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头子,活到这把岁数了怎么死都算尽了天年。”杜以泽不以为然道:“姐姐,看够了就出去。以后别再提这个老头子了。”

她笑了:“我不提了,反正他已经收到了报应。”

走出殡仪馆的时候,天光大开。沈悦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同过去的那个自己彻底告别了。盘绕在心头的阴影,一层层瓦解,久违的自由又重新回来了。她想去购物,去拜访老朋友,去走遍天涯海角去看看那些不曾见过的美丽。

但是她刚刚踏出一步,却被杜以泽牵住了手:“姐姐,你去哪里?”

“都说了别喊我姐姐。”她瞥了他一眼:“没想去哪里。”

男人这才放开了手,他其实也不想如此神经敏感。但是她的目光一转向别处,他就忍不住要她看回来:“那中午一起吃个饭,有些事情得和你谈一谈。”

“不用中饭吃饭的事情谈,那样饭都吃不好。”她刚刚回到中国,吃什么都很香,不想被什么话题打扰了食欲:“要说就在这里说。”

“这里是殡仪馆。”杜以泽站在一个偌大的白色花圈前面,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沈悦,你要我在殡仪馆里面,面对一具脑壳破了的尸体和你说什么?嗯?在火葬场里面和你说我们都有孩子了,要不要给孩子补办一个出生证明?他现在属于黑户口。”

她打量了一眼四周:“杜以泽,既然你明白这是什么地方,那么可别说大话。一堆死人都看着呢。”继而,挑起眉骨正视他,杜以泽没有丝毫退却之色。很好,他是真的想谈了。其实他们早该就孩子的问题谈一谈,但是之前杜以泽没有开口。她也不想用孩子当筹码要挟他承认什么,毕竟她过去的一年里面甚至忘了孩子还有个爸爸。

而杜以泽,未来前途无可限量。在南昌这种城市还好,到了杜家生意遍地走的北京,上海去。那就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这种人忽然有了孩子有了老婆,那么意味着什么她也明白。就像女人嫁人了就不值钱一样,天之骄子娶妻了也不值钱了。何况她无权无势,并不能给杜以泽的家族带来什么——尽管她生了个儿子。

“姐姐,你要什么?”他反问她。

“你说的,孩子的出生证明。”她可一点都不含糊:“没有户口上学都成了问题…呃,最好是北京或者是上海的户口,上学容易一点。要不然沈阳户口的也可以。至于姓…我不介意儿子到底跟谁姓,必要的话随我的姓氏好了。”

“他不会是沈阳人。”杜以泽的脑门上有青筋在跳,口气也重了:“而且他姓杜,跟你姓?姐姐,我看你跟我姓还差不多。”

“那你是打算直接公开认了儿子吗?”

“要不然还能怎么样?”杜以泽冷笑道:“难道他是你一个人生的吗?”

沈悦顿时脸红了,不是不乐意让孩子直接归名到杜家去。只是…如果要这个孩子名正言顺成为杜家人,也就意味着她即将成为杜以泽正儿八经的妻子,要不然名声传出去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对孩子的前途也不好…然而,和杜以泽结婚?先不说杜家的那位爷爷怎么看待,杜以泽才二十三岁,她也才二十五岁,功成名就一样都没做到就要负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不要以为只要相爱就能相处的来。

“小泽,你是打算娶了我吗?”她需要问个清楚。

“不然,你也可以让我现在就跟你求婚,在火葬场旁边。”杜以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按照他一贯的公子哥儿脾气这时候肯定要奚落她一份,但是他没有,尽量忍耐又保持着风度:“姐姐,现在我最大的任务是娶了你。其实这件事一年前我们就该办好的,拖到现在办都迟了。”

“你还真是…大胆。”她站在走廊的尽头。

沈悦明白的,决定和一个人一辈子在一起,也需要付出很大的勇气和毅力。尤其是杜以泽这样言出必行的人。和他结婚,没有离婚的可能,没有出轨的风险。但是天下夫妻最大的仇人叫做厌倦,叫做流年不等人。

