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脸上一红:“其实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哦,那一定很贵吧?”老人家稍稍有羡慕之色。

“花了三千万。”她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急忙辩解道:“其实,我们一开始没打算买这么贵的东西。不过,我从前老是做一个噩梦,那个噩梦和一只玉镯子有关。后来,我请了算命的跟我解梦,算命的说那是什么人的冤魂骚扰我,让我买一只玉镯子避避邪,而且一定要明代的祖母绿…您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哦,什么噩梦?”老人家也感兴趣了。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小,十二三岁吧,还在孤儿院里面上学。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老是梦到一个小女孩,被烧死…”她把金岚死前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还自嘲道:“当时我很害怕,不过后来就不常做这个梦了。”

而席玲玉的表情却是一沉到底,她疑惑地看着这个女孩。却是心想:是不是框我的?但看她能拥有这么昂贵的祖母绿镯子,说话做事也落落大方,想必现在混得也有钱有势了。按道理说,没理由过来编一个故事蒙骗我老人家呀。

而沈悦还在夸夸其谈:“其实,我也觉得那个梦不可靠。不过也托这个梦的福,我开始对古董感兴趣了,后来才能当一名鉴定师。”

“哦,对了,你是鉴定师。”席玲玉喃喃自语。

沈悦又笑道:“老人家,如果你有什么私藏的古董下不了决断的,不妨喊我过去看一看。我的眼力还可以,而且那个算命的人说了,我的命格很好,天生对古玉有一种灵性。”说完,她就起身告辞了,还留下了一张名片。

走出了万寿宫,徐楠就找了过来:“林小姐,少爷他打电话过来喊您回去。”

“好,我马上就回去。”就这样适可而止就好了。席玲玉现在已经知道她的存在,只要席玲玉心里还搁着她孙女的案子,迟早会找她的…

第065章 家丑

回到了公司,沈悦直奔董事长办公室。

不出所料,杜以泽发火了。他发火的方式就是把她晾在一边,什么话也不问,连一个正眼都不给。她也懒得应酬,懒得讨好他,拿出在潭柘寺买的普洱茶饼泡了起来。不一会儿,杜以泽那边低气压,她这边已经茶香弥漫。

杜以泽扔了笔:“沈悦,过来!”

“不过来,要过来你过来!”她哼了一声。

“你去勾搭席玲玉那个老不死的做什么?”杜以泽的口气很恶劣:“沈悦,你该不会觉得人家无儿无女,所以你讨好巴结这个老太婆,就能当她的义女然后继承她的公司?那我告诉你,你没戏了,席玲玉有一个养子,还立了遗嘱把财产全部留给养子!”

呵呵,不愧是杜以泽。果然聪明绝顶,她不慌不忙地端着茶:“小泽,姐姐做事自然有分寸。你放心,不会危及到你的事业的。”

“姐姐,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想什么,你不是都说了出来么?”她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又打量着四周——漂亮的水晶流苏吊灯,幽幽地悬挂在天花板上,四周都挂着名人字画,还有各种象征着杜氏集团荣誉的合影和奖章。旁边,巨大的玻璃落地幕墙,可以将半个北京城都尽收眼底。但是呢,她清楚地知道:拥有这些不过是因为小泽姓杜。

假如他不姓杜,那么他们的关系要么是一辈子的姐姐弟弟,要么就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干脆挑明了说:“小泽,你跟了你的爷爷,现在扶摇直上了,成了身价十来亿的新贵。那么,姐姐怎么就不能效法你呢?你是觉得,姐姐哪里不如你,还是觉得姐姐就活该当一辈子的沈悦?”

这话成功激怒了杜以泽,他几步就走了过来:“沈悦,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小泽,将心比心,我也要一个地位,和你平起平坐的地位。”她放下了茶,头一次露出自己的獠牙:“你知道我们那些年怎么过来的,姐姐为了生活又受过多少委屈。那么现在,你还忍心我继续寄人篱下吗?!”

这一段话掷地有声。杜以泽却是愣了愣,大概他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种想法。却是抓住了她的肩膀:“姐姐,谁给你受委屈了?”

“你是杜以泽,我是孤儿院的林悦,这就是委屈!”她兀地站了起来,拿出了久违的,属于姐姐的尊严,像是许多许多个十六岁的花季,她严厉地教育他:“小泽,你改变不了我的命的,姐姐得自己寻求好的出路!”

