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答了声“是”,接过了胭脂。她先端详了徐灿灿的唇,然后拿了用来涂胭脂香膏的细玉棒挑了一点胭脂,轻轻在徐灿灿唇上晕开了。王妃的嘴唇有些肿,她能猜到是王爷咬肿的,想到王爷王妃夫妻恩爱,朱颜心中很是开心。

一旁捧着衣裙的碧云看了一眼王妃的唇,不由也笑了:哎,王爷王妃好恩爱啊!

徐灿灿端坐在锦榻上,看着下面立着的傅松、傅杨和陈嬷嬷,沉声道:“过几日王爷寿辰,除了先前的安排,还得在王爷书房的客室里摆一桌上好酒席,席上也不用多贵重的菜,要的是诚意!”

说罢,徐灿灿看了一旁的朱颜一眼。

朱颜忙取了一叠纸递给了傅杨。

徐灿灿这才道:“这是在客室就座的客人名单以及他们的喜好,你们三人以傅杨为主,务必好好安排!”

傅杨扫了一眼,见起首第一个名字便是丞相马明宇,当即肃然道:“奴才一定竭尽全力,请王妃放心。”

处理完这些琐事,徐灿灿终于松了口气,歪在锦榻上放松了下来。

这时候褐衣进来回报道:“禀王妃,水队长来了!”

徐灿灿有些惊讶:“让他进来吧!”因她长居府中并不出门,她便把水寒派去保护傅予琛,因此已经有些日子没见水寒了。

灰慧掀开细竹帘子,一身甲胄的水寒抬腿进了正堂,端正地行了个礼:“标下见过王妃。”

徐灿灿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爹爹给她开的缓解妊娠反应的蜂蜜薄荷茶,压住了隐隐作乱的胃:“坐下再说吧!”水寒如今日渐受到重用,她得为傅予琛拉拢人才了。

玄冰引着水寒在西侧的高椅上坐了下来。

水寒正要回事,看到王妃端着茶盏喝茶,空气中隐隐有山楂的味道,忙道:“王妃,山楂茶是不能喝的!”他曾研究过毒药,山楂能引起孕妇子宫收缩从而导致流产。

“多谢你关心,”徐灿灿放下杯子笑了,“我喝的是蜂蜜薄荷茶,屋子里的山楂味道是碧云方才吃山楂丸留下的!”她爹是大夫,她当然知道孕妇不能吃山楂。

水寒这才放下心来,细细一想,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便垂下眼帘道:“禀王妃,您要标下选的侍卫已经选好了,您看如何安排?”

徐灿灿这才想起来她让水寒在侍卫里面选为人老实的、相貌不错并且未曾订婚的未婚男青年,好给碧云挑选个夫婿。

她当即笑着看了一旁侍立的碧云一眼,见碧云脸都羞红了,她顿时更开心了,看向水寒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很好,待会儿在…在东客室里摆一个屏风,董嬷嬷陪着碧云坐在里面看,让你选的那几位一个个进去介绍一下自己!”她原想着在正堂里办这件事,她也好趁机看看帅哥,可是想到醋钵醋坛子醋海傅予琛,她即将出口的话改了。

还是改在东客室进行吧!

水寒虽然觉得王妃有些太宠爱碧云了,却没说什么,当即起身道:“标下现在就去办!”

见水寒离开了,徐灿灿这才忙起来,先吩咐朱颜朱雀带碧云去重新梳妆,重换衣裙,又吩咐李嬷嬷带人预备一个半透明的花卉玻璃屏风放在东客室。

看起来她比碧玉还忙。

待一切妥当,徐灿灿看着妆扮一新的碧云,心中很是欢喜,见她发髻上有些素净,和玫红色的对襟衫子有些不搭,便从头上拔了一支惊鸿偏凤簪插入碧云发髻中,含笑道:“好好看看,寻一个自己喜欢的,嫁妆我来为你准备!”

碧云眼睛红红的屈膝行礼,答了声“是”,在玄冰和朱雀的搀扶下便要退下去——朱雀和玄冰是主动要陪碧云选婿的。

徐灿灿笑着看着她们,又添了一句:“待碧云选好,玄冰朱雀也可以看看,看上那个美男的话,咱们先定下亲事!”

