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他觉得徐灿灿还是心太软了,像费灵韵这样的人,就该一次把她治得再也不敢有别的心思;像那两个宫女,就该干脆利落杀了灭口算了,还留着做什么?

想到这里,傅予琛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灿灿还是太善良了!

傅风是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五官平淡,中等身量,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突出之处,立在那里仿佛融化在空气中,静静地望着皇帝陛下,等待着指示。

良久之后,傅予琛方道:“通知傅松、傅杨、苏延,皇后皇太子依旧搬回潜邸居住。”他的亲爹和父皇在男女关系上从来都不是良好的榜样,他不在京城的时候,还是让徐灿灿住在潜邸比较令他放心。

傅风略一思索,道:“继续保持原先的安排,水寒、傅杨和傅松留下保护皇后娘娘?”

傅予琛的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梨花木书案上敲了敲,以示同意。

金黄大轿进了大庆门之后,直接拐向西,向衍庆宫崇政殿方向而去。

太上皇正坐在御塌上看书,看的还是极为露骨的艳0情话本,听说傅予琛来了,他便不慌不忙地把手中正看的书塞在了明黄锦褥下,然后一本正经地挺直脊背看向殿门方向。

傅予琛进来后行了个礼,在东侧的坐榻上坐了下来,也不寒暄,直接道:“今夜我就要去南海了。”

太上皇一听,脸上现出一丝恓惶来,半晌方道:“…阿琛,你也太喜欢打仗了…”这孩子到底随谁的脾气啊!

傅予琛抬头凝视着他,直接道:“父皇,我今夜带着徐氏搬回潜邸。”

永安帝:“为什么?”

傅予琛略一思索,方道:“宫里太脏,人心太坏。”

永安帝:“…”虽然说的是实话,可这也太伤人了吧?!

他看着傅予琛,蹙眉道:“徐氏就很善良吗你看她怎样坑董氏和费氏的!”你这小子就护短吧!

傅予琛叹了口气,凤眼中带上了一抹忧思:“我就是担心她太过心慈手软了!”

永安帝瞪着他,看傅予琛的心能偏到哪里去。

傅予琛也静静看着他,丝毫没有相让的意思。

见他凤眼幽深眉目如画,实在是个漂亮的青年,永安帝不由想起了自己的青年时代:阿琛的长相是朕的进化版,对吧?除了这爱逞凶斗狠的性格!

永安帝叹了口气,可怜巴巴道:“那朕想见阿瑞怎么办?”

傅予琛垂下眼帘,浓长睫毛遮住了幽深眼波:“让朱颜水寒带他进来看你。”

永安帝:“每日都来!”

傅予琛抬眼看着他,沉声道:“逢五逢十!”

永安帝想起了傅予琛的性子,只得道:“好吧!”

徐灿灿刚睡起来,正坐在妆台前由朱雀和红拂侍候着梳头发,碧云进来回报:“禀皇后娘娘,玉茗长公主、徐大夫人入宫递了牌子候见。”

“让她们进来吧!”徐灿灿心中有些欢喜,嘴角不由翘了起来。自从搬入宫中之后,她发现自己没法子像以前一样自由自在同玉茗长公主她们来往了,实在是有些寂寞。

碧云见她欢喜,不由笑了,屈膝行了个礼退了下去。自从朱颜负责照看皇太子,皇后娘娘身边这些事都由她负责,侍候皇后娘娘梳妆这些活计就交给了红拂朱雀她们。

待碧云引着玉茗长公主、蓝樱儿和崔氏进来,徐灿灿已经妆扮好了,含笑端坐在锦榻上。

玉茗长公主等人行了礼之后,被宫女引着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了下来——皇后娘娘这里的圈椅也与众不同,上面铺垫着软软的深紫云锦座垫,坐上去很是舒服。

蓝樱儿在皇后脚下的锦凳上坐了,仰着脸天真地问道:“皇后娘娘,肥瑞皇太子在哪儿呢?”她今年六实岁了,正是喜欢玩娃娃的时候,特别喜欢傅瑞。

徐灿灿摸了摸她的花苞头,柔声道:“傅瑞弟弟去玩了。”

蓝樱儿被她摸得很舒服,小小的身子软软地靠着徐灿灿,脑袋歪在了徐灿灿穿着石榴裙的腿上。

徐灿灿吩咐红拂:“把新得的那对红宝石莲花簪拿过来!”

