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想象令傅予琛平静了下来。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细碎的啜泣声,啜泣声来自傅瑞那边。

傅予琛心中一痛:这是他的骨肉血脉,是他和徐灿灿共同的孩子啊!

他起身走过去,掀开被子把正在缩成一团哭泣的傅瑞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床上,自己也挨着傅瑞躺了下来,盖上了被子。

躺了一会儿之后,傅瑞那边虽然依旧蜷缩着,不过已经没有声音了。

傅予琛难得心软,柔声安慰道:“别难过了,父皇过些日子就带你回去。”心中却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再哭老子揍你!

傅瑞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蹭了蹭,把泪水蹭去,舒展四肢平躺着,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他是父皇的儿子,绝对不能做一个娘兮兮只想让母后抱的小男人,要做一个能让母后依靠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再也不要这样软弱!

傅予琛难得慈祥一次,学着徐灿灿用手抚摸着傅瑞的长发,却沉声道:“傅瑞,这是你最后一次软弱,不要再让我看到第二次。”

傅瑞“嗯”了一声。

这真的是他丰富多彩的一生中最后一次让人看到他的软弱。

第二天起来又是繁忙的军务。

傅瑞冷眼旁观,发现父皇真是有他的独到之处,譬如父皇从不事必躬亲,而是把事情全交给别人,连验收也是别人,他老人家只负责看结果,这样的话他就不那么累了,还有时间教训自己。

傅瑞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些东西。

第二天下午,傅瑞端坐在偏帐里,在李正的辅导下写了一篇题目为《论廉》的文章,然后与李正一起探讨。

李正的目的正是通过写文章培养他的洗脑能力,因此两人辩论过后,他便让傅瑞重新再整理一遍大纲说给他听。

傅瑞平静地端坐着,在心里整理了一遍,然后道:“大梁以儒家为本,那么我就先从道德引入,谈谈古人的道德观。”

李正微微颔首。

傅瑞继续道:“然后再举今人传承古人的典范,给予褒扬,树立为典范——这是从‘名’上谈。然后再…”

他极有条理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包括督之以严刑峻法,诱之以高官厚禄等等。

李正看着刚满七岁却已经被清平帝训练得宛如小大人般的傅瑞,心中很是欢喜,不过这欢喜中却带了丝隐隐的遗憾——这孩子生而高贵,生下来便是这个正在崛起的帝国的继承人,可是他却永远地失去了一个正常孩子的童年。

课时结束之后,傅瑞刚把自己的物品整理好,听雨便过来宣他去见清平帝。

傅予琛正在内帐里穿黑缎斗篷,见儿子进去,不过是眼波流转瞟了一眼小床上放的与自己身上的黑缎斗篷同款的小斗篷——他们父子的衣物都是徐灿灿准备的,全是父子装。

傅瑞被他训练得像小狗一般,也不用父皇开口,便乖乖地走过去,拿起斗篷开始穿。

见儿子穿好斗篷了,傅予琛示意他走过来,亲自动手帮他戴上了兜帽,牵着傅瑞的手出了帐篷。

外面冷极了,凛冽的寒风挂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傅瑞虽然戴着兜帽,脸却还是被透过来的风刮得难受。

他抬头看父皇,发现父皇还没戴上兜帽,忙提醒道:“父皇,戴上兜帽吧!”

傅予琛没想到儿子知道关心自己了,心中暖暖的,虽没有说话,却伸手戴上了兜帽,遮住了寒风。

玉星玉明兄弟带着亲兵牵着马在外面候着了。

傅予琛在他们的扈卫下骑马又去了苑囿。

傅瑞穿着和父皇同款的斗篷,骑着小马紧跟在父皇后面。

苑囿中有一个白桦林。

他们一行人在亲兵的扈卫下沿着一条林中小道进了白桦林。

走了良久之后,前面出现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扎着几个白色的帐篷。

傅瑞看到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立在主帐前面,头上戴着黑色的纱帽,身上穿着宝蓝色的东夷传统服装,正立在那里带着一丝警惕看着他们一行人。

徐灿灿因为思念傅予琛和傅瑞,心里难受了半日,什么都不想做,也什么都不能做,只是歪在锦榻上想傅予琛和傅瑞。

天渐渐黑了,朱颜带着宫女悄悄点着了福云殿各殿的玉罩灯和枝型灯,待灯火通明,这才上前禀报道:“娘娘,二皇子和三公主快要回来了,您看——”

她的脸上显得有些焦急。

徐灿灿看到了朱颜脸上的神情,明白了过来,当即笑道:“傅熙再淘气,又能怎么淘气?”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朱颜觉得徐皇后太大意了,只能在心里唉声叹气,生怕二皇子淘气,冲撞了身怀有孕的皇后娘娘。

她想了想,便把在正殿内外侍候的宫女们都叫了过来,悄悄交代了一番。

承恩公夫人和玉茗长公主带着二皇子傅熙、三公主傅荃以及小郡主蓝樱儿回来了。

徐灿灿心里正空落落的,得知儿子女儿回来,忙起身去迎。

朱颜、玄冰和朱雀三位女官如临大敌护着她跟了上去。

玉茗长公主率先进了正殿,急急屈膝行礼道:“皇后娘娘,先让朱颜她们扶着您!”

