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庭是过去,是他们放下的过去,她自认没想错做什么,如果九炎落依此不依不饶,她无话可说!

九炎落看着章栖悦,恨不得上前摇醒她,让她看看这个世界上谁最爱她!突然见她眼眸含泪,整个人猛然僵住,心里建筑的僵硬堡垒顷刻间土崩外界,狼狈不堪。

九炎落一瞬间甚至不敢对上章栖悦欲哭未哭的眼睛,那张他印在心里,不敢触怒的容颜,此刻被他惹哭了,还是以最残忍的质疑他操守的宫闱乱事。

九炎落突然胆怯,有种想跑了避开她目光的冲动,但他生生止住脚步,局促的不知怎么安慰,又怕自己走了,她真会哭出来,那不是他的目的。

他不过想跟她睡睡,讨个好,昨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也不知怎么的演变到了这个地位!

章栖悦心情不好,她是没安好心,导致偷来的东西不能长久,但她这辈子不至于没有良心,给九炎落难看!

即便是上辈子她也没想过!那个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男人,即便不爱了,为她守身,每个女人也愿意,更何况爱他至深的她!

那是意外,是她心里唯一不能控制的难堪,她比九炎落还挣扎过,可她有什么办法,那个人偏偏是他,她努力忽略不愿面对也刻在了她心上,挥之不去的人。

她何尝不恨自己的狼狈,不恨她给九炎落带来的他当年根本不稀罕的侮辱!重活一世心里还是有他的时候都不敢想象会嫁给他!怕这具残缺的灵魂,吸附了一段难堪后的她,不配再站在他身边,拥有这个男人。

但理智再清醒又怎么样,有些东西种下了就是种下了,她不再爱这个男人是她自己都无力控制的事!

多年的经历也早让她看淡了‘爱’,她也一直以为自己能如此平静安乐的生活下去,遇到明廷是意外,第一次遇到时,却让她也不得不正视自己更脏乱的心里!

但他们都守着了!没想过去伤害谁!

可惜还是被他看到了,这或许就是天意,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她花再大的力气去争也是枉然,有些人不该属于你,即便拥有了、不期待了,也不会呆在你身边。

她又要对不起在意她的人了,或许还会再次给对方再来灭顶之灾!

101

章栖悦认命,反正今时今日锦榕、章臣盛在她失势后也讨不了好处,她还有什么不甘的。

章栖悦决定放弃,放弃纠结她颇深的两世记忆,放弃这个男人本就不属于她的爱情!自私的做她自己!就算是死也干干净净,了结这多余的一生!

章栖悦深吸一口,眼泪在眼眶里打个转,坚强的抚着自己的腹部,决然的开口:“对不起,也许我们当初就不该在一起!我不爱你,而你值得更好的!”章栖悦气都不喘,女人绝情起来,不比困兽孤勇时差多少!

九炎落疯了!瞬间砸烂了除章栖悦以外的所有物件!眼睛喋血的瞪着傲然而立的章栖悦!觉得浑身上下,动一下都不堪负荷。

他后悔了,他问出了早就知道的答案,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他贪心了,五年多的朝夕相处,让他对自己太过自信,自信的来逼问一段不会改变的感情。章栖悦不爱他?

坚硬冷静如章栖悦,从不屑于与人相交的章栖悦,即便是九炎端蜃承诺后位也没有动容她,他九炎落又凭什么觉得给予她的一切会让她爱上他!

可他爱了!他可以容忍章栖悦不爱他,但她不该在与他相处期间再爱上别人!他受不了!

九炎落突然仰天一笑:“不爱——哈哈!你不爱我——”对!你本来就不爱我。

章栖悦抚着腹部,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见他突然步伐不稳,本能的想上前搀扶,但因为九炎落看过来的目光,生生止住了前进的脚步。

九炎落目光更加冷硬,如刀削的五官更加了冷薄寡淡,他稳住脚步,傲然而立在大厅中央,目光沉稳孤傲,身体挺拔如松,如一尊傲世的上神,被贬落凡间后依然坚守着他唯一的尊严。

九炎落看着她,怨吗?谈不上,这是她的悦姐姐,即便不爱他,也是给予他所有疼爱的悦姐姐,是他生生夺了她拥有的一切,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

从来软弱,不曾反抗过他,几乎让他忘记曾经肆意洒脱的女人,认为悦儿就是进宫后永远微笑,不会反抗的软团子。

可今天他再次看到孤勇的章栖悦,撤去一身软意,本就无情冷硬的她,说出他无法承担的话。

他求了很多年一直想再次看到章栖悦,那个活的阳光,永远让他无法掌控、仰望了八年的女人真的是他想见到的吗!

