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史师只是如常的笑了一下,没有应话。

封益想到轩辕史师并不在意的表情,心里甚是不痛快,能娶到她,他不该表现的更为高兴一些,难道她不值得吗?

封益承认自己心里不平衡了,可,除了这样,即便是他也不敢对抗皇上的圣旨。

时间在燕京人对轩辕状元郎的同情中飞逝,仿佛这位刚入翰林的青年之绣、顶着权家弟子的高门公子,因为即将迎娶裳公主,少了些被嫉妒的目光,多了众人眼中的怜悯。

轩辕史师不禁失笑,人往往如此奇怪,放大你的不如意自己得意,师父说过:言不由己,便淡然处之;事不由人,何须逆行。

他尊重师父的处世之道,敬佩师父的为人,即便所有人都说他学了一身权家的迂腐之气,他依然如旧,师父一生的哲学,岂是一句‘迂腐’得以看到的本质。

后宫最近半年闹得很不愉快,最后以皇后甩了锦妃两巴掌,大众打了她二十大板落幕。

锦榕气的咬牙切齿,趴在床上几乎要咒死章栖悦:“不过是一个蠢驴,成天得意什么!她爹已送了庶女进宫,她能猖狂到几时!”

“娘娘,您小点声,皇后正愁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再逮您的错误呢!”

锦榕闻言,脸庞扭曲的更加难看,这么多年,她简直受够了不贤不智、性情暴躁的章栖悦,如今又是让她忍,要她忍到几时才甘心:“怕什么!不过是一个没脑子的女人!”

众人噤声,没人敢这时候触锦妃的霉头。

锦榕屁股疼的拱起,不知为什么趴在床上哭了,她是丫头出身又如何,章栖悦每每要这样作践她,让她怎么能跟她和平相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单看谁能笑到最后!

锦榕气的握拳一砸床面,抻了自己的伤口,疼的一阵嘶鸣!可恶!

翌年,春光明媚,柳纱如烟,在翰林院任职刚半年的轩辕史师经权阁老推荐,入户部担任行走,官职五品。

燕京之中人人羡嫉,若不是他马上要娶一个母老虎进门,恐怕请轩辕史师喝茶的同僚都要眼冒火星的想吃了他。

轩辕史师更加低调,别人看到的永远是他的位置和前途,却不知户部的凶险的难测,师父当初给了他两个选择,户部无疑是水最深且最难做出政绩的一个,加上帝王勤勉,在户部任职等于接了烫手山芋。

可,轩辕史师还是选了户部,他看得出来,师父更喜欢冒险的学生而不是找安逸的子弟,有时候轩辕史师也觉得奇怪,师父如此敢于人先的人,为什么别人都说他‘迂腐’。

是别人的眼睛蒙上了纱,还是没有人能追上师父的脚步。

婚期渐渐临近,春末夏初的一个雨后,迎来了帝王嫡公主下嫁轩辕行走的十里红妆。

帝女出嫁,红妆万里,妆奁如海,陪嫁、庄园、内侍、嬷嬷,其阵容赶超所有朝代公主,更不用说嫁妆几何、银钱多少,这一日的陪嫁,让那些俗物瞬间黯然失色。

什么是皇家排场、什么是皇家手笔,裳公主的出嫁,让那些因为公主顽劣,不愿意迎娶的世家公子,看到那远远望不到头的嫁妆时也动了卖身求荣的心思。

封益今日大醉,没有出门,对外宣称在外办公,他送她的那些东西恐怕再也找不见了吧,哈哈——

封益想的没错,九炎裳绝不会对物思人,感激是有,但也只是感激,绝对做不出自己动心思的事。

何况男人她见到最多的是自己的父皇,若说优秀,哪个男人有他父皇俊朗高大。她父皇尚且能对美艳如阳光的母亲视而不见。

她又怎么会天真的学母亲,把心送出去,迷失在变数最多的婚事中。

但这不表示,她不尊重自己的婚姻,相反她比任何人都看中自己的婚事,一个也许不彼此爱恋的相公,几个可爱健康的孩子,或者驸马太有地位时她也会有一两个姐妹。

这些她都想过,心中预演过无数次的事实,她请教了教养嬷嬷如何做一位贤惠的妻子,如何做一个不失皇家威仪又不咄咄逼人的儿媳妇。

这一年来,九炎裳学的很认真,那是让她畏惧又有诸多期待的新生活,远离永远吵闹不完的皇宫,属于她一个人的净土。

九炎裳捧着价值连城的宝瓶,在嬷嬷的搀扶下跪、起,直到‘送入洞房’的唱音响起,九炎裳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哭。

对母亲的强烈思念和对新生活的恐惧让她害怕,担心着没有了自己,母后是不是顾忌不到身边居心叵测的人,是不是会被人暗算,是不是会有危险?

