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灿这才知道宫里的车可是只管接不管送的。不过也没关系,徐森带来的车正候在西华门外呢!

傅予琛正在调理麾下的军官。

他坐在大帐里挨个地接见这些军官,经过一上午的时间,赏了六个明确投靠的军官,罚了四个出自舒氏系统的军官,对于两边不靠那些,他则是温言抚恤。反正双方已经和撕破脸差不多了,也不必假装友好了!

进行了各种打打拉拉之后,傅予琛当众宣布,半个月后进行大比武,然后命薛英宣布比武的规则和各种奖赏措施。

中午傅予琛在军营里举行宴会招待麾下的军官们。

既然开宴,酒当然是必不可少的。傅予琛让侍候的人上了好酒,鼓励军官们尽情地喝,他自己却只在开宴时敬了一杯便滴酒不沾了。

这些军官哪有傻子,一看就知道团练大人体质较弱,他不喝,也没有人敢不识趣上前劝酒。

即使这样,饮了那杯酒之后,傅予琛的脸一直泛着红,脑袋也晕晕的,眼都睁不开了!

已经被他安排进来做了正六品昭武校尉的薛英见状,便和傅柳一起扶着他进了内帐睡下。

刚到申时傅予琛便醒了。

他的头还有些晕,便先歪在靠枕上闭目眼神。

一直在外帐守着的傅柳听见动静便倒了一杯温白开水,掀开帘幕端着茶盏钻了进来。

傅予琛见他进来,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傅柳便过来立在床铺外边先喂他喝了水,这才开始给他按摩头部和太阳穴。

头晕得到缓解之后,傅予琛这才问道:“傅碧那边事情怎么样了?”

傅柳面带喜色道:“禀公子,徐姑娘已经乘徐府马车回去了!”

“徐府马车?”傅予琛皱了皱幽黑挺秀的眉毛,心中有些担忧徐府会因为落选磨折徐灿灿。

徐灿灿下了马车,走到仪门外却停住了脚步。

大伯和大娘怕是不肯轻易罢休,她进去之后处境尴尬,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碧云立在她身侧,担忧地看着她。

徐灿灿深吸一口气,拿帕子在眼皮上揉了揉,又放在鼻端用力吸了一下,估计自己已经眼皮红肿鼻子发红之后,这才抬步进了仪门,沿着游廊往清心院而去。

第52章

游廊两侧花木扶疏,深绿的叶蔓攀爬在游廊的红漆柱子上,带来生机盎然的视觉感受;花圃里盛开着深紫、浅紫、大红、深红、浅粉、浅黄、深黄和玉白的月季花,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一丛丛的碧绿的薄荷在午后的微风中摇曳生姿。

这些原本是徐灿灿往日最感兴趣的,可是她如今却没了欣赏的兴致,步履匆匆往前走着。

她一边走一边悄悄抬起胳膊闻了闻,身上的狐骚味已经变淡了,可是闻一闻它还在。徐灿灿在想:等一下得想法为自己辩解一二,就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腋窝会分泌狐臊味,也许是因为昨夜吃了用蒜汁调的菜了?

这时候已经是午后了,而她中午饭还没有吃,早上在家里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殆尽了。徐灿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却也只得勉力坚持着。

她觉得以大伯的能耐,应该知道了自己第一轮就被刷下来的消息,怕是正在生气呢!

到了真正面对大伯的那一瞬间,徐灿灿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她低估了大伯愤怒的程度。

清心院里林木郁郁葱葱,很是阴凉,徐灿灿走得太急,出了一身的汗,进了清心院走在浓密的树荫里,很快便打了个哆嗦,身上的汗水全凉了下来,难受极了。

堂屋的门敞开着,两个小丫鬟立在门外两侧,徐灿灿一抬头便看到了大伯和大娘正分坐紫檀榻的两边,脸上表情都很凝重。

徐灿灿心里咯噔一声,脚步在门外停了下来。可是她还是鼓起了勇气,走了进去——毕竟,人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她走到榻前,膝盖一弯便要跪下谢罪。

谁知道还没等她跪下去,徐廷和便起身扬起巴掌扇了过来。

一阵风声迅疾而来,徐灿灿被扇得倒在了地上,左边脸颊火辣辣的,徐灿灿感觉到自己的耳朵正嗡嗡响,她歪在地上,摸着自己已经肿了起来的脸,一言不发。

徐廷和看着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侄女,缓缓道:“你知道为了让你进宫,我花了多少银子吗?更不用说费的那些工夫,寻的那些关系!孙公公传出话来,说你有狐臭,你什么时候有狐臭了?你个小贱人玩的什么把戏!”