徐灿灿还没说话,朱颜和玄冰便一左一右搀扶着她,朱雀被冷落到了后面,却也不恼,紧跟在徐皇后后面以备万一。

这时候傅熙和傅荃一起跑了进来。

他们跨过正殿的门槛,见母后过来迎接,心中欢喜之极,齐齐行礼:“祝母后芳华永驻!”

徐灿灿见他们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却都齐齐躬身拱手行男子之礼,不由好笑,道:“快快免礼!”

傅熙和傅荃相视一看,便齐齐把手伸到了怀里,精致的小脸上带着甜蜜的笑:“母后,我们给您准备了礼物!”

蓝樱儿已经十三岁了,早就懂事了,她知道内情,便疾步走到皇后身旁,预备护驾。

这时候傅熙和傅荃已经都拿出了礼物举到了母后眼前。

徐灿灿见傅熙拿着一个水晶瓶子,里面是条碧青的小蛇正在蜿蜒扭动,瓶口还没有塞,心下一惊,却因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不是特别害怕。

她佯装云淡风轻的模样,含笑道:“谢谢傅熙。不过母后不爱玩这些,你自己玩吧!”

傅熙天真地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笑了。他喜欢昆虫动物什么的,这条蛇是南海产的小青蛇,是他最近最喜欢的宠物,便想着与母亲分享。见母亲不要,他反倒松了口气,欢欢喜喜伸手把小青蛇从水晶瓶里掏了出来。

徐灿灿见此情状,吓得差点晕倒。

朱颜和玄冰忙扶着她去了锦榻上坐下,朱雀奉上了热热的水蜜桃茶。

徐灿灿喝了几口甜甜的水果茶,这才放松了一点儿,含笑招呼被冷落了半日的傅荃:“阿荃,过来让母后看看你的礼物!”

傅荃虽是个女孩子,却没心没肺的,被母后冷落了这么久,却也不小性子怄气,反倒欢欢喜喜跑过来,立在锦榻上,把一个极大的大红绢花扎在了母后的朝云近香髻里,然后得意洋洋地审视了半日:“母后,真好看啊!”

徐灿灿:“…”她决定请一位高雅的女士来培养傅荃的审美。

第二日,董嬷嬷过来禀报,说礼部尚书马明光与大理寺卿徐宜鹏请求觐见。

徐灿灿闻言懒懒道:“宣。”又命李嬷嬷带着人摆上屏风。

徐王氏与玉茗长公主当下便要退下,却被徐灿灿拦住了:“陪着我坐着吧,反正隔着屏风也看不见什么。”

玉茗长公主与徐王氏含笑在锦榻前的圈椅上坐了下来。

她们都属于对政事不感兴趣那类人,便拿起针线做了起来。

向徐皇后行过礼后,马明光直接道:“禀皇后娘娘,皇次子今年已经五岁了,朝廷内外都认为皇次子应该出阁读书了,今陛下出征在外,此事望皇后娘娘早作决定。”

 

第286章

自从崔氏提前过来通过气,徐灿灿便一直在考虑内阁想让傅熙出阁读书这件事情。

她自己猜测内阁的想法大概有两点,一是担心御驾亲征的清平帝和皇太子有什么不测,大梁帝位便需要一个新的继承人;二是怕清平帝出征在外,皇次子的教育被自己一个妇道人家给忽略了。

只是虽然内阁十位大学士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徐灿灿却不愿意把自己和傅予琛的儿子交到别人手上。

因此面对马明光的上奏,徐灿灿娇美的脸上挂上了一丝淡淡的笑,缓缓道:“陛下将归,此时待陛下定夺吧。”

马明光略一沉思,正要说话,徐灿灿便凝视着他的眼睛,脸上带着笑意朗声道:“难道内阁诸位大人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了?”