她这一句话把玄冰和朱雀的脸给说红了,她们当即加快脚步落荒而逃。

堂屋里侍立的嬷嬷和丫鬟们都笑了起来。

见碧云她们出去了,徐灿灿这才正色道:“碧云先起一个头,只要你们好好服侍,将来我不但让你们自己挑选丈夫,还陪送一副嫁妆,而且成了亲还可以在我这里服侍!”

嬷嬷们在男女之事上没啥追求了倒还好,那些丫鬟们便在心里有了计较,碧云给她们树立了一个榜样——只要用心服侍王爷王妃,王妃就会替自己安排好一切的!

想到有朝一日能从王爷王妃的侍卫中挑选含丈夫,这些丫鬟们心里都美美的,要知道,水队长麾下美男子很多的!

她们齐齐屈膝行礼:“奴婢一定忠心侍候王爷王妃!”

一个时辰之后,碧云没回来,朱雀和玄冰回来了,朱雀忍住笑禀报道:“禀王妃,碧云选好了,她选的侍卫名叫赵川,剑眉星目的,个子也高高的,很好看!”

她伸手向上比了比:“都这么高了!”

徐灿灿含笑点头,把碧云的亲事交给了陈嬷嬷和董嬷嬷去安排,她只管出嫁妆。

陈嬷嬷为人善良,不会坑了碧云;董嬷嬷为人精明,会把亲事办妥帖的!

徐灿灿刚用完午饭,傅予琛就回来了。他今日休沐,在家里见客,用完午饭便回了内院。

两人分别洗了澡之后,便并排躺在床上看书。

徐灿灿依旧在看《定安皇后起居注》。

傅予琛看着自己的书,中间扫了徐灿灿一眼,发现徐灿灿看的正是定安皇后从冷宫出来后中了毒,最后查出是重贵妃下的,泰和帝因此赐死重贵妃那一段。

看徐灿灿看的那么专注,对他不理不睬的,傅予琛便有些吃味,凉凉道:“那毒是定安皇后为了扳倒重贵妃,自己药自己的;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她殉葬了,便宜蓝贵妃得了重贵妃所生之子,成了太后!”

徐灿灿正在抓耳挠腮苦思冥想的原因,被傅予琛一语道破了,当下便伸出拳头在傅予琛额头上捶了一下:“谁让你剧透?!”

傅予琛促狭地笑——徐灿灿打得软绵绵的,一点都不疼。

不过她很快又想到了一个点:“阿琛,你从那里看出来是定安皇后自己下的毒啊?”洪珠的记载是完全客观的,她没找到一处曲笔。

傅予琛先瞟了她一眼,说了声“傻丫头”,然后拿过徐灿灿手里的书,翻到其中一页:“你看这几行!”

待徐灿灿看完,又翻到了前面:“你再看看这里!”

看完傅予琛指的地方,徐灿灿觉得茅塞顿开,对傅予琛佩服得五体投地:“‘后恸哭’,用的是‘恸’,而不是‘痛’,说明定安皇后也后悔了,你真厉害啊,傅予琛!”

看着徐灿灿充满崇拜的眼睛,傅予琛得意得浑身轻飘飘的,舒服极了。

他推心置腹地对徐灿灿说了一句:“你看我多好,都不给你宫斗的机会!”

徐灿灿白了他一眼:“且等着看吧!”

小夫妻俩说了一回话,便一起睡下了。

徐灿灿午睡起来,喝了点蜂蜜水才清醒了过来,发现傅予琛不在,便随口问了朱颜一句:“王爷呢?”

朱颜回道:“王爷被圣上宣入宫中去了!”

徐灿灿有些纳闷:大下午的进宫做什么啊?

第194章

傅予琛直到晚上才回来。

徐灿灿正坐在圈椅里看白莲跪在地下的毡垫上用柳条编花篮,听到外面的请安声,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见是傅予琛,便眯着眼睛笑了:“你回来了!”

然后继续看着白莲编花篮。

一旁陪着徐灿灿的碧云、朱颜、朱雀和玄冰忙起身行了个礼。

白莲也忙放下手中快要编成的花篮,起身拍了拍裙子,理了理刘海,抿了抿嘴唇上的胭脂,娉娉袅袅地向王爷行了个礼。

徐灿灿含笑旁观,见白莲含羞带怯的小脸微红,便在心里嗤了一声。

傅予琛大步走了过来,见徐灿灿身边有许多丫鬟环绕,便直接去了卧室。

白莲偷偷觑了一眼,见没人跟进去时候王爷,就有些心动。她的脚跨出了一步,又怯怯地看了王妃一眼,希望王妃发话让她进去侍候王爷更衣净手——王妃怀孕了,不能侍候王爷,总得选人侍候吧?

