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王氏以为女儿还在生气,便坐在锦榻边絮絮地劝说着女儿:“你祖母一辈子就这样强横,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你不必和她生气,以后不见她也就罢了…”

徐灿灿歪在那里似听非听的,见母亲说了一大段了,便笑着问:“娘,你渴不渴?”

徐王氏“呃?”

徐灿灿便含笑吩咐碧云:“把小厨房刚送来的西瓜汁给外家太太倒一杯,给我一杯蜜桃汁就行了!”

碧云答了声“是”退了下去。

被徐灿灿这一打断,徐王氏也忘了自己说到哪里了,问徐灿灿:“灿灿,我说到哪里了?”

徐灿灿窃笑:“我也忘了。”

王氏正要再说,碧云用托盘端着一水晶杯西瓜汁和一水晶杯蜜桃汁进来了。

徐灿灿端起盛着蜜桃汁的水晶杯喝了一口,觉得甜蜜鲜美,便道:“娘,你也渴了,赶紧喝吧!”

待把一杯西瓜汁喝完,徐王氏已经彻底忘了刚才的话题,转而谈起了徐灿灿孕期的保养。

徐灿灿见她担心,忙安慰道:“王爷已经送了两个专门接生和侍候月子女人的女医过来,如今就住在内院的西偏院里,早晚过来陪侍,您不用担心!”

徐王氏这才放下心来。

为了转移话题,徐灿灿开口询问:“宜春如今的功课怎么样了?”

徐王氏忙道:“听范先生说很好的!”范先生是当代大儒,被傅予琛请到王府。每次徐宜春从国子监回来,就由范先生专门教授他功课。

徐灿灿闻言,便压低声音推心置腹和母亲谈起了宜春的教育问题:“…宜春好好学功课才能考中进士,将来才能做官,王爷才能帮衬他啊!”她知道一般母亲都是盼着儿子做官有出息的,因此拿着个来劝说母亲好好监督弟弟。

不过,她觉得若宜春确实不是那块料的话,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徐王氏觉得女儿说的很有道理,连连点头,很是叹服。

母女俩又谈了一会儿,便到了用午饭的时间了。

陈嬷嬷指挥着小丫鬟传菜,朱颜和碧云在堂屋里摆饭,很快便把午饭摆好了。

徐灿灿正和母亲说话,朱颜上前屈膝行了个里,道:“禀王妃,午饭已经摆好了,全是您要的凉拌素菜,一点肉星子都不见的;只是陈嬷嬷担心您的身体,所以加了一砂锅老母鸡汤。”

徐灿灿听见“肉星子”“老母鸡汤”便有些干呕起来,只吐得胃里空空,却也什么都吃不下了。

徐王氏心疼她,就亲自下厨煮了一碗素面。

她知道徐灿灿不能闻见油腥味,便用清水煮了面,待面快煮熟了,这才把用盐和豆麦酱腌好的碎葱花和姜末放进去,用勺子搅一下便把面盛到了碗里。

徐灿灿呕得眼泪都出来了,小脸苍白嘴唇干裂,见母亲带着朱颜端了一碗面过来,刚要说不吃便闻到了面香、葱姜香和豆麦酱特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的清淡香气,竟然没有令她觉得恶心,便不再拒绝了

徐王氏坐在一侧看着女儿吃面,心里很是熨帖。

待徐灿灿把里面的面全吃了,还舀了一勺面汤喝了,她这才道:“我当年怀你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了,吃什么吐什么,只能吃这个素面。可你祖母说我事多,不吃大锅饭偏偏吃小灶,把我自己做好的面给打翻不让我吃…”

她说着说着便抹起了眼泪。

徐灿灿听着听着眼睛便湿润了——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祖母欺负母亲的情形,那时候自己太小,帮不了母亲,母亲老是抱着自己偷偷哭。后来自己大了点,便开始跟祖母斗智斗勇了…

她低下头眨了眨眼睛,令泪珠子落了下去,这才抬起头道:“母亲,有我在,祖母她以后再也不能欺负你了!”我要长长久久地关着她!

