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姐,看得出你的艺术造诣很高。想必不会做出焚琴煮鹤这等事。”

说完,彼此都笑了。不过沈悦的笑意很冷,而孟莞倒是发自真心的笑。沈悦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左右两个酒窝,说话的时候酒窝就看不见了:“林小姐,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的,他就是这个样子,那是我第一次参加只有白人的舞会。你看到了,只能躲在角落里观望。我很高兴当时不止我一个中国人在场,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注定会参加这一场宴会。”

她明白了:“可是这个人是杜以泽,对不对?”

“是,林小姐你本人比夏莎莎描述的有趣许多。我以为你会讨厌这一幅画。哦,对了,对于小夏给你造成的麻烦我表示抱歉。”

“不,美好的艺术品应该让更多人看到不是吗?”她的目光重新放在了画上:“艺术品又不是爱情,艺术品越多的人欣赏越好,爱情越少的人参与越好。”

“很有趣的观点呢。”孟莞毫不相让:“但是我喜欢自然和谐的旋律,就像《卡农》一样,和谐的旋律无论升高或者是降低几个小调,都是完美而且契合的存在。假如是勉勉强强凑成的音符,调子一降就变得越来越难听了,想必林小姐该明白我的意思。”

“是啊。”她却觉得小泽和自己不要太契合,更重要的是:“孟小姐,那个谱曲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

而是杜以泽。

第067章 误会

回到北京饭店的时候,沈悦什么也不跟杜以泽说。

本来应该是她先回来的,但是因为孟莞的耽搁,结果成了她后脚回来。

尊贵的vip房间,只有两张门卡可以解锁。一张在她手上,另一张在杜以泽的手上。想来杜以泽还没消气,于是她轻手轻脚走进了房间。只是路过大厅的时候,她听到了“日本财团”“越南货轮”这样的字眼,平白无故停下了脚步。

却听杜以泽冷冷地训斥道:“花了多少钱,打通了多少官司。直到现在,他们几个也是一头雾水,简直就是一群饭桶!”

徐楠抹了一把冷汗:“少爷您说的是,我会再给越南方面打电话催促的…”仿佛什么细小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忽然转头就和她打了个照面。顿时气氛就尴尬了起来,沈悦走也不是,解释好像又显得苍白无力:“小泽,我不是…”

杜以泽没追问:“徐楠,下去吧。”

“是。”

她这才走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面前有一张空白的支票:“小泽,你在做什么?杜氏集团的生意好像不包括越南方面吧?”

“商场上面的事,姐姐,你别多问了。”杜以泽直接打断了她追问下去的欲.望,又把那一张支票收了起来。她记得自己当万世轩秘书的时候,听闻婕说过万世轩的公款挪用一般走信用.卡,但是私人支出才会写支票。

不行,她得问个清楚:“小泽,你到底在隐瞒姐姐什么?!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还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对我说的?”

“公事上面,不能对你说得太多。比如让你知道国家今年多少赤字,多少企业家忙着上天台跳楼,对你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杜以泽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边:“至于私事方面,姐姐,我对你比你对我坦诚多了。”

“骗人。”她不服气了:“杜以泽,这话该反过来说吧?我对你比你对我坦诚多了。”

听到这句话,杜以泽笑起来,翘起的英挺眉毛,让他多了几分男人的气概。他凑近了些,低声道:“姐姐,你说你要定情信物,好,金山银山我也给你买。但是请别用我们的定情信物,去勾搭一个我不想见到的老太婆。”

她顿时无语,好像这件事是自己做的不够正大光明。想离开他的视线,却感觉气氛不对。杜以泽明显在等着什么,结合刚才的话,她悟出了真理:“小泽,今天下了班以后,我去看了看画展。遇上一个不想见到的人。”

“画展?是孟莞?”他明显是知情人。

“对,你怎么知道?”

“她父亲送过来一张画展的门票。”杜以泽解释道:“我去看了一圈,老实说,她画的很不错,起码超出了我的想象。”

沈悦猛然抬起头,忽然明白了孟莞的意思——恐怕这整个画展都是为杜以泽准备的,而那副画是孟家勾搭杜金龟婿的筹码。唯一可以买下孟莞的画的人只有杜以泽,但是杜以泽没有出价,所以孟莞才会幽幽地惋惜无人识货。

不过呢,她始终介意:“小泽,假如现在还有比孟家条件更好的亲家找上你,你打算怎么办?”

