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心莹向她轻轻一笑:“南城说我做的饭味道不错,我就做饭送过来给他吃啊。”

不过是硬凑在一起话,许南城的确说过她做的饭味道还不错,但那已经是大学时遥远的记忆了,现在提起,也只是为了找一个借口罢了。

许南城不会主动见她,她就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她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他记得她这个未婚妻的存在。

看着裴心莹进了总裁办公室,轻漾心里涩涩的,他的心里,裴心莹这个未婚妻还是占了不小的地方的吧,不然裴心莹又怎么可能进得来他们的办公区?

刚刚还斗志昂扬的轻漾一下子没了动力,低头看着文件,脑子里忽然很乱,什么都读不进去。

总裁办公室内,许南城坐回办公椅上,一副公事公办地样子,问裴心莹道:“新的企划书带来了?”

裴心莹点头,“带来了。”她将企划书递给许南城,随后将装有食物的袋子放在了桌子上:“你先吃点饭吧,我特意做了些你喜欢的菜。”

许南城“恩”了一声,却并没有动那袋子,只是打开了企划书,认真地看着,半晌没有说话。这样的沉默让裴心莹觉得自己很多余出现在这里,低着头盯着衣服,裴心莹努力说服自己坚持下去,不可以打退堂鼓。

可是他实在是太过冷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说的话百分之八十都是工作,上次因他手上,订婚的相关事项都被推迟了,他却并没有提起,她心里急,曾旁敲侧击着同他说起过这事很多次,他却总是以工作忙之类的为借口。许伯母想逼着他和她把订婚早点办了,被她拦住了。她不想让他厌恶她,这种事还是不要让人逼的为好。

“就这样吧,天一会再让出零点一的利润给裴氏,算是感谢。”许南城合上手中的文件,淡漠地说。

“其实不用那么客气的,裴氏的利润空间已经不小了。”他对她总是这样,他是他,她是她,分的格外清楚。

许南城摇头,有些事情,分的清楚些才好,免得日后说不清楚。

办公室里忽然安静了下来,许南城看着裴心莹,两分钟后,奇怪的问道:“还有事吗?”

逐客令就是这般了,裴心莹坚持着撑出抹笑,说道:“你还没有吃饭啊。”

许南城看了一眼那袋子饭盒,说:“你先回去吧,我吃饭了洗干净以后送回你家去。”

裴心莹听到这话,心情总算好了些,他说,他会送到她家去。于是站起身,微笑着向许南城道别:“那我先走了,拜拜。”

明明没有剩多少工作了,可是还是干到了下午下班,脑子里一团浆糊,好不容易把剩余的工作清理干净了,轻漾想,她不该再留在这里了。

回家的路上去售票点买了火车票,离春节很近,火车票并不好买,好在刚好有人要退票,第二天的票,一张硬座,她整好买了。收拾好行李,整个晚上她的睡眠都很不安稳,过了十多年,她再一次梦到那年的地震,梦到被埋在废墟时的情景。醒来的时候才五点,她就那样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捱到天亮。

坐上火车,看着火车渐渐驶离这座城市,有一种惆怅的感觉萦绕在心,胸口处闷闷的。

“小姐,这位小姐。”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她转过头,看着面前的一家三口问道:“怎么了?”

“这位小姐,我们是一家的,可是有一张票买到那边去了,想跟你换一下座位,可以吗?”

轻漾微弯起唇,友善地应道:“可以。”

座位换了以后,轻漾坐在了窗户旁,对面,一个看上去五六岁大的男孩坐在她的对面,男孩的一旁是不停地和他说着话的一个中年女人。恍惚间,轻漾似乎看到了地震过后,她从坐火车从四川到S市的情形。那时,送她过来的是一位女老师,她记得一路上,那老师不停地和她说着类似于许家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她能到许家算是她几辈子的福气了,她过去一定要乖乖的,不要惹许家的人生气的话。

她看着窗户外不断向后退去的废墟,家乡正离她越来越远,还有疼她爱她的父母,都已经离开她了。

那老师说了很久,她却抱紧了大熊,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就连老师问她听到了没有的时候,她连头都没点一下。那老师看了她半天,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可怜的孩子。”

彼时彼刻,此时此刻,处境和心情早已不同。

在火车上待了十个多小时后终于算是到了四川,她的老家。

天已经完全黑了,出了火车站,轻漾拉着行李箱,打了一辆出租车,师傅用浓重的四川口音问她:“要去哪里?”