红拂很快便把拿了一个小小的锦盒出来,打开后奉给了徐灿灿。

锦盒里垫着乳白色的绸缎,锦缎上并排嵌着一对金嵌蓝宝石蝴蝶簪。

徐灿灿看了看,便取出这对蝴蝶簪,一左一右嵌在了蓝樱儿头上的花苞上。

蓝樱儿极为欢喜,大眼睛亮晶晶望着徐灿灿:“谢谢皇后娘娘。”

徐灿灿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刘海,却没说话——见了可爱的蓝樱儿,她也想要一个可爱的小女儿了!

玉茗长公主忙欠身道谢。

徐灿灿含笑道:“姐姐不必和我客气!”

崔氏含笑坐在一边,道:“小郡主长大也是一个美人啊!”

玉茗长公主羞涩地笑了:“妾身听说徐大人与皇后娘娘生得颇为相似,令爱若是像皇后娘娘,长大一定会很美!”

崔氏闻言笑了,眼睛看着徐灿灿,心想:相公的眉眼确实和皇后娘娘有些像,大姐儿将来若能像姑姑这么美丽,我也就别无所求了。

徐灿灿伸手拉开锦榻西端的抽屉,取出一个锦匣,摁开消息后递给了崔氏:“给大姐儿拿着玩吧!”

崔氏忙笑着接了过来,见是一个赤金盘螭璎珞圈,上面挂的翡翠大如核桃晶莹剔透,颜色水头都极好,当即起身道谢。

徐灿灿道:“下回来看我,一定要带上大姐儿!”

崔氏忙答应了。

见皇后娘娘吩咐红蕖紫英带着蓝樱儿去寻皇太子玩了,崔氏这才预备说起正事。

她起身走到锦榻前,端端正正便要给皇后娘娘行礼。

徐灿灿忙起身扶住了她,道:“大嫂,何必行此大礼?”

崔氏抬头看着她,眼睛都有些湿润了:“若不是皇后娘娘,我娘家可就散了!”除了她的大伯梁志明,其余几位卷入谋逆案的大学士,都被抄家灭门,男丁发配边疆,女子送入行院…威赫百年的名门,一朝化为灰烬。多亏皇后娘娘,她娘家才能逃过这一劫,而且大堂兄还借皇后娘娘之力,当上了内务府总管大臣。

徐灿灿亲自扶着她在圈椅上坐了。她贵为皇后,却无根基,自然也希望娘家好,崔氏能像大哥一样体会她的苦心,徐灿灿心中也是一松。

玉茗长公主不明白这些事情,方才崔氏起身跪拜的时候,她便不声不响拿着针线做了起来——她在绣皇后娘娘设计的胸兜。

自从皇后娘娘画了图纸让她看之后,玉茗长公主觉得还这种胸兜能令女人的胸部显得更加的饱满,所以已经为皇后娘娘做了好几件了。

至于她自己,她觉得自己是个寡妇,没有男人,实在是用不着这些物件。

红拂带着小丫鬟奉上了各色异果。

崔氏一见,便笑了:“皇后娘娘,这都是些什么果子啊,妾身怎么都没见过?”

虽然出身高门,可是崔氏从未离开过汴京,因此根本不认识这些果品。

闻言玉茗长公主也抬头去看。

这些水果她在宫里的时候都见过,却从未尝过——从南海几千里而来的贡品异果,最后能够保存完好进宫贡上的,自然格外的珍贵,她素来不受宠,因此从未有品尝的机会。

徐灿灿含笑俯身从金盘里一个个指着介绍:“这是蛋黄果,这削好的是凤梨、这是山竹,这很大的是菠萝蜜…”她还以为位于北方的汴京是不会有这些热带水果的,可是进了宫才知道,不是没有,而是这些作为珍贵的贡品只有皇帝才有资格享用。

她笑嘻嘻道:“你们若是喜欢,待你们回去,一人给你们装一匣子!”她这里其实也没多少,不过是觉得罕见,所以和她们分享。

玉茗长公主还好,崔氏却忙谢赏。

三人正在吃水果喝茶闲聊,福云殿总管太监苏延进来禀报道:“禀皇后娘娘,陛下令奴才等为您收拾行李,晚上搬回潜邸。”

徐灿灿一愣:“不是刚搬进来么?”

