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二夫人的相公马明光是礼部尚书,所以她瞟了元氏一眼,自然而然地说起了徐皇后用私房钱为全国学子设立奖励银子的事情:“娘娘,妾身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针对外国学生的奖励银子呢!妾身听相公说,不但大梁的学子们对您感恩戴德,不少人家都给您供上了长生牌位;就连那些东夷、辽国和南越的学子,也都感念您的恩德,被我大梁的上国风范所折服呢!”

徐灿灿听她说的夸张,不好多说,便只是笑。她的初衷只是让那些贫寒却上进的学子能够借力实现自己的理想,可是傅予琛借这个奖励银子,不但扶助平民进入统治阶层,以分化高门的势力,还宣扬大梁国威,并替她树立威信。

靳伟焕是傅予琛亲信中的亲信,他的夫人自然也和徐灿灿贴心,明白一是要奉承徐皇后,二是要刺激元氏,当即道:“皇后娘娘,妾身只是想知道您到底投入了多少私房银子,听人们说足有还好百万两呢!”

徐灿灿不由笑了:“哪里有那么多,我初次投入本金二百万两,以后每年追加一百万两。”

在场的众人都夸张地深吸了一口气,其中延恩侯夫人最为夸张:“皇后娘娘,您到底有多少产业啊,一年都能投入这么多银子?”

徐灿灿端起水果茶饮了一口,含笑道:“不过是太上皇与陛下所赐。”

元氏旁听良久,简直觉得一扇新的大门在眼前大开,要知道,她问男人讨一套宝石头面,或者要一些别的好处,都是要做小伏低付出代价的,可这徐氏不过是她儿子的女人,就能富可敌国——天啊,随意就施舍出一百万两二百万两白银,这徐氏该多有钱?

她妒忌得快要疯了!

徐灿灿进了内帏更衣,玉茗长公主与碧云带了两个亲信宫女小铃和小铛跟进去侍候。

重新梳妆的时候,徐灿灿想起了红蕖这些日子的异常,便低声吩咐碧云:“等一下让红拂去送定国公夫人,再派一个年纪小不起眼的宫女跟上。”

碧云答了声“是”,道:“小铃小铛都是汴京别庄送过来的,并由尹嬷嬷亲自调0教,派她们去可好?”

玉茗长公主正用一根玉簪蘸了玫瑰香膏在徐灿灿唇上晕开,徐灿灿不方便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由碧云做主。

用完午膳,见识了宫中豪华生活的元氏带着妒意随着众人离开了。

别人都不理她,她也不理别人,见引着她的女官俏丽可人,便有心收买。

元氏看了一眼身后跟着自己的那些嬷嬷丫鬟们,蹙起了眉头——这些都是傅云章派来监视她的人,得想办法甩开。

客人都离开之后,徐灿灿陪了半日的客也疲惫得很,便卸了妆带着傅瑞午睡去了,红拂和灰慧带着二皇子和三公主也去睡了。

待徐灿灿母子俩睡醒,已是夕阳西下时分,朱颜带着宫女和嬷嬷领着傅瑞和蓝樱儿去花园玩去了,徐灿灿在碧云的服侍下喝了一盏蜂蜜水,这才进了浴室泡澡。

玉茗长公主对自己的新职位很有热情,早在徐灿灿的起居室里备下了选好的内外衣物、首饰和梳妆用的各种物件,见碧云等人服侍穿着雪白浴衣的徐皇后过来,便兴致勃勃摩拳擦掌预备一展拳脚。

徐灿灿发现玉茗长公主就像一个小姑娘,而把自己当成她最喜欢的娃娃来妆饰打扮了,心中有些好笑,却并不恼。

而玉茗长公主正在端详徐灿灿,预备把徐灿灿打扮成世上最美丽的皇后。她觉得徐皇后很美丽,而她要做的是画龙点睛突出徐皇后的美!

