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他冷漠的态度伤到,裴心莹沉默了一下才说:“我…现在是大年初一,跟你说声新年好…”

他们离的很近,轻漾听到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如同一盆凉水当空扣下,猛地清醒过来。

她推开了许南城,将衣服整理好就要离开,胳膊却被人一把抓住。她用力挣扎了一下,然而许南城脸上的表情却让她突然记起这胳膊不久前刚刚为她受过伤。

心疼与烦恨交织,她想挣开他,却又怕伤到他,可是站在这里听着他的未婚妻对他嘘寒问暖,心中一股闷气憋的她难受。

许南城三两句话结束了这通电话,随即给廖迎初打了过去。电话通了,他一句话没说,那边的人主动坦白:“刚才裴心莹打电话来问我能找到你的手机号,我本来一直说不知道的,可是她实在是太能磨了,不哭不闹,却用一句话问了我半个小时,我又不敢挂她电话,实在招架不住,就只能招了。对了,说起来你也真行,真就一张飞机票走人了!”

他就知道是这样。“下不为例。”说完,许南城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扔到一旁,许南城偏头看向轻漾,却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说什么呢?有什么好说的呢?有的时候,他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心意是相同的,他想的,她都是明白的,可是有的时候,他又觉得她真的是笨的无可救药了,明明是很简单的事,她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该拿她怎么办呢?常常恨的咬牙切齿,可是偏偏她是他最软的软肋,伤不得。

沉默了很久,最终轻漾先败下阵来,冷冷地说道:“放手。”

“给我一个理由。”他语气中透出的冷意只比她更甚,若不是手臂受了伤,他真怀疑自己会把她的胳膊捏断才算。

轻漾转过头来看向他,嘲讽地笑道:“理由?我不想当第三者这个理由够不够?”

第三者?这就是她给自己的定位?她以为她只是个第三者?从小到大对她再仔细不过的呵护、再多不过的关注,只是为了让她当一个第三者?

“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没有信心?有信心又应该怎么样?就像完全不知道几十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一样,就像完全不知道许母对她的态度一样,想方设法破坏了他和裴心莹的婚约然后再嫁给他?

“无论有没有信心我都不想再和你继续纠缠下去了,放手,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所以,这就是结果?许南城看着她,冷笑。他在除夕匆匆忙忙坐飞机赶到这里,查了那么多记录才知道她在这里,然后,为的就是这样一个结局?

他用力将她拉至体前,受伤的胳膊很疼,可是再疼也抵不过心痛的万分之一。他们之间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每当以为终于可以得到幸福的时候,紧接着却总是摔下去,像坐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好好坏坏,每一次都离绝望更进了一分。

他可以不顾一切地吻下去,可以不顾一切地将刚刚的事情进行下去,可是最终,手还是渐渐松了开。

他总是不忍伤害她的。

感觉到他放了手,轻漾最后看了他一眼,接着快步出了房间,回了自己的屋内,她将头埋在了膝盖上,然后,有眼泪静静地淌了下来。

她抬手用力地将脸上的泪水擦去,在心底告诉自己:苏轻漾,以后要坚强,没有人能一直陪着你。

关了灯缩在被子里,寒气侵体,她却偏偏不肯拿出毯子。

近乎于一种惩罚,只是想让自己不再贪恋他的温暖。

第八章 多少因果,命中注定

人世间有多少的轮回在不同的角落呈现,上一辈的故事,这一辈的人生。有时候哭泣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在同命运做抗争,因为有一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一辈子错过了。只是人生中,却又有那么多难以绕过的命中注定。

一夜无眠,早上的时候,照了照镜子,眼圈微有些发黑。出了房门,隔壁的屋门还关着,轻漾站在那里怔怔地看了一会儿,脑子里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一会儿又忽然回过神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下了楼。

如常去了庞杰的小饭馆,吃饭的时候,她听到旁座的一名女子对另一人兴奋地说道:“刚才我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在旅店里看到了一个超级帅的男人,简直就是小说里才会有的极品,那长相、那衣着、那气质…啧啧…”

轻漾一愣,就听另一人调侃道:“这难道就是艳遇?”

