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炎端蜃忍着脾气扫眼周围看戏的人,再次对上后面奔来的瑞枫叶:“瑞世子,本殿下敬你一声世子,请你自重!”

瑞枫叶满脸‘茫然’:“我吃的多,比较重。哦,殿下告诫的对,以后臣子还会多吃,重压群芳。”

章栖悦睁大眼睛,见识了放荡不羁的实力。委实佩服忠王府的彪悍,同样是对着皇家子嗣,大哥那样是找死,瑞家这样是护君,无论瑞枫叶多不敬,一句少不更事能化解所有问题。

瑞枫叶看向栖悦的目光越加灿烂,她在想什么?他说了这么多,她为什么没有反应。

九炎端蜃捏死他的心都有,可想到他背后的忠王府,硬咽下这口气,一字一句的道:“再让本殿下听到你开口,就滚回你的忠王府!”

瑞枫叶闻言可怜的看向章栖悦:瞧,小爷为了你不惜得罪了太子。

章栖悦看着九炎端蜃,心里闪过一丝感动,不管为什么,太子肯为她得罪忠王府世子,她领情,即便太子不会是明君,此刻也是有心了。

瑞枫叶扼腕,看着栖悦的眼神暗叫不好,他似乎给对方加码了。

后跟来的章栖典看着他们,隐约有什么感悟向他涌来,他自问不敢如瑞世子般与太子对着来。

章栖悦不在意瑞枫叶话里的意思,她的婚事只有两个,一个是九炎端蜃的太子妃,一个是九炎落的皇后,她对瑞枫叶没有印象,或许前世母亲也曾有意让她嫁给瑞枫叶,是她没往心里去,便过去了,这一世大概也会一样,过几日婚事就会作废。

“太子哥哥生气了?太子哥哥是君世子是臣,太子哥哥何必跟世子动怒,世子也许是觉得太子哥哥平日板着脸不好玩,在逗太子哥哥玩呢。”

九炎端蜃闻言,心情果然好转,有什么比燕京美男子说了半天,当事人无动于衷更令人解气!“哈哈,悦儿真怪,不愧是本殿下的——妹妹。”

瑞枫叶饶有兴味的看着章栖悦,亲爱的,话说的很诛心。不过越来越不像没脑子的,反而弄得自己像没脑子的人,莫非他们所有人都看错了,章栖悦一直在耍弄初慧殿所有人!

栖悦早晨没有出晨课,亦没有用心看瑞枫叶和太子‘互动’,在她眼里前者是飘渺的过客,不用她在意。

早课结束,她已经练了两章大字,余韵心不在焉的往外看,墨汁糊了一纸。

栖悦无奈摇头,回头拿后面的砚台。

穿着浅灰色外袍的小厮可怜兮兮的看着被端走的墨汁,哭的心都有,他磨了一上午了,公子马上要进来了!但看着墨汁砚台消失,他只好吸吸鼻涕把左手磨块放到右手加快努力,暗自庆幸自己早有准备。

第一堂客结束,已接近中午,栖悦抖抖手腕放下笔,纳闷的向后看一眼,果然没有看到九炎落,怪不得今天这么安静,原来他不在。

栖悦纳闷的看眼后面的人,他怎么会不来呢,不像他的性格,莫非——出事了!

章栖悦心里立即紧张。快速向九炎端士走去。

九炎端士看着急速走来的身影,心神都忘了呼吸,身边的人叫他出去玩都忘了动!

“十三呢!”

九炎端士闻言瞬间打回现实,险恶的开口:“不知道!”说完生气的起身要离开。

章栖悦急忙拉住他,眼里有浓浓的担心:“四殿下,你真没有看到他。”他怎么会不来上课?!以往爬都要爬来,除非发生了连爬起来都没办法的事!

九炎端士看眼她拉着衣袖的手,再看眼她眼底的担忧,本想挥开她的动作怎么也做不出来,可她嘴里问的是别人,担心的是小贱人,想想又生气的道:“谁知道他死了没有!”说完不敢看章栖悦的眼睛,心虚的快速离开。心里恼自己昨晚逞一时之快打了十三,要是让栖悦知道——

章栖悦闻言眼里的焦急一闪而逝,提起衣裙向后宫跑去,他出事了!

