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顷极力让自己镇定!一定要镇定!他已经年过半百,又跟着权相混了这么多年,没道理因为这点没谱的事不镇定!

柳少顷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要往太好的一面想,他柳少顷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大起大落见的还不够多吗?

现在竟然因为没边的太子妃之位就如此失态,实在对不住三十多年的历练。

尽管这样说服自己,柳少顷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想着,任谁家发生这样的事,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大周的江山何其强势,皇族何其霸道。

就算是权相在听到这片领土的少主对自家女儿有点想法时也会睡不着觉,他又怎么可能做到心静如水、无动于衷。

柳少顷不再压抑自己,放任自己去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太子这是在替柳少炀的嫡女出气,目的是让柳少炀对柳静轩好一点!

太子能亲自降尊纡贵的管这等小事,这还是小事吗?

柳少顷不禁加快脚步,翘了班,套了马车向家里飞奔而去。

柳少顷刚一回府便听说柳静轩落水,现在已经无碍的事,不禁脑子轰的一阵,仿佛所有的猜测都成了现实,压的他瞬间喘不过起来,有极致的欣喜,还有极致的恐慌。

如果太子真是为静轩出气的,如果太子果真喜欢柳静轩,那他们柳家无疑是在太子没迎娶的时候多了位活祖宗,万万不可有一点闪失!

尤其在太子已经发声的情况下,他们更不可随意辱没、任意践踏,柳少顷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静轩小姐在哪里,带我去看看,怎么落的水,跟我说说。”

汇报的人是柳少顷的心腹,一五一十把当时的情况说了,甚至提到了有一位胖长仆怀疑有人蓄意推静轩小姐下水,还发了脾气被孙少爷赶了出去。

柳少顷顿时觉得脚步发虚,头脑发晕,觉得脑子不够多,用不过来:“你…你说有位胖子…多胖…”柳少顷没发现他的声音有多轻多小心。

但属下发现了,为主子口中莫名的小心谨慎,吓的也敢乱说:“属下不好形容,不如让在场的人过来,给老爷描述一下,听说是庄子里来的人,就让庄子上的管事过来给爷解释?”

“好,马上让他们过来!所有见过那个胖子的人过来!静轩小姐就不用了,小姐受了惊吓,好好养着,太医走了吗?没有的话,让太医再给小姐看看,顺便去把侯府养的医婆和大夫接进府,给小姐看病。”

柳少顷再次提到柳静轩时,莫名的带着自己也未发觉的恭敬。

做属下的岂能听不出来,立即也多了三分小心,心想这柳二府的嫡小姐得了侯爷看中,好日子不远了。

不消片刻,所有见过胖九的人,都聚集在柳少顷去看柳静轩的路上,被侯爷叫入临近的亭子里,听他们形容胖九此人。

庄子上的活计,一时间非常害怕,以为是胖九抓孙小姐的事让柳侯爷知道很生气,迁怒到了他们身上,一个个噤若寒蝉,没人敢上前先说。

柳少顷比他们更紧张,会是太子吗?如果是…如果是…意味着太子与静轩早已在庄子上朝夕相处,肯让太子降尊纡贵的蹲在庄子上当长工,如果说太子只是对静轩有些许好感,谁信?

他们认识多久了,发展到了哪一步,如果已经默许终身?柳少顷几乎瞬间站起来,就要去跪跪侄女,因为太子的名号与皇上一样,实在是护短的恐怖,太子的女人在侯府受了这样的委屈,侯府岂会有好日子过!

柳少顷想到这种可能,强迫自己坐下,静一静,万一他先露出了什么破绽,万一只是自己多心,岂不是招人笑话:“说,不必紧张,有什么说什么,本侯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你们把小姐照顾的很好。”

众仆奴闻言纷纷松口气,终于有人开口,把胖九的样子,平日的劳作和那一身爆发力很强的肌肉,说了一遍。

“他不常来,他有一位生病的妹妹,要回去照顾妹妹,听说柳小姐就是在集市上见到他给妹妹买鱼,见他生活窘迫把他请回来的。”

“对,对,小姐平日对奴才等人很好,也没有架子,对胖九也非常好,经常见他陪着小姐上山采菜——”说话的人顿觉背后一疼,猛然察觉自己说漏了嘴!堂堂小姐怎么可能上山采菜。

顿时吓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柳少顷并没心思注意这些,只是心里越来越肯定,越来越坚信,他们口中的胖九,就是太子殿下九炎皇,从而得出一个结论太子经常和小姐在一起:“说说他们平日的相处。”

众人见侯爷没追究小姐采野菜的事,顿时松口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回侯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胖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小姐那个殷勤,发了工钱还给小姐买了一条鱼呢?”