他简直看都不想看徐灿灿,再也不觉得她风姿出众卓然不凡,此时的徐灿灿在他眼里,简直如一滩烂泥。

徐灿灿从地上爬起来,忍着嗡嗡响的耳朵,重新端端正正跪了下来。她可以逞一时之气,可是大伯是宛州徐氏的族长,她一家人都攥在他的手里。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次事情她的确有错,忍一忍,再忍一忍…

徐韩氏冷眼旁观了半日,见徐灿灿确实已经受到了惩罚得到了教训,便寻了个机会叫梅雪进来,吩咐道:“送二姑娘去她家常歇的偏房歇一会儿!”

梅雪窥了徐廷和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搀扶起徐灿灿出了堂屋。

碧云被小丫鬟挡在外面,正急得要死,见梅雪扶了脸上红肿的徐灿灿出来,心内大急,便蹲在徐灿灿前面把徐灿灿背了起来。

把徐灿灿安置在暗间的床上,碧云想着出去给她寻点水和食物,谁知道一出房门便被大太太的亲信秦嬷嬷拦住了。

秦嬷嬷皮笑肉不笑看着碧云:“徐管家已经去二老爷家捎过信了,说姑娘有些累,太太吩咐了,让二姑娘在屋里好好歇歇,…明日再回家!”

碧云眼珠子转了转,便从荷包里掏出两个银锞子握在手里,趁势拉着秦嬷嬷的手塞给了秦嬷嬷。

秦嬷嬷的手藏在袖子里捏了捏银锞子,冷若冰霜的脸立即晴转多云笑成了一朵盛开在春风中的喇叭花:“哎呦,碧云姑娘你可忒客气了!”凑近碧云,低声问道:“碧云姑娘打算…”

“给我们姑娘弄点吃的喝的就行了!”碧云也低声道.

秦嬷嬷点了点头:“稍等一会儿!”

秦嬷嬷很快便送来了一个小小的手帕包,里面是四个煮熟的鸡蛋、一个小馒头和一牛皮袋凉水。她低声交代碧云:“用鸡蛋给你们姑娘的脸消消肿,脸上没了痕迹,老爷就会放你们姑娘回去了!”

经过碧云的一番忙碌,徐灿灿脸上的浮肿已经消去了大半,她躺在床上静静思索着。

大伯用族权、孝道捆绑爹爹,用爹爹的药铺和弟弟的学业威胁她,而她和爹爹只能被动地接受,因为她的家人有这些需要。

原本的徐灿灿乖乖接受,是因为她心里没人;现在的她心里有了傅予琛,她想为自己、为傅予琛争一争!

她正在想着心事,便听到外面传来秦嬷嬷的声音:“碧云姑娘出来一下!”

正陪着徐灿灿的碧云忙起身出去了。

片刻之后,碧云满脸的笑回来了:“姑娘,老爷和太太来接你了!”

徐灿灿闻言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刚穿上鞋子,徐顺和便和徐王氏走了进来。

徐顺和满脸怒气走过来,看见徐灿灿左脸颊泛着红,大眼睛有些茫然地望着自己,心里便像刀割一样疼,走过去一把抱住徐灿灿:“灿灿,咱们回家!选不上有什么打紧,谁稀罕入宫,还不是他用老太太压咱们逼咱们的!咱们回家!”

徐王氏伸手抚摸着女儿脸上的伤痕,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滴。

徐灿灿忍了半日的委屈瞬间爆发,放声大哭起来。

回到了家里,徐灿灿才从母亲口中得知爹爹和大伯吵了一架。想到一向很听大伯话的爹爹竟然同大伯吵架,她不由破涕为笑:“那爹爹有没有被大伯吓破胆?”