章栖悦见他不稀罕她扶,她不再稀罕他,可以任由她的女儿自生自灭的人能有多少感情,可以轻易把她打入冷宫,根本没有因为她的爱高兴过一丝一毫的男人会对她有情!

章栖悦压抑着不痛快,因此时的境遇,迅速滋生,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坐到身边唯一一张完好的椅子上,抚着肚子微微喘息,脸色涨红,香汗初显。

章栖悦累了,不想跟他吵架,要杀要刮随便。

九炎落看着此时的章栖悦,心里的难受慢慢变得恐惧,继而害怕,他觉得他马上会失去她,也许上一秒,也许已经抓不住。章栖悦正一层层掀开伪装,肆无忌惮的展现自己能做的多绝情。

九炎落突然转身,片刻端过来一盘虾仁过来:“你吃,你吃,吃了就不累了。”九炎落一扫刚才的强硬,眼睛水汪汪的,爆发力汹涌的身体蹲下来缩在章栖悦膝部,恳切的看着章栖悦。

哪里还有刚才的一丝气场,九炎落像被放了气的气球,蹲在章栖悦的脚边,局促的为自己刚才的莽撞赎罪,脸皮薄的不敢见人:“你吃。”

章栖悦猛然看着这样的九炎落,眼里刚收起的雾气瞬间充盈,她猛然掀飞九炎落托着的盘子,暴怒哭泣的站起来,大声斥责:“你起来!你是九炎落!你不是明庭!你有什么错值得求我!你是一国之君!是天下的主宰!”是她曾经爱到自卑的人,是许多女人捧着真心排队想爱的男人,是多少文人武士发誓效忠的君主。

这样的人,就算她不爱,也想看到他高高在上,征战宇内的战帝。把尊严竖的比周国高,把面子看到比什么都重,帝王一怒伏尸百万的他,而不是现在因为一个不属于他的错误,卑躬屈膝的九炎落。

章栖悦突然蹲在地上哭了,抚着肚子大声哭泣,仿佛有什么扎进了她的心里,让她痛不欲生。

九炎落慌了,急忙抱住她喊太医:“悦儿,悦儿…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问,不该对你发脾气,你别着急,别哭,肚子疼了是不是?”

九炎落见她越哭脸色越白,捂着肚子的手冰冷发颤,吓的六神无主,焦急万分,恨不得把自己剁了碰死她面前。

他都做了什么!做了什么!九炎落紧紧的扣着她的手,把她揽在怀里赶紧站起来,怀里的人却已苦涩的呼吸不顺。

九炎落急的心脏骤疼,抱着她不断喊叫着太医,不断安抚:“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不爱我是应该的,谁让是我把你抢进宫,是我霸道的要得到你!我以后再也不逼你了,再也不不了…

你喜欢他是不是,我让他陪你,你别哭了,别激动,吸气,吸气啊——你别哭了…朕跟他分你,分你还不行吗——”

一滴眼泪落下,九炎落环住瘫软的身体,手掌抵上她的后腰,一股热气源源不断的注入她哭到力竭身体中。

章栖悦突然伸出手抱住他,哭的更加伤心,清醒的意志突然再听到后面的话时,情绪复杂,九炎落,九炎落。

最终因身体承受不住波动太大的情绪,突然昏了过去。

九炎落骤然大声喊叫!

赶来的太医,奔来的宫女看着混乱的大厅和大厅中间相拥的人,皇上撕桀的喊声,弄巧等人突然泪流满面!

皇后去了?

所有人想到这种可能,眼泪顿时流下,即便是王嬷嬷也因为皇上的痛苦失了冷静,皇后去了?

胡太医最先清醒过来,瞬间越过前面的人,奔向皇上怀里的皇后,来不及让皇上把人放下,直接搭上皇后娘娘的脉搏,过了一会后,终于松口气。

急忙擦擦吓出来的冷汗,向所有人投入一抹如释重负的目光,示意太医们上前,才恭敬的对沉寂在悲伤里的皇上道:“皇上,请扶皇后娘娘进内殿,微臣好为皇后娘娘施针。”