九炎裳后悔了,后悔嫁的这样早,不能待在母后身边尽孝,后悔自己不是男孩子,不能给母后遮风挡雨,如果…如果不是母后太强势,她能有个弟弟、妹妹照顾母后多好…

远在宫中的章栖悦,突然觉得周围空荡荡的,明明身边不时来来往往的人,都是阿谀奉承、恭祝女儿大喜的朝臣命妇,为什么她觉得这样冷呢?

她唯一的至亲,总是牵着她衣角躲在她身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孩子离开了,嫁给别人做妻子,会不会跟自己一样过的不开心,她的相公会不会冷处理她。

虽然她的裳儿是公主,只要裳儿不出错,驸马十年内可能纳妾,或者永远不可能纳妾,但一个男人如果想不动声色的欺负女人,有的是办法,且让人还挑不出错来。

章栖悦突然没了应付众人的雅兴,这个宫里彻底没了需要她的人,只剩她自己,守着一个永远不会爱她的男人。

章栖悦冷静的看着下面纵然不喜欢她,却依然要对她奉承、扯笑的人,突然目光一冷,一个不容阻拦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形:

如果轩辕家敢欺负她女儿一下,她就是赌上这个最在意的位置,也要弄死他们!

熟不知,她有生之年,没来及为女儿做什么,反而是女儿在外,想尽办法对里面的她颇多照顾。

喧闹渐渐消散,轩辕府内除了关系非常亲近的友人在缠席,其他的人已经散去。

轩辕上非常高兴,儿媳娶妻,哪有不高兴的,微熏的他拉着友人正在说着当年的曾经。

身份到了他这个地步,没有绝对的把握,绝对不敢真把自己喝醉到胡言乱语的地步,顶多是高谈阔论从前,吹嘘下曾经他迎娶朱氏时的场景。

桌上的人纷纷配合,毫不客气的夸赞当年轩辕大司马与朱太傅侄女郎才女貌、天造之和。

外面喝的热闹,迎客的下人依然坚守岗位。

红烛明丽的新房内十分安静,尽管人很多,但所有人都不动,陪着红床上的新娘子安静的等待。

门被打开的一刻,房内的人不知为什么,突然如释重负,仿佛一直在守着一个凶物,如今能克制凶物的兵器终于来了,怎么能不让屋内的老婆子、小丫头集体松口气。

一直跟在公主身边的奶嬷嬷站在床边,垂着头,仿佛睡着了一般,不理会所有人的神情、举动,有些事,解释是没有用的,更没有必要跟无所谓的人解释。

但当轩辕驸马靠近,奶嬷嬷还是从‘沉睡’中‘苏醒’看了驸马一眼,见他神态从容、神情无负面情绪,举止有礼,态度恭敬,眼里的赞许一闪而过。

这是她今天见到的,对公主唯一没有恶意揣测的表情,虽然他神态中有对公主疏离的恭敬,但能这样,已实属难得

009

轩辕史师做完繁杂的前礼,嫣红的挑杆掀起那抹嫣红,渐渐掀开的红幕下,露出一张如玉如醉的脸,女子似乎有些羞怯,在众人瞬间睁大的眼睛下,下意识的垂下头,不言不语。

有人下意识的惊呼:“真漂亮!”入目的容颜让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轩辕史师也毫无防备的愣了一下。

人们先入为主的观念里,谁也没对裳公主抱过希望,可即便有准备,也没人敢相信见到的女子竟然会如此美,虽然只是一撇,但裳公主水灵如玉的眼,轻弹可破的肌肤,瞬间在众人眼中汇成一幅画,无法拔出。

跟在公主身边的嬷嬷见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呆愣的人瞬间一惊,急忙给公主磕头,为刚才失礼的冒犯请罪。