徐王氏叹了口气:“唉,你爹啊,都是你祖母太偏心,他是常年在你大伯面前矮了一截子!”

徐灿灿躺在母亲怀里:“娘,我以后名声不好嫁不出去怎么办呐?”

徐王氏还没开口,在堂屋喝茶的徐顺和便道:“怎么会嫁不出去?你生得这么好,还有爹爹给你备下的不嫁妆,傻子才娶你!”

接下来,他的语气好像没那么笃定了:“要不,咱们招婿上门?”

徐王氏隔着墙壁啐了他一口:“你就知道瞎着急,等这件事过去再说灿灿的婚事吧!”

徐灿灿躺在母亲怀里,想到自己虽被大伯扇了一耳光,却得以暂时摆脱大伯对自己的控制,心里惬意得很,翘着二郎腿晃啊晃。

徐王氏总觉得女儿身上有股怪味,原先还想着忍住,最后终于忍不住了:“灿灿,你身上是啥味?怎么闻着怪怪的!要不你先去洗个澡?”

徐灿灿这一天臭啊臭的,也习惯了浑身带着狐骚味,便耍赖不去,嘴里哼哼唧唧:“我快要饿死了!我快要饿死了!”

徐王氏心疼女儿,看她这样也不说她,反倒问她:“灿灿,晚上想吃什么呀?娘去给你做!”

徐灿灿觉得自己为家庭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因此理直气壮地边想边提要求:“我想吃糯米甜藕,想吃炸春卷,想吃绿豆薏米百合粥,想吃青椒炒鸡蛋,想吃凉拌茄子,想吃油泼香椿,想吃用蒜泥、醋和小香葱调的凉粉,想吃虎皮辣椒…”

她想吃的可太多了,说完扭头去看母亲,发现母亲怜惜地看着她,仿佛她是宝贝心肝一般,徐灿灿便放下心来,又加了一道:“我还想吃蒜蓉红薯叶!”

徐王氏统统答应,把徐灿灿的脑袋放在了枕上,又帮她盖上被子:“你现在娘屋里歇一会儿,娘去让老丁去买菜!”

徐灿灿忙又追加了一句:“让丁妈妈捎点杏回来!”现在的杏没了刚下市时的酸涩,又面又甜,入口即化。想到这里,徐灿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徐宜春住在国子监不回来,晚上徐家也就三口人吃饭,可是徐王氏带着丁妈妈在厨房做了一大桌菜,把堂屋的八仙桌摆的满满的。

徐灿灿卷起衣袖拿着筷子得意地吃着。

她第一个尝的便是油泼香椿叶。这个宛州家常菜徐灿灿也会做,先香椿叶洗净切碎,在上面撒上干辣椒面、切得极碎的蒜瓣和茴香八角等香料的碎末,然后浇上热油,就能吃了。

夹了一筷子香椿叶放入嘴里,徐灿灿只觉得满口都是香、辣、鲜和香椿特有的味道,简直是美味至极!

徐灿灿连吃了好几口。

徐王氏见女儿只吃香椿,怕她上火,就把蒜蓉红薯叶推到了徐灿灿面前。

徐灿灿便夹了一筷子吃起来。宛州人往往掐了红薯藤的前端嫩叶和嫩条用蒜蓉去炒,吃起来蒜蓉和红薯叶的鲜美中又带着丝甜意,又香又鲜。

最后,徐灿灿再次吃撑了。

对自己这个粗茶淡饭都能吃撑的女儿,徐韩氏很是无奈,劝说徐灿灿:“灿灿呐,要不,跟着爹娘去外面走走消化消化?”

徐灿灿不肯出去:“让人看到,我多丢人啊!不去!”