“姐姐,那些年你受的委屈我知道。”杜以泽一把抱住她:“你当我好过?!你被人解雇,我比你愤怒,你被人嘲笑长得不漂亮,我就记住了那些女人的丑陋嘴脸。你被人轻视,我就发誓将来一定要让你高高在上…你知不知道,你才是我继续当杜以泽的动力。”

她错愕,却是从来没有听过他如此直接的告白。但是,姐姐的尊严还在:“小泽,我们都不是孩子了。你得明白,姐姐不可能活在你的羽翼之下。”

他冷冷地问道:“假如我说,我就是要把你放到我的身下呢?”

“那不成,就算是我们上床,也有各自在上的时候,不是吗?”她挑衅地看着他:“杜以泽,有一件事你说的不错,你把我的床上.功夫调.教的很好。”

说完,她化被动为主动。主动把他按在了墙上,像是从前他在办公室里轻薄自己那样,她解开他的衬衫,拉开他裤子的拉链。再把自己的衣服脱了,直接贴上了他的肉体。杜以泽根本无法反抗她的主动殷勤,沈悦知道。所以动作越发大力起来,不一会儿,她就好整以暇地套进了他的身体,杜以泽别住她的柔软腰.肢,她骑在他的身上快速地上上下下。

他们又做了一场,比在床上的时候还舒服,持久。

要不是几个小秘书过来敲门,杜以泽吼了一声“滚!”他们还能再做一次,不过两次满足之后。她就放开了他,杜以泽还意犹未尽的样子。不得不承认这样曲着身子邀请进入的沈悦,会令他全身上下都发烫发热直到燃烧了彼此。

“姐姐,你满足了吗?”他穿好衣服,也帮她穿好衣服。沈悦轻笑道:“那你呢?”

“晚上回去早点吃晚饭,到我床上等我。”他的火气已经完全消了。沈悦乘胜追击:“那席玲玉的事情,你就给我全权处理?”

杜以泽狠狠印上一个吻:“和那个老太婆做交易,你也是够无聊的。”

她故意扭过脖子,露出锁骨之下那密集的吻痕:“小泽,晚上我一定听你的话。”

“姐姐。”杜以泽又心猿意马起来:“你想怎么样,我管不着。”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如果想去席家,那么徐楠得跟着去。”

沈悦这才心满意足地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上印上一个告别的吻——

我亲爱的宝贝男人,你果然是最棒的。

很快,她的计谋就奏效了。这天下午,她又去了古玩市场捡漏,刚刚才捡到一件晚清道光年间的民窑墨彩撇口碗,就接到了席玲玉的电话。电话里,席玲玉亲口说道:“林小姐,假如你有空的话,不妨来我老婆子家说说话。”

于是她去了,还带着那一只墨彩的撇口碗。

席玲玉住在当年金家的豪宅当中,这里只有她一个主人,她继承了金,席两家的财产,听说富的可以买下半个马尔代夫群岛。

“席老夫人。”她还是如此称呼她,席玲玉就笑了:“喊我席奶奶吧,我大了你整整两辈。”

“好的,席奶奶。”

席玲玉满意地点了点头,先拉了会儿家常。说话间,似乎在试探她的“男朋友”是谁。她遮遮掩掩的,不过也稍微露出一点信息:是杜氏集团内部的人。席玲玉立即就知道是谁了,最近市场上流通了什么古董珠宝,她都心中有数。其中最大的一笔交易,就是杜氏集团的大少爷杜以泽买下的那一只明代镯子,也就是…

想不到,这和她有缘的姑娘,居然是杜以泽的女朋友。

那杜以泽她也见过,不是什么酒色之徒,也非挥金如土泡女人的败家货。事实上,杜以泽现在是整个北京古玩圈都认可的俊才,堪称下一代中国古董界挑大梁的人物。他会一掷千金买东西给这个女孩,只能说明,她真的是他女朋友。

杜以泽的女朋友啊…那更没必要编造谎言骗她这个老婆子了。

席玲玉心中有数了,于是唤人拿出孙女金岚的那一只碎的玉镯子。她要问一问这个林小姐,她小时候梦到的,是不是就是这一只玉镯子。假如,假如上天真的有灵的话,希望小孙女显灵,告诉她,当年到底是谁下了毒手…

“林小姐,你是鉴宝师,不妨帮我看一看这一只玉镯子。”

沈悦内心早就窃喜不已,但她依旧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只不过手放上去的那一刹那,她就打开了天眼。很快,碎掉的玉镯子上的往事,全部涌进了脑海之中。忽然之间,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苍白的,忍下心中巨大的震惊。她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席奶奶,这一只玉镯,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这一只玉镯子,你从哪里…”她的声音越说越慢,然后她捂着头装作要昏倒的样子,还大口大口地喘息。

席玲玉被吓到了,徐楠也跑了过来:“林小姐?林小姐!”沈悦直接装作昏倒在地,顿时,席家一下子就乱了。

沈悦感觉到徐楠把她抱到了床上,而席家的管家打了急救电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沈悦又忽然坐了起来,大声喊了出来:“不要,不要杀我!”