碧云上前低声禀报道:“小铃和小铛悄悄跟着定国公夫人。定国公夫人借口更衣让红蕖姐姐带她去了清风阁,小铃偷听到她给了红蕖一个手镯,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手镯。”

徐灿灿“嗯”了一声,道:“让小铃小铛不着痕迹看着红蕖,一有不妥之处就向你回报!”

碧云答了声“是”。

傅予琛正在前面书房客室里接见东夷四皇子李苍穹和辽国皇太子耶律退。

他这两年要发展国力提高军力,还不想打仗,因此对李苍穹和耶律退还算客气,为了又拉又打,他对李苍穹更热情一点。

因为清平帝难得的热情,李苍穹满面春风。他把来投奔东夷使团的清平帝生母在迎接大典上当众送出,虽有提醒清平帝出身之意,更多的则是查得元氏的确是清平帝生母,有挟恩求报之意。

东夷和大梁的盟约虽已签,但是细节需要继续谈判,他便借此提出了不少要求。

傅予琛微微一笑,端起茶盏慢慢啜饮,并不说话。

旁边陪客的李正便和李苍穹交涉起来。

辽国皇太子此行的目的是来看看昔日宿敌大梁如今的实力,看到清平帝对区区东夷如此热情,不由心中鄙夷:弱国还是弱国,对撮尔小国东夷也如此逢迎!

客人离开之后,傅予琛独自坐在书房里看书。

听雨进来回报:“定国公夫人求见。”

傅予琛头也不抬:“不见。”

听雨苦着脸捧着一个包袱:“陛下,这是定国公夫人让奴才转交给您的!”

傅予琛想看看自己这位生母究竟起什么幺蛾子,便道:“打开罢。”

听雨把打开的包袱摊在了坐榻上,把里面的衣物全都抖搂开,这才请清平帝看。

看着那一件件从大到小的中衣,傅予琛不由气得笑了,看向听雨:“定国公夫人是不是让你传话,这些衣物是她这些年来猜测朕的身量一件一件亲手缝制的?”

听雨张大了嘴,钦佩道:“陛下,您真是神算啊!”

傅予琛看着那些衣物觉得恶心,便吩咐听雨:“全烧了。

到了晚间,碧云悄悄禀报徐灿灿:“定国公夫人给红蕖的是一个蓝宝石镶金戒指。”

徐灿灿笑了。

元氏出手不过如此。

傅予琛回来的时候,苏延跟在后面指挥着几个太监抬了四个乌木雕花大箱子。

徐灿灿迎了出去,把手放在傅予琛手中,仰首凝视着傅予琛,含笑道:“我的陛下,您又要送臣妾什么礼物?”

傅予琛握着她丰若无骨的手,道:“越国使者送来了今年的贡品。”详细情况他懒得说。

徐灿灿听说越国地处海岛,虽然地少人多,资源不丰,却出产上好的珍珠、珊瑚和宝石,便有些好奇,与傅予琛携手进去后就让苏延打开这些箱子。

正堂里总共点着四座枝型灯,照得整个正堂明如白昼,待四个箱子齐齐打开,徐灿灿还是被箱中的宝物耀花了眼——一箱龙眼大的珍珠,一箱未切割的各色宝石,一箱一匣子一匣子镶好的头面,还有一箱是柔软鲜艳的各色丝绸。

她看向傅予琛:“阿琛,这也太多了啊!”

傅予琛俊俏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中却带着一抹深思:“倾国之力罢了!”越国之所以富有,就因为他们出产这些奢侈品销往西洋和东方大陆各国,换取各种的武器。如今战争结束,根据两国之间的停战协定,越国作为大梁的属国,要把国内每年三分之一的收入作为岁贡送给大梁。

他的目的就是让越国没有余力供养军队,总有一日会因此彻底依赖大梁,再也无法成为大梁的隐患。

夜深了,傅予琛立在卧室里的书案前,手里悬着玉管笔,蘸了些丹砂,描出了红宝石的轮廓——他正在为徐灿灿设计头面。

徐灿灿没想到傅予琛如此深藏不露,还留了一手不让自己知道。她笑嘻嘻紧挨着傅予琛,撒娇道:“阿琛,给我设计一套全大梁谁都比不上的头面吧,求你了!”