离开家乡那么多年,家乡话还能听得懂,但已经不会说了。用普通话回答了师傅:“您知道附近哪里有旅馆吗?带我去那里就好。”

“你是外地人吧?”

外地人?总之算不上本地人了吧。轻漾笑了一下,“算是吧。”

车子路过一个小卖部,那间小屋子竟和记忆中的某处重合在了一起,轻漾一时有些激动,“那个小卖部…”

司机转过头向外望了一眼,“哦,那个啊,你知道十多年前这里发生过一场地震吗?”

怎么能不知道呢?她差点也死在那场地震中。“恩。”

“那间小卖部是在那场地震中存留下来的不多的屋子,救灾的时候那里是提供物资供应的地方,后来重建了以后,那间小卖部被当作一个纪念留了下来,周围的人时常会去那里买些东西,让这间小铺子经营下去。”大概是想到了些旧事,司机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中透着伤感。

小卖部已经从视野中消失,轻漾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想起十多年前那些地震,忽然问司机道:“您经历了那场地震吗?”

司机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是啊,那个时候我也是开出租的,地震的时候我正拉着一单活,周围的建筑突然就开始坍塌,坐在车上的客人说是地震了。我就赶紧往空阔些的地带开,没遇到什么危险。”

“您很幸运”,轻漾微笑着说,“您的家人也一定像您一样幸运吧。”

司机忽然安静了下来,大约过了半分钟,答道:“没有,我的儿子死在了那场地震中,为了救他的母亲。”

轻漾怔住,随即满怀歉意地道:“对不起。”

司机却轻笑一声,反而来安慰她,“没关系,每一次提起我的儿子,我都是很骄傲的。”顿了片刻,又对轻漾说:“到了,这里这家旅店条件还不错,你可以放心住下来。”

轻漾望向窗外,果然有一家旅店在那里。她付了钱,道了谢,提着行李箱进了旅店,要了一间房,住了进去。

冲了个澡出来,浑身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烧一直没能完全退下去,加上一路的劳累,明明根本没有吃多少东西,此刻却觉得想吐。

翻出退烧药吃下去,轻漾躺到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梦里是裴心莹揽着许南城的胳膊,笑着对她说:“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你一定要来啊!”

醒来,已满头大汗,没想到躲到这里还会想起许南城。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轻漾拿过,屏幕上显示着“5点10分”和“南城哥哥”的字样,吃惊、犹豫过后,她按下了通话键,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电话那边的人却同她一样没有出声,她甚至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就这样过了许久,她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声:“轻漾…”轻的近乎叹息。

因为旅途劳顿加上轻微的水土不服,烧始终没有退,而母亲所在的公墓又在市郊一个极不好找的地方,轻漾想着反正也要在这里呆上一个月,去看母亲的事先不急。

几天呆下来,轻漾和周围的人也混熟了。旅店旁边有家小饭馆,因轻漾疲懒,不愿总是换地方,所以一日三餐都固定在那家小饭馆吃了。那家店的老板大概有五十多岁,见轻漾是个小姑娘,大过年的又是一个人来的,对她多有些怜惜之意,每次都会对她多多照顾一些。

那老板叫庞杰,并不是本地人,早些年老婆去世了,他看上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朴实,就留下来开了家小店,打算在这里安度晚年。

他和轻漾在很多问题上的观点都非常一致,很快就成了忘年交,他常常会因轻漾的某些玩笑话笑的开怀,他对此的评价是:“轻漾,你真是个厉害的小姑娘,能给周围的人带来欢乐。”

轻漾之前并没有想过这些,乍一听他的话,不由得愣了住。欢乐这词似乎离她很远,平日里笑都是少有的,更不要提给别人带来欢乐了,这是她没敢想的。

轻漾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厉害的,是你乐观开朗,所以充满欢乐。”

庞杰并没有否认,“你的生活不也是充满欢乐的吗?把你的欢乐和别人分享就是带给别人欢乐啊。”

充满欢乐?轻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临近春节,她却一个人发着烧跑到阔别多年的已经算是陌生的家乡,这样也算是充满欢乐吗?