杜以泽很快就回答道:“不会有那种家族。”

“假如万一有呢?”她严肃地看着他:“小泽,你只管说实话。”

当初她就已经说了,她爱他,随时做好准备相濡以沫过一辈子,也随时准备离开他。

“不会有那种可能。”杜以泽予以否认道:“姐姐,到了杜,孟两家这种等级的豪门望族,那里面的人物个个都是手眼通天。他们怎么会不知道我花重金买了一只玉镯子但是这只玉镯子没有出现在孟莞的手上?嗯,你说是不是?”

她略懵,而杜以泽的手搭在她的耳侧:“姐姐,今晚想怎么睡你看着办。”说完就转身而去。

这臭小子!沈悦咬了咬牙,绕来绕去,完全把她的问题给绕过去了——她就不服气了——谁在乎爬你的那张床!

一个人一张床一晚上的好梦。

第二天早上她精神抖擞地去上班,马锐给了她一份报纸,头条就是关于元贞珠宝店的,据说元贞的前任董事长曾华明已经被调查出走私古董去日本,渠道是从越南出境,涉案古董数目十分巨大,甚至包括一枚康熙金印。

她吓了一跳:“康熙金印?!东陵大劫案?!”

马锐给她解释道:“对,这枚金印的持有者的祖先是军阀孙殿英的部下,涉嫌参与了1928年的东陵大劫案…这是康熙皇帝的陪葬品。多年来由于我国的文物保护法,持有者一直不敢拿出来拍卖。现在走私去了国外,基本上算是流失文物了…”

沈悦叹了口气,真是可惜太可惜了。不仅是她,整个博古斋的鉴定师傅们都在为国之重宝流失海外惋惜不已。

但是与杜氏集团相比,这个消息真正打击到的是席玲玉名下的元贞珠宝公司。沈悦最近几次去见席玲玉,都感觉到了公司里面的氛围十分凝重。不少人议论纷纷董事长什么时候大规模裁员或者干脆关门大吉,结果席玲玉却开始大肆提高员工福利——涨工资,增长年假,大大地稳固了集团内部的稳定。想走的人都不想走了,想留下的人更加死心塌地。

就连局外人的她,也十分佩服席玲玉的能耐。

不过社会上的流言蜚语还是很可恶的。

这天她就看到了一份报纸上大肆宣扬“元贞珠宝的董事长席玲玉被公安局给带走,涉嫌卷入古董走私案并且与日本财团勾结。”完全空穴来风的消息传得倒是神乎其神。

下了班,她就去了金家给席玲玉看了那一份报纸,老人家一点也不在意:“一群乱嚷嚷的苍蝇,什么时候我这个老太婆不香了,他们自然会叮其他人去。”

“说的是。”她不失时机地奉承了一句:“这些人也就这种时候看热闹不嫌事大,其实元贞珠宝公司上下都稳妥着呢。”

老人家笑呵呵:“小林啊,你是杜以泽的女朋友,老是往我这里跑,不怕和杜以泽吵嘴?”

“不怕,反正现在杜以泽不怎么理会我。”

“怎么,吵架了?”

“对,您该知道吧,杜孟两家有商业联姻的协议。”她别过脸去:“我们也相处有一段时日了,但是他总是不跟我解释这一件事。分明我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现在却像是见不得人的情人一样。”说完又自嘲道:“我们是自己人跟自己人过不去。”

“傻孩子。”席玲玉笑眯眯的:“杜以泽他不公开你们的关系其实是好事,人红是非多,你不想像奶奶一样被外面那些人评头论足吧?更何况,他若是想娶孟家的女儿,就不会来北京发展了。”

她不明白了:“为什么?”