余韵见状想追,但她不是栖悦不能不经过允许踏足初慧殿以外的地方,余韵着急的看着,跺跺脚留在原地:真是麻烦的人。午饭时间也乱跑。

024心怜

章栖悦向记忆中的禁地走去,赢德年间的集权所在她还是知道在哪。

虽没进去过,但也多次等在殿外迎九炎落去后宫。

章栖悦一路向前跑,心里隐隐担忧,他怎么了,脚不停歇越来越快,呼吸急促,顺着宫墙绕过最后一道宫门终于看到了后世‘静心殿’的旧址。

没有亭台楼阁、刀兵铠将,现在只是一座破旧的院子,周围一片荒芜,茂盛的草险些把门给遮住。

她跑进后发现,门外没有守着的小太监,因宫中每年都拨银子修缮,木门不至于破旧,可门上却布满了蛛网、斑渍。

章栖悦意料之中的推开门,以为最不济看到的会是破败的院落,长满杂草的院子,缺角少檐的器皿,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

章栖悦站在门口什么也看不见,四尺高的杂草密不透风的盘踞了整个院子,荆棘、锯齿草尤其多,每棵的径都手腕粗,上面的荆棘坚硬明亮,少说是十年以上的老草,上面还爬满了锯齿状蔓藤植物,结结实实的把整个院子占据,连条经过的小道也没有,她要想过去,必须从无孔不入的荆棘中钻过去。

章栖悦苦笑,心里酸酸的,虽然她也苦过,但毕竟是她自作孽,九炎落才五岁他能做错什么,值得皇上如此恨他。

章栖悦踏出一步,不顾身上的新衣慢慢向里面走,突然觉得脚下踩了跟棍子,不对!软的!

章栖悦快速收脚,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瞬间打成圈,跐溜钻入茂盛的草丛中。

栖悦平复下心跳,她不怕这些东西,见得多了觉得他们比人好应付,栖悦刚要继续走,突然一只五彩斑斓的蜘蛛踩着细细的蛛丝从她头上爬过。

栖悦嘴角扬起抹冷笑,好厉的手段!这些东西都有毒却不足以致命,想来是有人要慢慢折磨死九炎落。是啊!宫里变态的人多了,受了主子气找个不是主子的主子发泄也能心里平衡!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哪个不长眼的臭东西扰了你爷爷清梦,不知道爷爷现在不见客,手痒痒了也得下午来,这会儿上赶着来做死…死…”

郭老公公骤然一惊,噗通跪在地上,满头大汗赶紧额磕头:“奴才叩、叩见章姑娘,姑娘万安,姑娘洪福,奴才嘴贱、奴才该死、奴才不是东西,奴才眼睛瞎了认错了人,姑娘大恩大德——饶——”饶奴才一命。

章栖悦看也不看他,甩手走过去:“我出来前把院子清理干净!否则!你就跟院子里的草一样种在这里。”

“小姐!您不能从这里走!小心——啊——”郭公公一脸苍白,蹲在地上,这,这是惹了哪路神仙,章家祖宗怎么过来了:“来人,快,快给姑娘引路!小狗子你聋子吗!赶紧把院子收拾干净,要死了,主子们来了,你敢不迎着,竟然让主子踩进了院子,嫌命长了,去,提热水给章姑娘泡茶,小李子呢!死哪去了,让他快去伺候主子。”

小院里瞬间热闹起来,不知睡在哪里的太监通通冒出来,打水的打水清理院子的清理院子。

郭公公这才擦擦脑门上汗,从地上起来,吓死人了,他现在只能祈祷深得皇上喜爱的章姑娘也是来出气的。

破旧的柴房内,弥漫着发霉的气味,四四方方的墙壁围成一间小屋,左上角开了个九格小窗,屋里放着一张用两块板子拼成的木床,床上铺着厚厚的稻草,稻草被压的平滑稀薄,略高出的地方是枕头。

屋里除了床,还有一张缺腿的桌子,用一根木头支着不让桌子倾斜,桌上有一盏油灯,已经灭了。

如果不是光明正大的盖在后宫,以为这里是牢房,就是慎刑司也比这里‘豪华’。

瘦小的李公公跪在床边,眼睛通红,他吃力的拧干毛巾上的冷水,敷在小主子头上,哽咽着抽泣。

九炎落烧了一晚上,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眼睛睁了一下又闭上,脸色通红嘴角惨白,身上血迹斑斑,嘴部浮肿,几乎看不清楚眉眼本来的面貌:“不…”

小李子急忙擦擦眼泪:“殿下,您别说话,您歇着,您赶紧歇着。”直到听不到床上的声响他才敢继续压抑着哭,殿下明明是主子,却比他这个太监还可怜。

吱呀——

小李子听到门口的动静,擦擦脸,为主子拉拉稻草扎成的被子哽咽道:“回来了,把药草嚼了覆在殿下腿上,先消消肿。”

“…”

