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个鬼?你昨天不是说不接我了吗?”

“我是说不接你了,可没说不送你啊?”尚湛北笑的灿烂,可在她眼里只闪烁着“奸笑”二字。

不理他,直接越过车子往小区门口走。

尚湛北也不喊她,挂着二档跟在她后面。阳光洒下来,她的背影融入其中,高高吊起来的马尾,一甩一甩,米色的套装微微的闪着光,瞬间定格了画面。

许是那目光太灼热,夏歆佑最后还是无奈的转身,上了车。

某人奸计得逞的偷笑,后脑勺却遭到袭击,“尚湛北你专心开车,都闯红灯了。”她愤愤的说。

下手可真狠,他揉揉后脑勺。“辛叔叔的车,闯了红灯交警也不敢拦的,你怕什么?”

狠狠的又是一下,“我怕什么?还不是怕你出了事,回家被叔叔扒了皮!”

“夏夏,你能不能不动手?”眼看着又是红灯,尚湛北老实的踩了刹车。

“不动手你长记性啊!”话还没说完,车身整个一震,“嘭”的一声,别克车被射了出去。

“夏夏,你有没有事?”他缓过神,忙看向夏歆佑。

夏歆佑揉着被安全带勒痛了的肩膀摇摇头。“怎么回事?”

交警看见出了事故,已经上来敲车窗,“有没有受伤?”

两个人解了安全带下了车,后面一个大吉普,他们的车本身正好停在黄线上,现在被射出去一米多远,后面的大吉普正好的停在黄线上,一丝不差。

尚湛北窝着火,冲刚下车的吉普司机就吼,“你怎么开的车?看不见红灯啊?”

吉普司机被吓住了,摸摸头上的汗,竟是一脸的委屈,“我跟在你们车后面碰见三个红灯了,每次你们都不停,我以为所以就没刹住车,给射出去了”

尚湛北被噎的一愣。

吉普司机一说完,就用那无辜的小眼神看着交警同志,指望他住持公道。交警尴尬的咳了咳,指着两辆车,“你们是经官还是私了?”

经官那不就等着被扒皮?一想这,尚湛北又来气了,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大堆,夏歆佑却是拧着他腰间的肉,瞪着他心里发毛,马上住了嘴。

最后,在交警同志的协调下,让吉普司机赔了钱,报了保险算完了事。

看着车牌子,交警也吃不准他们是什么人,只念叨了一句“没急事,还是要遵守交通规则的”就草草的放了车跟人。

经过这一折腾,迟到是肯定的了,罪魁祸首逃不掉的被她一顿狠掐,解了气,拍拍衣裙,进了单位。

丽姐见她进了办公室,火急火燎的迎了上来,“怎么才来?”

“路上出了点事故。”夏歆佑有些抱歉。

“你先过来,姐跟你说点事。”丽姐小心的关了门,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据可靠消息,你要转正了,估计今天就能收到通知。”

额?!“这不可能。”夏歆佑立马否认,“姐,你别逗我了,咱们这转正可是明文规定要参加全国统考的。我是要去考试,可是能不能考上还是另说呢!”

丽姐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点点她的头,“你个傻孩子,要是考试我用这么跟你说吗?我刚才进局长办公室的时候,听见他打电话,一清二楚的听见在调你的档案,傻孩子,这里面水深着呢!”

夏歆佑一时蒙住,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尚叔叔一点都没提,辛秘书也没有透风给她。

正是琢磨,手机就响了。

——是陌生的号码。“您好!”

“歆佑,恭喜啊!”

“钱轩?”

“能听出我声音,还算不错。”钱轩笑着说。“对了,歆佑,是不是该请客啊?”