席玲玉拨动了一下手珠:“杜家的总部在上海,势力在东南那一块。北京本来是我和孟家的老爷子孟建林把持的,杜以泽为了跳出他爷爷的势力范围才来了这里。但在这里处处被束缚。他能不视我这个老婆子为眼中钉?就是孟家的孟建林,我想现在也巴不得把杜以泽赶出北京。”

“是吗?”这些她倒是不知道。

席玲玉闭上眼:“对,所以你好好和他商量商量,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没解释清楚。反正我看杜以泽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趁早独立起来,离开他的爷爷杜墨安排好的人生。假如和孟家联姻那等于前功尽弃,所以杜以泽说什么都不会娶孟莞。再说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老一套的那些联姻东西再放在你们小年轻人的身上,行不通了。”

沈悦点了点头,席玲玉说得对,自己真的要好好和杜以泽谈一谈了,真没想到他到北京来顶了这么大的压力,怪不得她总是看他常常为扩展市场发愁…因为四面受敌呀。

告别了老太太,当她回到宾馆的时候,杜以泽已经回来了,男人换了一件黑色的衬衫,双腿微分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无死角的一张俊脸,比电视上的那些韩剧男明星更俊美一筹。一个眼风扫过去她就口舌都干燥起来,脑海中叫嚣着这是我的男人我的宝贝不是其他女人所能染指的!他身上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

可再顺着他的话题走迟早被绕过去,于是气势汹汹走了过去:“杜以泽,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他大概以为她吃错了药。

“孟莞的那一幅画其实是画的你吧?!你少给我装蒜,我问你你为什么勾搭了人家,还不买下那一幅画?”她必须逼着他直面问题。

杜以泽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脑门上有青筋在跳,外呈出来的表情是冷笑:“姐姐,作为一个奢侈品交易行当的人,老实说我不认为一个少女的情怀创作有什么卖点,假如她画西洋式的裸.女图或许效果会不错。”

她很恶毒地说道:“假如孟莞画的是她自己的裸.体图,那么你是不是很有兴趣买下来?”

“当然,有商业价值的东西都是值得花大价钱的。”杜以泽不以为意道,但人已经凑到了她的面前。

“那如果是我的呢?”

他伸出手敲了下她的脑袋,语气是冷厉的:“姐姐你今天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白痴,假如是你的谁看上一眼我就不会让他活到第二天。记住了你是我的人,你的身子只有我一个人能欣赏。”

那么,她倒是要问一问:“杜以泽,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谁,但是你为什么要我陷入这种局面?!从前我不问孟莞的事情,是因为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但是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你又不跟我解释清楚,反倒显得我是个小三!”

男人的眉宇舒展,仿佛心领神会了什么:“姐姐,你冷静一点。”

杜以泽的两只手都握住她的手。她想抽出来,彼此僵持了一会儿,杜以泽慢慢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姐姐,你去年初可不是这样说的。那时候我不过和孟莞跳一支舞,那些媒体就断章取义说她是我的人,然后晚上我给你打电话想解释,你却一边傻笑一边问我什么时候把她娶进门。”

“我…我那时候不知道你会…”她那时候暗恋萧牧,根本就是把他当做弟弟而已!

可杜以泽不依不饶:“姐姐,你猜猜我当时的心情,嗯?我想哪一天我真正得到你了,你就会主动问我孟莞的事情,结果你一直不问。搞得我以为你和我上床直到现在还有被迫的成分。”

她脸红了,过程有被迫的行为,起因是彼此都情投意合:“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吻了吻她的耳朵:“因为姐姐你吃醋和兴师问罪的样子实在很有趣。”

她哑口无言,彻底被他的思维逻辑和辩解才能给打败了。大腿上抵着的物体越发硬起来,他的手指也伸进了裙子,她知道男人的兴趣提起来了,心有不甘于是冷漠以对:“杜以泽,我们上床做了都不下百次了,你还没玩腻我的身子吗?!”

这话成功点燃了战火。他甚至都来不及洗澡,就抱着她进了卧室:“姐姐,我现在就让你看看男人是怎么玩女人的。”衣服系数除去,男人握住那恰到好处的形状,张口吸了吸水红色的一点,她几乎战栗了整个灵魂。然后半边身子被抬起,迎接冲击。他们从前用过很多姿势表达爱情,今晚选了几个最惹火的,这样的体.位即使是最亲密的恋人都会感到害羞。但显然平常的方式已经满足不了彼此需要表达的恋情了,杜以泽怒吼着让她进入愉悦的顶峰。

“小泽…以泽…啊!”