九炎落听不见,满眼都是章栖悦悲痛绝望的样子,渐渐冰凉的身体仿佛预示着什么,吓得他不敢放手。

胡太医又重复了好几遍,见皇上依然不为所动,最后与宋太医一起偷偷给皇上背后扎了一针。

九炎落猛然抬头。

胡太医、宋太医吓的突然跪在地上,胡太医智慧的又把刚才的话赶紧重复了一遍。

九炎落猛然清醒,表情诡异的不知是哭是笑:“太好了!太好了——”能施针就是悦儿没事,孩子没事?他没有把章栖悦气死?哈哈,他没有气到悦儿。

章栖悦很快被移到内室。

九炎落蹲在床边,握着章栖悦的手,为自己一时私心后悔不已,忏悔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忘了刚才章栖悦说不爱他的话,忘了他那时候阴暗的心里。

胡太医忍着如此诡异的帝王,好在这么多年,见多了皇上对皇后的在意,接受能力很强,在皇上嘀嘀咕咕的话语中,果断为皇后施针,在最后一根针刺入额头时。

章栖悦悠悠转醒。

九炎落狂喜不已,如果不是怕触到了章栖悦身上的针,他已经冲上前把人抱起来。

殿内烛火通明,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章栖悦无力的动了一下眼皮,模糊的视线内便看到九炎落紧张哭过的眼睛,心里仿佛骤然被什么揪住,苦涩一点点蔓延,他…他…

九炎落趁胡太医不注意,赶紧擦掉眼角激动的泪水,口气柔软:“你醒了,不要说话,太医说你情绪浮动太快要多休息,孩子没事,很好,很好,是朕不好,朕该死,你别跟朕一般见识,等你恢复精力,打朕五十大板,看朕以后还敢不敢再口出狂言!”

胡太医、宋太医等人耳朵险些聋了,尽管见识过在外冷血嗜杀的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宠爱,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他们的认知,让他们怀疑此人是不是皇上。

章栖悦闻言,痛苦的闭上眼,没脸面对至情至性的他。

九炎落知道她听得见,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求道:“你…你别生气了,我…”

九炎落痛苦的垂下头,又强硬的抬起来,坚定的开口:“我把他调回来,我不在的时候让他陪着你,你…”能不能别再说不爱我,别再那么决绝的看他!

章栖悦骤然握住他的手,眼泪成河,另一只恨不得甩他一巴掌,把他甩醒!她骄傲的九炎落,何至于说出如此恳求的话。

九炎落见她哭,顿时六神无主:“悦儿,悦儿…你别哭,别哭啊…”却说不出放她走的话,他舍不得,哪怕她哭他也舍不得放她走,如果除了给她所有想要的,不能留住她。

他愿意妥协,愿意让那个太监陪在她身边,尽管不愿,单是说出来已经撕裂般的疼,更何况再见到他们抱一起,他不知道会不会疯了。

但如果那是唯一的办法,他愿意忍让,真的可以忍让!

102

章栖悦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转回头,睁开眼,注视着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男人,看着他眼眶发红,兀自伤怀决绝的样子,心没来由的疼,更有些怨恨自己当年做的太多,让他如此放不下。

“悦儿…”九炎落看着他,谨慎小心。

章栖悦见状,眼泪再次流下,轻软的吐出两个有气无力的字:“傻子…”回手握得更紧,心里一片清明,伤怀而笑。

九炎落激动不已:“你原谅我了!原谅我了!悦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惹人伤心了。”

两位太医闻言,不敢再在殿内跪着,赶紧溜了出去。

突见外面正在收拾残局的众人,心里陡然惊现落差,一时间竟然猜不出,这杂乱无章的结果是皇后自己发泄的,还是在皇后面前大气不敢喘的皇上做的好事。

朝露殿内静悄悄的,除了打扫的声音,安静得不太正常。

王嬷嬷一路指挥着,中厅除了一张椅子什么都没留下,餐室的晚膳没人动过,唯一的一盘虾仁洒了一地,已经被清扫出去。

就在刚才王嬷嬷一直守在门外,皇上和皇后的话她听了一大半,但已足够让她震惊,更惊讶于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但无论看多少次,也无法理解皇上为什么如此?世上女子千万,皇后固然美艳端庄,但也不足以让一位帝王如此,可事实摆在眼前,只能说皇上真性情,不愧是能短时间掌控一个国家的帝王,掌控自己时也毫不手软、从不沉迷。

以一意换一意,王嬷嬷觉得皇上终究会办到。

“王嬷嬷,怎么回事?”胡太医看眼被搬空的大厅,闪烁着浓浓的是非心思,满脸褶皱的容颜好奇地看着老熟人王嬷嬷。

王嬷嬷瞥了他一眼,抬步便走。

宋太医见状哈哈一笑,上前拍拍朋友的肩:“怎么老胡,年轻时送过秋波,现在被人看不起了。”

胡太医负手而立,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觉得可能吗?”