九炎裳再次抬起头,目光沉静,姿容端庄,她轻轻挥手让人起来,少女特有的软绵与皇家高贵的语气无差别的融合道:“起来吧,大家忙了一天辛苦,嬷嬷为本宫送众位姑姑出去。”

“是,公主。”

众人惶恐,一时间不知道该谢什么,心里深刻印着她的母后,但眼里忍不住浮现小姑娘灵动美丽的样子,紧张的双腿发颤的离开。

房间里顷刻间只剩两个人。

轩辕史师虽不是以容颜看人的人,但也不否认刚才有些失态了,这样的容貌,很容易让人忘记一些什么,只留她颠魂倒魄的样子在心头。

“公主也辛苦了,公主如果累了休息一下,饿了就吃些东西,外面还有客人,下官去招待一下。”

九炎裳闻言,转过头去看他,然后嘴唇紧抿努力克服着面对夫君的羞怯,淡淡一笑:“好啊。”

轩辕史师瞬间念了一遍经文,才能在笑容过后,无比镇定的离开。

房门重新关上,外面的男人想到刚才夫人的小脸和自己失态的反映,自嘲一笑,美色如刃,英雄绕指,果然不假,一直以来不相信,原来是他没遇她。

其实刚才那一刻,他本能的认为公主为人不错,而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房间内,门关上的一刻,九炎裳深深的舒口气,她看四下无人,赶紧扯扯自己的嘴角,拍打拍打脸庞:“好险,好险,亏了笑出来了。”她真怕当时笑不出来,那样就不贤惠了。

不过…九炎裳一激灵,刚才单顾着自己紧张了,忘记驸马长什么样子!九炎裳轻拍自己的脑袋:“笨死了。”

——吱呀——

九炎裳听到动静,赶紧坐好,一看进来的是自己嬷嬷和平日伺候的小路、小象,便倒在床上装可怜:“我好累啊。”

大嬷嬷见状宠溺的走过去,柔声安抚着裳公主,唠叨着成婚是这样的,比较累。

小路给公主倒水。

小象为公主整理吃食。

两人看着公主不情不愿的从床上坐起来,还要对大嬷嬷撒会骄,心里均是一暖,觉得公主嫁人了还这么孩子气,羞死了。

九炎裳立即注意到两个笑她的丫鬟:“再笑,罚你们去柴房当差。”

小象胆子大,回道:“公主知道驸马家的柴房在哪吗?呵呵,啊!公主不要挠奴婢,奴婢知错了,知错了…”

夜色如银,月上枝头,慢慢的前院的客人越来越少,送完最后一批熟客,下人们快速收拾喧闹一天后的痕迹。

轩辕史师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下被送入洞房。

房间内依然烛火明亮,火红色的布满盖在所有家私上,大红色的烛火照在哪里均是赤红一片。

轩辕史师穿过正堂,掀开珠帘屏风隔开的内室,便见到一袭红色的身影在一片旖旎的红色中对桌上的食物凝思,见到他回房,沉思的眼睛不禁怯了一下,又努力露出一席微笑,然后站在桌后床前,静静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只留了这几样菜色,如果你不喜欢,我让小路去给你准备。”

轩辕史师觉得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绕耳,叮铃如玉,就如她的人一样,怎么看怎么舒服、怎么听怎么舒服。

轩辕史师心情没来由的轻松,紧绷了一天的脸颊不自觉的放松,不自觉的揉揉饮酒后不舒服的额头,道:“我在外吃过了不饿,你呢?”

九炎裳甜甜一笑:“我也吃过了,谢谢驸马惦记。”

轩辕史师见状,顿时觉得略微清醒的头脑,又再次不清醒了,若不然,他为什么觉得她笑的很好看、很好看,还有那一声驸马,明明众人说了无数遍的称谓,从她薄亮的唇角说出来,仿佛带了勾,挠的人痒痒。

但轩辕史师不是急色的人,没经过男女之事的他,并不清楚刚才一瞬心里的冲动是什么。

九炎裳冷场了,吃不吃的问题说完,她与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好似也没什么问题可说了,九炎裳只好看着轩辕史师笑,一边撑场面,一边快速的在脑海里转话题。