席玲玉拄着拐杖过来了:“林小姐?!”

她这才“惊魂未定”地醒了过来。又面对一大屋子人,装作惊恐无比的样子。只悄悄凑近了席玲玉,耳语道:“老夫人,刚才,刚才我又做了那个梦了。你,你赶紧把这些人赶出去,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席玲玉看了一眼四周:“都下去!”

一家之主的威势,一句话就显露了出来,乱七八糟的人一下子全走了。

沈悦这才“惊恐未定”的样子,抓住了席玲玉的袖子:“老夫人,这碎玉镯子你是从哪里来的?这,这就是我小时候梦到的那一件玉镯子!刚才我摸到了它,然后,然后我就想起来了那个梦,那个梦里面,有个被火焚烧的小女孩…”

然后,她开始把玉镯子中看到的故事,全部用“小女孩”“那个女孩的母亲”“叔叔”这样模拟两可的字眼,说了出来。

故事开始于一个倒霉的男人。他才三十出头,本来是大有可为的年纪,却患了绝症。医生说,他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了。这个男子是家中的独苗,父亲已逝。为了繁衍后代着想,他的母亲要他趁着生命最后的时刻,找一个女人传宗接代。对了,他是地产大亨金家的大少爷,母亲还是东南亚珠宝大亨席家的长女,如此显赫的家世,找一个生育的女子不成问题。即使他很快就要死了,还有许多许多的女人愿意送到床边上。

最后,该男子看中了医院里的一名年轻美貌的小护士。

护士和他上了几次床,很快就有身孕了,小护士进入了豪门,而该男子则很快死去。

这小美女护士本来有个男朋友,但是她为了嫁入豪门,和男朋友断了关系。后来丈夫死去,小护士生下了女儿,在豪门好吃好住着,却寂寞难耐。但是婆婆的家规十分严厉,要她好好把女儿带大。而且不许找其他的男人。

小护士是被男人宠惯了的美女,失去了男人的日子里,她寂寞得要命。一个美女,最好的年华没了丈夫,天天在豪门享乐,也满足不了她的欲.望沟壑。

于是,她重新找到了那个前男友。开始和前男友约会,开始和他旧情复燃,还上了床。前男友在外面赌博的期间,她还把公公婆婆家里的一大笔钱,偷偷送给了情人。就这样,豪门的“贵太太”,秘密保持着自己的第二春。

然而,有一次她和情人约会的时候,被八岁的小女儿撞见了。一开始,小护士想和女儿解释明白其中的利害,要女儿守口如瓶。但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也懂事了。小女儿受不了妈妈的背叛,也恨妈妈的情.夫,就破口大骂他们是“奸.夫.淫.妇”,要告诉奶奶去。一下子,小女儿的话语就激怒了妈妈的情夫,情夫拿过一根绳子,把女孩给勒死了。

小护士当时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她恨夫家的魔鬼婆婆席玲玉不让她改嫁,也恨自己的女儿,恨她耽误了自己的青春年华。现在,她不是什么个母亲,只是一个见死不救的陌生人而已,又听情夫冷酷道:“梅梅,没人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对,知道的人已经死了…

这个案子的第一现场,后来警方一直没找到。其实第一现场是北京城外的一个小宅子里,宅子是情夫和小护士“偷.情”的地方。

在那一天晚上,情夫和小护士驱车一百多里抛尸,他们把女孩的尸体给焚烧掉了。也是他们做事太过匆忙,冷不防,漏掉了女儿手臂上的那一只玉镯子。于是这成为了指认尸源的证据…

说完了这个故事,房间里一片死寂。沈悦看到,席老夫人的眼中已经溢满了泪水,继而整个肩膀都在发抖。她担心老人支持不住这个打击,结果席玲玉却是喊来了许多许多人,安排接下来的任务。