那人的兴奋一下子降了一半,“艳遇什么啊,连一句话都没说上!我还在那里想着要以什么样的理由过去搭讪呢,人家已经转头离去了,只留给了我一个无比潇洒的背影,不愧是小说里才会有的极品,就是有范儿!”

另一个人嗤笑道:“你啊,小说看多了,妄想了吧?就你那个小旅馆,那个小说中的极品会住到哪里去啊?”

那人仅剩的兴奋也终是消失殆尽,“我也知道不会啊,可是还是忍不住有所期待…哎,这世间的好男人都死绝了吗?怎么我就是遇不上呢?”

轻漾低低地苦笑一声,似乎差不多呢,她也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可能的,可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总是有所期待。装着痴梦的肥皂泡终有一日会破掉,那时伤的还是自己。

等等!小旅馆…超帅的男人…潇洒的背影…

难道是…许南城?

他已经走了?

轻漾一惊,急忙从座位上起身,向旁边的旅店跑去。庞杰在她身后叫她:“轻漾,饭就要好了,你要去哪里?”

轻漾头也不回地喊道:“回旅店一趟,马上回来!”

进了旅店,老板娘正整理着东西,轻漾喘匀了气,问道:“请问昨晚住在二楼的一个男人已经走了吗?”

老板娘想了一下,豁然道:“你是说那个气质不凡的年轻人吗?他今天一早就退房走了。对了,你是他什么人啊?”

原来他已经离开了,也对,他那么忙的人,怎么可能专门留在这里陪她呢?更何况他们刚刚吵了架…

也许他来这里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又或者是有事要办,碰巧路过这里…

失落是有的,轻漾勉强地笑了下:“我是他妹妹。”

老板娘看了她一眼,谨慎地问道:“你住在哪间房?”

“二楼…就是我哥隔壁的那间。”房门号轻漾记不得了,许南城今早刚刚离开,老板娘对他退的房间应该还是有印象的吧。

老板娘笑了:“没错,那就是你了。”说着,她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塞在了轻漾手里,见轻漾不解,解释道:“这是你哥哥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密码你知道。”

密码她知道?大概吧,原来的时候许南城的银行卡密码全都是她的生日,现在的这张大概也不例外吧。

可是他给她银行卡做什么?看她住在这种地方以为是她的钱不够还是…因为昨晚的事愧疚,所以才拿钱来偿的?

无论是那种情况,这钱都收不得,回去以后再把钱还给他吧,昨晚的时候她说他不想和他再纠缠下去了,的确,他们之间不适合再纠缠不清。

花了一天的时间坐着公共汽车在城里转了一圈,沉闷的心情却并未得到多少缓解。晚饭时找了家饭店,一个人拼命地点了些辣菜,水煮鱼、辣子鸡、毛血旺、麻辣香锅…什么辣她点什么,而且点出了五个人饭量的菜。

服务生在一旁惊异地看着这个看似文静却出口惊人的女子,几次提醒她菜点多了,她却置若罔闻。

菜上来以后,她发泄般地吃着那些菜,辣的眼泪的出来了,伸出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然后继续吃。

她这个样子坐在大厅里实在太过显眼,周围不断地有人惊讶地望过来,她懒得去管,只顾埋头吃菜。隐约听到旁边有人猜测道:“这姑娘大概是失恋了吧?”

如果是失恋倒也好,起码曾经幸福过,她呢?从小和他一直在一起,可是等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思的时候,他却已经有未婚妻了!