“请客?”夏歆佑被他说糊涂了。

“还装?你忘了我在什么部门啊?今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转调你的档案。你这转正了,怎么也要请我吃一顿吧!我出院连你人影都没看见,还说什么照顾我呢!要不是知道你住院了,我真当你故意不理我,过河就拆桥”

她隐约记得钱轩是军区的档案部,可是自己的档案应该在人才保管才对,怎么能到军区呢?越想越觉得不对,她打断钱轩的话,“不好意思,钱轩,我的档案为什么会在军区啊?我又不是军人。”

“额?你不知道?”

那一边诧异的声音让她一怔,“我该知道什么吗?”

“这就怪了。尚叔叔没跟你说过吗?”钱轩的声音里满是惊讶,“不可能啊你的转正是上面特批的,尚叔叔内部运作这你也知道,不过你的档案可是起了很重要的作用的,你是烈士遗孤,区里是要照顾一下的,所以一路给你绿灯。”

夏歆佑整个人都呆掉,脑袋里不断的回放着“烈士遗孤”“烈士遗孤”她是烈士遗孤?怎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三岁被院长带回孤儿院,八岁离开孤儿院去了尚家,院长曾说过,自己是她在人贩子手里救出来,根本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她怎么就成了烈士遗孤呢?

难道是尚叔叔为了给她转正弄得名堂?

“钱轩,你确定我的档案是真的?”

“档案还有假?歆佑,军区的档案可都是机密,一般人看不到的。我今天给你提前透风,都是违反纪律的,被知道了要关禁闭的。”钱轩说的认真,说罢,倒似自言自语般又道:“你父亲还真是个人物,不过那么年轻就牺牲了真是可惜,还好有尚叔叔这个战友收养你,帮他照顾你,他也就没有什么惦记了。”

夏歆佑脑袋一“嗡”,突然感觉有点不真实。“钱轩,你能告诉我,我父亲叫什么名字吗?”

“夏振文,对,就是夏振文。”

夏振文夏振文

——“院长妈妈,我为什么姓夏啊?”

“因为夏夏的爸爸姓夏啊。”

“可是院长妈妈不是说我被人拐卖,不知道我爸爸妈妈是谁吗?”

“额,院长妈妈的意思是救了你的警察叔叔姓夏,他就是你的再生父亲啊!”

“哦!那那个警察爸爸叫什么啊?”

“夏夏,他叫夏振文,你要记住了。‘夏歆佑’这个名字,也是他给你取的,他希望上天可以保佑你平平安安,便给你取了‘歆佑’二字。”

——夏振文从五岁的时候她就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那是她的恩人。后来去了尚家这个名字也被渐渐淡忘,恩人的位置,被尚叔叔占据。可是如今,猛然掀开,她心里竟弹出许多的歧义。

“歆佑,歆佑,你在听吗?歆佑”

“额,在,我在听。”夏歆佑颤抖的接话,“我想问一下,夏振文是个警察对吗?”

“警察?他应该没当过警察,你的档案里只记载你父亲是职业军人,在为国家出任务的时候牺牲,我记得是1984年牺牲的”

1984年?那不可能那一年她才一岁,她一岁的时候夏振文已经牺牲,所以根本不可能在她三岁的时候从人贩子手里救她。

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不对,夏振文到底是谁?

她又是谁?

“歆佑,你怎么了,脸色白成这样?”丽姐见她接完电话神色恍惚,担心的问。

夏歆佑恍然,摆摆手,回到座位,“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

午休过后,夏歆佑接到领导传唤,果不其然。

“小夏,这是你的转正通知,你去人事科办一下手续,不过暂时还是不要声张,你也知道,你这种特批的,一些人看见总是眼红,若是被有心人闹一闹,也烦人,你知道的!”

“局长,我知道。”

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手续还是要办。折腾了一下午,总算是把手续办好了大半。

下了班,她有些没精神,脑袋里转的都是档案,夏振文还有些细碎的儿时回忆。

游魂似的进了小区,手腕被人猛地一带,吓了一个激灵。

“啊”刚要喊,嘴巴便被捂住。

“别喊,是我。”从她进了小区,他就跟在后面喊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连喊了一路,都跟没听见似的。“想什么呢?我喊你了半天都不理我?”