沈悦很庆幸自己没晕过去,刚才的激烈折腾可谓是铺天盖地的强劲,可是激情褪去之后的杜以泽稍微真情流露:“姐姐你真是大傻瓜,与其嫉妒一些我看都不会看的女人,不如多想想办法怀上我的孩子。到时候我们的孩子办出生证明,老爷子不可能还把我的户口本扣住不放…”

她笑了,和杜以泽相处最不可思议的事是一场欢.爱可以解决任何问题,刚刚还杜以泽你坏蛋地骂,但是身心一体的时候就完全释怀了:“你爷爷扣住你的户口?”

“对。老实说,我很头疼孟家,如果能把他们一家赶出中国我绝不会手下留情。”杜以泽摸了摸她的头,很宠溺地压在她的上方。她顺着他的耳朵吻到了唇上,找到归宿一样辗转不去。直到杜以泽把持不住,她才跨坐在他的身上:“小泽,那么你答应我再也不要和孟莞说话。”

他不假思索答应了,又附在她耳边道:“姐姐,你不是不喜欢在博古斋工作吗?那好,明天你来我办公室当董事长秘书。记住了多带几条丝袜。”

沈悦不由得想到上次办公室激.情,他抓破了她的高筒黑丝袜,还把那丝袜打了个结绑住了她的双手…脸红不已,不禁咬了一口他的肩膀作为抗议:不知道满足的男人!

第068章 金印

隔日,沈悦就踏进了杜以泽的董事长办公室。正巧这天也是曾华明的案子尘埃落定的时候,本来两件事毫无交集,直到某位太不小心的秘书将一份文件“伦敦秋拍康熙金印”显眼地摆在桌子上,周围没有人,她等得无聊就随手翻了翻文件,发现拍卖会上中国代表团的出席名单里面有杜以泽和萧牧的名字。

手指微颤,思绪波动。

现在看到“萧牧”两个字,她的心情已经很平静。但她奇怪的是为什么小泽也要去参拍康熙金印?

现在市场营销中心对那一枚金印的估价是十个亿,但是据她的经验估计东西的价值可能再翻几番,说不定能达到五十个亿。杜氏集团最近经济不景气,没必要支出这么大一笔钱,而小泽本身没有收集天价古董的爱好…

“姐姐,你做什么?”杜以泽进来的时候她还在纳闷,但小泽很快收起了文件,她也假装不在意:“没什么,对了小泽,我的办公室在哪里?”

徐楠带着她出去了。出门左拐经过一个长廊就是了,进门之后所有人立即站起来跟她打招呼,沈悦淡定自若地一一问好,心里却明白这些人的确是杜以泽的心腹。事实上她总结出一个规律——怎么看杜以泽器不器重一个人,不妨看对她的态度如何:徐氏兄弟对她非常谦卑,助理秘书也都十分尊敬她,除此以外的公司员工都会假装看不见她或者绕道而行。

沈悦知道当中有些人谣传她是杜以泽的女朋友,也有人怀疑她不过是一个情人罢了。但是相貌平平的姑娘能成为俊杰董事长青睐的对象实在不可思议,有人嫉妒有人羡慕,还有的姑娘暗搓搓学她的穿衣打扮。

而她只管坐下来好好干自己的事情——这里的工作条件,可比博古斋好上太多太多了。

而另一方面。

送走了沈悦,杜以泽却是重新游览了一遍这份“康熙金印”的文件,渐渐陷入了沉思。眼前的电脑上显示了四分之一个世界地图,而在中国和日本之间多了一根红线。这根红线起起伏伏,依稀勾画出什么轮廓。

不一会儿徐楠就回来了:“少爷,林小姐已经去了隔壁的秘书办公室。按照您所说的,昨天已经调换了博古斋和秘书办公室的保安。还有曾华明的案子,法院已经出了结果,死刑缓一年。”

“他在审判过程中有没有请外籍律师?”