终于,九炎裳脑子一亮,突然开心的道:“我给你倒杯茶醒醒酒。”然后便像得到了什么宝物般,赶紧去给驸马倒水。

轩辕史师看着她那一刻如钻石般四溅的微笑,看着她如小孩子拥有了玩具般天真的颜色,突然间心里暖暖的,觉得成婚也没众人说的那样恐怖,也没师父说的那样沉重。

至少此时他很享受这一刻,他的新夫人的一举一动,活泼中的努力稳重、天真中努力成熟,明明是个孩子,举止间却让自己像个大人,非常有趣的小表情。

但话题总有用完的时候,最后轩辕史师沐浴洗漱的话题都用完了,月上天幕亮如白昼。

轩辕史师觉得自己忙了一天应该累了,但看到公主躺在他身边,睁着比夜色还亮的水眸天真又迷惑的看着他时,他突然知道自己从见到她那一刻的冲动是什么了。

男人的本能加上昨夜父亲隐晦的教导,他把她揽入怀中,入怀的柔软不可思议,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紧张和害怕突然让他体内绝不存在的性情露头。

轩辕史师现在只想把她揉进怀里,打碎她眼中最后一缕少女特有的魅惑,看她轻啭吟唱、低低求饶,是不是也如她说话般一样好听一样轻快。

吻来的很突然。

九炎裳觉得自己要忍住,不要尖叫、更不能推开驸马,她是人家的妻子,其次才是公主,再说,公主就能推开驸马吗?不好,不好。

胡思乱想中,她觉得羞的要死,最后轩辕史师没给她更多乱想的空间,她便觉得疼的要死,眼泪都出来了,虽然耳边绕着他紧张的安慰,可淡淡的委屈,还是让她想哭。

轩辕史师从未如此慌张过,当她含着泪说没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欺负弱小、禽兽不如。

但最终他还是禽兽不如了,只是当她发出一丝如小猫般的声音时,他还变本加厉了,从未觉得自己也能急色一回的轩辕史师确实急色了。

翌日。

九炎裳醒了。

轩辕史师随即也醒了。

九炎裳睁着迷蒙的眼睛,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长发如丝般垂落在红色的大床上,修长白净的手指抵在床面上,如露在绿叶上的娇红,漂亮可爱。

轩辕史师只看了一眼,便快速移开目光,瞬间为她批了件外衣,先于她下床,长发如烟,美色妖娆,轩辕史师觉得自己该去清醒一下,打套拳,然后回来洗漱,带她去请安。

待,轩辕史师再次回来的时候。

九炎裳已经梳洗整齐,神采奕奕的对着轩辕史师笑。

轩辕史师条件反射的撑开嘴角也对着她笑,笑过觉得自己傻里傻气的站在这里做什么,他应该快速去洗漱然后带着她去见母亲!

九炎裳先一步开口:“已经给你准备好热水了,快去吧。”她没有亲自过去服侍,更没有安排自己的人,对驸马,她不打算干涉过多,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

她又不了解驸马,怎么能因为两人是夫妻就觉得该让对方按自己的想法过日子呢。

九炎裳趁驸马进去的时候吃了个包子,喝了一小盅燕窝,漂亮的眼睛亮亮的,遗传自父皇的鼻尖经过女子特有的柔和改造后,圆润可人,薄如蝉翼般晶亮的唇角,咬下一口包子,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她还可以晃动两下自己的脚丫。

大嬷嬷见状,瞬间踩住她的脚,不悦的看了她一眼。

九炎裳立即露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但眼里怎么也藏不住,日子成为自己能掌握的开心,首先她要打理庶务,把自己的银子生成银子,等驸马不喜欢她了,她可以自己给儿女添置嫁妆、娶媳妇。

她还要去章府一趟看姥姥和大舅舅,等有机会了再去青山茶肆喝茶,太美了这日子。

九炎裳美美的想着,她是公主,驸马再有权势她的母后身份也不差,以她的身份地位,大可不必天天在家等着被婆婆踩,她可以有自己的交往范围,所以九炎裳的想法,并不为过。

再次站到轩辕史师身边的九炎裳依然是端庄懂事、仪态万千的嫡公主,浅浅的笑容,瑰丽的容貌,加上高人一等的身份,和她本身说不出的气质。

所过之处,不用它言,众人皆垂首相让,久久无法回神。

不消片刻,大少夫人的容貌比她更快一步传入朱氏耳中。

等在大厅所有人均听到了这句只是附加一句的汇报。

坐在下面的轩辕史册嘴角扯了一下,似乎颇为不屑来人的用词。

010

朱氏见状,以为老二叛逆的本性又冒出来了,想起昨晚老二的失态,不禁冷下脸训斥:“多大的人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昨晚你大哥大喜,你提着酒壶不放算什么事!越来越不像话了,等公主敬完茶,看我怎么罚你!”