杜以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是根本没放在心上:“姐姐,假如你要说我草率,那我得提醒一下你,自从你变成什么沈悦到现在都十年了。十年了,我们认识了十年…还睡在一起大半年,相处的也不错。而且你对我干过什么你都清楚,十六岁的时候我就败在你手里了。你得对我负责到底。”

她脸红了起来,杜以泽说的肯定是她帮他泄.欲的那一次,想不到男人记仇这么深。

但是呢:“小泽,结婚了以后,你就不再是孩子了。你会成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不能再喊我姐姐,不能再跟我发你的公子哥脾气,也不能跟我们的孩子计较什么。你会不自由,不能再和年轻漂亮的女孩谈笑,需要避免一切有可能被误解的暧昧,需要夜夜归宿…更重要的是,你要把生命拿出来一部分和我们分享。”

她如水清澈的眼神荡漾着淡淡的光辉:“你才二十三岁,我明白你的未来还有许多可能,会遇到更好的人更美丽更值得留恋的东西,但是这些都将不属于你…你明白吗?我早就适应了母亲的角色,也把我的一切都拿出来和孩子分享,所以我不会允许我的孩子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尤其是,他的父亲不能忽视了他。”

“我明白。”杜以泽嗤笑道:“姐姐,你要求真高。”

说完,一个吻落在她的唇边。炽热的吻几乎把人的理智给烧光,她听到他附在耳边轻声细语道:“姐姐,嫁给我。”

第099章 属于【大结局中】

^_^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夜晚,黯淡的星光稀稀疏疏。

忙碌了一天,沈悦回到宾馆之后第一件事是看儿子。儿子正在酣睡,小巧的脸蛋红扑扑的,裹在软绵绵的被子里就像是一个小白面团子。她过去拉了拉孩子的手,细腻的五指轻轻滑过掌心,一瞬间她就觉得好像又坠入了爱情里面。一股暖洋洋的满足感溢出在心头,仿佛要把整个人都熏得飘起来。

临时负责照看孩子的保姆正在收拾满屋子的玩具“夫人,要不要叫醒小公子?”

“不用了。”她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他今天玩了几个小时?”

“七个小时。”

“难怪。”沈悦松了一口气。当初被小坂裕生软禁的时候,由于活动范围太小太小,孩子也一直没能真正感受一下自由,明明七个月大的时候就能直立了,但连跑出院子都不能;现在好了,这么大的屋子,这么多的玩具,儿子想干嘛就干嘛。还有仆人悉心陪着他。她要弥补孩子从前那些未得到的东西。

“夫人,小公子和少爷长得真像呢。我伺候过许多贵人家的孩子,没有一个孩子如小公子这般漂亮。”保姆过来恭维她。沈悦笑了笑,大价钱雇佣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嘴甜。不过肉呼呼的孩子的确可爱得紧,使人不由得想到天使这个称呼。

对,孩子就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她一直都这么认为。

轻手轻脚离开儿子的房间,沈悦又回到了杜以泽的卧室。男人还没回来,桌子上摆放着她那晚抢救下来的五件古董——摩羯纹多曲长杯,蔓草纹金碗,天鹅团花金碟,武则天除罪金简,还有《兰亭集序》——尤其是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恐怕它在中国文化史上的地位,只有《清明上河图》可以与之媲美了。

为了这个无价之宝,已经死了多少人,她都快算不清了。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处理这四件无价之宝。

泛黄的纸张上散发出柔柔的宝光,矫若游龙的字体纵横捭阖,优美得无法比拟。历尽了一千多年的时光,当初的魏晋风流仿佛还跃然纸上。她想象不出是怎么样的天赋秉异,才让书圣王羲之在那个年代完成这样的杰作。

过去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岁月遗忘的东西,它们都记得。沈悦明白。摩挲着指节间的翡翠扳指,她下定了决心——国之重宝,既不属于自己,也不会属于任何个人。为了它们发生的灾难已经太多太多了,所以这一切必须要结束,结束在光天化日之下。

而不是隐瞒在深沉的湖底,也不是掩盖在罪恶的黑暗当中。

门开了,有风窜了进来。

“小泽。”她停止摸索翡翠扳指的时候,看到身边多了一个人,长身玉立,西装革履的人模人样,正是记忆中最爱的容颜“把它们捐出去,好不好?”