徐顺和夫妇也只好顺着她了。

傅予琛这一日的日程排的很满。

他从军营出来,便按照永安帝的嘱咐,马不停蹄地去拜访所谓的“三孤”,即太子少师蓝少琪、太子少傅丁修平和太子少保畅子英。

傅予琛首先去的是太子少傅丁修平的府邸。

丁修平亲自来迎,引着他去了自己的书房。

他原本便是傅予琛的老师,如今更是亲切,屏退下人絮絮地和傅予琛说了不少话,大意是要傅予琛韬光隐晦保存实力,小心舒国舅一派。

傅予琛知道老头子和自己说的都是贴心话,心中自然感动。

丁修平看他虽然不怎么说话,却是很认真地倾听着,便觉像傅团练这样不爱说废话的人当真比那些巧舌如簧之徒强上十倍。

太子少师蓝少琪不像丁修平是当世大儒,他出身大梁第一世家郑州蓝氏,对于傅予琛的拜访,他欢迎中带着些矜持,可是和傅予琛聊了一阵子之后(他说傅予琛听),便含蓄地提出自己的侄女很是知书达理。

傅予琛微笑:“如此正好,我表弟延恩侯世子周英正是适婚年龄,姑母正在焦急他的婚事呢!”

蓝少琪:“…”赶忙扯开了话题。他精心培养女儿可不是想要嫁给一个纨绔子弟的!

到了最后,他含蓄地向傅予琛表达了忠心:“蓝氏一族听从团练调遣!”他没把潜台词说出来:只要傅予琛是皇位继承人,蓝氏就会支持他!

永安帝把他给了傅予琛,就是想让他代表蓝氏一族支持傅予琛,到了此刻,他还是得表达忠心以便先站队。

太子少保畅子英是傅云章的同袍,也是至交好友。他是位看上去清瘦文气的老人,单看外表和举止谁也猜不到他居然是武将出身的兵部尚书!

他对傅予琛只有一句话:“从今往后,团练就是我畅子英的主子!”

从畅子英家出来,傅予琛又骑着马入宫见永安帝。

他心里存得住事情,对见丁修平他们的事情只是简单提了一下,没有多说。

永安帝见他一脸的疲惫,便不再多问。

黄琅指挥着太监们摆好了御膳。

所谓的御膳其实不过都是些温火膳,早就做好了摆在那里,吃起来没什么滋味。

傅予琛本来饭量就小,这样的饭菜更难入口,便随意吃了点菜就放下了筷子,倒是喝了两碗碧粳米粥。

等他出宫回府,已经是深夜了。

傅予琛疲惫地坐在在书房的榻上,先问傅柳徐灿灿的情况。当他得知徐灿灿被徐廷和扇了一耳光,当下便大怒,却不说话。

傅柳看他神情不对,便不敢吭声,静静地立在一旁。

过了片刻,傅予琛道:“准备笔墨!”

他在信纸上只写了一句话——“明早纠集人手弹劾徐廷和”。

傅柳捧着信纸把墨吹干,叠好放进了信封里。

傅予琛淡淡道:“去给靳伟焕送去!”

傅柳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靳伟焕是主管御史台的御史,公子让他去办这件事,徐姑娘的大伯怕是得受点苦了!

傅桂进来为公子添茶,发现公子坐在榻上端着茶盏正在沉思,想着公子是在思考国家大事,便悄悄退了下去。

他不知道傅予琛正在纠结是去看徐灿灿还是去看徐灿灿呢。

第53章

傅予琛坐在榻上并没有思考多久,便去洗澡了。

已经快到子夜时分了,傅桂守在书房外面,发现公子还不肯睡,还坐在书房里看书。

他担心公子睡得晚了明天那么忙撑不住,便低声请教同自己一起值夜的傅柳:“柳哥,你得想办法劝公子睡觉啊!”

傅柳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腰带衣襟,临了还用手抿了抿头发,最后斜了傅桂一眼:“你再看看公子吧!”

傅桂默然,过了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再加上的确该给公子上茶了,便去茶房看着烧水小厮烧了水沏了茶,倒了头道茶,重新添了水,这才给公子送了过去。

傅予琛正在看书,知道傅桂进来也没抬头,依旧看自己的书。

傅桂把茶盏放在了公子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迅速打量了公子一眼,然后静静退了下去。

他出去之后立在书房外,半天不说话。他在公子身边侍候了十来年,第一次见公子穿得如此漂亮——漆黑长发一丝不乱梳上去戴着黑玉冠,穿着顺滑的白丝袍,腰间围着黑玉带,坠下来的压袍是圣上赐的九龙佩,当真是一位风流俊俏的公子哥儿!、

傅桂心里已经猜到公子大概是要去见徐姑娘,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讲究——要知道,公子虽然生得好,可是从来不在乎穿着打扮的!