苏延低头:“奴才不知。”

徐灿灿转念一想:潜邸那么大,住着也自在,还能常见母亲弟弟,搬回去才好呢!

她不由自主笑了,吩咐碧云苏延:“你们带着人收拾行李罢!”

崔氏与玉茗长公主见她又要搬回去了,心中都是欢喜,进宫一趟实在是太麻烦了,先得递牌子,然后候见,见皇后娘娘一趟可真不容易,还是回潜邸好。

玉茗长公主眼睛发亮:“皇后娘娘,臣妾今晚住在潜邸吧!”她早就和皇后娘娘说好了,待陛下出发南征,她就到潜邸陪伴皇后娘娘。

徐灿灿连连点头:“你干脆住在别走了,让李嬷嬷好好收拾你的宅院!”

玉茗长公主苍白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笑意:“好的。”李嬷嬷实在是厉害,先把蓝姑母撵了出去,现在正在对付她的奶娘和奶娘的三个儿媳妇呢!

碧云苏延他们很快便指挥着人收拾好了行李,用几辆大车运了回去。见水寒、苏延和碧云等人要押车回去,徐灿灿忙让玉茗长公主的车附在他们的队伍里先回潜邸。

崔氏识趣,见这里忙碌,却自有主管太监和女官指挥,自己用不着帮忙,便携了徐灿灿赏赐的首饰和贡上的水果告辞回去了。

至于蓝樱儿,等一会儿与她和傅瑞一起回潜邸。

傅予琛进了宫门便看到了立在雪白梨花下的徐灿灿。

徐灿灿今日打扮得格外艳丽,头上带着赤金红宝莲花冠。身上穿着销金真红大袖衣,下面是素纨百褶裙,雪白的脸上一双大眼睛正晶莹欲滴望着他。

见她这个样子,傅予琛的心脏顿时抽搐了一下,好像被人捏住恶意挤压似的。

他迈开长腿大步走过去,把柔弱娇小的徐灿灿紧紧抱在了怀里。良久之后,方低声问道:“怎么了?”

徐灿灿的脸埋在傅予琛穿着白绸春衫的胸膛上,眼泪止不住往外涌出。

她起先只是立在院子里,看着差不多算是空荡荡的宫室,心里空落落的;接着便想起了傅予琛即将远离,就再也止不住眼泪了。

徐灿灿的眼泪渗入傅予琛春衫内,令他的肌肤感受到了那湿热的触感。

傅予琛很不得把这娇小丰润的身子嵌入自己体内,好永不分开。

他低声道:“灿灿,随我去南海吧!”

 

第234章

徐灿灿当即就想答一声“好”,她不要和傅予琛分开。

可是,她很快便想到了还不到四个月的傅瑞,想到了跟随骑兵晓行夜宿的辛苦是幼小的傅瑞所难以承受的,想到了带皇后皇太子上战场对政治、军事形势的影响…最后只得道:“等阿瑞再大一点,我带着他微服去找你!”

傅予琛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明知徐灿灿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可是他的心里还是难过、嫉妒。

到了此时他才发现,原来在他心中,徐灿灿竟然比他万分期待重视的继承人傅瑞还重要。

夜幕降临,傅予琛携妻子、儿子去向太上皇辞行。

太上皇心里难受,半晌方道:“虽然是御驾亲征,却也要有个度,你的性命比任何人的性命都重要。”

顿了顿,他又道:“你就想想阿瑞,想想…徐氏…”最后一句话说的不情不愿,自从察觉到傅予琛对徐氏的深情后,他对徐氏虽然爱屋及乌还算不错,却始终有些心结。

傅予琛抱着睡熟的傅瑞,低头道:“是。”

看着傅予琛玉树临风立在那里,怀里抱着肥白可爱的傅瑞,太上皇的鼻子酸酸的,叹了口气后摆了摆手:“你们回去吧!”