心情低落,轻漾竟然吃下了自己平时饭量的两倍。回到旅馆的时候肚子开始痛,她的胃本来就不好,还空腹吃辣的,而且还吃撑了,完全就是自己找罪受,难怪有人说,冲动完了就是后悔。

找出胃药吃下,疼痛的感觉却没有因此减弱。额上是细细密密地汗珠,她缩在床上手里抓紧了被子,可是心里却想起了小时候每次她胃痛的时候许南城满脸焦急的模样。

难过更多了一些,她咬紧牙关等着这一阵疼痛过去,然而这次胃疼的格外厉害也格外长时间,这时方觉,原来他不在,连她的胃都欺负她。

她忽然就好想好想他,这种感觉比昨晚看烟花时更为强烈。她想听到他的声音,哪怕他是骂她活该。

费力地掏出手机,轻漾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了牢记在心底的那串号码,然后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哥,你在哪里?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

一句话说完,人已经哭的不成样子,所有的委屈一齐涌了上来,她泣不成声,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说,可是断断续续、什么都说不清楚。

你知不知道在思念里捱过的日子是多么难熬?

仿佛全世界都是你的影子,所不开,逃不掉。以为到这里终于可以把你忘记,可是最终才知,走不出你的世界,因为你在我的生命里。

我想说哪怕只是一场梦,我也愿意一直沉迷下去,但是每一次却都被迫清醒过来,然后,被迫拿着刀,努力想要把你从生命中剔除。

只是,从来做不到。

就这么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哭的声嘶力竭,人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手机的屏幕是黑的,那串号码已然是输了进去,只可惜,差了那个她不肯按下的通话键。

上一次的烧还没退干净,这次肠胃问题再一次引起发烧,轻漾一连在屋里躺了三天,新一年的开始,她缠绵于病榻,大概不是什么好兆头吧。

初五的时候终于好了些,勉强能在外面走动,又歇了两天,到了初七,轻漾一早出门去了花店,挑了一些自己喜欢的花让店员包好,打算带去给母亲。母亲去世的时候她还太小,尚来不及问母亲她喜欢什么花,也就再也没了这种机会。她想,母亲喜欢她,她喜欢的花,母亲大概不会讨厌吧。

打车去城外的公墓,坐上车,报了地址,忽然听那司机说道:“小姐,我是不是见过你?”

她一愣,望向那司机,正是她刚到那天把她从火车站带到旅馆的师傅,不由得微笑,“师傅,好巧。”

司机也很高兴:“看起来咱们很有缘分呢!对了,你是要去看人吗?”

轻漾不想瞒他,“是,去看我的母亲。”

司机有些诧异:“那个公墓里的人都是死在十八年前那场地震中的,你的母亲…也是吗?”

这事是轻漾心头的一道伤,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司机更加奇怪:“那你是本地人?”

“不是”,轻漾顿了一下,转头望向窗外,“我已经离开十八年了。”早已认不出这里的一草一木,早已记不清这里的一人一路,哪里还算得上是本地人?只不过是一个比外地人对这里更多一份感情的过客罢了。

那司机似是也有些怅然,“都十八年了…真快,记得当初我曾经以为人生也不过就是那样了,如今想想,人生其实还很长。”

的确很长,可是就像这路一样,再长都有一个尽头。

下了车,轻漾拿着花走进公墓,找到母亲的墓碑,没想到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人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过头自是也看到了她,然而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竟生出一种恍惚,他禁不住开口唤道:“清意…”

在这里看到他,轻漾的本就不那么高兴,此刻听到他唤她母亲的名字,胸中有火气烧起。

冷冷地道:“伯父,你认错人了。”

许父一下子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轻漾,慈爱地笑了笑:“轻漾,你也来看你母亲啊。”

轻漾走过去将手中的花放在墓碑前,“是,我来看我母亲,因为我的母亲想要看见我。”虽是回答许父的话,眼睛望着的却是母亲的墓碑。

许父觉得有些尴尬,正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轻漾继续说道:“而我的母亲不会想要看到伯父你的,所以您以后还是不要屈尊来的为好。”

十八年来,第一次如此不客气的对许父说话,他养了她十八年,她知道她亏欠他的恩情,可是他缺欠了母亲一生的幸福,此刻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些内心的慰藉吗?