傅柳瞧他一眼,看他嘴角微微翘起,便知道他也看出来公子今晚的不同了,不禁低头微笑。

公子能够开心,他们这些贴身的侍候人心里也为公子高兴!

子时的梆子声隐隐传来,傅予琛放下手中的书,望着窗外略一踌躇,这才站起身来。

想到徐灿灿被徐廷和扇了一耳光,他心里便如油煎一般,恨不能立刻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

到了这个时候,傅予琛忘了自己每次见到徐灿灿的尴尬,只想要时间流逝得快一点,他好能早点见到徐灿灿。

在爹娘面前装疯卖傻半日,徐灿灿有些疲惫,便谁都不让跟,自己去了后院,脱了鞋抱着腿坐在亭子的木椅上,靠在杨木柱子上什么想着心事。

夜晚的汴京消散了白日的炎热,夜风从运河出来,给整个城市带来了凉爽。

徐家的后院里种满了月季花,现在正是花季,满院盛开的月季花芳香了整个夜晚。

徐灿灿闭着眼睛,闻着夜风中捎带的月季花香。

良久之后,她方回到了前院。

她知道自己身上味道不好闻,也不往床上躺,躺在廊下摆放的躺椅上,“吱吱呀呀”摇来摇去。

小香已经烧好了洗澡水,该让徐灿灿洗漱沐浴睡觉了,可是徐灿灿还是躺在躺椅上摇来摇去的,根本没有起身的打算。

虽说徐灿灿脾气一直很好,即使生气了也是自己独自生气,并不迁怒别人。可是小香知道她心情不好,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她不高兴。

小香没办法,只好去找碧云。

碧云没在房里,她找了一圈之后才在厨房里找到了碧云。碧云正在厨房切西瓜。

小香把自己的忧虑说了,碧云含笑道:“小香,你且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好了!”小香将信将疑地跟着她,看她如何行动。

碧云用托盘端着切好的西瓜出了厨房,走到徐灿灿身旁便笑着道:“姑娘,刚切的西瓜,太太尝了一块,说甜得很呢,姑娘要不要吃一块?”说完,她把手中托盘往徐灿灿那边凑了过去,笑眯眯地看着徐灿灿。

廊下挂着灯笼,徐灿灿看着托盘里的沙瓤西瓜,眨了眨眼睛:“那,给我一块吧!”

碧云递了一块过去,然后候在一边侍候。

徐灿灿躺在躺椅上吃西瓜,饶是小心万分衣襟上也滴了些西瓜水。夏天衣衫薄,她便有些难受。

只得悻悻然起身去换衣服洗澡去了。

徐灿灿痛快地洗了个澡,香喷喷出来了。

她刚穿上中衣亵裤,碧云便端了牙擦、青盐和一杯清水过来,脸带微笑:“姑娘,擦擦牙吧!”

徐灿灿懒洋洋地擦了牙,梦游一般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便躺了下去,很快便睡着了。

徐灿灿睡得正香的时候被碧云摇醒了。她睁开眼睛睡意朦胧嘟囔着:“…做什么啊?”

碧云附到她耳边小声道:“姑娘,公子来看你了!”

徐灿灿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然后便开始迟钝地思考:公子是谁啊?

很快,她便想起了碧云是傅予琛派来的,所以她说的“公子”便是…

“是傅予琛!”徐灿灿猛地坐了起来,还有些眩晕的大脑瞬间变得清醒,“傅予琛来了!”傅予琛来看她了!

碧云微笑:“公子一会儿便要到了!”

徐灿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清醒的,而不是在做梦。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愣了三秒钟,然后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跳下了床:“我得换衣服梳头发洗脸漱口!”

碧云听到了外面传来傅柳学的蹩脚鸟叫,不禁微笑:“公子已经到了!”

她低声又道:“小香和奴婢今晚都歇在丁妈妈屋里!”

徐灿灿立即听明白她话中之意,雪白的脸瞬间红得发紫,火辣辣的,脸和耳朵都是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