崇政殿外明如白昼,崇政殿内却有些昏暗,只有御塌前的白玉罩灯发出清冷的光晕。

太上皇颓然坐在锦榻上,半晌无语,伤心得连他近来最爱读的艳0情话本都不愿意读了。

黄琅悄悄走了进来,见此清寂景象,心中也是难过,低声劝慰道:“陛下,要不奴才再去书肆给您选些话本回来?”太上皇自从不能人道之后,这些话本就成了他寄托心情的工具,有空都要读一读的。

太上皇声音疲惫:“以后再说吧!”他和阿琛的政治理念是不同的,他赞同闭关锁国小富即安,而傅予琛则是开放贸易富国强兵实现大梁曾经统一东方大陆的荣光…

回到潜邸,徐灿灿紧挨着傅予琛坐在锦榻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侍候的人都退了下去,傅瑞也被朱颜和奶娘带着睡觉去了,正堂里只有傅予琛与徐灿灿。

徐灿灿强忍住泪意,开口问傅予琛:“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除了婚前傅予琛生病她去探望那次,她好像很长时间没下厨为傅予琛做饭了。

傅予琛声音有些低沉:“就做你给我做的那个炝锅面吧!”那时候他正在病中,什么都吃不下,徐灿灿还没有嫁过来,却来照顾他…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他对徐灿灿的感情由喜欢变为爱,然后这种爱逐渐刻入骨髓难以磨灭…

徐灿灿带着陈嬷嬷去了小厨房。

陈嬷嬷带着厨娘擀面条、切肉丝、洗青菜,又把葱丝、姜丝和蒜片切好,就等着皇后娘娘炝锅下面了。

徐灿灿虽然嫁给傅予琛之后便养尊处优,从不下厨,手艺却依然还在,麻麻利利下好了一碗香喷喷的炝锅面,亲自用托盘端着去了正堂,奉给了傅予琛。

傅予琛此时心事重重,并没有食欲,可是这是徐灿灿亲手做的面,他一定会全吃完的。

傅予琛吃面的时候,徐灿灿去沐浴去了;等傅予琛吃完面漱了口,她已经冲了个澡,披散着长发穿着雪白的绣花浴衣清香袭人出来了。、

徐灿灿立在锦榻前凝视着傅予琛,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春-意,柔声道:“阿琛,去睡一会儿吧!”

傅予琛哑声道:“好。”

他起身牵着徐灿灿进了卧室。

浅紫色的轻纱床帐已经放了下来,床帐四周镶嵌的明珠的幽光透了出来,为卧室罩上了一层浅紫的光晕。

梨花木拔步床随着傅予琛的动作摇动着,发出有规律的“吱呀吱呀”声。

角落架子上的博山香炉焚着花浸沉香,清淡的香氛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傅予琛伏在徐灿灿身上驰骋着,黑如点漆的凤眼一直看着徐灿灿,俊俏的脸紧绷着,下面却进得更深更急——这是先前徐灿灿最喜欢他却最不喜欢的姿势,此时傅予琛却觉得这种姿势很好,他能看着徐灿灿的脸,能吻徐灿灿粉嫩的唇和雪白的丰满;而徐灿灿能看他的脸,能用长腿绞缠他的腰…

等徐灿灿醒来,她发现傅予琛已经不见了。

她把脸埋在枕头里无声地流泪。

碧云走了进来,隔着帐子低声道:“禀皇后娘娘,您睡的时候,皇帝陛下先离开了,现在怕是已经到了城外了。”

徐灿灿闷闷地“嗯”了一声,道:“让朱颜把皇太子抱过来吧,让他陪着我睡!”

碧云答了声“是”,悄悄退了下去。皇后娘娘这样伤心,皇太子来陪着她,倒也能安慰一二。

徐灿灿起身刚穿好白罗中衣和亵裤,朱颜便和碧云一起抱着傅瑞进来了。

傅瑞刚吃了奶娘的奶,此时睡得正香。

徐灿灿挨着傅瑞平躺着,拉上了锦被,嗅着锦被上留下的傅予琛身上的冷香,心里难受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幸好有傅瑞柔软温暖的身体紧挨着她,抚慰着她。

苍茫夜色中,南征越国的六十万大梁骑兵分做六十队,按照番号一队队出发,长得看不见头尾的队伍蜿蜒如长蛇游动,急速向正南方向驰去。

在英和、兰云和薛英的簇拥下,傅予琛还未出发,马明宇、畅子琦、靳伟焕等留守大臣正在长亭与他践行。

傅予琛把玉碗里的酒一饮而尽,用力把玉碗摔碎在地上,拱了拱手上马而去。

对于一代雄主清平帝傅予琛来说,战场上的金戈铁马与徐灿灿的柔情蜜意同样重要。

他要骑着战马,拿着银刀,挺进南海,登上战船,一步步实现他的抱负。

第二天徐灿灿很早就醒了,再也睡不着了,起来后茫然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两天,徐灿灿幽魂似的过了两日,最后她也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找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徐灿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统计潜邸内外上下人等,造册后重新订下月银标准,并重申各自的职责。