“快点啊。”小李子说完久久不见身边人动静,转头看去,惊鸿一瞥吓得瞬间跪在地上,使劲磕头:“主子,主子,奴才不知道您来了!您打奴才,您打奴才,十三殿下顶不住了,奴才身强体壮打着更舒服!主子您打奴才打奴才,奴才求饶声更好听——”

栖悦慢慢走过去。

小李子使劲磕头等着加注在身上的疼痛,突然,眼前一股香风飘过,他傻傻的看着来人跑到床前接住十三殿下额头掉头的毛巾,然后放进水里、拧干重新覆盖在十三殿下头上,满目焦急,痛苦万分。

小李子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眼前粉盈盈的衣料散发着迷眼的光模糊了他的视线,不,不可能,怎么会有人可怜主子。

“怎么烧成这样?太医来过没有。”

小李子惊的快速低下头,一双飞花百鸟鞋缀着细碎的亮石头在他眼底闪呀闪,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石头:“啊?…”他竟没听清主子说了什么。

“怎么烧成这样?太医来过没有。”

小李子条件反射道:“已经好多了,再敷敷就不烧了。”说完死死咬住自己舌头,怪自己不会说话,主子肯定不是问这个:“锦榕已经去挖药了回来就给殿下用。”说完又恨不得咬自己舌头,万一这小主子不想要殿下治病怎么办!立即改口:“不,不是,只是去取水,对取水…”

章栖悦没细听他说了什么:“怎么会这样,昨天还好好的…”赶紧又给他湿了湿毛巾敷额头上,这么烫还说好多了?

章栖悦看着床上血肉模糊的人,再看看他头上不起作用的毛巾,恨不得一把火把这里烧了!他是九炎落!高高在上的九炎落啊!他是皇子!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皇子!真以为九炎落死了他们一个个都能升官发财!该死!

九炎落迷糊的睁开眼:“你…”分不清轮廓的嘴角仿佛露出一抹笑意:“栖…我…好…”似乎是累了他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看着这样的九炎落,章栖悦气的浑身发抖,不顾理智的大喊:“来人!”

前院的郭公公、黄公公扑通跪了进来,脸上笑的几乎看不见眼睛:“章姑娘,您喊奴才!”

“滚去请太医!”

郭公公闻言为难的垂下头:“姑娘,您没来过,恐怕不知道规矩,这里是…不好请大夫。”然后谄媚的承诺道:“姑娘若是看了心里过不去,可以等小贼人病好了再来,奴才保证您是第一个动手的,绝不扰了您的兴致。”

“闭嘴!”章栖悦闻言冷笑,她早已见识过这些奴才的嘴脸,不受宠时都恨不得扒人一层皮,更何况九炎落是皇上点名想整死的人,这些人还不可劲欺辱他:“你们这群——”

“别…我…”

章栖悦急忙握住他欲抬起的手:“别说话,我知道,你没事,我没担心你,乖乖的躺着,我保证你没事。”

一旁的小李子闻言仿佛看到了救星,嘭嘭嘭更加卖力磕头:“姑娘心膳,姑娘救救十三殿下,求姑娘救救十三殿下,奴才做牛做马报答姑娘,天天给姑娘烧香,求姑娘发发慈悲,求——”

紧接着一个更瘦小的人影与小李子跪在一起磕头:“求姑娘救救殿下,求——”

章栖悦听到这道声音忍下心里涌出的漠大恨意,僵硬的移开目光,转头看向门口的奴才,一字一句的道:“去请太医——”

郭公公冷汗直冒,他最烦遇到同情心泛滥的主子,什么都不懂还总是要出头,偏偏他们还得罪不起!他忍着压力:“回姑娘,太医们都很忙,要不姑娘请示下皇上。”、

“忙?”栖悦冷笑着解下腰间的玉佩:“太医院没空就去请胡太医!如果他也没空!你们所有人一起撞死在门柱,本小姐听个响!”

——如朕亲临——

025出手

郭公公心里一颤,玉佩也不敢捡话都不敢多说,亲自向太医院冲去,额头的汗擦也擦不完!完了!完了——

李公公见状喜极而泣,砰砰砰!磕的更响:“谢小姐!谢小姐!小姐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奴才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小姐!”

另一个瘦弱的小身影嗑的更快,脸上的泪更多,眼底感激之情装满大大的眼眶:“谢小姐!小姐慈悲心肠,奴婢给小姐磕头!奴婢给小姐磕头!”

