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论是哪一种九炎落都不喜欢被威胁的感觉,拿他母亲做文章让他妥协,更令他厌恶!

043

“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戌时了。”宫里亮起烛火,回应了李公公的话。

因是寒冬腊月,外面的天色已经很黑,烛火照亮了机要处大殿,亮如白昼,一明一暗的对比中,外面显得更加漆黑。

九炎落又站了一会,摆驾回了朝露宫。

一路上月色映着白雪透出一缕别致寒意,九炎落神色依旧,没有任何饰品的手上修长钢毅。

他在想回去怎么跟章栖悦谈起母亲的事。

在他被封为太子的时候,不管是皇后的笼络手法也好还是他自己好奇心作祟,他去看过她,不止一次。

那个人人口中低贱、懦弱被人随意摆布的女人,也是那时在他心里有了真正的影像。

他去时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正在很多人一起居住的小院子里,坐在井边洗衣服,其她人都跑去看热闹了,只有她还在忙着,一袭普通的尼姑袍,头发包在帽子里,累了便用手擦擦额头,继续低头舀水洗衣。

她面容娴静、嘴角带笑,哼着他没听过的曲调,悠悠然撞入他的耳朵里,抚平了他多年来不安分的心。

她不似传闻中的妖娆,也没有勾人魂魄的本事,她只是比普通女子更加柔弱,眼睛更加明亮,笑的时候让人觉得温暖,看向你的时候仿佛全世界都从她眼中摒弃,只剩你自己。

九炎落在她看过来时落荒而逃,可那时候开始,他知道他有位温柔的母亲,像其他的母亲一样会温柔的看着他,或许在他受委屈的时候会为他出头,他疼时她会落泪,他骄傲了,她也会宠溺的抚摸着他的头讲一些大道理。

那确实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九炎落不否认,他像所有孩子一样,想念了他的母亲,那个非常漂亮的温柔的女子,比梦中的更加完美。

第一次见面时,她带他去山上摘果子,偷偷地背着他哭,告诉他要听权皇后的话,走时塞给他一些吃的,紧紧的抱了他然后松手,那时她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有麻烦了找西崇山。

轿撵晃晃悠悠的前进,九炎落的思绪难得有些起伏,他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谁能动他,就是西崇山也不行!他不惧怕西崇山用母亲要挟他,只是担心若她进宫,西崇山会不会有其他异动!

如今章栖悦有孕,身子不好,他不想赌,还是等栖悦生下孩子,有精力控制宫闱的时候再让母亲进宫,都不至于措手不及。

婉婷看到灯火长龙先一步迎了上来:“皇上万福,皇上,娘娘等你多时了。”

九炎落面色不动,婉婷每次都是这句话,难道栖悦还真能在门口翘首以盼等着他进去吗,不过丫头有心,他也应着。

章栖悦今天没有不适的感觉,的确是在门口迎她,接过九炎落手里的披风,交给花嬷嬷。

九炎落心里瞬间被温馨浸染,扶着她向里屋的软榻走去:“怎么不听话,多注意休息,外面天冷,不用迎我。”

章栖悦说话很轻,月份太浅,一点痕迹也没有:“我问过胡太医,太医说如果觉得可以,就下床走走,如果我现在就开始躺着,等过几月成什么?”章栖悦说着笑了。

九炎落跟着笑,其实在他看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但看悦姐姐开心他就开心:“悦儿,不如接赵夫人来照顾你,这样我也能放心。”

章栖悦看他一眼,顺着他的动作坐到软榻上:“想什么?让我娘进宫,你不怕吐沫星子淹死你。”把正宫太后软禁,接宠妃母亲进宫,典型的白眼狼。

“有什么?”九炎落对流言蜚语从不放在心上。

“重要的是我娘也不会照顾人,她自己还要靠红烛照料,再说我嫂子成婚也这么久了,说不定嫂子也要娘照顾,我这里有胡太医还有你,怎么用的着母亲过来。”

九炎落半抱住她,宠溺的在她发间嗅嗅:“我以为你想赵夫人,想让你心里舒服…”

章栖悦拍拍他的手,含笑道:“我现在心里就很舒服,别想那么多,我要是有要求会跟你说的。当下倒是有件事确实需要你知道,静儿的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九炎落闻言松开抱着章栖悦的手,低下头把靴子松开。

弄巧急忙想上前接手被九炎落一个眼神制止,自己一个人快速摆弄繁琐的龙靴:“别怪我没告诉你,万静不是会改变主意的人,这跟我们怎么劝没有关系。”

“那我就在宫里养她一辈子。”章栖悦为九炎落拢起下滑的发丝,方便他观察龙靴上繁杂的鞋带:“好女不嫁二夫,她要真那么想我也没有办法,但是你不准去勾引她,我指的是你不宠还去撩拨。”

九炎落把靴子踢开,窝到榻上,斜靠在棕色绘金花的软榻内,柔软的发丝瞬间铺满棕色的榻身。

手臂搭在额头,眼睛闭起,身体霸道的把栖悦挡在里面,绢魅邪气的气息首次张狂的冲击章栖悦心中柔软撒娇的男孩:“我有那么闲吗?”