“没有,听说是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徐楠似乎又想起来什么:“对了,曾华明被逮捕的当晚打过一个长途电话,目的地是日本四国岛。之前远在日本的萧牧萧先生提前得到了这个消息,不过事情的调查毫无进展。”

“怎么,萧牧怎么说?”杜以泽饶有玩味。

“他说曾华明的电话打给了一个做运输业务的□□公司,接电话的是公司唯一的女员工浅川小姐。而据她交代当时曾华明只是让她不要签收第二天的东京日报。”

杜以泽明白了:“单线联系,经手人毫不知情。”

“对,萧先生也是这么说的。”

“那么,小坂裕生还不算笨。”杜以泽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康熙金印”的文件上——曾华明因为走私案和杀人案,被判处缓刑一年。失去了曾华明这条线索,还不知道何年何月,那个盘桓在中国的小坂裕生的盟友,走私古董的头目才能露出马脚来。

想到这里,杜以泽闭上眼,说不清是该愤怒还是该叹息这一回的失败——愤怒,愤怒沈悦的搅局打扰了他们守株待兔的计划,使得诱饵早早就被抛弃。叹息,他无论如何都对沈悦冷不起来,尤其是现在她这么在乎他的时候。

从沈悦的角度来看她什么都没有做错,甚至是主持正义的“女英雄。”可是从他的布局来看——傻瓜姐姐,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回我们漏掉了多大的鱼。

早在来北京之前,沈悦对他和盘托出所有的故事,他就许诺了一生一世保护她的誓言。为了完成这个承诺,他花了相当的忍耐力和情敌萧牧合作,联手打倒小坂裕生。而曾华明这个线索,就是远在日本调查小坂裕生的萧牧提供的。

他很早就知道元贞珠宝的总裁曾华明利用生意走私古董,甚至知道曾华明走私古董的销路在日本,而且和小坂裕生有某种关联。为了方便展开调查,他让姐姐在办公室外面的博古斋工作了几个月,为的就是让她不参合这件案子的任何细节。

结果姐姐那个傻瓜不知道怎么搞的,不仅和八竿子打不着的席玲玉勾搭上了,而且把他们守株待兔的对象推进了监狱。现在,从一个将死之人口中挖掘出真相,简直比登天还难。

“少爷?”徐楠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了回来:“少爷,下个月参加伦敦的拍卖会,要不要给林小姐也订一张飞机票?”

“先不要给她订票。”杜以泽的声音中带着某些犹豫,而徐楠答了一声“是”心里却嘀咕开了——少爷这一次又要林小姐置身事外,分明少爷眼前所有的麻烦都和这个叫做林悦的女人有关。但是少爷实在太宠着她,所以宁可自己扛着,也不要告诉分明是当事人的林小姐。

他看呐,这女人迟早有一天会爬到少爷的头上…不不不,这女人现在就已经爬到了董事长的头上——少爷之前得知林小姐和席玲玉勾搭上了,几乎愤怒得跳脚。但是现在案子一过去,他就迫不及待把她调回来。

如此口是心非的人。

然而杜以泽这样的犹豫持续了好几天,他平常是个果断的人,却偏偏会在面对儿女情长时显得优柔寡断。时间越来越接近秋拍,各种准备都一一就绪,徐楠又请示了杜以泽好几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先别给她买机票。”

杜以泽不许她去,而沈悦自己却渐渐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分明只是去伦敦参加拍卖会而已,杜家的保镖却人手一张机票。人手一张机票也就罢了,偏偏杜以泽不准备带她去。她并非贪得无厌的人,只是对杜以泽会参拍康熙金印感到十分疑惑,另外她也怀疑萧牧的出席不是凑巧。

这天下午,她送文件过去。杜以泽签署了几份文件。她在旁边端详了一会儿男人写字的动作,渐渐觉得那些小秘书说的很对——董事长随随便便干什么都是一组可以拿去参赛摄影大奖的美图,简直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杜以泽搁下笔就拉她过来亲热,先是一个绵长的吻,然后就开始抚摸她的身体。所有的抗拒在这里都变成催.情一样的欲拒还迎,他的接吻技巧太好,她已经欲罢不能。

“叮铃铃!”电话就响了。怪她眼神实在太好一眼就看到了电话号码显示的是萧牧,甚至条件反射要帮杜以泽去接电话。却听他近乎训斥道:“沈悦,你出去。”

“电话是萧牧打来的。”她提醒他。

“对,是萧牧没错,可现在你是我的女人。”杜以泽一边说一边扣上她的衣服扣子,半点不复往日的温柔。这么明显的掩饰情绪她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了,于是默默离开了办公室——别忘了她也有萧牧的电话号码!