王妃院子里的丫鬟,就属她漂亮,因此白莲有了点小小的想法。

徐灿灿笑了笑,懒洋洋坐回了圈椅里,道:“内院厨房今日做了不少桂花糖蒸栗粉糕,白莲去小厨房和陈嬷嬷一起送到外面的西偏院里,奉给王爷的谋士们当宵夜。”傅予琛的谋士们统一住在王府前面的西偏院,由府里的婆子们统一侍候。

白莲貌似恭谨,却一直一眼又一眼地往卧室窥探。

听了王妃的话,她那带着钩子的眼睛终于收了回来,答了声“是”。

徐灿灿又补了一句:“管西偏院的严妈妈那里人手不够用,你以后就留在那里帮忙吧!”她是想保白莲一命,免得她胡乱发骚,最后害了她自己的性命。

白莲觉得自己听错了,她眨巴眨巴好看的眼睛,小扇子似的睫毛扇啊扇,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是听错了:我这么美,王妃为何调我去西偏院侍候那些穷酸文人?难道是因为我生得美貌妒忌我?一定是的!

她当即跪下用力磕着头,边磕边嘤嘤嘤哭泣,还边哭边诉说着:“王妃饶命啊!王妃,都是奴婢的错!王妃——”

徐灿灿骇笑着看着她,她是最怕这种梨花带雨的娇弱款了,张了张嘴,觉得实在是懒得和白莲多说,便挥了挥手:“把她拖出去!”

碧云等人早已护在了王妃身前,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呢,得了王妃的吩咐,碧云当即上前拖了白莲,朱颜从玄冰衣襟上拽下了一个帕子塞到白莲口中。

到了这关头,白莲似乎豁出去了,竭力挣扎着,朝着卧室含糊地叫着:“王爷!王爷!”

徐灿灿一听这话笑了:你想抱王爷的粗腿?那我看王爷出来会不会让你抱他的大腿!

她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朱颜她们松开白莲。

傅予琛正在换衣服,听到外面的声音忙系上腰带走了出来:“怎么了?”

白莲扑到傅予琛脚下,跪在地上放声大哭:“王爷,王妃把奴婢给了西偏院那些穷酸——”

傅予琛微微蹙眉,懒得搭理这样的失心疯,抬脚便打算踹白莲。

徐灿灿见白莲即时就要血溅当场,忙道:“赶紧把她拉出去!”

傅予琛看了徐灿灿一眼,想到她怀有身孕不能受惊,便道:“把这个贱婢交给傅杨安置!”

徐灿灿怕他私下杀人,忙道:“把她送到庄子上去吧!”

傅予琛眼神闪烁,凤眼微眯看了碧云一眼,然后走过去在徐灿灿旁边的圈椅上坐了下来。

碧云心领神会,先敲晕了白莲,然后和朱颜一起默不作声提着白莲出去了。她和朱颜方才本来是能抓住白莲的,可是她们都知道王妃心慈手软,是不可能斩草除根的,因此这次故意纵容白莲惊动王爷,好彻底除了这个整日眉来眼去妄想勾引王爷的贱婢!

屋子里终于静了下来。

傅予琛挥了挥手,在堂屋里侍候的人都悄悄退了下去。

屋子里没人了,傅予琛便打算开始训妻了。

他端坐在圈椅上,抬眼看着徐灿灿:“对于这样犯上的婢子,你应该怎么处理?”

徐灿灿瞅了他一眼,道:“撵出去。”

傅予琛凤眼带着寒意看着她:“她敢冒犯你,那就该杀了她以儆效尤,看还有没有人敢再效仿她!”这个贱人不单单是冒犯,她眼风一个又一个地飞过来,两只眼睛都要飞起来了,这是想勾引自己,灿灿再心慈手软的话,以后府里还有人敢效仿的,到时候气得灿灿动了胎气,那可如何是好?