傅予琛顿了顿,开口问道:“最华贵?”

徐灿灿连连点头:“就是让人一看便知我很有钱很有钱那种!”

傅予琛凤眼中带上了一丝笑意,瞟了徐灿灿一眼,又另拿了一支笔,蘸了些金粉开始描摹。

回到国公府之后,元氏在正院堂屋坐了下来,开口问留守在府里的郭嬷嬷:“国公爷在哪儿?”

郭嬷嬷屈膝行了个礼,似笑非笑道:“禀夫人,国公爷在青桐院歇下了!”

元氏“哦”了一声,柔声道:“国公爷辛苦了,我去为国公爷送点补品过去!”

她有自信能把傅云章从那些小妖精哪儿给勾回来!

素衣淡妆在傅云章那里扮演了一会儿贤妻之后,元氏识趣地离开了,并没有苛责衣裙不整鬓乱钗横在一旁侍立的四位东夷贡女。

看着她的背影,傅云章脸上现出一抹疑惑来。

第二日,元氏又坐车来到了潜邸,怀中抱着一个包袱,据说是她亲手给皇太子和二皇子做的衣物。

经历了重重通报之后,董嬷嬷带着两个婆子出来见元氏。

她屈膝行了个里礼,然后含笑看着元氏:“真是不巧,今日迁宫,新宫过于忙碌,太上皇、陛下、皇后娘娘、皇太子、二皇子以及三公主都去金明苑别宫去了。”

元氏闻言,微微仰首望向西边金明池方向,艳美的脸上现出遗憾与向往交织的情绪,凄然一笑捧出了那个小包袱:“我来的不巧,还是先回去好了,这包衣物是我亲手为皇太子和二皇子做的,望嬷嬷转交。”

董嬷嬷自然答应了。

第252章

徐灿灿到过金明苑好几次了,可是从来都是走马观花匆匆而来急急而去,从没细细赏鉴过。此时坐了凉轿行在湖边的垂杨柳小路上,她趁机卷了轿帘放眼看那布满金明池池面的莲叶莲花。

傅予琛坐在她的左侧,见她虽然坐在自己身侧,一双眼睛却专注地看着外面的景致,心知她是被关在潜邸关得狠了,便有些心疼,伸手握住了徐灿灿的手,想起了从宛州入京路上,他在许昌驿遇到了立在月季花丛前的徐灿灿。

傅予琛还记得徐灿灿当时穿着白色绣蝴蝶穿花的罗衫和百褶裙,夕阳下的她插戴着镶红宝石莲花簪,柔美清雅如一朵带露的栀子花,伸手掐花的手手指白皙修长手背却肥肥的,带着几个小窝,白玉雕就的一般——那时候他就很想去握徐灿灿的手,看看那胖乎乎的手背,是不是摸上去也是软软的。

他看向徐灿灿,见她雪白莹润的脸上一双黑瞳瞳的大眼睛宝光璀璨,正在专注地眺望远方的飞虹桥,心中便有了一个主意。

临水殿里,太上皇听傅予琛说要把傅瑞、傅熙和傅荃留在他这里,欢喜之极,连连催促道:“你们忙自己的事情去吧,留下跟他们的人在这里就行了!”

傅予琛低头微哂,与徐灿灿一起向太上皇行礼告辞,退了下去。

出了临水殿,傅予琛牵着徐灿灿的手沿着水上通道走上了仙桥,往仙桥那端的宝津楼走去——在金明苑的这三天时间里,宝津楼是他们夫妻的住所。

宝津楼面南坐北三面环水,徐灿灿立在一楼殿前的栏杆前放眼望去,只见满池碧绿滚圆的莲叶,一朵朵白莲红莲盛开在这蓝天之下碧海之中,清凉的风从池面上吹来,带来了莲花的清香。