徐王氏扯了帕子拭了拭眼角:“嗯。”女儿小时候就知道在祖母面前保护娘亲了,长大了还是这样。

看了女儿睡下了,徐王氏这才离开了。

她这辈子都不愿麻烦人,不愿让人因为自己不方便,总怕自己呆在女儿这里,女儿女婿小夫妻俩不方便,因此很少主动过来,都是徐灿灿去她那边的。

到了晚上,徐顺和从外面回来了。

徐王氏忙侍候着丈夫脱外衣洗手,安顿丈夫在坐榻上坐了,又捧了一盏清茶递给丈夫。

徐顺和喝着茶,她便坐在一边问道:“灿灿如今连油的味道也不能闻了,只是吐,有没有止吐的药啊?”

“是药三分毒,”徐顺和放下茶盏道,“只能吃得尽量清淡,等孕吐过去就好了!”

他想了想,道:“我明日去看看灿灿!”今日太晚了,女婿怕是已经回来了,还是不去好了。

今日的朝会是在崇政殿正殿进行的。

永安帝看了坐在一侧的傅予琛一眼,下了一道口谕,抬了御史靳伟焕为枢密院密使,进入了内阁。

众臣都知靳伟焕是清亲王的亲信,他进内阁只是早晚的事,因此众臣并无异议(有异议也不敢说出来)。

早朝散了之后,傅予琛陪着永安帝回了偏殿。

永安帝饮了两口茶便看向傅予琛:“今早董贵妃求了朕,说她的侄女,董存富的二姑娘因为候选误了,到现在还没有人家…”徐氏有了身孕,不能侍候阿琛了,如果为阿琛纳两位侧妃,既能侍候阿琛,又能绵延子嗣,岂不是好?要知道,他和定国公的约定可是要傅予琛的第二个儿子继国公府的香火的!

傅予琛没想到董贵妃已经因先舒后之事得罪了他,居然还敢再次在永安帝面前多嘴,当即便想到:董氏这个女人汲汲于权势,伴在圣上旁边,势必会造成更大的麻烦,不能再留了!

无数条毒计在他的心里开始发酵。

傅予琛垂下了眼帘,俊秀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担忧:“父皇,儿臣素来病弱,好不容易才令徐氏有孕,她的胎象本就不稳…”

“那就不纳了!”永安帝闻言当即道,“徐氏的身孕最重要!”

傅予琛恭谨道:“儿臣知道了!”

傅予琛往御书房批改奏折去了,永安帝总觉得阿琛今日态度有异,便坐在偏殿里想了想,而后便明白自己又上了阿琛的当了,不由笑了。

他独自一人乐了一会儿,便决定再为阿琛和徐氏做件事。

永安帝命黄琅把四大门阀在朝中的代表都宣进宫。

没过多久,郑州蓝氏的蓝少琪、辽州赵氏的赵凌青、江南陈氏的陈珍和肃州马氏的马耀武便来到了崇政殿偏殿面圣。

永安帝和颜悦色说起了董贵妃想让侄女董二姑娘进清亲王府为侧妃的事情,然后笑呵呵道:“色是刮骨钢刀,朕就告诉董氏,阿琛身体这么弱,想让他多纳侧妃,难道想害死他?想让傅氏绝嗣?朕问她到底是何居心!”

说罢,他的眼睛缓缓扫过屋子里这四个人。

这四人身为朝廷命官,却不为国为家考虑,一心只为他们背后的家族付出,如今对朝政指手画脚,对阿琛步步紧逼,他早就看不惯了!

蓝少琪等人默然片刻,心里都明白了永安帝的态度。

他们四人都在心里默默忖度着。

家族安排联姻的事已进行了许久,没想到清亲王还没怎样,永安帝首先提出了反对,看来他还是不想让清亲王同四大门阀走得太近啊!