章栖悦神情恍惚片刻,直觉收回想触碰的手,心里有些怕他,但又笑自己多心,被不存在的事影响太深。

章栖悦强撑着表情笑道:“你不闲谁闲,听说今天还有美人跪求回你身边伺候,哭的那个令人心碎啊,就差把过去你那点事都翻一遍,表示自己的忠心!”章栖悦说完斜了目光犀利的九炎落一眼。

九炎落闻言哈哈一笑,伸出一双手臂温柔的半抱住她,把人圈在自己身侧:“这也听说了?怎么不高兴了?”

章栖悦闻言直接反应九炎落今晚不对劲,很不对劲:“你有心事?”

“想什么呢。”九炎落把玩着悦儿的发丝,慢慢的在小指上缠绕一圈又松开,目光灼灼,嘴角含笑。

章栖悦心里一冷,却发现九炎落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一种无力的悲凉感让她无奈的叹口气,九炎落不是儿女情长的人,他即便爱一个人也有度,不会盲目到毫无章法。

前几年的九炎落让章栖悦不适应不是没有道理,现在的九炎落才让她熟悉,熟悉的心慌。

但章栖悦知道那才是真正的九炎落,他在长大,每时每刻不在成长,看的更透,更加坚毅。

九炎落的舞台会越来越广,而她局限在宫里,学来的永远是女人间会的小勾当。

九炎落对她的爱情不会削弱,她相信,但却不相信她能永远满足他前进的脚步,就像现在,他便会有一种驾驭不了九炎落的感觉。

章栖悦松口气,幸好她还未蠢到认为时间停滞,相爱相惜,只希望在她有能力翻云覆雨时一切尘埃落定,万静幸福,该死的死绝。

九炎落侧过身,狭长若飞的目光再温柔也已经掩盖不住他培养出的权威之厉:“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九炎落把她抱近些,脸埋在她腰侧,蹭蹭,嘴角又扬起掩饰不住的满足笑意:“悦姐姐真香。”完美的让他自行惭愧。

章栖悦突然笑了,看吧,时光断层的魅力,偶然还这么孩子气。

章栖悦暂时放下心中对未来的不安,白皙的手指穿梭在他发丝间,心态从未有过的平静:“转移话题是不是?说,谁惹你不高兴了?本宫帮你出气。保管他们再不敢欺负小十三。”

九炎落闻言眼睛骤然火热,贪婪的在栖悦身上蹭着,恨不得把人吃拆入腹,压抑的爱意无法抒发,在胸口堆积成山,不停的在她身上蹭着,寻找解脱点。

但,九炎落很快发现,这样蹭下去他只会更倒霉,所以毅然松开手里的‘棉花糖’,像个赌气的孩子只看不碰,别扭着:“我也不知道锦榕怎么冲出来的,我没答应,得罪了悦儿还想被起复,除非朕不是皇帝。”

九炎落说完得意洋洋的摇摇尾巴,一副来夸我的样子。

章栖悦欲想的动作一停,看向九炎落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你真有心事?别拿锦榕转移话题,本宫有的是办法收拾她,说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九炎落说完调皮的用头发把眼睛一盖禁止发言。

章栖悦看着他眼睛一眯,手突然覆上九炎落的发热源头,然后俯下身,眼睛对着眼睛看着九炎落隐忍的目光,绯红着脸颊:“来,告诉悦姐姐,出什么事了?”手恶意的动了一下。

九炎落立即低哼一声,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羞愤,尤其悦儿好端端的,他却这个样子,总觉得在悦儿面前又丢了脸可又舍不得离开:“嗯…也没什么就是…”

九炎落脸色绯红的不自在撇开头:“西北王送来了国庵寺的代笔书信。”

章栖悦一听是归慈和西北王,心里陡然生起不好的预感,权太后失利,他们不会是想趁虚而入,标榜出另一个太后镇压九炎落!