“把它们捐出去,而不是都捐出去,你到底指的是哪个?”杜以泽不看宝物,只看着她。

“武则天的除罪金简、《兰亭集序》、蔓草纹金碗还有天鹅团花金碟。当然,捐赠这几样东西是有条件的,起码我现在还没和你领结婚证。而这些东西都是属于我的,我有权用任何方式处理。”

“烧了也不错。”他半开玩笑道。如果不知道这些古董是怎么来的,他会以一个鉴赏家的眼光去欣赏它们,但是现在…想到姐姐为它们出生入死了许多回。他还真的恨不得一把火全烧了。毕竟受害者不只是姐姐一个。

“不烧。”她悠悠拿过《兰亭集序》,真的是看一次感慨一次。难怪那么多收藏家愿意为了心仪的藏品倾家荡产了,看看这翰然字迹端庄潇洒得震撼心灵,这种字里行间的气度和风韵实在太难寻,错过了就是后悔一生…

停止打量,她把《兰亭集序》收了起来“你也知道的,这种国宝在私人手里就是个麻烦。而且垂涎的人越多越危险,所以捐出去才是正经之道。但是我以个人的名义去捐,不过是赚个彩头外加弄点小钱罢了…我想你爷爷应该很有兴趣吧?老爷子活到这把岁数了,该有的都有了。只缺一个青史留名。”

“爷爷的确在许多领域都算得上是个人物,但是这些名声加起来肯定不及捐赠一件《兰亭集序》来得影响大。”杜以泽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目光又落在《兰亭集序》的旁边——那一件摩羯纹的金盘熠熠生辉,周身一圈卷草纹柔柔舒展着,好像要透过层层镀金破茧而出。

顺着他的目光,沈悦也盯住了这一件金盘。有淡淡的光辉在她的眼中流动。

古人匠心,造物赋魂。他早就注意到了姐姐更看重的是这一件宝物。她舍得捐出《兰亭集序》和除罪金简但是却不愿意把这样宝贝也捐献出去,绝不单单是因为钱的问题。事实上,她这一副鬼表情就出卖了她的想法。

他尽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那这一件怎么处理?”

“这件就算了,宝贝都捐献出去了,不留点东西给自己也不够意思。”她也尽量敷衍道。

“那拍卖?这东西也算得上是个孤品,还是武则天的随葬品。价格绝对不会低于八位数。”

她摇了摇头“不用,就算不是孤品,但是同规格的金银器在国内市场上也不是没见过。真正有用的是《兰亭集序》,无论是谁捐献出去这一件国之重宝,名誉和声望都会大涨的。就像你们家公司前几年的股份市场。”

“姐姐,是我们家。”杜以泽纠正她的话。沈悦说的不错,自从他扳倒了孟建林之后,杜家的股份就大红大紫起来。在国内市场一片唱衰的经济形势之下能够保持升值的劲头,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了。

沈悦也明白这点,所以她才提出这个条件“小泽,杜家需要更大的名望去维持这么庞大的市场。对于你们而言,捐出《兰亭集序》绝对是一个明智的行为。”

但是杜以泽不耐烦了“沈悦,要钱还是要权直接说,不用走爷爷那一条道儿。他就是个老狐狸,和他打交道的人比你有心眼的多了去了。想算计他老人家不如来算计一下怎么折腾我。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会为你争取你想得到的一切。”

“什么意思?”她略有不快,听起来像她故意算计老人家似的“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说和你爷爷打交道多个筹码好谈话。再说了,我至于讹你什么吗?我都有你的孩子了还怕将来杜家没有我的一份?”