傅予琛瞅了一眼立在后面木桥的侍卫们,想到有别的男人在看徐灿灿,心里就一阵烦闷,挥了挥手,示意苏延带着这些人离开。

宝津楼一楼大殿内铺设得华丽舒适,徐灿灿与傅予琛并排坐在锦榻上低声絮絮谈笑——徐灿灿说,傅予琛听。

徐灿灿说的津津有味:“我觉得粲叫乱积也不合适,用米做成的一条一条的线,何不叫米线呢马道街有一家食肆,叫丁氏砂锅乱积,专门做砂锅乱积——还是叫砂锅米线吧,汤是鸡汤,加入特制的豆豉酱、青菜、鹌鹑蛋、肉片、火腿去煮米线,若是加银钱的话,还会添上虾子、螺狮肉或者鲍鱼,母亲带我吃过,简直是超级美味!”

她说得自己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便斜了傅予琛一眼,希望傅予琛知情识趣带她去再吃一次。

傅予琛垂下眼帘,浓长睫毛遮住了眼波,故意吊徐灿灿胃口。

徐灿灿见他无动于衷,便把身子贴到傅予琛身上,扭股糖似的扭来扭去:“阿琛,我好吃好想吃好想吃…”

傅予琛正要说话,碧云在外面禀报道:“禀皇后娘娘,金明苑的主事女官何之萍率在金明苑服役的众女官求见。”

徐灿灿愣了下,便看向傅予琛。

傅予琛微微颔首。这些女官来见徐灿灿这后宫之主也是该当之意。

徐灿灿端坐着看着跪在大殿地板上行跪拜大礼的女官们,发现年纪大的都有四五十岁了,年纪小的却只有十四五岁,年龄跨度比较大,其中有几个容貌出众的,也算得上春兰秋菊各有擅场。

虽然知道傅予琛这人素来守身如玉,可是徐灿灿还是不愿多留这些女官,只吩咐了一句“尔等须要小心谨慎尽忠职守”,便把这群女官打发了下去。

虽然大殿里有女官宫女在侍候,徐灿灿还是睨了傅予琛一眼,道:“阿琛,你可不准给我红杏出墙!”

傅予琛:“…”徐灿灿的醋劲实在是太大了。

他凤眼眼波流转看了徐灿灿一眼,哑声道:“上楼去吧!”

徐灿灿以为傅予琛想做那闺房之事,便蹙眉低声道:“我想出去吃好吃的,不想做那个…”

傅予琛垂下了眼帘:“…做哪个?我是要带你换衣服出去玩!”傻丫头,你想多了!

徐灿灿双眼亮晶晶看着他,脸一下子红透了。

傅予琛见她如此,不由有些心痒难耐,心想:先把她哄上去干了再说吧!

一个时辰之后,水寒带着侍卫簇拥着五顶竹丝小轿出了宝津楼,很快便过了仙桥,逶迤上了池边的垂柳小道。

五顶竹丝小轿进了西城门后便散开在汴京的大街小巷里,很快就没了影踪。

其中一个竹丝小轿在一个小巷停了下来,小轿内走出了一对青年男女,他们携手又上了一辆街道上常见的翠幄青绸车。

还没到饭点,马道街的丁氏砂锅乱积店里便来了一对长相极出众的青年夫妇,其中做丈夫的大概十七八岁模样,头戴黑纱书生巾,白衣皂靴,分明是俊俏书生打扮;做妻子的年纪要更小一点,头上梳着攒髻,只簪了一根小小的红宝花簪,身上穿着碧色窄袖短衣和月白长裙,分明是一位美丽的小娘子。

看店的妈妈忙引了这对小夫妻进店坐下。

徐灿灿自作主张给傅予琛和自己各点了一锅砂锅乱积,便看向装作行人进来的水寒和玉明。

水寒和玉明都是青衣小帽打扮,水寒还好,很是沉静,那玉明却和看店的妈妈调笑起来。

见玉明连五十岁的妈妈都不放过,徐灿灿不由笑着瞟了正襟危坐垂下眼帘想心事的傅予琛一眼,心想:我的阿琛虽然闷,却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还是我的阿琛好!