如果九炎落敢对亲生母亲再不敬,他便再没了借口,就是标准的不孝子,对养母无情对生母无义,到时候——

若是归慈是个普通女子也就罢了,偏偏归慈更有手段,章栖悦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九炎落一看就是对归慈有想法,要不然也不会墨迹到现在不说,他对归慈有心,莫非九炎落想把归慈接进宫?

九炎落见章栖悦的手拿开,偷偷的看了眼不知道在深思什么的章栖悦,再偷偷的握住她的手重新覆上,自己一个人用力,欢愉了一次。

章栖悦闹了个大红脸,看着像做了大坏事闪躲不已的九炎落,章栖悦不禁一扫刚才的阴霾,哈哈一笑,这小子,好玩的时候真有意思。

九炎落本胆怯的心,瞬间飞扬起来,悦姐姐没生气!太好了,于是赶紧厚着脸皮凑过去,霸道的吼叫:“不准笑!再笑我就让锦榕升一等丫头!”九炎落的声音从章栖悦腿间穿来闷闷的。

章栖悦才不理会他的威胁:“好啊,你升啊!看我掐不死你。”说着,掐着他硬实的脖子象征的撮了一下,不禁也心生感概,到底是长大了,肉都拧不动了。

“不敢了,别挠啦,痒痒。”

“你还知道怕,去换衣服。”

九炎落闻言低着头飞一般的跑了,快跑出大厅时,还不忘一脸严肃的提醒:“吃药。”刚才他在办事,婉婷没敢靠近。

章栖悦看着他消失在净房内,示意弄巧打水,净了手,端过药小口的喝着,心绪不自觉的又飘到归慈身上。

章栖悦想,九炎落心情不好,是想接归慈回宫,她要是拦了,唉…归慈以后报复的手段她想想都慎得慌,但让她现在进宫…于情于理她不会害对任何人没有威胁的孩子。

可保不准她趁机培养自己的势力。

章栖悦不明白归慈为什么不喜欢她,但却能感受到她的疏离,那种淡淡的润物无声的渐渐远离的感觉,让章栖悦曾措手不及,好在,这次她有准备,

但上辈子努力讨好都巴结不上的人,这辈子淡漠一点恐怕更招她恨。

章栖悦喝完最后一口药,起身也整理整理自己,心想,一会还是交给九炎落处理,她想破脑袋也没用。

九炎落一身清爽的出来,见栖悦只是脱了外套,并无从里到外换的干净,心里不知怎么了就飘了起来,整个人说不出的心里通畅:“传膳。”

章栖悦闻言瞅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在茶杯里的清水上,刚来时脸拉那么长,洗了个澡就眉开眼笑,还说不是孩子!

章栖悦见他又欺上来也不拦他,只是道:“你不热?这里可燃七个火盆!”

九炎落立即揽住栖悦的肩笑:“哪能,抱着悦儿什么时候也不热。”

“算你会说话,跟你商量个事,锦榕也不小了,我觉得轩辕家的少爷不错,你看呢?”

章栖悦心里暗道,哼!还想翻身?这次把你送给朱小游那名门悍妇,看你以后怎么骑着正室的头往上爬!那颗七巧玲珑心怎么用在更玲珑的朱小游身上!

九炎落哪敢说不,何况配给户部尚书唯一的儿子,是锦榕高攀:“但是…锦榕比轩辕上大三岁?”

章栖悦瞬间看向九炎落:“那又怎么样?”

九炎落立即闭嘴,栖悦也比她大两岁,说不对话会被灭的很惨:“好,我过了年让人把锦榕送过去。”

章栖悦突然问:“轩辕上是不是定了朱太傅的千金?”

九炎落颔首:“想不到朱太傅会中意轩辕上。”

章栖悦附和:“朱太傅那么多优秀学子,实在让人意外会挑中他。”

九炎落顿时道:“轩辕上学业不错,虽然不如当年朱太傅手下顶尖的传业弟子,但胜在轩辕上无论身份和学识都可观,朱太傅选中他一点也不奇怪。”

章栖悦放心了,定了亲就行,有朱小游镇着她放心,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好好的顺顺利利的把她长子生下来,剥皮抽筋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吃饭,我喂你。”九炎落一把抱起章栖悦,不知是心虚还是被伺候的心情好,笑的格外体贴谄媚。

章栖悦摇头失笑,不忍扫了他的性,决定明日再问他对生母怎么看?但现在大家都默认称呼了那个女人为圣母,看来多少有九炎落的授意在里面:“不吃这个,我要吃炖菜。”