杜以泽没跟她计较下去,抬手刮了她一个鼻子“你最大的筹码是孩子,姐姐,爷爷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让我们带着孩子回去看他。虽然我不认同那个爱哭的小鬼把你的时间都占了,但是他的确出现的很是时候。”

她拿过这根手指,有点委屈的样子“小泽,你不喜欢孩子吗?我还以为你挺期待一个儿子的,当初我生儿子的时候,还想你知道这消息不知道该有多高兴。”结果事与愿违,这些天她明显感觉到了小泽对儿子略冷漠。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杜以泽才偶尔抱一抱儿子而已,看起来倒是敷衍的很。

这么想来,其实杜以泽最近的表现与其说是磨合她。还不如说是迁就她和孩子。而她担心的就是…

“姐姐,你搞错了一件事。作为一个男人我需要的不是孩子,而是你这样的一个女人。”杜以泽忽然说出了她的想法。沈悦扶额头疼,她就猜到是这么回事!杜以泽啊杜以泽,虎毒不食子啊!

大概是不想谈这个话题了,男人又提起那一件摩羯纹多曲长杯“姐姐,这玩意你想出多少钱?”

她不同意“不行,这一件我不想拿出去拍卖。”

“为什么?”

她无言以对。今天看过了小坂裕生和阳子的死亡,顿时觉得那些物是人非都淡了远了,唯独那个带火的夜晚那个名字却无法忘记——潘恩,潘神。最后的时刻潘留给她生命的希望,然后她就学会了去怀念一个人。怀念相遇与仇恨,怀念他说的每一句话,怀念曾经的每一个细节,直到最后的最后他脱下的黑色风衣。这些都深深刻进骨子里,怎么挖也挖不出根基。明知道不可能再见了,明知道无法道谢了,那么就留个纪念吧——关于那些错过的命运和迟来的觉悟。

说到底,她并不再恨他也算不上多喜欢这个男人,只是从前依赖惯了一个仇人的保护,这个仇人又对她和孩子很不错,三番几次救了她的命。所以她的心里是有他的,只是发现的太晚,太晚。

“姐姐?”杜以泽唤回了她的思绪“我问你话,起拍价你觉得多少比较好?”

她固执地坚持“不用卖掉,小泽,你就当这是我的东西。”

杜以泽不以为然“那就捐出去?不过姐姐,我想你现在也需要钱。”

“不用,我差钱也不会动它的主意。”她摇了摇头“这个…放在我身边就可以了。也不算什么国宝级的古董,私人收藏一两样上档次的金银器也好。”

“那送去上海的杜家?爷爷身边有保养和修复金银器的专家。”

“不必麻烦你爷爷了。”她有些无奈,但只能耐心对待杜以泽“小泽,咱们谈正经事好不好?把国宝交给你们杜家捐出去,无非是想要达到利益的最大化…杜家需要捐赠国宝的名气来赢得更多的口碑。作为交换我想让你爷爷划分一部分利益给我们的孩子…还有我想全权抚养孩子,让他以后快乐无忧下去。”

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嫁进杜家可以,孩子成为杜家人可以。但她不希望孩子成了杜家的所有物,天知道杜老爷子为了重孙会干出什么来。没准儿孩子从小就被打发去国外留学一直到学业完成,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你不欠他什么,姐姐。”杜以泽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已经没了笑容“你把他养的肥肥胖胖的,成天拆一屋子的玩具。你还欠他什么,嗯?”

“小泽,我的意思是说…”

“沈悦我说过多少次了,别再喊我小泽。你当你大我多少?嗯?幼稚的念头别去想,杜家的事情我自然有分寸怎么处理,而你现在还没嫁进我们杜家的门。”

她无言以对,男人忽然危险地靠近了,她看到一张俊脸近在咫尺,精致的眉宇完美到无懈可击,漂亮的唇型对准了她的额头,她下意识一缩被他带入了怀中。淡淡的烟熏嗓音嘶哑地响在头顶“姐姐,你跟我说实话。留下这件多曲长杯是为什么?!”