徐灿灿最怕看到傅予琛这个样子,心里有些害怕,却依旧说了一句:“毕竟是一条人命!”傅予琛对她很好,可是一旦傅予琛发脾气,她还是很害怕的。

傅予琛没想到小兔子居然也敢还口,当即就要训斥,可是凤眼一溜,看到了徐灿灿犹未隆起的小腹:“…”

他不再多说了,顿了顿,换成柔和的语气,道:“灿灿,我服侍你洗澡吧?”

徐灿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敢反抗,只得认命地“嗯”了一声:哼,还好意思说是你服侍我洗澡?最后一定会变成我侍候你的!

傅予琛这次却是真的服侍徐灿灿洗澡——徐灿灿躺在玉石榻上,他立在一侧为徐灿灿舀水冲长发。

他正舀水冲徐灿灿的长发,忽然说了一句:“今日进宫,圣上让我负起监国之责。”

徐灿灿懒洋洋道:“你早就是监国了。”

傅予琛又加了一句:“册立为皇太子,持玺升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

徐灿灿:“…啊,我要册封皇太子妃了?”

傅予琛“嗯”了一声,道:“咱们成亲太过简薄,我会去安排,你受册为皇太子妃的典礼就盛大一点!”

徐灿灿犹自觉得如在梦中:“…可我还怀着身孕啊,要不,等我受册为皇后时再说?”

她说这样的话其实是大不敬的,可傅予琛却答了声“好”。他爱徐灿灿,愿意在这些不影响大局的事情上向她让步。

大梁永安帝三十五年,五月十三。

永安帝再次颁布册封清亲王傅予琛为皇太子的圣旨:“东宫虚位日久,朕以为忧。太子不立,祸孰大焉。清亲王傅予琛,为宗室独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承万年之统。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子持玺升大庆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

宣布立清亲王傅予琛为皇太子。

同一日,皇太子妃徐氏着礼服在原清亲王府如今的皇太子府受册,然后进宫面圣谢恩,又去见了各宫嫔妃,然后才在仪仗侍卫的簇拥下盛着辇车回了皇太子宫,在大殿向皇太子傅予琛行四拜之礼。

行完礼,徐灿灿被女官打扮的朱颜碧云搀扶了起来,在傅予琛右侧坐了下来。

她含笑看向傅予琛,傅予琛也正含笑看着她。

夫妻两人相视微微一笑。

傅予琛伸手握住了徐灿灿的手,凤眼中带着一股得意,看向外面。

那些公主、郡主及外命妇,正在外面丹墀下拜贺呢!

他实现了第一个心愿——让徐灿灿成为大梁最尊贵的女人!

傅予琛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握紧了徐灿灿柔软的手。

第195章

前清亲王府今皇太子宫今日热闹非凡,贺喜的贺寿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

前面的大殿内张灯结彩,铺设锦绣帷帐,博山香炉焚着花浸沉香,清幽的香氛同八座大冰山散发出的白雾交汇在一起,氤氲在整个阔朗的大殿内。

傅予琛头戴远游冠,身着绛纱袍,腰束金玉大带,足穿白袜黑舄,俊俏的脸上带着一丝浅淡得几乎快要消逝的笑,居高临下看着丹墀下跪着的这些权贵们,宣布宴会开始。

行了头道酒之后他就在穿着相同的银纹白袍的玉明、陈素、玉星和卓杉等青年将领的簇拥下退了下去,回了书房院子的客室——处于大梁朝廷最顶端的官员们正在这里候着他。

傅予琛在帐幕外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玉明、陈素、玉星和卓杉四人,低声道:“你们四人现在就点兵出发!”去江南、辽州、肃州和郑州接节度使之职。

玉明四人离开之后,傅予琛立在那里默默酝酿片刻,待脸上现出一丝矜持的笑,这才抬腿向客室走去。

侍立在客室门一侧的傅松道:“皇太子到!”

丞相马明宇、兵部尚书畅子琦、枢密院枢密使靳伟焕、礼部尚书蓝少琪、翰林学士赵凌青、御史中丞陈珍和提刑司宪司马耀武等高官闻声齐齐立起,向皇太子傅予琛拱手行礼。

傅予琛含笑回礼,温声道:“诸位请坐!”

马明宇等人看着傅予琛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都有些恍神——皇太子实在是太俊俏了!

蓝少琪、赵凌青等四大门阀的人则有些惋惜:若是先前能与皇太子联姻成功,那该多好啊!