他们一边考虑着怎样和家族通报这件事,一边言笑晏晏同永安帝聊天。

傅予琛也开始了行动。

他在御书房里同兵部尚书畅子琦商谈良久,然后议定在全国十六州设立节度使职务,地位超然于知府和总兵。

傅予琛决定等这些节度使到任履职,带上军队前去各州。

为了不给四大门阀反对的机会,他预备先迷惑四大门阀,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造成既定事实。

等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傅予琛已经疲惫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徐灿灿也不多问,亲自帮他脱衣,又侍候他在锦榻上坐了,令朱雀玄冰带着丫鬟侍候傅予琛净手,待一切进行完毕,她才奉上了温度适宜正好可以入口的清茶。

傅予琛被她侍候得舒服极了,端起清茶一饮而尽,精神这才恢复了一点,凤眼中带着委屈看向徐灿灿:“灿灿,我很累。”

见他向自己撒娇,徐灿灿很是心疼,忙道:“你先躺下,我给你按按!”

傅予琛凤眼如水看向她的肚子。

徐灿灿笑:“没事!”母亲下午的时候又过来给她做了一碗素面,如今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了,身体健壮得很。

她先看了屋子里侍候的人一眼,道:“都下去吧!”

待屋子里只剩下碧云和朱颜了,傅予琛这才趴在了锦榻上,让徐灿灿给他按捏身体。

屋子里没有焚香,却在花瓶里插着几枝雪白的栀子花,栀子花的甜香随着冰山上散发的白雾弥漫在房间里,静谧而舒适。

傅予琛的身心彻底放松了,暂时忘了大梁如今面临的门阀危机......

第192章

见傅予琛睡着了,徐灿灿命朱颜从锦榻东端的箱子里拿了绣白莲的碧缎薄被,轻轻地盖在了傅予琛身上,然后坐在锦榻边,静静地看着傅予琛的睡颜。

碧云熄了堂屋里的两座枝型灯,仅留下了锦榻西端放着的粉玉罩灯,这才和朱颜一起悄悄退到了外面廊下。

粉色的灯晕照在傅予琛俊秀的脸上,浓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睑上打下了浓重的阴影,上挑的眼尾如同墨画,线条精致而美丽。

徐灿灿的手指轻轻地描画着傅予琛凤眼的轮廓,眼中心里满是柔软与欢喜——这个男人属于自己啊…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猜想着腹中胎儿的性别,不管是男还是女,徐灿灿都希望孩子能像傅予琛…

自从得知自己怀孕以来,徐灿灿第一次因为怀孕而产生了酸楚而喜悦的情绪。

朱颜悄悄走了进来,低声禀报道:“禀王妃,董嬷嬷和李嬷嬷从侍郎徐府回来了,正候在外面呢!”虽然徐廷和不再是侍郎了,可徐宜鹏新晋侍郎职衔,所以徐府还是侍郎徐府。

徐灿灿又看了一眼傅予琛,点了点头,道:“去东厢房吧!”东厢房是她的会客室,不过她平素都呆在正堂,很少在那里会客。

留下朱颜带着红拂和褐衣在正堂外面守着之后,徐灿灿带着碧云和朱雀去了东厢房起居室。

徐灿灿觉得东厢房的圈椅太硬了,便命朱雀拿了一个厚厚的座垫铺设在上面,这才又坐了下来。

起居室没来得及放冰,略微有些热,朱雀便拿了团扇侍立一侧轻轻扇着。

徐灿灿倒是不太热,她刚刚在起居室的梨花木圈椅上坐好,碧云便引着董嬷嬷和李嬷嬷进来了。

董嬷嬷上前禀报道:“禀王妃,老奴见了外家大老爷,传了您的话,大老爷没多少什么,把事情交给了外家大太太。”

李嬷嬷屈了屈膝接着禀报:“老奴跟着外家大太太,看着她带人封了春晖院,说老太太病了,得静养。”

徐灿灿当下便有了一种“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感觉。

她略一思忖,道:“明日董嬷嬷再去徐府传我的话,就说等外家大少奶奶的孩子满了百天,再去看看老太太的病情有没有好转!”徐老太太是最喜欢出来逛的,当年也最喜欢干涉儿媳坐月子,还差点害死了宜春。

徐灿灿决定还是等崔氏的孩子稳住了,再放老太太出来吧,免得害了崔氏!