“你以前不是不吃炖、煮的东西。”

“现在吃了。”

九炎落宠溺的一笑,急忙伺候上。

章栖悦就着九炎落的手咬了一口炖土豆,含糊的道:“你好久没伺候我吃饭了,我决定以后天天让你伺候,谢本宫恩赏吧。”

九炎落利索的拂袖叩首:“奴才谢贤妃娘娘恩典。”

满屋子人你噗嗤一声都笑了,羞得章栖悦赶紧扶他起来,脸颊飞红的小声抱怨:“你现在什么身份了还玩这一套,也不怕让人传出去笑话你。”

“随意,朕乐意。”

044

章栖悦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宠溺的淡淡一笑,他喜欢就好。

翌日中午,宫人居住的偏殿西房内。

“我不要出宫!我不要嫁人!”锦榕愤怒的盯着来通知她的小李子:“皇上怎么可能让你跟说我那种话!你骗我!”

锦榕根本不相信:“我已经不出现贤妃娘娘面前,也没有越过线,皇上不可能赶我走!”

小李子包容的看着她:“怎么是赶你走,嫁给轩辕公子做良妾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锦榕闻言,突然看向小李子,咄咄逼人的说:“是不是贤妃娘娘的主意!我不死不嫁人她不安心是不是!”

“你别这么说。”下李子看着她如此,心里更是难受,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姑娘,难道他就愿意来说这件事,看着锦榕痛苦,他心里只会不好受:“贤妃娘娘不是那样的人。”

锦榕闻言好似听到了大笑话:“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里最清楚,怎么?你也被她收买了,为了权势名望地位开始说她的好话,好保住你现有的一切!她不怕你勾引皇上,不把你也嫁了!”

李陌闻言目光顿时严厉:“锦榕!够了!你出宫不是贤妃娘娘的意思,是皇上的决定!”

“屁话!”锦榕才不信,愤恨地看着李陌,聘婷多姿的身姿已出落的凸凹有致,少女特有的活泼让她看起来更加漂亮:“皇上说过我们三人荣辱与共,自从那个女人进宫什么都不作数了,我不过昨天才找了皇上,她今天就得了消息要赶我走!小李子,你敢说没有她从中作梗?”

小李子看着锦榕,脸色慢慢疲惫,第一次觉得锦榕离开或许对她更好:“锦榕,皇上不喜欢你,何必还留在这里。”

锦榕闻言痛心的看着小李子:“连你都这么劝说?小李子,我是锦榕,是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锦榕,我对皇上如何你心里最清楚,现在连你都这样劝我!你把我当什么!”

小李子沉默不语,锦榕自上次在贤妃娘娘那里吃苦确实学聪明了,不再去挑衅贤妃,反身回来在皇上这里下功夫,这不失最聪明的做法,可是…谁知道:“锦榕,你听我的劝…”

“我不听!不听!如果是权妃娘娘我认了!”锦榕眼里闪过疯狂:“权妃娘娘对皇上的好我比不上!可她章栖悦算什么!她有过未婚夫!还从小跟另一个男人眉来眼去!”

锦榕索然冷笑:“你忘了,她容忍那个男人以姐夫的名义出现在皇上面前,永远施恩的姿态!恩赏皇上所有他渴望的东西!她有没有想过皇上稀不稀罕那个男人靠近。”

锦榕永远忘不了皇上九岁时非常喜欢一把弓,可皇上要不起,瑞枫叶却寻了来送给皇上,只因为讨好皇上等于讨好章栖悦!结果章栖悦果然因此逃课一天跟着瑞枫叶去了青山赏花。

皇上当晚回来就把那把弓劈烂烧了!那时候皇上心里的痛苦她知道吗!她用她们的高高在上施舍皇上的时候想过皇上的感受吗!

锦榕擦擦眼泪,抽噎的整理下自己的情绪,声音弱小的不像话:“小李子我不服,谁都可以就是章栖悦不行!”

锦榕看了一旁装死的李陌,嘴角冷笑,李陌永远这幅德行,好似她说什么都会逆来顺受,可她最想要的他却不能替她得到!

锦榕猛然推开挡在门口的小李子,瞬间冲了出去!

小李子吓了一跳,反身就追,什么形象也不要了,跑的非常卖力,喊声嘶哑:“锦榕!你站住!你干什么!贤妃娘娘怀有身孕,万一有什么三成两短,你有十个脑袋也赔不起!”