傅予琛含笑看了蓝少琪一眼,心里想起了蓝少琪的畜生儿子蓝瑜翎——水寒与密阳侯近日又查出了蓝瑜翎的不少恶行。

他好看的凤眼微微眯了眯:我一定会将蓝瑜翎绳之以法投入男监,让蓝瑜翎享受他自己曾让别人受过的罪孽。

徐灿灿戴着金凤冠,身穿加双佩小绶的皇太子妃礼服,身子都有些僵硬了,她按照傅予琛的嘱咐,只在宴会开始行了一道酒便退了下去,留下司仪女官支持宴会。

朱颜、碧云、朱雀和玄冰身着女官服侍簇拥着徐灿灿回了卧室,手脚麻利地服侍徐灿灿换了一身家常衣服,又从新梳了头。

徐灿灿梳着简单的堕髻,穿着轻便透气的大红薄罗窄袖衫和白纱裙,歪在卧室窗前的软榻上,由斜签着身子坐在榻边的碧云喂着吃水果。

吃完水果漱了口,她便直接在软榻上睡了——晚上还要进宫去给永安帝请安并去定国公府见定国公呢,得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玄冰和朱雀拉上了绛纱帘幕,便和碧云一起退了下去,一边在外面正堂里候着,一边做着针线。

朱颜坐在软榻旁的锦凳上,就着绛纱帘幕缝隙透出的微弱光线,为王妃做着内衣——王妃外面的衣裙都交给了王府针线上或者翠凤喜,但是内衣都是由她们四个大丫鬟做的。

夜幕降临时分,徐灿灿被丫鬟们叫醒了。

她在碧云的侍候下喝了几口蜂蜜水,这才清醒了过来。

见徐灿灿脸上一片迷茫之色,朱颜忙问了一句:“太子妃,您现在感觉如何?”

徐灿灿眨了眨眼睛:“我饿了。”

朱颜忙问道:“您想吃些什么?”

徐灿灿蹙眉想了想:“想吃鸡汤面。”

朱颜等人闻言俱是大喜,要知道太子妃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沾油荤了!

强抑住满心的欢喜,朱颜柔声道:“奴婢这就去小厨房交代陈嬷嬷!”

徐灿灿“嗯”了一声,又歪了下去,闭着眼睛躺在软榻上。

碧云等人虽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却也不敢打扰,便立在一边静候着。

徐灿灿梳洗罢刚在锦榻上坐下,朱颜便用描金红漆托盘端着一海碗鸡汤面回来了。

朱颜先端着面在徐灿灿面前停留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呕吐恶心,这才放心地把面放在了梨花木小炕桌上,把筷子递给了徐灿灿,含笑道:“这面是奴婢亲自看着人下的,先用鸡汤煨了臊子,然后把煮好的面和青菜捞出来,用凉开水过了水,把臊子和汤浇上,汤是汤面是面,很清爽的!”

徐灿灿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鸡汤面的味道真是久违的好闻。

她很快便把一碗面吃完了。

朱颜收了碗,碧云在一旁问徐灿灿:“太子妃,今日想用些什么水果?”

徐灿灿想了想:“切点西瓜喂我吧!”

碧云还没说话,一旁侍立的医女张嬷嬷便急急道:“太子妃,万万不可啊,西瓜性寒,孕妇慎用啊!”

徐灿灿一向是秉持爹爹的“但凡是想吃的,便是身体需要的”这个理论,因此便笑了笑:“只吃一点也没关系!”

张嬷嬷顿时不敢说话了,在心里叹了口气。

徐灿灿正在吃西瓜,傅予琛在水寒和听雨等人的搀扶下回了内院。

他一进去,便看到徐灿灿在吃西瓜,当下便蹙眉道:“西瓜性寒,不能多吃!”

徐灿灿乖乖地推开了盛西瓜丁的水晶碗,起身迎接傅予琛。

从内院门到堂屋,傅予琛颇走了一段路,出了些汗,白皙的脸莹润洁白,看着似乎透了一层莹光,更显得眉睫漆黑凤眼幽深嘴唇嫣红。

徐灿灿眼睛打量着他,笑眯眯地迎了上去,作势屈膝:“皇太子万福金安!”

傅予琛见她要行礼,忙伸手握住了徐灿灿的腰肢:“你又淘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