董嬷嬷答了声“是”,和李嬷嬷一起退了下去。

傅予琛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只能暂时歇息片刻舒缓一下。

徐灿灿早命朱颜准备了一碗清热祛暑的理气袪湿消暑汤放在一旁,见傅予琛醒了,便端着喂着傅予琛喝了下去。因傅予琛体质太差,徐顺和怕女婿再病倒,就开了针对傅予琛体质的汤药药方,让徐灿灿每日晚饭前侍候着傅予琛服用。

傅予琛虽然刚醒,可是凤眼已经一片清明了。他看了徐灿灿一眼,乖乖地就着徐灿灿的手把这碗理气袪湿消暑汤喝了下去。好在里面有蜂蜜,倒也不是特别难喝。

徐灿灿把空碗递给了玄冰,一边扶了傅予琛起来,一边道:“我让人把你的晚饭送到外面书房里,这些日子你暂且在书房里用饭,等我恢复了正常,你再回来!”

傅予琛眨了眨眼睛,凤眼中略带了一丝迷茫,顿了顿方道:“好吧!”他确实是有些不情愿的。

徐灿灿见他如此,心里先是觉得好笑:不过是分开几天用饭,就这样了?

可是看着傅予琛难得地带了一丝迷茫看着她的样子,徐灿灿很快也有些不舍了。自塔克克高原那次差点成真的生离死别之后,她和傅予琛便有了一点默契——从今以后再不分开!

徐灿灿看着傅予琛,用手整理着他身上的暗银纹白袍,柔声道:“跟着我用饭,全是生的素的,你原本胃口就不好,身体会受不了的。”

傅予琛低头看着徐灿灿因为孕吐瘦了一圈的心形小脸,很是心疼,最后叹了一口气,道:“晚上不用等我,我忙完就回来!”

徐灿灿“嗯”了一声,送傅予琛离去了。

傅予琛面南而坐,端坐在外书房的会议室里,梁庆贺、苏水音、李正等八位谋士坐在长桌的西端,玉明、玉星、卓杉、兰云、陈素等七位将军坐在长桌的右端,傅予琛的亲信文官靳伟焕、韩启忠和徐宜鹏等八人坐在长桌的南端。

听雨和观雪在一旁负责斟茶倒水。

傅予琛今晚要商谈的正是在大梁十六州设立地位超然于知府和总兵的节度使的事情。

他已经和畅子琦把事情定了下来,现在是要把这件事放下去,交给他的这些亲信来具体操作。

众人议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确定了实施的步骤和各个步骤的实施人和监管人。

前面几个步骤都是由文官负责,最后一个步骤是往各州委派节度使架空各种总兵,四大门阀所在的江南、肃州、辽州和郑州的节度使先由兵部委派,然后悄悄调防,把江南、肃州、辽州和郑州节度使麾下的军使分别换成玉明、陈素、玉星和卓杉。

傅予琛最后把整个程序步骤又敲定了一遍,确定万无一失,这才宣布散会。

与会的文臣、武将和谋士们都很清楚傅帅如今的策划目的正是拔除影响大梁二百年的门阀割据,若是成功,国之大幸,而参与的众人也能留名青史;若是失败,大梁势必要陷入内乱,他们这些人也要担负起大梁内乱的责任,因此个个踌躇满志斗志昂扬,预备全力以赴打赢这场持久仗!