她张了张口,却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女人的心思很复杂的。犯贱一点来说——她,一个猎物,被猎人所逮捕,被囚禁了一年的自由。却因为救命之恩,开始怀念起猎人了。时间真可怕,居然把一切都隐瞒了下来,然后又在最不恰当的时间地点告诉了她真相。面对准丈夫杜以泽,她的愧疚和自责又岂止是一句道歉所能表达的。但小泽不是其他人,她不能随便欺骗隐瞒他。因为彼此约定好了共享一生,彼此早就是对方的唯一和不可代替的人生伴侣。

她犹豫了下,打算隔日再谈“杜以泽,你别提从前的事情了,那些不是你我可以掌握的…我想睡了。”

但是杜以泽并不放手,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强硬的表情“姐姐,东西是不是和那个潘有关?!我看你穿着男人的衣服回来的。”

她徒劳地解释着“人都死了事情就过去了,至少这件事上我还不了这个恩情,也无法补偿什么。所以就让我…”

“那好,那你得补偿我。”杜以泽犀利的目光扫过她的脸颊,手再从形状优美的锁骨开始往下探去,直到盈盈一握,却是冷冷淡淡的语气“姐姐,过去的事情我不怪你。但是我不会原谅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的潘。对我而言,他是带走了我妻子的仇人。所以我不介意派个人下到鄱阳湖底下去捞一捞,然后再把潘给挫骨扬灰。”

她摇了摇头“小泽,你多大了?做事还这么钻牛角尖?跟死人过不去很好玩?”

“不好玩,但是你没忘记他。”杜以泽一手扶着她腰往下,一边靠近她的耳边说道“姐姐,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在你身体里的感觉?我们才是最合适的,而他是个杀人犯!刽子手!当初是他把你带走了,要不然你早就是我的合法妻子。”

“小泽,我现在也答应嫁给你。我们还有了孩子…”

“对。但是看起来这一年的时间里,你被另一个男人给蛊惑了。姐姐,趁早收起你的那副沮丧样子,现在我来帮你回忆一下什么是杜以泽的做事风格。”

说完,她被男人横抱起放在了床上…杜以泽的动作很利落。她背后的扣子说松就松,衣服说脱就脱,连着丝袜都被抛弃到墙角边上。她反抗一下杜以泽就捂住她的嘴,一双阴阴不定的眸子看得人心中忐忑不安,她知道杜以泽这回真的动气了。

然而杜以泽也脱光了,她看到男人的身体…却是瘦了许多,干干白白的样子不如往日那般健硕。恍然间她就明白了杜以泽在生什么气,的确亏欠了杜以泽太多太多了。起码他付出的感情已经算不清厚度和深度。

于是一丝一毫的犹豫也没了,男人的手指游走之处,她就配合他的动作。尽管那些动作已经生涩了起来,好歹,她并不排斥和杜以泽这样那样。他想吻什么她就脱什么,他想什么姿势就来什么姿势。

很快男人再一次充满了她,疼和酸楚并存。这时候她拽紧了被子,深深压出了十根手指的印记。却是没想到他的进攻如此猛烈。再一次,她淹没在他的狂风巨浪当中,跟着他的身体起起伏伏,好像沉溺在汪洋大海中。

一宿劳累,最后时刻的释放却是完美的。火辣辣的热流灼烧了所有的理智,许多不见的激情,再一次呈现在眼前。以至于她不甘心于只喊着他的名字完成这一切,而是不顾一切地告诉他一件事“杜以泽,我从来没有忘记你,也没忘记我爱你。”

“姐姐,彼此彼此…”男人呢喃着让她攀登成功。

之后很快就睡着了。临睡之前,她还记得杜以泽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却是矛盾的。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容光焕发和深邃。看见她疼醒了,就摸了摸她的脸蛋“姐姐,和你做果然是最舒服的…我很高兴你的技术还是这么迟钝。对了,你早上想吃什么?”

“广式早茶。”

杜以泽点了点头,又倒了一杯咖啡喝下,右手还持着一把银色的勺子晃来晃去的,亮晶晶的反光熠熠生辉。

她有气无力地问他“亲爱的,你还要做什么?”