“不单如此,奴才好几次见他偷偷跟在小姐身后出府。”

“这次也是他强要跟着来,还敢管小姐身边的琐事,小姐竟然都依了他,侯爷不得不防此人。”

柳少顷想为什么要防,那是柳静轩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虽然太子表现的不明显,没有通房可以说皇上皇后疏于对太子的管教。

其实不然,太子与他父皇一样,应该也是性情中人,在等一个他爱上的女人,在这方面还跟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一样,没有他在朝廷上的威严睿智。

柳少顷负手而立,为这侄女的好运气心中唏嘘,若能得太子一心相待,柳静轩便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现在还没怎么样,太子已经如此护着,看不得柳静轩受一点委屈,手法却不强势,没有用他太子的身份直接给柳家难堪,而是找上他,让他在内部解决此事。

谁敢说太子不是顾忌柳静轩的颜面,不想她在家人面前难做,此等用心若看不出太子什么心思,他也白活这些年。

“你们退下吧,今天的事勿跟别人提起。”柳少顷交代完,抬步向柳静轩现在居住的院落走去。

柳少顷还没进屋,便听到里面出来女人尖锐的嗓音,顿时让他反感莫名,心中鄙视。不禁加快了脚步。

“干什么!都反了天了吗!本夫人什么时候让大夫进府的!你们竟然敢私自请大夫进府!侯府养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简直是瞎了狗眼!”柳夫人指着地上的奴隶骂骂咧咧。

想她身为柳侯府的二夫人,生病了还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她一个区区庄子上的女儿凭什么,定是这贱丫头分不分轻重、不知廉耻,私自用她的身份,让下人为她去请大夫,摆她小姐的谱!

地上跪着的丫鬟婆子冤枉的要死,一个个捂着脸,抽噎着不敢哭出声,胆子大些的还在说:“不关奴婢们的事,真的不关奴婢们的事,大夫们是自己来的,请夫人明察,夫人明察啊。”

柳静轩已早已跪在地上,求夫人高抬贵手,夫人哪是再打下人,分明是在打她:“夫人,静轩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静轩知道会让夫人误会,静轩肯定不敢。”

柳夫人比柳静轩更加醉人的脸庞顿时怒火中烧:“你不知道!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衣衫不整的被管家四少爷救了,还有什么不敢的!你是要败坏我侯府的名声是不是!你要还点脸面,就给当场跟着管四爷走!”

柳静轩当场就懵了,这是什么指责,当时胖九和那么多人都在场,什么败坏不败坏的!什么走不走!落水了被救起来罢了,照夫人这么说,以后掉水里干脆淹死算了,还上来干什么!

柳静轩从小在庄子里长大,现在愿意跪在这里求情是念在她还是父亲的女儿,还敬重对方是自己的嫡母,如果对方如此不讲情面,甚至不惜揭露迫切的想让她嫁给管四少的意图,她也不是好惹的!

她对管四少印象很好,芳心有许不假,可如果对方不明媒正娶,不三媒六聘,而是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也默许让她做个妾室,就当她眼瞎!

柳静轩的语气顿时硬了几许:“夫人,请您说话注意些,静轩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还懂得礼义廉耻,管四少爷是逼不得已,静轩也是形势所迫,并无男女妨碍。”

“没有!你敢说没有!被水浸透了,有什么没看到的!”柳夫人尖酸刻薄的瞪着她,恨不得她赶紧滚去管四身边当妾,最好把妻的位置留给她还没长大的女儿。

柳静轩觉得此人万分可笑:“照夫人这么说,我更该嫁给胖九了!夫人是不是天真过头,该多出去走走了。”

柳夫人素来知道这个丫头鲁莽没有教化,现在竟然还敢公然与自己叫板,顿时指着她的鼻子开吗:“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他一个下人你也敢生龌龊心——”

柳少顷一脚踹开门,本就严肃的脸上更加阴云密布:“够了!滚出去!”