她正在美滋滋意淫,傅予琛却突然站了起来,俯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紧跟着水寒”,起身便带着玉明大步出去了。

徐灿灿看向水寒:“…”

水寒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露出行迹。

徐灿灿知道傅予琛一定是有急事才离开的,所以便不再多想,预备先吃了砂锅乱积再说。

傅予琛与玉明出了砂锅乱积店,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个青衣妇人后面,随着她们俩穿街走巷。

两个青衣妇人在前面一个院门前停了下来,傅予琛玉明齐齐闪到了一户人家门内。

那两个妇人果真转头四下里乱看了一番,其中一个带着白纱帏帽,另一个看着面目普通。

等傅予琛和玉明出来,这两个妇人已经进了院子关上了大门。

傅予琛面沉如水,低声问玉明:“你确定看到的是元氏的贴身侍女?”方才他坐在砂锅乱积店的时候,看到一个路过的青衣妇人帏帽四周垂下的纱被风吹起,帏帽下隐约是元氏的模样,心中奇怪,便示意玉明跟着他追了出来。

玉明点了点头:“您让我派人监视元氏,我特地去看过她,所以认识她身边这个侍女。”

傅予琛面无表情道:“让水寒的人在这里守着,所有从那个院子或者与那个院子相邻院子出来的人,都要跟踪查探!”因水寒武功高深莫测,所以傅予琛把他留在店里保护徐灿灿;跟过来的全是水寒精心挑选的亲信侍卫,还是能够令傅予琛放心托付此事的。

玉明觉得自己能理解生母疑似正在和人偷情的清平帝的心情,忙答了声“是”,随着他去了。

走到一个大槐树下,便有几个闲人迎面走了过来。

玉明做了几个手势,然后护着清平帝离开了。

第253章

看店的妈妈为徐灿灿端上了砂锅乱积,又送上了筷子和瓷勺,便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水寒朝里背外坐在靠近店门的桌子上,单手支颐似在呆望着店内墙上贴的一幅书法,一双猫眼偶尔扫视店内一圈,在经过徐灿灿时会做短暂的停留。

这时候一个小仆引着一个锦衣少年走了进来。

小仆十二三岁的样子,甚是伶俐,飞快地用衣袖在徐灿灿前面的桌子上擦了擦,一脸谄笑:“公子请坐!”

那锦衣少年正要坐下,眼睛却看到了徐灿灿,不由瞪大了眼睛,眼睛盯着徐灿灿缓缓地坐了下来。

徐灿灿正在低头吃乱积,发现有人盯着她看,便抬头看了一眼,又看向水寒。

水寒起身走了过来,在那少年的斜对面坐了下来。

少年看徐灿灿,水寒一双幽深猫眼带着审视之意盯着少年上上下下的看,好看的唇角微微挑起,俊秀的脸上带着轻佻之意。

徐灿灿也顾不得吃砂锅乱积了,一双妙目看看水寒,再看看那少年,看戏看得不亦乐乎——傅予琛告诉过她,他身边的人没有武功高过水寒的,因此她不但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还开开心心地看戏。

那少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用眼睛意淫小美人,却反被一个猫眼青年给意淫了,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也顾不得看小美人了,当即起身快步溜了。

都走到店外了,他还惊慌失措地回头看,生怕那个猫眼青年追上来。

小仆紧紧跟着主子,嘴里道:“那人瞧着挺俊秀的啊,怎么是个兔子!”

锦衣少年斥责他:“说什么兔子?口吐秽语,掌嘴!”

小仆哭丧着脸在脸上轻轻拍了一下。

傅予琛带着玉明过来的时候,发现徐灿灿正在等着他,面前的砂锅看上去根本就没怎么动。

看到徐灿灿,他的情绪就平静了下来。

傅予琛走过去在徐灿灿对面坐了下来,低声问道:“你不是很想吃么?怎么不吃?”

徐灿灿凑了过来,几乎要同他额头相触,低声道:“记忆里一直是很好吃的,可是真的吃了,也不过如此。还不如平时家里厨子做的好吃呢!”