夏歆佑被吓得心怦怦跳,止不住埋怨,“你吓死我了,我以为碰见了劫道的。”

尚湛北一听,歪着嘴做了个猥|琐的表情,凑了上去,“其实,我就是劫道的,不劫财,只劫色!”

作者有话要说:此撞车事件绝对真实!某莹某日上班,看见一辆宝马拼命的闯红灯(可气的是我光看人家了竟跟着闯红灯冲了过去,丫丫的,罚单啊!),接着,某一个红灯处啪的停了,结果,宝马后面的小卡车直接给它撞了出去旁边的我彻底的惊悚了,笑的前仰后合

Part 30 浅爱很深蓝

尚湛北一听,歪着嘴做了个猥|琐的表情,凑了上去,“其实,我就是劫道的,不劫财,只劫色!”

“边拉去!”照着他脑门,狠狠一拍,转身进了单元门。“我说你没事干吗?怎么见天的往我这跑?”

“怎么没事!我现在干的就是最重要的事,‘督导‘你懂吧?”尚湛北一副你一定不懂的表情,弄得夏歆佑苦笑不得,上了二楼,开了门。

不懂才怪,监督她有没有在认真考虑,导正她快点答应。死孩子那点小心眼吧!她翻翻白眼,没心情跟他贫嘴,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突然觉得应该去买张沙发。

尚湛北粘糊糊的坐到她身边,“夏夏,是不是应该去买张沙发啊?”

“周日放假去买。”

“你今天怎么了?谁惹你了?”看见她没什么精神的答话,眉头皱了起来。

夏歆佑转身看他,还真是有点累。“我转正了。”

“然后呢?”这不是重点。

“然后,我发现我似乎,好像,隐约有点不对劲。”

这话说的有点莫名其妙,还连着用了三个无法确定的词,尚湛北更是皱眉,可见她没继续说下去,只是疲惫的闭着眼倚着墙,心里一阵心疼。

夏歆佑觉得自己有点乱,不知道应不应该去问个明白。可是问明白了又能做什么呢?

正是心烦意乱,身边的人又开始不安分的拉她。

“干嘛?”

“走,领你去个地方。”

“不去,我累了。”

“走吧,保证你会喜欢。”尚湛北坚持的拉她起来,厮磨硬拽的拉着她出了门。

夏歆佑没什么兴趣,坐在出租车上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车程用了一个多小时,等到了地,她真真的傻了眼。

尚湛北温柔的笑,牵着她的手往海边走,“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每次被我妈骂了,就跑这来大喊大叫。”

“你怎么知道?”她哑然,自己从没带着他来过的。

抬手拉拉她的马尾巴,“其实我跟着你来过好几次,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就想,就你这警惕性,遇见流氓就傻了。”

心尖一颤,那种从来没有的感觉让夏歆佑觉得某一个瞬间,自己才是被保护的照顾的那一个。“所以,你每次都偷偷的跟着我?”

尚湛北点点头,眼睛闪着光。第一次,是意外,可是后面的每一次他都是刻意的。每次看见她在这奔跑,嘶吼,唱歌,他就心疼。“夏夏,你以后有我,如果不开心,就哭出来,我心疼你。”

如果,一个人一辈子总是有那么一刻永远忘不了的瞬间,那么,此刻的尚湛北,就是她一辈子忘不了的那个瞬间,隽永在记忆里。

我心疼你

她不哭,是因为哭了也没人心疼,可是现在,她是不是也有人疼了呢?

不知不觉,鼻子就酸了。

她转身,使劲的往海边跑,“啊啊”声音再大,也大不过海浪拍打的声音,因此,哪怕在脆弱,也不会被人看穿。

身边也响起大声的喊叫,“啊啊”是尚湛北。

她微微侧头,“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来这吗?”