“我看得出,你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孩,可以分享一下吗?也许说出来你会开心些。”

轻漾抬起头,看着面前庞杰慈爱的笑脸,抿了抿唇。

可以说吗?无论是三十年前的事,还是现在的事,似乎都不能告诉外人呢。

“抱歉,我…”轻漾有些不安,想要解释,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表达。

看出轻漾的局促,庞杰微笑着说道:“没事,不能说也没关系,只要你懂得回头看看自己得到了什么,就会明白幸福其实一直没有离开过你。”

回头看看吗?轻漾沉默了,几个月以前,廖迎初似乎也问过她类似的话呢…

“为什么不回头看看呢?”

可是回头以后不仅能看到得到了什么,更多的还是失去啊…

她害怕失去,从小便是,所以让她接受一个人或一个东西很难,因为不接受就不会失去。

大年三十,小城里面热闹极了。虽然没有大城市的霓虹灯闪烁,但家家户户挂起的红灯笼让整个小城显得更加温暖。

晚饭依然是在庞杰的店里吃的,回旅店的路上,有小孩从她的身边跑过,撞了她一下,那小孩却浑然未觉,一直向前扑进母亲的怀抱里。母亲抱起他,说了些什么,母子一起笑了起来。

等到那对母子离开的时候,轻漾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嘴角已弯起。

爆竹声不绝于耳,噼噼啪啪地声响中,轻漾进了旅店。因为旅店比较小,客房里是没有电视的,少有的几个房客聚在一楼里,一同看着旅店里唯一的一台电视。

轻漾走过去,搬了把椅子,坐在了他们的旁边。电视里是演员们张张充满笑容的脸,轻漾一偏头看到墙上的镜子里映出她透着淡淡哀伤的脸。

“轻漾。”

听到有人叫她,轻漾向声音的来源方向望去,来人是庞杰,他手里端着一盘饺子向她走来,“轻漾,我给你送点饺子来。”

轻漾看向那饺子,外形有些奇怪,大概是庞杰亲手包的吧。轻漾伸手接过,只觉得饺子的热气似乎一直窜进了心里。

春晚看到十二点的时候,店里的人忽然纷纷向外走,好奇心作祟,轻漾也跟着他们出了去,才知小城每年此时是有烟花看的。

许多的礼花同时在天空中炸开,一时间,照的整座城市光亮如白昼。烟火轻漾以前其实看了不少,以前还在许家时,每年这个时候,许南城都要带着她下楼放烟火的,可是那时她总是担心多于欢喜,生怕一个不注意出现点什么意外。

小孩子仰头望着天空的礼花开心地拍着手,有时会一手拉着母亲的衣袖一手惊喜地将天空中的某个礼花指给母亲看。礼花炸开时的声音很大,轻漾听不清楚身边的人在说些什么,但看他们依偎在一起的姿式以及脸上的笑容,可以感受的他们的幸福。

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站在人群中,类似于孤独的感觉充斥内心,忽然觉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可以有个人陪过。

脑海中闪过许南城的面庞,随即摇了摇头。她在想什么,许南城怎么可能出现?这种阖家团圆的时刻,他现在一定陪在自己的家人身边,还有他的未婚妻…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轻漾一惊,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转过头看,是庞杰。

心沉了下去,其实,她希望是…希望是他来着,尽管明知道不可能,可还是有着这样卑微的期待。

庞杰笑着将手中的手机递过来,轻漾望过去,是一张照片,她仔细一看,竟是刚才她仰头看烟花时被他抓拍下来的。

手机的像素大概不高,图片并不是很清晰,然而隐约可见她上扬的嘴角。

庞杰跟她说话,她没听清,凑过去了些,听他说道:“我会去把它洗出来送给你,希望你记得这样的快乐。”

鼻翼处一酸,除了谢谢,轻漾不知道她还能说些什么。有些话注定不能被说出口,她在心底默默道:可是庞杰,你可知,这样的快乐就如同着烟火一样易逝,再抬头时,剩下的只是黑漆空洞的天空。