碧云带着四位女官红拂、红蕖、朱雀和灰慧整整忙了两日,终于誊写了四个大册子拿了进来。

徐灿灿拿起记录内院伺候的人的册子,发现不但女医管嬷嬷张嬷嬷还在,还增添了不少人手,譬如以苏延为首的九个太监,就住在内院仪门外的偏院里;还有新从宛州别庄选进来的十个宫女,如今住在内院仪门内的偏院里。

见册子上面登记的宫女名字是甲乙丙丁什么的,徐灿灿便问道:“新进来的这十个宫女有没有名字?”

碧云含笑禀报:“还没有名字呢,不如皇后娘娘您拨冗为她们取名字?”其实是有名字的,只是名字不太讲究,不过是小甲小乙之类的,正好可以给皇后娘娘找些事情做。

徐灿灿便道:“让她们进来吧!”

十位新晋宫女进来给徐灿灿磕了头,分成两排立在正堂的地平上,静候着皇后娘娘赐名。

她们不敢直视皇后娘娘,均低着头静立着。

徐灿灿从右往左看了起来,全看完之后便根据她们的长相开始起名字。

譬如最白皙的那个,起的名字是雪莹;最俏丽的那一位,起的名字便是丽莹;长相最甜美的那位,起的名字便是甜莹…

最后又起了玉莹、泽莹、灵莹、兰莹、梅莹、倩莹和琴莹七个名字,凑成了十莹,都先定为三等宫女。

进宫之后,为了占住福云殿的八个女官职位,徐灿灿把她的八个大丫鬟朱颜碧云等全提成了女官,其余便按照等级分为二等宫女和三等宫女。

十莹跪下谢恩后起身,终于看到了皇后的脸,只觉得皇后年纪小小姿容美丽,却不敢再多看了。

到了傍晚,徐王氏从承恩侯府过来看徐灿灿。

见母亲抱着傅瑞亲得不得了,完全不搭理自己,徐灿灿便问了一声:“娘,你给爹准备冬天衣物没有?”她爹爹徐顺和再次随军去了,是跟着傅予琛的帅营一起出发的。

徐王氏笑道:“自然是准备了,都交给常柳带着呢!”

傅瑞身上穿着开裆锦裤,小唧唧露了出来,徐王氏忍不住伸手拨了一下,却正好被徐灿灿发现了,徐灿灿当即嗔道:“娘,你别动傅瑞那里!”

她起身亲自接过傅瑞,递给了朱颜抱到西起居室喂水把尿去了。

徐王氏顿时有些尴尬,红着脸道:“哎呀对不住,娘不是故意的。”

徐灿灿知道不少人逗小孩子时习惯揪揪小唧唧,所以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却和母亲谈起弟弟徐宜春来:“娘,宜春呢?”她预备待母亲离开,就把内院侍候的人都集中起来,交代一声不许摸傅瑞的小唧唧。

见女儿询问儿子,徐王氏脸上现出得意之色:“宜春如今每天都去侍郎徐府跟着你大哥读书,你大哥还夸宜春文章写得好,思路清晰。”

徐灿灿得知徐宜鹏费心教导宜春,心中也是感激,便吩咐碧云:“去我私库里选几匹适合做男衫的绸缎,再选一些笔墨纸砚,分成两份,一份给外家大公子,一份给宜春公子!”

碧云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自带着几个太监和宫女去私库挑选搬运。

见正堂里侍候的人全是自己的亲信,徐灿灿这才低声问母亲:“娘,侯府里银子够用么?”不够用的话,她用私房贴补就是了。

徐王氏见女儿关心家计,心里暖洋洋的,道:“咱家上下人口简单,如今主子不过是我和宜春,下人们又都是从你这里支银子,侯爵的俸禄根本都用不完,全送到城里粮铺寄卖了!”

徐灿灿笑道:“你有了余钱都攒起来吧,将来给宜春娶媳妇用,侯府的开支就由我来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