等人出了门以后,杜以泽才单手接了电话:“喂?”

“阿悦这次需要跟着你一起去伦敦。”电话那头的人十分开门见山:“杜以泽,你该明白假如那一枚金印的消息是真的,目前只有她才能帮我们找到经手人。”

“萧牧,你也太高看她了。姐姐只能看到古董接触过的死人。”

“康熙金印是从景陵盗掘出来的,现场不可能不死人。”

杜以泽的口气冷淡下来:“萧牧,她现在的日子很好,再看那些东西你是想继续把她拉入浑水吗?”

“杜以泽,阿悦就从来没有从浑水中脱过身。她作为当事人应该承担起一定的义务,而不是现在让她置身事外假装天下大同一样。”

“我不会让她再置身危险中。”

“我也不会。所以这一次去伦敦调查那一枚金印由我出面。”

杜以泽沉默了,萧牧却比他在这时候坚决的多:“杜以泽,那些人迟早会找上阿悦。他们能弄一个亡命天涯的杀人犯进入元贞珠宝,同样可以在你们的身边布下陷阱。到时候你想让她置身事外都没机会。”

“她是我的妻子,我会保护她的周全。”

“啪!”萧牧那头简明扼要地挂了电话。杜以泽骂了一句该死也挂了电话,目光从文件上再转移到了电脑屏幕上——这条从中国通往日本的走私线路,时间可以追溯到1928年的东陵大劫案。

但是唯一取证的办法却是让姐姐的双眼去窥探当年的罪恶。

第069章 伦敦

“萧牧”这个名字已经在黑名单中封存了将近半年。

当她释放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成了一个空号。沈悦挂了电话,头疼——怎么忘了,萧牧现在人在日本,那么肯定用的是日本的号码。她是多么傻才会认为中国的那个号还存在,应该说离开大连之后,那个号码萧牧就不会再使用了。

而她眼下只有这个号码,没办法,只能回头去找杜以泽问个清楚。

工作了一会儿,徐樟过来送了份资料打印备份。作为公司的二把手,徐樟现在是小泽最得力的助手,所以她趁机拦下了他:“等一等徐经理,我有件事情要请教你。”

“嗯?有什么事?”

“董事长是准备参拍康熙金印吗?他有没有…设置了专项资金?”

“林小姐。”徐樟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这一点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是。”

“很抱歉,我并不清楚。”徐樟好像对她的迷惑感到很不理解,但是事实就是,她根本不清楚杜以泽到底在干什么?大概是她的坚持让徐樟毫无办法,最后只能告诉她:“林小姐,对于这件事您不妨问一问席老夫人,他的干儿子正是参与走私了康熙金印的人之一。”

席老夫人?沈悦点了点头——是的,小泽似乎很讨厌席老夫人,难道…是因为席玲玉和这件事有关吗?于是下了班以后,她又一次出现在金家的客厅里。席家的佣人给她续了一杯印度红茶,茶香悠远的仿佛泰戈尔的十四行诗。她端起茶要喝却烫了舌头,却听席玲玉慈祥的规劝声:“慢一点,慢一点。”

她放下茶杯:“奶奶,曾华明是怎么参与到走私案里面去的?”

提到曾华明,老人家的脸上就露出一种颓废。她正想自己是不是唐突了,席玲玉叹了口气:“那是十几年前的时候,文物保护法还没有普及,区区古董而已,能蒙混过关的方式实在太多太多。”老人顿了顿。继续道:“华明参与过走私就是那几年的事情,应该说90年代山东烟台,大连,还有上海甚至流行这一种致富手段。”

“那么,走私的渠道是什么?”

“有日本人在外面接应他们。”老人家娓娓道来:“那时候做这种事都是心照不宣的,而华明遇上了一个日本的大佬,那个日本大佬为人很阔绰,常常出高价收购他手中的古董。后来进入90年代国家立法后,他就跟我说不再从事这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