王嬷嬷突然出现在他们生后,冷冰冰的道:“确实不可能,胡太医,皇上传你进去为娘娘取针。”

章栖悦躺在九炎落怀里,闭上眼睛已经睡了,淡淡的烛光透过厚重的紫砂帐照进来,朦胧地晕染在栖悦脸上,模糊了九炎落的视线。

九炎落看着她依然带着泪痕的睫毛,想着她刚才跟自己说的话,一丝从未奢求过的幸福盈满心间。

“我爱你,无需分享。”

九炎落上一刻几乎不敢相信,他听到了这句话。

“我跟明庭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后院还养那么多美貌佳人。”章栖悦不似说谎:“明庭是我以前认识的人,那时候没有你,我不否认我曾经迷失过,但…”

章栖悦对他甜甜一笑:“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有你在,我怎么还会喜欢别人。”

章栖悦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过快的心跳,神情认真:“九炎落,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任何质疑自己的话,更不用委曲求全什么,你是大周的帝王,是最该骄傲的存在,即便是我,也没资格让你如此看低自己。”

九炎落刚想反驳。

章栖悦对他虚弱的一笑:“你听我说,你自己珍视你自己,我才会珍视你,明庭的事,是我不好,但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相信我吗?”

九炎落点头。

章栖悦笑了,靠在他怀里,就着他的手吃了些粥食,因为太困便睡了。

九炎落睡不着,抱着怀中的悦儿,想着她说过的话,心底若骄阳普照,她爱他?!还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让他安心,让他自责,不过是抱一下。

就算当时栖悦动摇了又如何,栖悦还能离开他吗!

九炎落觉得自己当真可笑,竟然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浪费了一下午,九炎落把人抱紧一些,心里满当当的,至今耳边萦绕着那句‘我爱你’,不时嘴角上扬,心里开怀。

章栖悦被抱的不舒服,嘤嗯了一声,翻个身‘逃’出他怀抱,滚到里面去了。

九炎落刚想上前把人再抱回来,突然小李子在外面拽了三下床幔,轻声道:“皇上,朝露宫外跪了几宫的主子,说要向皇上陈情!”小李子说完,赶紧闭嘴,唯恐吵到睡下的娘娘。

九炎落闻言,面色陡然难看,收回欲伸出的手,罩上一层寒霜。

九炎落起身。

小李子急忙为主子更衣,拿靴。

不一会,九炎落出现在夜幕上,一排宫灯照亮的朝露殿外,顷刻间,地上的女人发出各色哭声。

王嬷嬷露了下面,见皇上到了,留了依痕在这里守着,人避嫌的离开。

“皇上,求您为臣妾等做主啊!臣妾纵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任凭皇后娘娘发落,但…”女子秀气地用手帕擦擦眼泪,眼睛通红,脸色更红。

朝露殿大门上挂着的灯笼着凉了团云飞龙金袍,一道修长的身影清俊无双地站在白玉大门下,威严肃穆,皇者气度。

说话的女子目光悄悄抬起,水漾漾的眼睛似有似无的看了眼从未见过的身影,顷刻间心神沦陷,芳心暗许:“皇后娘娘贤惠淑德,臣妾等不敢与其相悖,可今日娘娘…娘娘她竟然处置了…”

女子顿时热冷盈眶:“皇上,求皇上为臣妾和瑞贵人做主啊!臣妾等就算死也要死的明白,不能如此不明不白,求皇上为臣妾等做主…”

八位衣着得体的女子,立即给跪地磕头,言辞恳切悲鸣:“求皇上,为臣妾等做主…”

九炎落看着跪着整齐,均现悲伤的女人们,目光冷淡的从她们脸上扫过,想起章栖悦说她们的话,如今一见,果然都是十五六岁般花样的年纪,体型匀称,秀气十足,对比悦儿怀胎六月,看了确实碍眼。

九炎落骤然冷笑,袖笼如风:“来人!此女半夜三更扰朕清净,胡言乱语,诋毁皇后!拉出去砍了!”

守卫的御林军立即领命:“是——”

跪着的众女顿时傻眼,哭都忘了,惊慌的抬起头,眼里充满恐惧。

说话的女子在被人架住肩膀时,所有旖旎顿消,顿时大喊:“放开我!放开我!皇上!皇上奴婢是杨知府的女儿!奴婢才刚刚入宫!奴婢做错了什么尽然让皇上要杀奴婢!皇上!您是一国之君!怎能如此对待奴婢,奴婢不服!奴婢不服!”