柳夫人还想骂什么,见是大哥到了,顿时收起了脸上的阴狠,大哥厌恶女人人尽皆知,她万不敢招了大哥的眼:“侯…侯爷…”

柳少顷毫不客气:“滚!”

柳夫人不敢争辩,吓的带着自己的人,赶紧往外跑。

柳少顷看眼气的不轻的柳静轩,心里顿时凸了一下,万一让太子知道她受了委屈,自己没护好岂不是…,柳少顷顿时又加了一句:“卷铺盖滚去庵里,柳家没有你这样的夫人!”

欲跑的柳夫人顿时吓愣了,这!这怎么可能,她是少炀的夫人,是少炀的妻子,侯爷怎么能!

“都傻了吗!把这个女人带下去!稍后我自然会跟柳二爷交代。”

“是!”

柳夫人在惊讶中鬼哭狼嚎的被带了下去,到出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富贵荣华就这样没了,怎么就这样没了!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侯府内,柳静轩奇怪的看眼自己的伯伯,也被柳侯爷的举动吓住,怎么会这样?夫人她——

柳少顷的目光陡然温柔,看向侄女的目光从未有过的小心谨慎:“听说你落水了,身体好些了吗?”

柳静轩点点头,她对这个家陌生,对伯伯陌生,不明白伯伯为何突然间给自己出头,还如此小心的跟她说话,她自认没有这样的价值。

柳少顷赶紧让她起来,坐到一旁,让人斟了杯果汁给她,第一次打量了自己这位小侄女一眼,长的很精神,眉宇间分外惹人看,眼睛很亮,没有千金小姐的脾气,怎么看怎么舒爽,就连他见了也觉得顺眼。

柳少顷想有时候女人不用多漂亮,让男人看了顺眼便是本事:“你放心,安心在家里住着,你落水的事,伯伯会查清楚,你跟管家的婚事伯伯也帮你推了,你是我侯府未来的嫡出大小姐,怎么能与商贾之家牵连在一起,实在是胡闹,放心,这件事八字没有一撇,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困扰。”

柳少顷心想,若是传出柳家和管家的婚事,待以后柳静轩为后,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太子还不得恨死柳家。

柳静轩闻言,诧异的抬起头,有些愣住,伯伯的意思是她不会嫁给那个男人…

柳少顷当她的表情是惊喜:“你放心,你身份尊贵,你爹再不会胡来委屈你,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好好在家里养着,这里是你的家,你不是客人,不用忙着走,以后这座阁楼就是你的,安心住着,明天我让管事的买几个懂事听话的丫头服侍你。”

柳静轩无法笑话伯伯话里的意思,柳家已经放任她十六年,突然间如此对她不觉得很…

柳少顷到底忍不住问道:“胖九呢?听说是一直跟在你身边来着。”

柳静轩更不懂了,向来不苟言笑的侯爷怎么会用如此平和的语气问起胖九,为了麻痹自己?还是说柳家发现了她更大的用途,想用她换取更大的权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柳静轩猜对了,但柳静轩心中更大的权贵是让她嫁给有夫之妇的人为妾,或者给另一个侯爷做填房,再不然就是把她卖了,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高的可能。

柳静轩道:“他回去去看妹妹,请两天假,他…他平时不常上工的。”

“哦。”不常来啊,也是,太子最近很忙,也在情理之中,能百忙中抽空来见见静轩已经很了不得了:“他是个有本事的人,你眼光不错。”

柳静轩没有多想,以为是柳侯爷夸她把此人引进庄子的举动,而她对胖九的能力自然有所认识,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侯爷谬赞,静轩也是无意中碰到的。”

柳少顷看着侄女提起胖九时并无太多的情绪,不禁叹了口气,心想太子那让人望而怯步的外来,的确不容易招女孩子喜欢,再贱的女人也要男人有让她们贱的一点可能不是。

向来厌恶女人的柳侯爷毛病又犯了,觉得女人就是烦就是没事找事,就是不识好歹,眼前的侄女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就是抱着金镶玉不自知,还要找更好的!