很快,就有人传回了通知:少夫人今天下了班就去了城外某某处,那个地方的户主的资料也很快传了回来:和金家的少夫人是同乡,二十年前暴富,而且有过赌博的历史。更可笑的是,这个人“曾华明”就是现在席老夫人的养子,还占着席老夫人名下不少财产。

沈悦来之前就预感到,今天席家即将有一场好戏看了。看看眼下,席老夫人连保安公司的武术教练都请到了十来位,还有几个警察也过来了。看样子,席老夫人是将准备将杀人犯儿媳妇养子一锅端了。假如那样,老人家的身边势必会留下一个很大的空位置…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只要坐下来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这就是,她的上位哲学。

第066章 孟莞【更新通知】

走进来的中年贵妇堪称是完美,至少在外表上如此——

一身绛紫色的香奈儿礼服,低调奢华。妆容很淡,但是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使人可以完全忽略皮肤上微显的皱纹。

“妈,今天晚上家里来客人了?”贵妇走了过来,从头到尾把她打量了一番:“这是哪家的小姐?”

“她是杜氏集团的人,今儿晚喊你和华明回来吃饭。”

沈悦颔首致意:想必这就是席玲玉的儿媳妇,金家的大少奶奶霍梅梅了。彼此客套了一会儿,席玲玉挽着她的手坐在上座,霍梅梅早已经习惯婆婆的脸色了,一边奉承她,一边不动声色坐在了左边第二个位置上。不一会儿沈悦内急,霍梅梅带她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她清楚听到霍梅梅低声咕哝了一声:“老不死的!”

回到客厅,依旧谈笑风生。

“梅梅,华明怎么还没回来?”

“妈,华明他今天要加班,恐怕赶回来要晚一点儿。”

“哦,他今天要加班。”席玲玉自言自语道。霍梅梅赶紧奉承道:“可不是嘛,华明对您的孝心那可没得说!逢年过节人家都不愿意住单位,就他一个人还勤勤恳恳地工作。妈,待会儿他来了,你可要好好看看。是不是比去年瘦多了!”

霍梅梅巧舌如簧,又很会奉承人。若是不知道她的底子,沈悦对她的印象还可以。然而,想到那镯子里面的那一幕幕,只能叹息人心不得不提防。又等了一会,那什么曾华明才回来。从外表上来看,曾华明国字脸小眼睛,的确是个老实木讷的人。

想必这样的男人一直是某些老年人的心头好,然而今天席玲玉的眼神是冷的:“华明,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杜氏集团的林小姐。”

“杜氏集团的人?!”曾华明心里十分错愕:杜氏向来和席家水火不容。杜墨还是干妈的宿敌。怎么会请杜氏的人呢?然,面上还是带着笑意。他在席玲玉手下装纯孝装了很久了,什么场合没有见过?立即举起来酒杯:“林小姐,久仰大名了。”

沈悦笑道:“曾先生客气了。”该是我久仰大名才对。

这一顿饭沈悦吃得漫不经心,一开始还有说有笑,直到席玲玉忽然开口:“华明,你兼任北京和天津的元贞珠宝董事长,现在看来这幅担子太重。这样,两个董事长头衔我收回来。你以后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暂时不需要你插手。”

气氛一下子乱了。

“妈,你这,这是做什么?!”霍梅梅大吃一惊,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华明不是把北京和天津的店面管理得蛮好的嘛,这,这换个人上去也不顶事呀!”

曾华明也道:“妈,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您跟我提,我以后改正就是了。”

“不,你做的很好。”席玲玉不紧不慢道:“但是做生意也要顾着身体,你现在做生意太忙太忙,已经忘记了一些分寸。那么就得停下来歇一歇,是不是?”

曾华明哑口无言,霍梅梅也是目瞪口呆,只有沈悦默默吃饭。席面上的气氛开始越来越凝重,席玲玉当年在北京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这会儿更是铁腕手段。不一会儿就拿过来“离职协议书”要曾华明签字,曾华明,霍梅梅这下是真的慌了,死赖着不肯签字。霍梅梅还一个劲地问道:“妈!您这是干什么?!华明哪里做错了?!”

席玲玉拨弄了一下紫檀手珠,看样子是在念佛,实际上说的是:“华明,你既然是个孝顺的孩子,应该不会违抗妈的命令,是不是?”