小李子见前面的人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又急忙大喊:“如果贤妃娘娘发生不测!皇上不会放过你!来人!来人!快拦住她,别让她惊了主子!”

锦榕岂是好欺负的,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就算她现在没有资格在皇上身边伺候,经年积压的威望,也不是谁能看轻的,边跑边道:“谁敢拦我!本姑娘事后让你们好看!”

走廊上欲上前的宫人自动退散,锦榕姑娘脾气不好是公认的,虽然现在威望下降可李公公对她的好始终未减,如果她想报复人,轻而易举!

小李子吓的要死,当发现锦榕并没有向后宫跑去,而是折向朝夕宫时,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不是去找贤妃娘娘麻烦,只要不是找贤妃,锦榕做什么都无所谓,皇上对他们到底念着一份情,大不了把锦榕赶出去,反正一定是会赶出去的。

李陌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喘口气。

眼尖的小太监的急忙送来热茶,暖手炉,大冬天的在院子里跑一通,没有摔倒是老天眷顾。

锦榕冲进朝夕宫。

别人不拦她,不代表慧令、锦书不拦她。

锦榕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仰起头看向锦书:“你让开!真以为跟了新主子我就动不了你了!你若死了你主子立即换个新奴才,可你若动了我,我保证你主子不得不换个新奴才!”

锦书同样不把她放在眼里:“那也要看你见不见得到主子,有没有本事先让主子换个奴才!”

两人怒目而视、一触即发。

九炎落听到声响,放下手里的奏折:“吵什么!”

锦榕闻言锦书不注意,瞬间撞开她推开门跑了进去,站在金碧辉煌、肃穆庄严的朝夕大殿。

锦榕噗咚一声跪下,一步步向哭着向皇上爬去:“皇上!皇上你真的要赶奴婢出去,奴婢做错了什么,奴婢已经绕开贤妃娘娘,更不曾踏入后宫一步,对皇上忠心耿耿,不敢有失,皇上,皇上您为什么容不下奴婢…”

锦榕眼泪无声的往下掉,爬到九炎落脚下,抬起头,就这么楚楚可怜又倔强的看着她仰慕已久的男人。

她们儿时的情谊忘了吗?就算皇上喜欢贤妃娘娘,她避开的还不够彻底吗?为什么非断了她的希望!

九炎落看她一眼,挥挥手让后面冲进来的人出去,随后示意慧令等人也出去,然后放下手里的奏章,目光阴冷的看着她:“锦榕,朕一直认为你最懂事。”

锦榕闻言,毫无气馁依然仰着头倔强的看着皇上:“让皇上失望了。”

“不,没有。”锦榕还算恪守本分,只是那个梦让他心有余悸,非常不喜。

九炎落起身,离开书桌的位置,向正厅走去:“是朕言而无信,你必须走!”

“为了贤妃娘娘!”锦榕这一刻承认自己孬种,不敢喊她的名字!因为她清楚的知道皇上对她的在意。

九炎落不否认,梦中的那一幕,每每想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脖子,他不喜欢,非常不喜欢,悦儿可以任性可以吃醋闹腾,但绝不该了无生息的等待。

就算知道梦中的结症不是因为锦榕而是他自己的心性,这一刻他也免不了会迁怒!

锦榕垂下头,眼泪流的更凶,突然跪着冲过去抱住九炎落的腿哭:“皇上…皇上…锦榕喜欢您…锦榕喜欢的是您…”

九炎落没动,神色无一丝变化,如果不是三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他早一脚踹飞她。

锦榕抱着皇上,心痛难耐,想到另嫁他人,离开皇宫,就好像有人掏出她的心一点点的凌迟:“皇上奴婢爱您…”眼泪打湿了手里拽紧的龙袍,金黄色更加明艳。

“如果皇上需要,奴婢可以出宫,可以嫁人,皇上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锦榕从未想过反抗殿下,她那点微小的力量能在皇上眼里做什么。

只是锦榕突然站起来,目光坚定的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少女长开的身体:“皇上,奴婢只求伺候皇上一次…奴婢知道奴婢要求过分,奴婢也不配,可皇上…”

锦榕看向皇上,伟岸的身躯,少年不容人直视的五官,加上他如今的地位,一切的一切,让锦榕欲罢不能,可她就要离开,再也见不到他:“皇上…看在奴婢小时候以身子给你暖被、暖水的份上,看在奴婢救皇上一命的份上,皇上你就要奴婢一次吧…”

锦榕说着噗通跪下,圆润的肩膀因她的动作露在空气中,暖风瞬间驱散了外面的寒气,并不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