章栖悦握着九炎落的手,掏出衣襟上的手帕为他擦擦嘴角,雪白的天云贡缎落在他乌青的嘴角,看的章栖悦心惊胆战,他,很痛。

眼泪落在稻草铺成的床上,瞬间练成一线,章栖悦无声的落泪,说不出的伤感悲腔从心底蜂拥而出。

瑞枫叶站在门口看着她哭,本想嘲笑她不上课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她明明没有发出声音,眼泪却止不住掉下来,浓重的悲哀刺痛了他的心。

瑞枫叶不自觉的走过去,站在床边轻轻拦住她的肩,声音不自觉柔和:“别哭了,他不会有事,你不是去请大夫了,用不了多久他又活蹦乱跳的站在你面前。”瑞枫叶凝视着她的头顶,希望她能向往常一样挑起来骂他多事。

栖悦急忙擦擦眼泪,想起她带了药,快速解下荷包取出,掀开九炎落身上的稻草:“拿剪子来!点油灯!还有烈酒。”

屋里顿时一阵忙碌。

瑞枫叶悄无声息的让他的人补齐了这里没有的东西。

栖悦剪下九炎落身上所有衣服,锦帕浸入酒中,心一狠落在九炎落布满伤痕的身上,烈酒顺着翻开的肉钻入一道道伤口内。

床上的人疼的不断抽搐,在疼醒和昏迷间痛苦挣扎。

栖悦没有一丝犹豫,烈酒擦便他全身,为他快速降温,再这么烧下去他会烧死,确定全部擦到后,才拿出盒子,把所有的药给他涂上去,希望减轻他的痛苦。

瑞枫叶就这么看着她,娴熟的手法、不惧血的所为、镇定的态度,让他隐约觉得她似乎做过无数次,甚至连病人对疼痛的忍耐度都预料的那么精准。

瑞枫叶迷惘,她真的是外界传闻中只会发脾气的章栖悦吗!

栖悦做完一切,就让他这么亮着,九炎落烧的时间太长,快速降温只能用极端的方法,如果是冬天就要脱光了去雪地里冻。

胡太医连滚带爬的冲过来,他是章小姐的专用御用,他没资格知道皇上为什么给一位臣子之女配专用御医,他只要伺候好这小祖宗才算,他不是第一个章小姐的太医,自然不想成为下一个的垫脚石。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胡太医‘飞’进来就要替小姐诊脉。

章栖悦站起悲伤已经散去,肃穆的站在单调的房间里,如定心针压摄周围的一切:“十三殿下病了,你帮他看看,如果十三殿下好不了,我带你去皇上那里回话,就说你医术不精,但不得此重任。”

胡太医心里一颤,比章姑娘平时摔玉枕砸茶壶更令他恐惧:“下官这就看!这就看!”

胡太医看眼床上人,心里咯噔一下,本能的先去试探上面人的鼻息,伤成这样还没死…胡太医不敢外露,确定没死后赶紧用针,药物来的太慢只能夺力用抢,先稳住此人的生机,固本守主,保他五脏六腑之能。

胡太医看着手下烂肉翻开、血迹不坠、乱七八糟的小身体,非常怀疑慎刑司又出了新手段,这小太监参合进什么事了,被打成这样,打成这样还没死也算命大。

完全没听见什么十三殿下。

瑞枫叶没有同情心,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之落在栖悦身上,看着她站在那里不悲不急,仿佛刚才的失态不曾出现,她镇定的看着太医用针,目光威仪身姿若梅气质天成。

她穿着一身粉亮的对襟小坎肩,耳朵上缀着一颗东海粉珠,粉色的发带盘成一朵牡丹怒放在乌黑的发从中,下裙不动自风云流转是上好的金丝银纱缎,全燕京不足十尺,都穿在了她身上。

没有不合适,反而觉得她当得如此,世间最好也衬不出她此刻风华无双。

瑞枫叶的心仿佛被什么波动了一下酥酥麻麻,又无比雀跃。他未来的妻子吗?心肠柔软、心智坚定,此刻以引得人争相讨好的她长大后又是怎样绝代风华。

长大,似乎变得可以期待了。

不过,这种担心能不能别用在别人身上,瑞枫叶走到她身边:“有胡太医在,他不会有事。”

胡太医听到声音才发现瑞世子也在,吓得就要跪下请安。

瑞枫叶快一步摆手:“无妨,病人要紧。”

胡太医不敢硬跪,只是下针的手颤抖的更严重,纳闷床上躺着的是什么重要的线索人物,瑞世子竟然也在场。

小李子和锦榕抽噎的跪在角落里,不停的磕头嘴里嘟囔着满天圣佛,保佑主子逃过这一劫。

时间一点点过去,九炎落身上的针越来越多,他偶然会因为针扎发出弱小的shen吟。

章栖悦松了一口。

胡太医也松了一口气,发现患者的高热已经退去,发炎的伤口也已经经过处理,他又拿起拾刀对损坏的组织进行切除。

栖悦心里一紧,急切道:“你不用些迷睡散。”他疼。

胡太医茫然,当然是用了不如这样效果好,再说不是‘犯人’吗,快点好,方便问话?