一下子有些腻了,不想再呆下去。一个人默默地向回走,走到巷口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她猛地抬头,看到面前的人熟悉的面庞时,心跳突然慢了半拍,想要开口,泪水却已经控制不住先流了下来。

身后传来人们的欢呼声,她转头,天空中正呈现着两个大字:幸福。

花火陨落,几秒钟的时间,那字便已不见。轻漾转过头,不远处的人依然站在那里,她揉了揉眼睛,再看时,他的唇边挂了丝笑意。

她紧紧地盯着他,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如那烟花一般消失不见,片刻之后,她迈开步子,缓缓地向前走去。

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近,心跳的越来越快,走到了他面前,然后继续向前,如同没有看到他一般,然而脚步却越来越慢,直至完全停下。

她忽然转身,身后的人始终站在原地,正微笑着看着她。她快步向他跑去,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站在人群中,她向烟花许愿,希望有个人能来陪她;庞杰拍她的时候,她明白她期待的是他;现在,她就在他的怀里,除了不真实,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词语能够形容她此时的感觉。

她甚至不敢抬头,害怕这样的幸福只是浮梦一场,睁开眼,便同那烟花一样消散了,成语词典里,人们称这是黄粱一梦。

她在他的胸前轻轻地哭了起来,泪水在他的衣服上晕开了一片。许南城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傻丫头,见到我有那么难过吗?”

简直难过死了!得到了就会怕失去,见到你就会怕你离开,你知不知道啊!

许南城更紧地搂住了她,将下巴抵在她的额上,心疼的感觉更甚。

若不知父亲无意间的一句话,他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不在,她连这样的日子都是一个人过的。

他看出母亲拼命地在遮掩着什么,她一直努力撮合他和裴心莹,这他是知道的,然而十几年来,他第一次怀疑,母亲也在尽力让他和轻漾疏远。

所以会替轻漾张罗相亲,所以会让轻漾带陈安凉回家吃饭,所以无论是爷爷的寿辰还是除夕这样的日子,都没有让轻漾回家。

可是,为什么呢?母亲应该已经看出他喜欢轻漾,也许是因那日在医院时他偷亲轻漾被她撞见,也许更早,可是轻漾也算是被她养大的,从养女变成儿媳,她真的如此抗拒吗?

还有轻漾,就算母亲不高兴,就算她是只乌龟,可是他离开的那五年,打个电话总不算过分吧?就算她只当他是她的哥哥。

母亲和轻漾间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母亲不会告诉他,而他又不想勉强轻漾,如此,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怕困难了些。

许南城看着靠在他身上的轻漾,只觉得身上渐渐变得燥热,他俯下身,轻声在她耳边说道:“轻漾,你再趴下去我很难保证不会出什么事。”

轻漾一愣,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脸也随之变得红热。她直起身,抬起头,终于确认了眼前的人是他,他没有在做梦。心里渐渐放松下来,不及防地,唇被人吻了上。

其实许南城原本不过是看她的表情太过可爱,想要偷亲她一下,可是她的唇味道太过香甜,让他想要的更多。

用手托住她的后脑,他撬开她的牙关,将舌探入,攫取着她唇齿间的芳香,力道也渐渐大了些。

轻漾被他吻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是心里却像是有一根羽毛轻轻划过,轻漾想,这大概就是幸福。

手不自觉地搂住了许南城的腰,她仰头试图回应许南城的吻,青涩的动作,却足以让许南城抛却理智。揽住她腰的手更加用力,只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才算。

“妈妈,他们在做什么?”清越的童声打断了两人绵长的吻。轻漾转头,正看见母亲伸手挡住孩子的眼睛,脸霎时通红,将头埋在了许南城的胸前。

许南城也望了过去,再看看轻漾害羞的模样,他不由得轻笑出声。

搂着轻漾向她留宿的旅店走去,走了一路,轻漾脸上的红色才算是大致褪去,可是一想起刚才的情形,又是通红。

天啊,居然被小孩子都看到了,这算不算毒害下一代啊?