见徐皇后软中带硬,很不情愿让皇次子出阁读书,马明光想到几个月后怕是就要班师回朝的清平帝,只得道:“皇后娘娘,是臣下等谬误了。”

待马明光与徐宜鹏一起退了下去,徐灿灿方吩咐朱颜:“命人去甘露阁宣朱先生和方先生过来。”朱先生和方先生是徐灿灿安排在甘露阁中,专门教授傅熙和傅荃的宫中女教习

朱颜退下之后,徐灿灿也下了锦榻,在正殿铺着大红地毡的空地上慢慢地走来走去,思索着该如何措辞。

她虽然已是四个月的身孕,却因为秉持着爹爹传授的秘诀,一直正常饮食少食多餐,再加上思念傅予琛和傅瑞,食欲并不是特别的旺盛,所以徐灿灿的体态丝毫不显笨重,依旧轻盈苗条。

徐王氏和玉茗长公主担忧地看着徐灿灿,却不知该如何开解她,因为她们都觉得不过是让二皇子读书而已,内阁与皇后娘娘都有些太重视了。

待侍立在廊下负责接引的初级女官小铃进来回报说朱先生和方先生过来候见,徐灿灿这才回到了锦榻上坐了下来,挺直背脊等着朱先生和方先生入殿觐见。

朱先生和方先生很快便随着接引女官走了进来,端端正正向徐皇后行跪拜之礼。

起身后她们又向陪坐的玉茗长公主和承恩公夫人行礼。

对于自己儿女的老师,徐灿灿还是很尊重的,含笑吩咐小铃:“赐座!”

接引女官小铃屈膝答了声“是”,引着朱先生和方先生在锦榻东侧两个并排放的圈椅上坐了下来。她与双胞胎妹妹小铛是因已经嫁人生子而引退的尚宫碧云培养的,刚刚由徐皇后下了懿旨晋升为初级女官,今年才十六岁,她和小铛生得一模一样,俱是轻眉俏眼身材小巧,一笑脸颊上就现出两个酒窝,特别的甜美可爱。

朱先生和方先生端庄地在圈椅上坐了下来,然后视线柔和看向徐皇后,等待徐皇后的吩咐。

她们是徐灿灿在全国范围内精挑细选出来的,自然品行素质都当得起宫廷教习一职。

朱先生今年三十四岁了,五官清秀,身材修长,仪态举止颇为高雅。她出身河阳高门朱氏,年轻时也是名噪一时的才女,付梓印刷了几部诗集几本策论,后来嫁给了徐崔氏的堂叔,也算高门之妇了,奈何丈夫常年带着小妾在外任上,生了一堆庶子庶女,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了京城,因此她索性应召进宫做了教习。

他主要负责教授二皇子傅熙。

方先生今年刚满三十岁,瓜子脸细长眼睛翘鼻子,一笑眼睛就眯了起来,笑容非常甜美。她身材小巧玲珑,行动举止也很雅致,一举一动都带着韵味——她主要负责教授傅荃。

方先生出身,祖父就是前国子监祭酒朱云文。方先生年轻时候颇具才名,是有名的才女兼美女,只是丈夫早逝守寡至今,又无儿无女无依无靠,所以被召入宫廷后也算兢兢业业。

她们虽然担任着二皇子和三公主的教习,却很少见到深居简出的徐皇后,因此看着很平静,其实心中都有些惴惴,生怕那句话忤逆了这个天下有名的妒后,招致无妄之灾。

徐灿灿怕她们紧张,因此开门见山问傅熙和傅荃日常的学习情况。

朱先生和方先生闻言都垂下了眼帘,粉脸透出了一丝红晕,似带了几分羞愧之色。

徐灿灿知道自己这对龙凤胎儿女着实不像大儿子傅瑞那么省事早熟,他们俩一个淘气异常,一个娇憨之极,都不是人们眼中正常和聪明的孩子,因此便笑着抚慰朱先生和方先生:“两位不必挂怀,本宫自知二皇子三公主颇为顽劣,请照实说吧!”

方先生看了朱先生一眼,示意由朱先生来说,她怕自己担上责任。

朱先生凝神想了想,起身屈膝行了个礼,朗声道:“禀皇后娘娘,二皇子对天地万物颇为好奇,无论飞禽走兽还是虫豸细物,常常陶醉于其中乐而忘返。”

徐灿灿听明白了,朱先生的意思是“傅熙特别喜欢动物,喜欢到了拿到课堂中玩的地步,但是不听讲不学习”。

朱先生见徐皇后神色如常,唯有一双碧清的眼睛带着几分好奇看着自己,还带着几分鼓励之意,便继续说下去,道:“三公主天生美丽纯真,浑然天成。”