傅予琛看着她笑了,没有说话。内院小厨房的厨子是他命人从各地寻来的名厨,善治各地菜系、各种点心、各地小吃,连专做东夷菜、南越菜和塔克克烤肉的厨师都有,徐灿灿被这些各地名厨供奉久了,眼界已开,这些街边小店如何还能看得上?

他对徐灿灿采取的措施就是“我让你见过高山大海,你自然看不上小土包小溪流”,以保证这次出来之后,徐灿灿要有很久不会嚷着要出来。

徐灿灿依旧带着惋惜道:“我觉得连砂锅里面放的鲍鱼片也不好吃了!”以前多好吃啊,吃过一次就一直在想。

傅予琛伸手爱怜地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一下,问了一句:“你知道侍奉你的厨师有多少么?”

徐灿灿凝神想了想,道:“不知道。”应该是不少,因为陈嬷嬷报过小厨房的月银帐目,好像不算少。

傅予琛看她可恨的样子,不由又敲了她一下,看了一眼水寒。水寒如今能者多劳,还管着潜邸的总账目。

水寒垂下眼帘低声道:“您的小厨房不算各种杂役的话,单论厨师大概将近二百个,比侍奉太上皇的厨子都多。”

徐灿灿闻言傻眼了,过了一会儿才道:“阿琛,这有些奢侈了吧?”

傅予琛倒是不在意,道:“你高兴就好。”

徐灿灿星星眼看着傅予琛:“…”自己男人随便自己花钱,说“你高兴就好”,感觉好甜蜜有没有!

水寒见徐皇后傻乐的样子,心里却觉得软软的,不由想:皇后还不知道侍奉她的针线上人有二百多个,各级宫女有四百多个,就不用说那些浆洗上人、园丁、洒扫杂役了。至于太监,陛下连太监都妒忌,新宫里的太监也就苏延和他手下那十个御前太监,皇后跟前一个太监都没有…

既然徐灿灿吃不下了,傅予琛便带着她去逛金银楼——马道街多的是金银楼,许氏银楼总店就在马道街上。

徐灿灿最爱珠宝首饰,因此放开了手脚买,反正有傅予琛掏钱,有水寒和玉明跟着后面当搬运工。

买完首饰又逛了一阵子,徐灿灿终于觉得累了,便打算乘车回去。

翠幄青绸车在四辆马车与两队便衣侍卫的簇拥下出了西城门,在金明苑外面的广场上停了下来,这时候碧云便带着朱雀、褐衣等女官与她会合。

徐灿灿见到了她们三个,便在翠幄青绸车里整整齐齐堆放着的首饰盒里一阵乱扒,终于找出了一个大大的玫瑰红丝绒首饰盒和三个小一些的宝蓝盒子,递给碧云:“给玉明送去,就说是本宫给玉夫人和三位玉姑娘带的礼物!”

她又乱扒一通,终于又找到了一个雕花金盒子,递给朱雀:“给水寒送过去。”

朱雀刚要下车去送,徐灿灿便道:“水寒之前,先打开让陛下看看!”里面不过是一套翡翠镶金头面,将来水寒娶妻的话可以用。只是傅予琛是个醋坛子醋缸子而不自知,她得既表达了对水寒的谢意,又让傅予琛放心。

回到金明苑,傅予琛去前殿处理政务了,徐灿灿便由玉茗长公主侍候着净手换衣,重新梳妆。

因要去拜见太上皇,所以今日的妆扮便以庄重为主。

玉茗长公主为她梳了盘桓髻,用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蝶恋花簪固定,又为她戴上了镶红宝石水滴形金耳坠。

至于衣服,则是在里面以绯交裆红袙腹为内衬,外面穿上纯素夏衫,半透明的纯素纱衫衬出里面的红袙腹,似白微红,雅中微艳,看似掩映却一丝不露。

临水殿前的凌空高台上,一株百年老柳从岸边探出,为高台做了天然的绿伞,遮住了所有的阳光,很是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