进了旅店,轻漾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许南城不以为然地看了她一眼:“想知道就能知道。”

轻漾想起他是当之无愧的高干子弟,的确是想知道就知道,她问了句废话。

他将她送到了房门口,然后去开旁边一间房的门。轻漾有些吃惊:“你要住在那间房里?”想想许南城的身份,住在这样的小旅馆,总觉得像是委屈了他。

然而许南城却故意曲解了她的话:“是啊,不过你要是让我住在你的房里我也没意见。”

她的脸再度红了,看着他脸上带了些坏意的笑容,她扔下一句“我有意见”就慌忙进了屋。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小声念叨了句:“应该让你睡地板。”

外面的人敲了敲门板,她一惊,就听他说道:“不许偷着乐啊!”

她大声反驳:“我干嘛要偷着乐?”然而伸手摸了摸嘴角,是扬着的。

在床上坐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忽然想起些事情。急忙从行李箱中翻出两条毛巾,匆匆出了房间,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门才开,她扫了一眼刚刚换好衣服的许南城,也不客气,将毛巾塞给他,直接进了屋。

“这里的毛巾不太干净,我估计你来的匆忙,没带毛巾,整好我那里多两条,就给你拿来了。”

“还有”,说着,她走到了床边,一转头看着关好门跟着走进来的许南城,不知道怎么着,忽然有几分心虚,“还有就是这里被子也比较薄,你晚上可能会冷,你可以找出毯子来盖,毯子在这里。”

她说着,拉开床下面的一个大抽屉,毯子就呈现在了眼前。她偏头看向许南城,不无邀功地说:“这毯子不好找吧?我当初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许南城将她拉起,将抽屉合上,揽住了她的腰,轻声说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留下来就不会冷了。”

他呼出的气息就在她的耳边吹过,轻漾脸一热,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炸开。

身子被人收进怀里,周围萦绕的全是他的气息,轻漾尝试着挣扎了几下,然而当他的唇轻轻地吻上她的时候,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理智通通跑了个干净。

唇齿间的贴合,起初的轻柔很快就被替代,怀中是他这一生最珍爱的人,他害怕伤害到她,可是力道却不断加大,只恨不得,将她嵌进自己的生命里,也许只有那样才可以永远不分离。

锁骨处微有些凉,轻漾只觉得天地似乎转了一下,再睁眼时,已经躺在了床上。上方的人将本就不怎么亮的灯光挡了住,他的呼吸略有些粗重,低哑着嗓音问她:“轻漾,可以吗?”

可以吗?轻漾脑子里现在已经是一团乱麻了,然而有一个念头却是那样的清晰:为什么不可以?她喜欢他,她也喜欢他,又没有碍到谁的事,为什么不可以?

她伸出手轻轻地揽住了他的脖颈,然后抬起上身,将唇贴上了他的。

许南城眸中是不加掩饰的喜悦,他吻着她,手上解开了她毛衣的扣子,手已然不安分地探进了她的里衣。

轻漾被他手上带着的凉意激的一个哆嗦,恨恨地咬了他的唇一下,本来只是想要小小地报复一下,没想到竟然有血腥味弥口,似乎…下口有点狠了…

她心虚地看向许南城,只见许南城望着她,笑的有些诡异,下一刻,腰间就被人掐了一下,于是原本心虚的轻漾就开始想:其实刚才她应该再狠一点才对。

大掌游移到她的后背,他稍一用力,她的束缚就松了开。他的唇一路向后,含住了她的耳垂。轻漾只觉得痒痒的,浑身都燥热起来。

“你忘了说我们曾经幸福过…”手机的铃声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他们。许南城蹙眉,本是不想去理会的,奈何打电话的那人太有毅力,铃声响了好几分钟都没安静下去。轻漾轻轻地戳了戳他,说道:“接吧,人家没准有急事找你呢。”

她还挺为别人着想的!拿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号码。他早就把工作上用的那只手机关机了,现在这个是私人号码,只有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和轻漾知道,这打电话的又是谁呢?

按下通话键,当裴心莹的声音传来时,他的眉禁不住一紧再紧。

“喂,南城吗?”

许南城有些烦躁,“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