“”

“因为我喜欢大海的颜色,深蓝,浅蓝,所有的颜色都透着自由。人活在世,有太多的不自由。只有这里让我觉得可以什么都不用掩饰,什么都不用顾虑。”

尚湛北静静地看着她,突然冲着大海开始大喊,“夏夏,我喜欢你,深爱,浅爱,所有的喜爱都透着快乐。在你面前,我也不用掩饰,也不用顾虑。”

“尚尚”她被震了一下,竟只能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认真的样子。

手腕再次被握紧,眼前的大男孩笑的得意,“怎样?被感动了,就知道你们女人喜欢这酸唧唧的话。”

夏歆佑咬着下唇,感动哗啦啦坍塌,她突然有种想把这死孩子推海里去的冲动。叹口气,挥了他的手,往岸边走,走了几步,她猛地转头,眼睛一闪闪的,“尚尚,我真感动了,你要是不说后面的话,指不定我一下就答应你了呢!”说罢,果真看见他眼里一下子被懊恼站满,心满意足的接着走,嘴角微微勾起,烦心事烟消云散。

不大一会儿,就听见后面尚湛北的喊声,“重来,夏夏,重来一遍行吗?”

这一回,她笑了出来,站在道边跟他招手,“重来个屁!快走了,天都要黑了,我还没吃饭呢!”

“重来一遍吧,求你了,反正也打不到车,咱们回去再重喊一遍。”尚湛北苦着脸抓着夏歆佑的胳膊乱晃。

夏歆佑没好气的甩开他,“再打不着车,咱们就要在这冻一夜了,还不想办法回去。”入了夜,海边连个车影子都没了,沿线的公交车在七点就没了。

“重来一遍,我就给你弄辆车。”尚湛北不依不饶的闹。

她翻个白眼,踢了一脚,“快点弄车来,不然考虑期无限延后。”

这话一说,某人马上听出含义,笑的那叫一个腻歪,屁颠屁颠的掏出手机,“黑皮,我,你赶快整辆车来接我跟夏夏,我在海边回不去了。”

“说什么屁话,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赶紧,快点。好了,挂了。”

撂了电话,一脸讨好,“黑皮一会儿就到。”

夏歆佑的脸莫名的就热了,黑了的天色,看不见是不是红了,可是她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似乎比以往快了很多。

黑皮开着车飚了过来,回程的路上,一个劲的偷笑,让夏歆佑觉得脸更烫了。

手被紧紧的握住,她挣脱,他再握住,比上一次更紧,牛皮糖一样,推都推不开。

Part 31 深爱很浅蓝

转正的事,是纸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没低调几天就在单位传遍了。

不过机关单位,个人敲个人的木鱼,自己撞自己的钟,倒是没几个敢明目张胆的说闲话,大多是笑嘻嘻的恭喜,至于是真心还是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档案的事,夏歆佑把它丢进了记忆的底层,假装忘记。不过,时而那个名字就会钻进她的脑袋里,怀疑不断的渐进深入,似期待又似抗拒,疑问着自己到底是谁?

这种矛盾纠结很让人痛苦,掩盖都掩盖不住。

尚湛北每当她纠结的时候,便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想问就问,要不我给我爸打电话。”

她摇头,尚叔叔不说肯定是有原因。其一,便是这个夏振文根本不是她父亲,一切不过是为了帮她转正做的手脚,她问了,反而连累钱轩。其二,便是夏歆佑怕的——那就是尚叔叔根本就不想让她知道夏振文这个人,那么事情就变得复杂了,有什么原因不让她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呢?

她摇头,“尚尚,别去问叔叔,有些事,也许是他不想让我知道的。”

“可是你明明就想知道。”

她还是摇头。

尚湛北变得焦躁,抓抓短发,板着她的肩膀,“不问就不问,反正知道与不知道也没什么区别,都去世的人,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

是啊,都去世的人了,知道了又能怎样。她自我安慰,反倒有些释怀,回归正常。

这日下了班,夏歆佑直奔健身房。

黑皮跟尚湛北已经换好了搏击的衣服,两个人在台上一拳一拳打的正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