夜色中,傅予琛独自一个人行在大殿前面的甬道上。水寒带着卫士远远跟在后面,听雨和观雪也都远远跟着。

大殿前面是一个极为宽阔的广场,广场中间是一个琉璃铺成的甬道,夜色迷蒙中,广场显得空旷而寂静,傅予琛白袍黑带的长条身影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显得荏弱而孤独。

夜风吹起了傅予琛白袍的下摆,发出猎猎声响,可他依旧平静、坚定而自信地走着。

傅予琛抬起头,看着前方高大巍峨的大殿,仿佛透过大殿,看到了巍峨高耸壮丽傲然的崇政殿大庆殿。

他会坚定地走下去,解决门阀之乱,推行摊丁入亩,登基为帝,统一东方大陆,恢复大梁帝国昔日的容光,给他和徐灿灿的儿子留下一个强大富饶的大梁帝国!

夜已经深了,外面的西洋金自鸣钟早已“当啷啷”响了一下,代表着子时的到来。

徐灿灿还没有睡。

她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这本书的名字叫《定安皇后起居注》,讲的是大梁一代名后定安皇后从进宫到薨逝所经历的一切。

这本书是由定安皇后的贴身女官洪珠亲笔记载的,一直藏在禁宫,历来只有皇帝才能翻阅。

永安帝和傅予琛商议之后,把这本书送到了徐灿灿手中。

徐灿灿已经读了一个时辰了,眼睛都有些累了,可是依旧爱不释手,歪在榻上继续读。

傅予琛进来的时候,她正看到大梁历史上著名的造成定安皇后被废的巫蛊案。

第193章

傅予琛走到锦榻边挨着徐灿灿坐了下来。

徐灿灿看的正入迷,根本不搭理他。

傅予琛垂下眼帘,问了一句:“你看多久了?”

徐灿灿忙里偷闲撩了傅予琛一眼,撒娇道:“我只看了半个时辰呢!”

一边侍立的朱颜接了一句:“嗯,王妃看了仨半个时辰了!”王妃一直坐在那里看,把眼睛都累坏了,只有王爷能管着她了,得和王爷说一说。

徐灿灿故作嗔怒瞪了她一眼,然后讪笑着看着傅予琛,放下了手中的书,道:“我这就歇歇眼睛。”

傅予琛见她识相,即将说出的斥责的话就咽到了肚子里,瞟了她一眼道:“我陪你出去散散步吧!”岳父大人说了,得让徐灿灿适当地活动,这样将来才好生产。

徐灿灿伸了个懒腰道:“好啊!”她正好有许多问题要问傅予琛呢!

清亲王府大湖的湖面上浮着一条画舫,傅予琛陪着徐灿灿坐在画舫二楼的窗前,享受着清凉的夜风拂面的感觉。

徐灿灿斜倚着身子左手支颐趴在栏杆上,望着夜色中烟波浩渺的湖面,先是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问傅予琛:“阿琛,你读过《定安皇后起居注》没有?”

傅予琛身子靠在红漆阑干上若有所思,闻言便道:“读过。”那时候他才十五岁,父亲定国公驻扎宛州,因先太子傅予珏体弱多病,所以永安帝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培养他,给他开了一个书目,让他每日进宫陪着先太子读书,其中便有《定安皇后起居注》。后来,便有了他□□宫妃事件。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十五岁那年,一个新的世界在他面前打开,他变成了一个新的他,一个不惧怕任何人的他!

