”

“嗯。”

“又开始练瑜伽?”

“嗯。”

“他对你好吗?”

“好。”

“你瘦了。”

“嗯没有。”

“”

她没听到他继续问,缓缓抬起头,正对他凝望的眼。

她一时别不开眼,他也瘦了,难道都没好好吃饭吗?

滕敬远重重叹了口气,“你幸福吗?”

“幸福。”她不能再让他担心,他该操心别的女生。

“那为什么看不到你笑?”他在她脸上搜寻幸福的痕迹,却只看到淡淡的忧伤,嘴角,眼中,全是苦涩。

冷蔚然脸上立即绽放一朵最美丽的笑容,那是由心底发出的笑,因为看到他,知道他仍担心她,心里再犹豫仍是开心的,她的笑映在他眼里闪闪发亮。

滕敬远望着她的笑,紧锁的眉头却未舒展,“你知道”他有点难以启齿,“有时男人在外面难免逢场作戏,有些传闻也很正常。”

她笑了,“我明白。”我真的明白,你是暗示宋英绫吗?敬远,你在偷偷关注我吗?为什么知道个消息,我竟会很开心,我已经结婚了,不该再霸着你的关心,不该再劳烦你烦恼,可是,听到你关心我,我真的很开心。她开心地笑得更甜。

滕敬远望着她坦然的笑,却误以为她对杨慕谨的理解与信任,心里那股酸劲一直冲到鼻尖,又酸又涩让他觉得咖啡也是这味。他低下眼,按住心底的冲动,告诫自己她是别人的妻子,她是杨太太,手却颤抖得将杯匙碰得叮叮作响。

滕敬远稳住心神后,再抬眼,她的笑已经慢慢敛去,眼神也少了许多光彩。

“有空和振峰他们聚聚,爱婷挺想你的。”我想你。他露出微笑,有好多话再也说不出口了,以前以为你会懂的眼神,也再也读不懂了吗?

我懂,却要装作不懂,你从来都不会掩饰,即使你藏得再好,我依然能轻易地从你眼中读出你的为难。敬远,我很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可是,你为什么不试着了解我呢?读读我眼中的信息,我希望你好,希望你快乐,希望你像从前那样自信傲然,希望你把我记在心底就好了。

冷蔚然用力点点头,“好,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

滕敬远起身说要送她,冷蔚然婉言谢绝,“不太方便。”

滕敬远望着她走出房间,消失在门外,只能无力地坐回沙发上。

是不太方便。

在同一个城市,偶尔相遇,却只能点头微笑,偷偷享受一下擦身而过的幸福,久久地在心里默默期待她过得好,这就是他和她的爱情。他相信在她心底,仍有一块柔软的地方刻着他的名字,因为她看见他时,眼中会流露出轻淡的温柔。他也知道,她的温柔微笑还被另一个男人享用,只因为他是她合法的丈夫,可他怎么能在拥有如此温柔的娇妻的同时,还沉醉在别的女人的温柔乡里。男人,都他妈是混蛋!他也是,过去的他。

 

作者有话要说:陆续更新。

第四十七章 解脱

由于宋英绫的关系,杨慕谨得到宋家的支持,事业上做得风生水起,大有超过远大的意味。滕敬远只守不攻,不与杨慕谨争,连大哥滕敬翔都说他变了好多,只有他心里明白,他不想看到蔚然为此为难。

冷蔚然和老朋友的交往慢慢多起来,滕敬远总是刻意地避开,却又禁不住透过老友们收听关于她的消息。

杨慕谨却因为事业越做越大,人变得更加得意忘形,以前他出席宴会只会带冷蔚然,现在不分私下或公开,居然都敢拥着宋英绫招摇过市。

冷蔚然乐得清闲,没事和朋友逛逛书店,喝喝咖啡,小日子过得才滋润。

可滕敬远每次看到杨慕谨搂着宋英绫,都窝着一肚子火,真恨不上去教训杨慕谨。

好几次,滕敬远故意当着宋英绫地面问杨慕谨,蔚然好吗?宋英绫的脸刷一下黑了,杨慕谨却笑得很奇怪,有什么不好的?她不喜欢应酬,我也不好勉强她。不劳烦滕总操心。

滕敬远只能怏怏走开,事后得知蔚然那晚去参加同学聚会,很开心,他才释怀。

自从蔚然和朋友聚会多之后,滕敬远最近的习惯也变了,爱逛她逛过的书店,爱去她去过的咖啡馆,爱将车停在她上瑜伽课的楼下,他知道那个时段她不会出现,他悄悄地去,坐在她坐过的位置,喝着她点过的咖啡,想像着那天她从楼里出来的那一幕。

刘振峰说滕敬远走火入魔了,他却说这样挺好。即不会骚扰她,又能抚慰心中的孤单,只要一想到还能与她一起做相同的事,心尖就冒着淡淡的幸福。

郑爱婷看着滕敬远,总是禁不住掉眼泪,这么相爱的一对,为什么偏生生地分开了呢?难道就是因为当年他犯过的错,谁还没个错呢?他都知道悔改了,为什么还让他这么苦。

刘振峰只能拥着她安慰,所以我们要珍惜,不要让老天爷发现我们犯错,他会一笔笔记着,让你以后慢慢还。敬远,现在就在还呢。

郑爱婷哭得泣不成声,他还得再多,蔚然也不知道。

老天爷知道,它最明白了,敬远,学会了爱,以后自然有人好好爱他。

希望吧,郑爱婷紧紧拥着老公,我们千万别学他们,我都替他们难过。

自从杨慕谨和宋英绫在一起后,与冷蔚然就相敬如宾,反正无论杨慕谨说什么,冷蔚然不反对,只要不强迫接受他。

杨慕谨即事业有成,又有美人相伴,虚荣心无限膨胀。人一旦得意忘形过了头,就会物极必反。

杨慕谨出去和人谈生意,一个高兴冲过头,和邻桌的小青年起了冲突。被人拿着啤酒瓶子往头上一个猛磕,砸出大窟窿,缝了十三针。

杨慕谨险形破相

,长疤一直从头顶延伸到额角。冷蔚然去医院看他时,宋英绫正陪在他身边,喂他喝水,可能是扯到伤口,他痛得直哼哼。

杨慕谨看到冷蔚然来看他,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

冷蔚然放下鱼汤,交待宋英绫,“趁热喂他喝。”

宋英绫有点不知所措,她一直以为冷蔚然是恶婆娘,所以杨慕谨会这么郁闷,可看到她如此温柔,自己的身份顿时变得很尴尬。

冷蔚然对杨慕谨说声,“好好养伤。”转身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