徐灿灿大约明白这是说傅荃开窍特别晚,傻乎乎的。

她倒是没有生气。

才五岁的孩子像傅熙那样好奇心强并不是坏事;有的孩子开窍早,譬如傅瑞,可是像傅荃那样开窍晚也不是坏事。

徐灿灿怕自己不表态的话,傅熙和傅荃在先生那里得不到肯定和鼓励,这样的话会影响孩子自信心的培养,想了想,缓缓道:“拥有好奇心是孩子的天性,应当适当鼓励,只要行为不过于危险就行了。”

朱先生和方先生忙起身恭听,当下便齐齐屈膝行礼,却依旧由朱先生出面回禀:“臣妾谨遵娘娘懿旨,一定时时鼓励、着力发掘二皇子的好奇心。”

徐灿灿含笑点头,又道:“有的孩子开窍早,很聪明。有的孩子开窍就晚一点儿了,但不代表着这个孩子笨,挑选她的优势、她做的好的方面进行鼓励,增强她的自信心,然后再慢慢教育。”

朱先生和方先生闻言都笑了。

方先生抬头俏皮一笑,说道:“娘娘,三公主天生就有一个极大的优点呢!”

徐灿灿猜到她想说的傅荃的优点是她的绝世美貌,便含笑看着方先生。

方先生笑盈盈道:“臣妾敢夸下海口,再过十年时间,三公主定为大梁的第一美女!”

见有人夸自己的女儿,徐灿灿不由开怀而笑。她以前让人打探过,得知这个方先生和朱先生是很谈得来的朋友。

现在一看,她发现方先生比耿直的朱先生更加圆滑世故。

不过,她的傅荃神肖傅予琛,漆黑眉睫,凤眼朱唇,如今已经是个小美人了,可以想见傅荃长大后的绝世风姿。

所以徐灿灿觉得方先生没有夸张,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奉承自己,却觉得心情舒畅开心异常,便打算厚赏这两位先生。

问完自己的孩子,徐灿灿又问起了也跟着朱先生和方先生学习的小郡主蓝樱儿。

提起蓝樱儿,朱先生和方先生都是交口称赞,说她上课专注,对各种仪礼兴趣颇浓,又知书达理,德容言功色0色俱全,颇有大家风范云云。

玉茗长公主闻言,不由欢喜得嘴角一直往上翘,忙起身向两位先生道谢。

朱先生和方先生知这位长公主虽然不吭不哈的,也没什么背景,却是徐皇后面前的红人,因此忙谦逊了一番。

徐灿灿赐了朱先生和方先生几样宫制首饰、文房四宝和几匹素雅丝绸,这才命小铃送朱先生和方先生回去。

见玉茗长公主还在傻乐,徐灿灿便故意睨了她一眼,笑道:“姐姐,矜持点!不就是樱儿得了几句称赞么!”

玉茗长公主收敛起笑意,叹了口气道:“娘娘您是知道的,臣妾其实就是为樱儿活着的…”

说得徐灿灿一阵黯然,正要开口安慰,玉茗长公主却又笑道:“不过樱儿也算争气!嘿嘿!”

徐灿灿斜睨着她:“…”当着后进生母亲的面夸赞自己的优异生孩子,以后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玉茗长公主却当即起身,郑重其事地向徐灿灿行了个大礼。

徐灿灿大致猜到了她的心事——樱儿已经十三岁了,该说亲了——却故意做出一副被吓着了的样子,侧身不肯受礼:“姐姐折煞我了,我可不敢当!”她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徐王氏不知这两位是在做什么,便乐呵呵地坐在一边看着。

玉茗长公主知徐皇后对自己母女素来宽厚,如今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当即笑嘻嘻强着跪了下去:“皇后娘娘您一定得帮臣妾!”

徐灿灿扶起玉茗长公主,拉着她挨着自己在锦榻上坐了,这才问道:“是不是为了樱儿的亲事?”

玉茗长公主连连点头:“娘娘,樱儿一天大似一天,这桩事情存在妾身心里好几年了,只是您了解妾身这情况,妾身真不知道怎么安排。”她习惯于依赖徐皇后,觉得徐皇后简直是无所不能,因此便把女儿的亲事拜托给了徐皇后。

徐灿灿眨了眨眼睛,胸有成竹道:“水太保还没有成亲呢!”她这些日子在心里回想往事,综合水寒和傅予琛当时说的那些话,她觉得水寒与傅予琛之间一定有什么协议,而这协议导致水寒有一天还会回来,水寒又说过他暂时没有成亲的念头,那么等水寒回来,樱儿也及笄了,水寒岂不是和樱儿正好合适?