徐灿灿微微有些冷,便依偎着傅予琛,撒娇道:“泰和帝为何会误会韩皇后?是因为重贵妃么?”定安皇后出身徽州韩氏,谥号为“定安”,史称定安皇后;重贵妃出身江南重氏,原是泰和帝唯一的弟弟永王的王妃,因与泰和帝通奸气死了丈夫,后进宫做了贵妃。

傅予琛刚要开口,可是觉得说来话长,便垂下眼帘,在心里组织着语言。灿灿太单纯了,得逐渐让她了解后宫和前朝的各种龌龊之事,以令她做到起码的自保。

“即使没有重贵妃,还会有王贵妃马贵妃张贵妃,泰和帝早晚会找一个理由通过罢黜定安皇后,”傅予琛伸出手臂揽住了徐灿灿,凤眼幽深望着湖面,声音低哑,“因为权力,因为定安皇后家族的势力太大了,大到令泰和帝不安。”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徐灿灿柔嫩的脸,继续讲述:“定安皇后的兄弟掌握着军权,而唯一的皇子乃重贵妃所出,泰和帝为了皇子顺利继位,也得罢黜定安皇后。可是定安皇后贤名在外,他只能逐步败坏定安皇后的名声,巫蛊案乃最后一击。”

傅予琛眼神眷恋地看着徐灿灿的侧脸:“可怜定安皇后还对泰和帝保佑幻想。”

徐灿灿闻言打了个哆嗦,水汪汪的眼睛中多了几分恐惧:“傅予琛,你不会这样对我的,是吧?”

见她的眼睛带着恐惧看着自己,傅予琛不由笑了:“我不会。”他是真的不会。若是徐灿灿真的无子,为了皇嗣,他会借腹生子,然后去母留子,把孩子记在徐灿灿名下。

徐灿灿从傅予琛的眼中看到了他的诚意,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将来你若是厌了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别弄那些花花肠子。”

傅予琛听了她的话,揽住徐灿灿娇小的身体,竟莫名地有些心酸,有些怜惜。他看着徐灿灿已经湿润的眼睛,低声道:“你放心,我永远不会。”我对你的爱,怕是连你都不知道有多深。

他的眼神往下移,盯着徐灿灿丰润的红唇,声音有些暗哑了:“你——”

徐灿灿蓦地堵住了傅予琛的唇,抱着他吻了起来。

傅予琛被徐灿灿抢了先,却不急,很快便反客为主,用力吮吸着徐灿灿的唇。

徐灿灿的唇柔软香甜,傅予琛探入她的口腔,甜美的的气息引着他更加深入。傅予琛伸手覆住了徐灿灿的丰满圆润,这令他爱不释手的物件同他的手只隔着一层抹胸和一层窄袖衫,娇软的触感令他沉迷。

感受到傅予琛的手伸进了自己抹胸里,徐灿灿这里太敏感了,忙用力推傅予琛,可是她被傅予琛噙着唇,因此只能含糊地说着话。

傅予琛拉过她的手,隔着衣服放在了自己早已坚硬如铁的物件上,用力压了一下。

徐灿灿:“…”她明白傅予琛的意图了。

画舫二楼的卧室里,半躺在床上的傅予琛伸手握着徐灿灿跳动的丰满圆润,大拇指不时轻扫过上面挺立的蓓蕾,享受着下面被湿糯火热包裹吞吐的感觉,嫣红的唇紧紧抿着,精致的凤眼早已湿润了。

第二天早上,已经妆扮好的徐灿灿坐在妆台前,手里拿着靶镜左照右照,还是觉得嘴唇有些红肿。

她故意嘟着嘴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还是很明显,最后只得吩咐朱颜:“把我上次用玫瑰花和栀子花淘澄的胭脂拿过来!”她前几日为了好玩,便让玄冰带着小丫鬟去采了不少玫瑰花和栀子花,细细碾碎后用细纱布滤去渣滓,然后晾干了汁液,滴上玫瑰油制成了一小玉盒胭脂,可惜味道虽香甜,可是色泽太艳丽了,她便很少用,一直放在了妆盒里。

朱颜答了声“是”,当即拉开妆盒的第二层抽屉,取出了一个白玉盒子,拧开后递给了徐灿灿。

徐灿灿见玉盒里的胭脂依旧呈艳丽的玫红色,她又闻了一下,玫瑰花的浓香和栀子花的甜香混合在一起,很是好闻。

她便把玉盒递给朱颜:“涂得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