曾华明早已经火冒三丈,但毕竟心思活络,立即换上一副笑脸:“好的,干妈,我这就签字。”

席老太婆就他一个干儿子,将来公司不给自己给谁?!现在收回来,无非是老太婆的势利病犯了,想着再掌掌权,过几天就没精力干下去了。对,一定是这样!熬到老太婆死了,那么家产还是自己的…曾华明喜滋滋地签了字。

“华明啊,你自己说,干妈平时对你怎么样?”席玲玉看也不看那一份协议书。

“干妈,您是我最尊敬的人。不管您怎么看待我,我永远当您是我的母亲。”

席玲玉并不理会干儿子的殷勤,目光转向了霍梅梅,却是问的曾华明:“那华明啊,干妈给你的房产还不够吗?”

曾华明连忙道;“干妈,您给我的房子,三环一套,五环一套,够,实在是太够了!”

“那龙兴花园那一套别墅,是怎么回事?”

老太婆不咸不淡说了这么一句,霍梅梅的手在发抖,曾华明也是大吃一惊!龙兴花园,是霍梅梅用金家的钱为他买的别墅。向来是两个人的私密事,干妈怎么会知道的?而霍梅梅则是赶紧站了起来:“妈,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我席家,金家的东西,不是姓的霍,也不是姓的曾。”席玲玉闭着眼,睁开的时候,直直刺向了儿媳妇,霍梅梅心虚不已,却是立即嚷了起来:“妈!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那房子的确是在我名下的,其实是我为岚岚投资的婚房…”

“岚岚已经死了。”席玲玉一听到孙女的名字,火气就上来了:“她死在什么地方,你们说说看?!”又看向了曾华明:“要不要去你的车子后备箱里面取证?!还是要我派人把你们的房子都查一遍,看看哪一处有我孙女的血?!”

霍梅梅当场就软了下来,一脸恐惧地跌坐椅子上。“啪!”椅子也倒了,阴谋暴露了,曾华明满脸阴沉地站了起来:“老东西!既然你想寻死,那好我成全你——”他唾骂了一句,起身就要冲过来掐住席玲玉——“不许动!”旁边忽然冲过来四五个保安,众人合力擒拿住了曾华明。

“妈!妈!”霍梅梅惨叫不已。但也被带了下去。眨眼之间,席玲玉就解决了两个“亲人”,手段之强悍,让沈悦不得不佩服。然而这时候还是自己的利益为重,她走过来关心道:“席老夫人,您…没事吧?”

席玲玉没回答她,但是浑浊的眼中流出两行泪水,紫檀手珠拨动一周,直到碧绿的佛头,老人家这才拿起那一张协议书,盖上鲜红的印戳——元贞珠宝行的大局已定。

临走之前,席玲玉道:“孩子,有空再来我家,下次奶奶好好设宴招待你。”

“好的。”她不忍回头看一个大义灭亲的老人,于是拾起自己的包走了出去。杜以泽让她八点之前回宾馆,但是现在——夜已经很深了。所有的精彩都落幕,徐楠喊她下车的时候,她还在恍惚着。却看徐樟走了过来:“林小姐,少爷在里面等你。”

是的,今天她的所作所为,杜以泽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她还得想办法给小泽解释。

不过见到杜以泽的时候,他却赖在沙发上看报纸。她换上拖鞋走了过去:“小泽,姐姐今天去了席玲玉的家里,我…”他“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好像在说“干我屁事”。她咬了咬牙:“席玲玉的儿媳妇和干儿子勾结,现在他们两个都倒了。”

“倒了正好,我看下一个该倒下的是席老太婆自己。”杜以泽把目光从股票的曲线转移到她身体的曲线上,却是冷笑道:“我想想,元贞珠宝的股票上个月已经崩盘,这个月还陷入了家族丑闻。这时候把席玲玉打倒轻而易举。”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嘴硬。

“都七十岁的人了,你还指望她几天?元贞珠宝向来碍事,这回姐姐你做得很好,让曾华明倒下了,元贞的人心也涣散。”

“杜以泽!”

“沈悦,你喊我名字也没用。我看你对不应该认识的人,太亲近了。”杜以泽走到她的身后,分明是危险的耳语,却别样的诱惑:“沈悦,说到耍耍小手段,别以为只有你才会弄虚作假的那一套。那席老太婆是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所以才会听信你的鬼话。”

目的被戳穿了!沈悦气恼地望着他:“小泽,我好不容易…”

“你怎么不容易我不想管,但是姐姐请你记住了,不会再有傻瓜为你买什么明代的玉镯!”说完,杜以泽就和她擦肩而过,接着“砰!”地一声响,房门关了。她的心揪了揪。这一晚上,杜以泽难得和她分房睡。