柳少顷只敢这样想想,不敢真的言语或申请上冒犯分毫,嘱咐了几位自己身边的老姑姑和仆人亲自在这里伺候,言明大夫是为她请来的,有什么事说话,这里就是她家,才小心翼翼的走了。

柳静轩觉的莫名其妙,除此之外还是莫名其妙。

只是淡淡的隐隐约约的还有一声叹息,那位据说会成为自己相公的人,不可能了吗?她又怎么能惦记一位不属于她未来相公的男人,那是大逆不道。

傍晚,柳少炀回来后就懵了,不顾管四什么时候走的,就惶恐的找上大哥,唯恐自家丢人现眼的女人开罪了大哥。

柳少顷狠狠的将弟弟训斥了一顿,把太子弹劾他的事件一一戳他身上,最后还不忘连敲带踹的骂他不识时务:“女人有什么好!跟爹学一身的坏毛病,现在好了,让那女人开罪了静轩,你也不怕吃不完兜着走!”

柳少炀懵了,哥说的是真的吗?太子他,他认识自家闺女还跟闺女来往过,现在还给自己闺女出头!

柳少炀此刻与柳少顷上午时一样觉得有种被什么砸中的错觉,只能不停的问自己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妇人早该送庙里了,不单要宋庙里还要千刀万剐。

柳少顷见到弟弟那怂样就一肚子火:“别想了!先想想怎么保你的小名吗!我看静轩落水这事绝对不是偶然,你院子里的事我也不好插手,回去好好查查,小心惩处结果让太子不满意,开罪到你的头上。”

柳少炀急忙低头哈腰的认错,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害怕,诚惶诚恐的不敢相信,太子真的看上他们家静轩了吗?然后没人时又忍不住得意,他女儿果然不是盖的,能让太子刮目相看。

管家算什么东西!扔了扔了!

柳少炀比侯爷对柳静轩还上心,瞬间成了慈父,一应好东西都往女儿的院子里的搬,对可能推静轩下水的人,查也不查,直接关祠堂里,甩十鞭子,扔祠堂一晚上,把白天所有参与企图让静轩和管四白头到老的人都修理了一遍!

柳少炀下手之恨,从来你不顾及,他只是预备侯爷又不是真侯爷,尤其现在背后有把刀悬着,他不下手狠一点,就有人比他下手更狠很多,他自然要为了这个家,惩治那些背后搞鬼的人。

另一边,柳静轩直到躺在软软的床上还有些不真实,一时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变了?而她摸不透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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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6

太子府内,烛光如昼的府邸里,九炎皇钻进妹妹房间内,谄媚的对九炎裳笑着。

正在规划自己房间不知的九炎裳配了他一眼,把他笑的过分灿烂的脸拍到了一边:“最近挺忙吗?这么晚才回来。”

九炎皇笑笑,姿态颇为风骚:“裳儿,哥问你件事?”

九炎裳见大哥没有反驳,还笑容荡漾的看着自己,猛然有种既定的感觉:“你真的发现喜欢的人了?”

九炎皇:“…”笑。

九炎裳放下手里的纸笔,看向皇兄的目光变得严肃:“谁家的姑娘?什么时候的事?父皇和母后知道吗?你会以太子妃之尊迎娶对方吗?你是认真的吧?”然后又随意挥挥手:“随便你啦,你定有分寸。”说着又要拿起纸笔继续描绘自己的住所。

九炎皇却抽了裳儿的笔,捧着自己过分圆润的脸,苦哈哈的找上妹妹:“裳儿,你有什么速快瘦下去的办法,你看这幅样子怎么把你大嫂带回家吗?”