九炎落挥挥手,让御林军停下,目光讽刺的看过去,语气微言冰冷的开口:“不服!朕把你们聚来是陪皇后的,她要你们生就生,要你们死就死!你竟然敢心生怨气,教唆众人过来诋毁皇后!不是死罪是什么!

瑞贵人死是朕的主意,跟皇后有什么关系!皇后充其量是看不惯她死了无法向天下交差,把她从鬼门关救出来!不过这点你今天大可不必担心,皇后睡下了,朕也决定今天给你个痛快,直接砍了,你完全不用在意死不了,遭受病痛的烦恼!

来人!拉出去砍了!”九炎落冷笑地挥手不留任何情面。

杨才人完全吓傻了,前一刻在她眼中钟灵神秀,孤傲威严的少年,下一秒钟犹如地狱的恶魔,轻易把她推入深渊,取她性命!

杨才人奋力挣扎,大声呼叫:“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不是奴婢的错,不是奴婢带她们过来的!皇上饶命——”

九炎落充耳不闻,看向下面胆战心惊,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女人们,嘴角的讽刺越来越浓:“刚才朕说的话都听见了。”

七位刚才眼神迷离此刻顿时清醒畏惧的女子,纷纷点头,语音含颤:“奴婢们听见了,听见了…”

九炎落不屑一顾,语气漫不经心,好似刚才赐死的人不存在一样:“李公公,刚才死了的找宫人补上,如果让朕发现皇后娘娘知道了此事…”

九炎落嘴角扬起,邪魅狂妄:“真剁了她养花。”

下面跪着的人立即磕头撞地:“奴婢等谨遵皇上吩咐,定不让娘娘知道…奴婢等定恪守本分,不乱说话…”

九炎落满意地点点头,负手而立,望着天上残缺的月色,亦觉得心情尚可:“好了,朕念在你们初犯,年轻不懂事的份上,每人打二十大板。

然后好好在自己的地方养伤,等皇后生产后,多想些有用的、多找些好玩的,哄皇后娘娘高兴,如果让朕知道,谁没那个本事,想必养她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早死早超生。好好学一身本事,再来伺候人!”

九炎落说完,阴邪的扫下面人一眼,负手而去。

“恭…恭送…皇上。”

朝露殿外突然静悄悄的,夜风吹过,寒了所有女人的心,强撑的镇定土崩瓦解,瞬间倒在地上,刚才的一幕让不谙世事的少女心有余悸。

不过是多说了一句话,不过是称述一个她们眼中的事实,皇上不说是他下的令,谁能想到!皇上却因此处死了杨才人。不容狡辩、随意拿捏,完全没把她们放在眼里说杀便杀,说让人替就让人替。

103

女人们陡然发现周围寒冷如冰,往日有所期待的心,今日如坠冰窖,却也暗自庆幸死的不是自己。两种矛盾的心交织在一起,竟然一时间不知该说自己幸还是悲。

四季适温的卧房内,低调华丽着世间最奢华的享受,床上的女子侧着身,安恬的睡着,柔软的长发披散在暗红的大床上,黑的毫负担,女子雪白的侧脸在暗红中绽放,粉嫩如桃,见者心悦。

九炎落一扫刚才的冷硬,温柔的注视着床上的女子,仿佛她刚刚说了‘我爱你’,熨平了他一直躁动的心。

九炎落伸开双臂,小李子退去他身上龙袍的时间里也舍不得移开眼睛,爱如果是种心情,他的心情便是舒适,舒适就是他想要的爱。

九炎落又觉的其实‘舒适’不重要,早在他不懂的时候就喜欢待在她身边,哪怕她什么都不说,只是安静的作画,他也觉得舒适高兴。

更何况她今天说了爱他,九炎落有点激动、有些得意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九炎落看着章栖悦的目光慢慢从温柔变得坚定,他躺在床上,小李子除去他的靴子,放下垂重感的紫色床帐。

九炎落的手抚上她如冰霜般的发丝,单手抵着头看着熟睡的女子,另一只手抚上女子的肚子,心中安详宁静。

章栖悦的嘴角扬了一下,似乎做了个不错的美梦。

九炎落见状,不自觉的跟着笑了,心底柔软的角落尘埃落定,不管她爱他有多少,只要有一点,以足以给他淹没她的入口。

清晨如墨,九炎落已经打完拳,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立在窗前临字,白色墨竹长袍衬得少年如世家百代培养的儒士,内敛明亮,没有任何烦躁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