从这一天起,沈悦就听到许多许多的传闻,什么元贞珠宝经营不善倒闭,原董事长曾华明涉嫌经济犯罪被带走,席玲玉的儿媳妇婚外出轨,涉嫌透露商业计划等等——大众媒体一致认定:元贞珠宝就要关门大吉了。

哪知道没到月底,席玲玉宣布重出江湖,以七十多岁的高龄之躯重新挑起集团的重担。预料的杜氏集团收购元贞珠宝,并没有出现。

对此,杜以泽方面的压力也不小——一群元老跃跃欲试要拿下席玲玉背后的产业。而杜以泽天天听着一堆提案,七八十种办法搞垮元贞珠宝,还是把这个计划压了下去。原由还是那个:现阶段维持市场秩序才是上上之策,要不然市场一乱就会雪崩。

而她则多了一项业余活动:去金家和席玲玉搞好关系,席玲玉除了是一位珠宝大师之外,也颇懂古董,她很快就得到机会为席玲玉鉴古董。

这天,逛完潘家园她就顺道来看看席玲玉。现在的席老太太有一种老当益壮的感觉,连账目都要亲自核对,只是说话的时候依旧中气不足。看见她来了,老太太的脸色才露出一丝轻松。

闲聊了一会,沈悦尽量避免提到霍梅梅和曾华明。根据可靠消息,两个人应该要蹲监狱去了,而且案中有案,曾华明涉嫌到境外走私古董,这又是一大案。接着,话题转到了一件元青花的身上,这元青花是席玲玉从库房中随随便便拿出来的,让她给掌眼。

沈悦笑都不敢笑了:“这是您从哪里弄到的东西?”

“老头子八十年代用三百块钱收回来的,这么多年了,他也不说是真是假。”

沈悦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一件元青花,分为两个部分,上面的是三足鼎容器,这一部分是完好的。但是下面的两个足坏了,所以用锔子(即金属两脚钉)粘合了起来。这种工艺叫做锯锅,在古代是成行业的用这种工艺进行瓷器陶器等残品的补缀…”

介绍完工艺,沈悦又指着锔子:“看这个锈色,是元代的金属化合物无疑。但是瓷器本身不老,只是用了现代的高档次的元青花仿品,加以元代的锔子进行伪造而已…”

说完她就察言观色,老太太心情还不错:“说的对,小林啊,你年纪小见识可不小。这一件元青花虽然不能称作古董,当艺术品还是可以的。你拿去把玩吧。”

她立即道了谢,又留下来吃了个中饭才离开了金家。

回到公司,沈悦忙碌了一下午。下了班以后,她想去找杜以泽一起回去,但是杜以泽借口开会不见她。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沈悦也生闷气,是,她是为了计划,骗了杜以泽说什么定情信物非要明代的祖母绿不可,可是…她也真的很爱惜这一只玉镯子呀!

出了公司的大门,徐楠没有过来接她。这让她更觉得自己好像“失势”了,本来想借席玲玉的东风上位,杜以泽却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这让她简直烦恼透顶,索性不打车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画廊看一看画展。其实,更准确地说是看一看孟莞的那一副名为“leboy”的油画。

孟莞,孟家大小姐。今年二十一岁。出生名门,性情贤淑。对,报纸上都是这样说的,她也相信能把一个男子的背影处理的这样恰到好处的女人,一定很不简单。于是,这里,这一幅画,成为了她的日常观光地,目的是参谋那个素未见面的情敌,到底是如何的人。

然而,今天她不是这幅画唯一的观看者,另一个光顾的女孩,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身边。问了句:“你很喜欢这幅画吗?”

沈悦被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的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女孩子。很大的眼睛,穿着白色连衣裙,相貌比她见过的任何出现在杜以泽身边的女人都好看。一瞬间可以令人想到岁月静好,春花秋月之类的辞藻。这个面孔很不陌生,女孩子们常常把她当做“红三代”“富二代”“京城四美”进行崇拜。

猝不及防的见面。她有点傻眼:“很不错的画。”

“但是在这里展出了三个月,也没有人愿意出价买下来。”孟莞似乎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为谁叹息:“你看起来很喜欢?”

她一本正经道:“是的,不过我认为真正心爱的画,也不必用价格去评价好坏。要是我,肯定舍不得拿这一幅画出卖售卖。”

“梵高倒是喜欢画那些只有自己看得懂,但是卖不出去的画。结果他差点饿死。林小姐,面包与书人类有的时候不可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