许父听到轻漾的话,脸色变了变,随即说道:“三十年前的事,兰清已经告诉你了吧?”

清意…兰清…无论是那个女人的名字,他都能叫的如此亲切。

“是,伯母早就告诉我了,为了让我离你们的儿子远一些。我自是要离他远一些,毕竟是您的儿子,大概会和您一样吧!”口不择言的话,伤人又伤己,其实她再清楚不过,不会一样的。

“轻漾,你不用反应那么强烈,兰清大概没有告诉你,当初的事…当初的事其实是清意自己的选择。”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我母亲已经去世了,你觉得我会信吗?”

人犯了错,不都是习惯于给自己找个借口做掩饰的吗?

许父苦笑一声,“我知道你不会信,当初谁都没有想到会出那样的事,清意她恨极了雨过,打定主意要让他进监狱,可是如果报了警就意味着她被…她被强暴的事不再是秘密,而她知道许家一向重名声,不愿因为她让我被人嗤笑,所以执意和我分手。”

王雨过,王兰清的弟弟,也就是许南城的舅舅,整件事的罪魁祸首,轻漾无法原谅许家的原因之一。他喜欢她母亲很久,可是她母亲却不喜欢他,一次醉酒,做出了错事。

小时候轻漾也见过王雨过几次,每一次他见到她时,总是让她觉得怪怪的,后来她才明白了原来是因为她的母亲。

“所以你也就同意了。”轻漾冷笑一声,笑声中带着不屑。

许父的面色暗淡下去,“是,我同意了,她报了警,父亲断不会让她进许家的门,若惹急了父亲,他甚至会对清意下手,所以我同意了。后来有人指责我因那件事抛弃清意的时候,清意主动站出来,维护我说她本来就已经喜欢上了别人,决定和我分手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算是她移情别恋的报应。她说喜欢上的那个人就是你的父亲,我和清意的大学同学,我知道他喜欢清意很久了,只是没想到最后他真的娶了她。”

轻漾起先并不知母亲是因此才嫁给父亲的,因此有些吃惊,转而又笑了,“这才足以可见我的父亲才是最爱我母亲的人。你大概不知道吧,我的母亲患上了精神病,原因你清楚,正常的时候什么都好,可是一旦发病…父亲一个人承担着整个家庭的重担,还时常被发病的母亲伤到,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抛弃我的母亲,换作是你,你做的到吗?”

许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败,手紧握成拳又渐渐松开,“我不知道…清意曾经跟我说,我在施展抱负的路上她帮不了我什么,唯一能给我的就是自由,只希望我能达成所愿就好,如今我离我所愿只有一步之遥,我能做的只是来告诉她一声。”

唯一能给的就是自由…这真的就是母亲当初的选择吗?

那么如今她呢?她没有裴心莹的家世,如今想来,她能给许南城的,如她母亲一样,也不过就是自由罢了。

巧合?也许是命中注定吧,命中注定她应该和母亲的选择一样,祝他幸福。

许父看着突然沉默的轻漾,自是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伸手想要拍一拍轻漾的肩,却被轻漾条件反射地躲开了。他了然一笑,道:“有的时候,放手未必不是一种成全。”

这便是许父的态度了,他一直对轻漾的母亲有愧,可是愧疚不能代替所有,他不想伤害轻漾,可是也没有阻止许母对轻漾的伤害。

她和许南城之间的感情他是清楚的,他作为过来人也很理解他们的心情,从人情上讲他的确不应该阻止他们两个,可是从理智上来讲,作为一个父亲,他的选择和当初他的父亲一样。

裴心莹身后的裴氏在日后对于许南城而言会是事业上强有力的支持,门当户对这样的话并不代表着封建,相反,它是很有一定道理的。他们都太年轻,轻率的做决定只怕日后会后悔。

“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和你母亲单独呆会儿吧。”许父说着,转身离开了。

轻漾走近母亲的墓碑,蹲下,保持视线水平地望着墓碑,轻轻地说道:“妈,你当初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放他自由,希望他幸福…

可是不会看着他和别人幸福,你真的不难过吗?毕竟自己曾经也离幸福那么近…

她将头抵在冰冷的墓碑上,苦笑一声:“妈,这是不是遗传啊,为什么我好像也遇到了你当年的情况呢?”