玉茗长公主羞愧得脸都红了:“哎,那不过是小女孩的胡思乱想,樱儿如何配得上水太保?”水寒今年才二十四岁,却已经官居太子少保,麾下又有精兵良将,堪称国之栋梁;樱儿虽然一直喜欢水寒,可是玉茗长公主也不敢妄想高攀啊!

徐灿灿眯着眼睛笑了:“樱儿上次还悄悄和我说,她要好好跟着两位教习学习,要努力成长为能配得上水寒的女子呢!”

玉茗长公主目瞪口呆:“…这丫头,臣妾都以为她早就忘了小时候的妄念了!”

徐灿灿笑道:“你当局者迷,我旁观者清,樱儿很执着呢!”

腊月二十二雪下得很大,徐宜春的媳妇玉氏却一大早就递牌子进宫候见。

一进正殿,她便笑盈盈跪了下去,撒娇道:“皇后娘娘,妾身是来向您讨回母亲的!”

徐灿灿喜她活泼可爱,故意开玩笑道:“母亲在我这里帮我照看傅熙和傅荃,还照料我的身孕,我实在是离不了她,今年就不放她回去了!”

玉氏一幅伤心欲绝的模样,先缠着徐灿灿撒娇,又去央求徐王氏:“母亲,咱们回家吧!您不在府里把着关,府里乱糟糟的,全不成样子了…”

徐灿灿含笑看着玉氏絮絮叨叨和母亲说着话央求母亲回去,而母亲脸上眼中放着光,喜滋滋地听儿媳说着话,显见是受用之极。

这就是她当初为弟弟求娶玉五姑娘的原因。

玉夫人颇擅教女,三位嫡出的玉姑娘都是聪明人,而且是善良厚道的聪明人。就譬如她的弟妹玉五姑娘,真的是很会当家,把整个承恩公府治理得有条有理;她还很会经营和宜春的感情,小夫妻俩你侬我侬的,感情特别好;还有就是玉氏很会处理婆媳关系,把她母亲奉承得欢欢喜喜的。

徐灿灿很喜欢这个聪明厚道的弟妹,非常庆幸能为弟弟娶到这么完美的妻子,给母亲寻了这样好的儿媳。

她还有些奇怪的是,有这样三位靠谱的妹妹,玉明怎么就那么特行独立呢?

玉明确实特行独立。

他和玉星带着亲兵护送清平帝和皇太子来到东夷国王的苑囿,到了东夷新王李苍穹的帐篷前,皇太子傅瑞看到的是立在李苍穹大帐前的东夷世子李英载,而玉明一眼看到的就是从偏帐里出来寻李英载的李青山。

一见李青山出来,玉明的眼睛便粘到了李青山高耸的胸0脯上,一边赞叹好美的一对胸0乳,一边惋惜李青山为何下面不也露一些。他已经知道李青山虽然已经嫁人了,可是作风极为豪放,裙下之臣甚多,因此颇想一亲芳泽——对于一个只是从精神上欣赏美好事物的人来说,他单只摸摸那对雪白挺翘的物件,也就满足了,并不盼望别的。

傅予琛带着玉星下了马从后面走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玉明的模样,嫌玉明色迷迷的丢了自己的人,也知玉明素来不要脸,便直接用脚踹了过去。

玉明被清平帝踹得打了个趔趄,却毫不生气,笑嘻嘻回头看了清平帝一眼,唤了声“陛下”,然后转过头,眼睛又粘在了李青山胸前那两团上了。

他看李青山,李青山却在看清平帝。

她和胞兄李苍穹和大梁清平帝里应外合,终于夺得了东夷大权,兄妹两个心中却颇为后悔,觉得自己吃亏了,便有了些别的打算。

因此李青山知道清平帝要过来,她早就打扮得香气袭人身姿曼妙候在偏帐里,待得到消息便出帐盈迎接。

此时她的一双妙目此时都粘在清平帝身上了,希望清平帝能够看她一眼。

谁知道傅予琛一过来便去踹玉明,然后又牵起了大梁皇太子的手,接着又扶起了出来行礼的兄长,根本没注意到她俏生生立在那里。

李苍穹拉过长子李英载向清平帝行礼,然后含笑躬身引大梁清平帝等人入帐。

傅予琛看向玉星。

玉星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安排士兵围住了苑囿。

傅予琛这才放心地牵着傅瑞的手昂首进入大帐。

李苍穹如今虽然做了东夷国君,却从皇帝跌为国王,还是大梁属国的国王,因此不但待清平帝和皇太子恭敬,对玉明玉星兄弟也颇为客气,让了玉明玉星进去,自己给妹子李青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也跟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