九炎裳一点也不例外,但这大哥为难的表情没心没肺的笑了,捏捏他厚实的脸颊取笑道:“知道娱乐全天下的下场了吧,迟早让别人也把你当娱乐观赏,呵呵。”

九炎皇挥开妹妹的手:“你别闹了,我说真的,我现在迫切要瘦下来。”只有瘦下来才有机会,他不想看着这次爱恋无疾而终,他很确定自己喜欢静轩,而他也希望对方喜欢自己,无意拿权利压人。

九炎裳看着大哥认真又夹杂一丝苦涩的脸,猜着他是遇到事了,极有可能与他的脸有关,九炎裳突然捧住大哥的脸,非常认真的抵着他的头道:“哥,小妹觉得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定是瘦了委屈!”

九炎裳看着自家非常优秀的哥哥,咬咬牙道:“你如果觉得危险了,说明你减肥已经来不及了,还是施展你的魅力吧,哥,你相信我,减肥不是快速能解决的事,但释放你的魅力随时随地。”

“我有什么魅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一身肉怎么长的,专门恶心那些朝臣!如果非说魅力,太子之位到是不错,扔不出就能让她再不敢反抗,可我总觉得自己仗势欺人,可不欺负了她,万一我瘦下去了,她却不在了,我岂不是瘦的很悲哀。”

九炎裳把老哥推开:“看来你很清楚吗!那你在这里装什么可怜,你认为你自己值得她爱,能给她幸福,就奋勇追呗,爱情暖不透就上刀子鞭子,总有一样管用。”

九炎皇突然觉得妹妹说的很有道理,静轩只是一时被对方的样貌迷惑,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他不算横刀夺爱,更不是抢。

九炎皇瞬间有了信心,一边减肥,一边对对方好,让她心里也有一丝他的影子,然后就求婚,不能因为自己不诚实让对方跑了!

九炎裳完全懂皇兄此刻纠结的心思,一方面想用自己的身份一劳永逸,一方面又担心对方不在自己,属于典型的不成熟,不过她相信皇兄,皇兄到底见识比她多。

知道就算不能短时间瘦下来,也知道怎样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如果大哥最后没有抱得美人归,定是他觉得没必要,或者彻底不能追到,到时候大哥也许会伤心,但一定不会自暴自弃。

这份信任是跟父皇学的,父皇从来不管他们,不是不在乎,是信任,所以她也信任自己能处理好即将到来的婚事和大哥的感情。

清晨的第一缕光照耀大地时,九炎皇已经离开太子府多时,去执行一次暗杀,同去的还有高远,只因此人疑心很重,又身居高位,所以派个傻点的高远跟着,九炎皇觉得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九炎裳早起练了会琴,呼吸了一下御花园的空气,奉召入了宫。

章栖悦看到女儿,拉着裳儿便有数不尽的念叨:“天气转凉了,你怎么还穿单衣,身边嬷嬷的话要听,不要不让人省心,你太子哥哥最近忙,别总是缠着他,回宫住住;

公主府下个月修缮完毕,你就要搬进去了,以后一个人理家,且要长点记性,如今我和你父皇活着,你怎么懒散也无所谓,万一我们不在了,你这个性子可是要吃闷亏的。

所幸封益不是有野心的人,家学渊源刚正不阿,到是可以看着你,说到封益了,你父皇让钦天监看了日子,圈了腊月的一天,马上就要到了,母后已经吩咐下去,给你转变嫁妆,告诉娘你有什么想要的,娘给你准备。”

章栖悦提到女儿出嫁,不自觉的抚摸着女儿的手,心里有些酸楚,上一世她也风风光光的让女儿嫁了,以为有如日中天的轩辕家护着,自己不去打扰她们的生活,不已轩辕家的名义做什么,女儿一定能过的很好。

结果…

裳儿过的不好,还是那样凄凉的收场,让章栖悦心里异常愧疚,这辈子她不在乎女儿嫁的男人有什么能力,只要对女儿好,家里不要出一群盯着荣华富贵的亲戚,她便什么也不求了。

好在女儿现在是嫁入公主府,以后只于驸马相处,没有家庭琐事,再有皇儿和自己看着,应该不会有事。

章栖悦想,就算自己死了,她还有兄长,唉,当初想给她再添个弟弟来着!