“妈,你知道吗?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很喜欢的那种,可是他是许伯父的儿子,还是王雨过的外甥。他还有未婚妻了,是个大家千金,他们就要结婚了。我想要祝福他们,可是我做不到,我一点也不大方,我看到他们两个再一起会难受,会很不开心,我知道我不应该,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妈,你当初是不是也遇到了相似的情况?所以才会跟着爸来这里的吧?”

“对了,妈,我有男朋友了,他对我很好,好到让我愧疚的那种,我时常在想,如果我先遇到的是他,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妈,你对爸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可是,没有如果啊,那个一点点放下她的心防并且走近她心底的是他啊,那个人是无可替代的。

脑海中浮现从小到大两个人相处的一幕幕,眼泪从眼眶里滑出,跌落在石板上,在这样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在母亲的面前,她终于肯流露出最真实的情绪,哭的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妈,你知道吗?除夕夜的时候,他出现在我面前,我真的以为我是在做梦,是他未婚妻的电话把我从梦里叫醒了,第二天早上得知他离开的时候,我想,也就是这样了吧,他终究只是我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开了。”

断断续续地和母亲说了很久,再站起身来的时候腿已经快要没知觉了,许是哭了太久的缘故,头也一阵阵的发晕,头晕让她有些犯恶心,刚消停了不久的胃也就闹了起来。吃力地站起身,轻漾扶着旁边的墓碑,一点点地向前挪去。

忽然有人急急地跑了过来扶住了她,她抬头,看到了本以为最不可能出现的人陈安凉。

“没事吧?”陈安凉关切地问道:

摇了摇头,她诧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找你可是不知道你在哪里,就去问许叔叔了,他说你在这里,又说他正好也要来一趟,就让我和他一起来了。我之前去查你住的地方了,回来接许叔叔去机场的时候,他说你在里面看你母亲,让我在这里等着你,”陈安凉简单地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又对轻漾说,“你在里面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就跑进来看看。你真的没事吗?”

轻漾不由得一笑,“你希望我有事吗?”

“明知故问!”

轻漾假装严肃道:“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陈安凉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却还是认真地说道:“不希望,我希望你永远也没有事,开开心心地直到变成小老太太,牙都掉光了的那天。”

轻漾笑,心里却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她在心底对母亲默默地说道:妈,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男朋友,是不是对我好到让我心存愧疚?

在陈安凉的搀扶下走到了车前,轻漾研究了下车型,跟陈安凉开玩笑道:“奥迪A6?你节俭了啊!”

陈安凉笑着回答说:“是啊,送你的练手玩的车是得节俭点,看着太好的车被你撞的烂七八糟总归是会心疼的。”

轻漾听到前半句话就当场石化了,连陈安凉讽刺她的话都没在意,只是结结巴巴地重复道:“送…我的…练手玩的车?”

见陈安凉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她顿时生出一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我没有驾照。”

“我会找人替你解决。”

“我不会开车。”

“所以才让你拿这车练的啊。”

拿这车练?拜托,你这哪里是节俭了啊?分明是奢侈的不能再奢侈了!

“我不要。”坚决不能要,本来欠他就够多了,再加上一辆车,她真该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了。

“理由。”

为什么陈安凉也来管她要理由?如果她说不想欠他太多他一定会急的吧?

“开车太危险,我不想因为交通事故葬身马路!”

“…”

陈安凉开着车将轻漾带到了一家宾馆前,然后拉着她走了进去。轻漾之前曾经绕了小城一圈,自是知道这是小城里唯一一家星数超过三的宾馆。看着陈安凉用挑剔地目光审视着宾馆的时候,轻漾终于想起了一个之前被她遗忘但却十分重要的事:“你明天不用上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