瑞枫叶见胡太医理解差了,道:“用迷睡散。”他好心提醒:“床上的是十三殿下,你下手注意点。”

胡太医手脚一麻,恨不得把殿下身上的针都拔下来说不是他干的,他竟然扎了皇子,还是在皇上未允许的情况下!他不管十三殿下多不着皇上疼爱,但十三殿下绝不能在他这出事,章姑娘这是要害死她啊,难怪跟着章姑娘的御医都不长命,他倒了八辈子才以为这是好差事要挤着…

“还不用药!”

“是!”胡太医不敢再想连滚带爬去药箱拿药。

门外,郭公公心里七上八下,这——这——出什么事了,怎么瑞世子也来了,他可从没对十三来过兴趣!还有章家姑娘,那腰牌什么回事,她是来‘出气’的还是来‘撑腰’的?

怎么办!?万一是后者他得想办法保住自己!

026吃饭

对啊!他这次没有凑小贼人!是四皇子打的,要问罪也是跟在小贼人身边的宫女太监失职,他在院里伺候怎么知道外面的事。

郭公公想到这点终于松口气,没事的,没事的。可为以防万一他赶紧让人把院子收拾了,急忙准备个像样的屋子给小贼人住,应对皇上可能会有的询问。

哼!小东西,看这事过了爷爷怎么收拾你!

南小院突然忙碌了起来,除草的除草,捉虫的捉虫,虫子不能浪费了要关在笼子里事后给他狠狠用,铺床的、打扫卫生的、搬家具的一个个忙碌不已。

郭公公看着上好的家私从他房里抬进小贼人的正屋,心里在滴血,他不停的告诫自己小命更重要,才没有扑上去让这些人别搬。

瑞枫叶饶有兴味的抱着胸看着院外。

郭公公低头哈腰的赔笑,快速从他身边经过。

瑞枫叶也没兴趣揭发,只是看看日头,估摸着错过了下午的课程:“站了这么久也没人倒杯水。”

哄,他周围多了六双爪子三杯水。

瑞枫叶心情不错的从中挑出一杯卖相最好的放郭公公手里:“还不给姑娘送过去。”

“是,是…”

一个时辰后,胡太医噗通跪下:“小,小姐,因为处理及时,十三殿下现在情况非、非常稳定,下官再开几服药好好养着别受了风寒别再让伤口化脓就,就没有问题…”终于完成任务了。

栖悦看看床上的人,包裹的早已看不清本来的面目,雪白的绷带只露出了一双紧闭的眼睛,栖悦看着他不安的扭动,忍不住走过去,下意识的握住他缠满绑带的手,又急忙松开,过了一会点点头:“我把他交给你了,如果十三殿下有什么不测,你可以陪他去了,如果十三殿下好好的,我定会让皇上重重赏你。”

胡太医一愣,他怎么如此倒霉!难以置信的看眼小姐又急忙垂下,艰难的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不敢多说。

——章栖悦下午逃课?栖悦去看小贼人?栖悦替小贼人看伤惊动了太医?她想做什么?跟全部想弄死小贼人的贵人作对?——

章栖悦没有去初慧殿,在南小院待到下课后,直接回家。

栖典一路上有些心不在焉,他想问妹妹为什么给十三请太医,但看妹妹面色异常,没舍得问,最终只来得及说一句:“你先回去洗洗,一会我们去给母亲请安。”

“恩。”

相府的院子里挂起了灯,章栖悦换了衣服收拾妥当,向正院走去,她看着一路走来石台美景小乔流水、飞檐玉蟾,心里溢出几多酸涩浸泡了她的心。

“小姐,小心台阶。”

到了正院她刚想进去,隐隐听到里面有声音,她停下来驻足聆听。

“你别怪她,她还小不懂事,你慢慢教,私下在后宫传太医是不好,可她毕竟只是孩子,看别人可怜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没想那么多…”

“你别板着脸,不就是一点小事。是,她昨天打了右相之女今天又私自出初慧殿还叫了胡太医,可不能混为一谈。”

“好了,好了,我说服不了你,但你想清楚了,孩子才禁足了三个月,你别又罚她。”

站在门外的人战战兢兢的看眼院子里一直没进去的大小姐,夫人刚与小姐关系好转,今天一天脸上都带着笑,小姐千万别因这件事再次疏远主母才好。

章栖悦站在屋檐下,低着头,边听边把玩着手里的丝绢,表情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