轩辕史册没有说话。

朱氏见状,心里隐隐有些担心,老二平日爱笑,人也没心没肺的,看到稍有姿色的丫头也要逗弄一下,这些天不知怎么了,人变得不爱说话了,也很少看到丫头们聚在一起笑闹二少爷。

虽然看上去稳重不少,但哪个母亲不希望孩子开开心心的一直长不大,回头让夫君问问史册身边的人,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朱氏想到解决办法,思绪立即从孩子身上移开,打起精神,准备应付儿媳妇,章栖悦的女儿她暗自打听过,是个懂事听话没主见的人。

朱氏想到九炎裳昨日的陪嫁,心里的满意又多了三分。

朱氏出身朱府,是大儒世家,虽然倍受尊重,但也迂腐不堪不通庶务,家中古玩名画,虽据说价值连城,但绝对不会换成银子蹦她怀里,她小时候过的只能说有尊严,距离锦衣玉食、穿金戴银还很远。

成婚后,轩辕家有专门的庶务掌柜,随着夫君高升,轩辕府的日子越来越好,但朱氏永远觉得不够,看看这次裳公主的陪嫁,便知道轩辕家的家底距离皇上随手给女儿的陪嫁差的远。

她一定要说服裳公主,把嫁妆交到府中一起打理,最好是直接给了自己,让自己替她保管。

朱氏想到这种可能,眉眼越爱慈爱含笑,仿佛那些肥沃的封地,数之不尽的金银尽收囊中。

她相信以裳公主软弱无主见的性子,还不是被她随意忽悠,简单索取。

“夫人,大少爷和公主殿下到了。”

房内的人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一众家眷近亲,都竖起脖子准备看戏。

近亲们表现的最为明显,当初他们谁家不想把儿子过继给轩辕老尚书,继承轩辕家的家业,可偏偏出了轩辕上这个外室之子,害得他们的希望落空。

后来轩辕上官位越来越高,朱氏从开始的平易近人,变的性情高傲、越来越目中无人,如今好不容易有轩辕家的笑话看,当然不能放过!

朱氏怎么会不知道她们的心思,嘴角不自觉地冷冷扬起,哼!扶不上墙的人们,她给儿子选的公主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无知妇孺!

九炎裳已经走到大厅外,刚要抬起脚跨过去,

轩辕史师先一步伸出手扶了她一下。

高高的象征朱门大户的门槛,两人轻松地迈过。

九炎裳微不可察地对轩辕史师一笑。

轩辕史师不自觉的红了脸颊,故作淡然的移开目光,平静无波。

两人很快站在众人在座的大厅。

朱氏扶着肥圆的轩辕上先一步站起来,脸上笑得仿佛开了花。

众人见状急忙跟着朱氏起身,在其身后学着朱氏给裳公主请安:“臣妇等参见公主殿下,公主万福金安。”

轩辕史师也在跪首之列。

九炎裳柔和地一笑,亲自虚扶朱氏和轩辕大司马,笑容清纯透彻,声音柔和有力:“爹、娘折煞儿媳了,都是一家人,还是裳儿该拜见爹、娘才是。”说着两膝微弯,侧首见礼。

朱氏受宠若惊,但怎么真敢让九炎裳行了见礼,虽然只是轻轻俯身,那也是不行的,尤其是她想笼络裳公主背后嫁妆的前提下,她怎么能给裳儿留下摆谱的印象。

当即慈爱地扶起九炎裳,眼睛堆满微笑:“公主折煞我们了,公主能嫁给史师,是史师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更是我轩辕府的福气,以后,都是一家人,公主有什么不习惯的,住的不舒服尽管向娘说,娘一定让公主满意。”

朱氏说着牵上九炎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