九炎落那人死活不再想看到孩子,还摆出什么杀戮太多伤子嗣,既然伤为什么要上。气的她不能给女儿多一层保障!

九炎裳对母后一笑:“母后,你担心什么,要担心也是即将嫁给女儿的人家担心,说不定封家现在正为儿子的嫁妆和跟几户陪房忙的焦头烂额呢,母后就别跟着操心了。”

章栖悦闻言,心里好受一些,她的女儿也不知道像谁,没心没肺的。

章栖悦忍不住点点她的额头:“你就贫吧,告诉你,别欺负封益,他是个好孩子,你婆婆那人没什么脾气,平时的爱好就是打两圈牌,封益让人性子虽然冷了些,但对家人向来不错,你可别使拧。”

“遵命,母后大人。”

“还贫,本来你表姐的婚事在你前面,现在被你这么一闹,她已经定在年后了,一转眼,你们都要嫁人了。”

九炎裳贪婪的盯着王嬷嬷端上来的蜜汁果盘,眉眼都是笑意:“母后你就别感概了,你现在该追着大哥让他赶紧娶位太子妃回来承欢膝下,给你生两个孙子孙女玩玩。”

提到儿子的婚事,章栖悦更头疼,还不如女儿让她省心,看看她皇儿的样子,就是再好的姑娘也怕被他不小心踩死好不好,他还嫌弃东家瘦西家弱,她倒要看看九炎皇最后找个什么样的!

九炎裳一口吃掉三种水果,满嘴的奶香和果香,十分舒服:“母后是不忍心逼他成婚吧,到底是儿子,比对我这女儿亲。”

章栖悦抵着她脑门一阵戳:“小没良心的,亏你父皇为了你忙东忙西。”

九炎裳甜甜的一笑:“父皇还不是为了让我们快点离皇宫远远的,他好与母后双宿双飞。”

章栖悦无声的叹口气:“你这脾气也不知道像谁,口没遮拦。”

九炎裳一阵冷汗,水果入口的香气都没敷贴脾胃,她一直是品行上佳,母后的贴心女儿,怎么现在就成了‘口没遮拦’:“母后,皇兄好似有喜欢的人了。”

章栖悦立即来了精神:“谁家姑娘。”

“不知道,他没说。”

九炎裳话落,就听到慈爱温暖的嗓音接了他的话:“还能有谁,柳家一个身份没捂热的丫头罢了。”

“父皇,你这样说皇兄喜欢的不好把。”然后又忍不住好奇道:“柳家?是那个非常有意思的柳侯爷的柳家吗?”

章栖悦也颇为求证的看向九炎落,九炎皇的婚事她怎么可能不操心,就是太操心了,才懒得管他。

九炎落坐到章栖悦身边,揽住皇后的肩,捏了女儿盘子里的水果吃了一口道:“就是他们家,这小子昨天急发发的跑回来就是给他们家的女儿出头。”九炎落把九炎皇八字还没一撇的心中女神卖了。

章栖悦忍不住问道:“那姑娘…”

九炎落恶毒的评价:“你等着吧,成了也得散,要不然就是婚事不得善终。”

九炎裳、章栖悦顿时无语,身为父亲有这样诅咒儿子的吗。好似等着看儿子笑话一样。

章栖悦忍不住为儿子辩解:“皇儿是有分寸的人,我相信他会对自己太子妃不好。”

九炎裳则疑惑的看着父皇,水果也不吃了:“父皇为何这样说。”

九炎落绝无私心,她只是站在旁观者立场上,思考他们的事:“你们难道认为,他们有什么友好相处的共同基础吗!”九炎落仿佛及其不能理解两个女人的想法:“柳静轩从小在庄子里长大,你皇兄天天脑子犯抽,你认为柳静轩能理解你皇兄的非人道精神。

还是觉得你皇兄能理解柳静轩灿烂的小家子气,当柳静轩不能读懂你皇兄时,加上她本身不委屈的性格,和你皇兄‘神’般的思维方式,她们还有什么可比翼双飞的?”

九炎落提到‘神’这个字时,颇有讽刺的意味,对他儿子脱线的想法无法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