“明早有点事情要处理。你早点睡。”

“好的。”她看到他切换页面来去自如好像一目千行,心想帮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提前休息了。

不一会儿,当沈悦安然入睡以后,杜以泽终于收到了一封来自国外的邮件。一串长长的英文解码过后,他看到了信中的内容已击毙,已出国,已放下。这是萧牧写的,很明显他是在说小坂裕生其实是他干掉的。为了避免一系列麻烦于是他去了外国办绿卡。杜以泽冷笑了笑,把当初的情敌删除了好友。

从此以后,心爱的女人只能属于他一个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第100章 归家【大结局下】

^_^一周后,上海。

午夜的上海郊外和许多人去楼空的鬼城很像。城中是豪华繁忙的商业地段,城外就是悠闲地住宅区。一个日夜不息,一个作息规律。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呱噪的蝉鸣声不绝于耳。

一辆法拉利轿车慢悠悠地停下。

离对面的别墅区有一条窄窄的318国道,两边长长的灯河首尾相接。道路明亮的仿若白日。即使闭上眼,仿佛也能感受到一片晕眩。

先走出车外的是沈悦,她抱着已经酣睡的儿子,用背部挡住刺眼的路灯光线。杜以泽这时候从车的另一边下来,点了根烟要抽,打火机“啪!”地一响这边的女人就送了一个白眼过去,杜以泽抽了一口就把烟头扔进了垃圾箱里,烟火恰如其分地消失了。

过了马路,就是上海的杜家。

一进杜家别墅,沈悦就看到了杜老爷子——满头白发,撑着拐杖站在台阶上等着,苍老而不失威严。

杜以泽先打破了沉默,喊了一句“爷爷。”

她依葫芦画瓢也跟着喊了一句“爷爷。”

杜老爷子点头默认了。

这时候儿子在怀中打了声哈欠,还是被吵醒了,藕段般的白手臂挥来挥去,搂着她的脖子撒娇“妈妈,妈妈。”她把抱孩子的姿势换了下“这是祖爷爷。”但是孩子哪里懂这些,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辜的问号“你是谁”。

而杜老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孩子,大概是要摆长辈架子,脸孔一直板着。

进了大厅,客套的话不消多说。沈悦入座,有人过来沏茶,还有一个保姆过来要抱走孩子。但是孩子怕生,只肯缩在她的怀里。哄了又去劝,孩子放在终于坐在了身边,沈悦抬头就看见杜老爷子的目光急匆匆地转到一边去。

杜老说话不拐弯,喝了一口茶直奔主题。

“小泽…你们这回把阵仗闹得太大,平息下来不容易,捐出乾陵国宝一事需要思量…”

杜以泽没等他说完“爷爷,做什么大事情都有风险,哪怕是慈善生意。”

杜老缓缓摇了摇头“但现在不是使用这个风险机会的时候。

“爷爷,捐献的最好时机是现在。过了这段特殊时期,麻烦还会有很多。”

杜老爷子阖下了眼皮子“想清楚了?现在公司运转良好,不缺这一笔交易所带来的利益。你要趁着现在无偿捐赠?”

“当然。”

杜老还有忖度“《兰亭集序》是举世不出的宝贝,捐献的意义不在于钱财。”

“再有钱也买不到《兰亭集序》,这东西名声太大,并不适合私人收藏。”杜以泽比自己的爷爷还从容淡定。

然后气氛就陷入了沉默。杜以泽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下意识地望向祖孙两人,沈悦才发现自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只听杜老转而问她“林小姐,寻回乾陵宝藏是你的功劳…你能说一说你的看法吗?”

“东西不属于私人收藏的范畴,上交国家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就我所知,你一开始并不这么认为。”杜老好整以暇地喝茶“林小姐,你是名义上的持宝人,如果公开出售《兰亭集序》或者是武则天除罪金简,想必能一夜之间能身价百亿。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这话有些针锋相对了,她迎接上老人的目光。似乎能看出淡淡的敌意…但,她如今是个母亲,有了孩子,逐渐开始明白自己的孩子被别人侵占的那种不安全感。大概在杜老眼中“林悦”就是掠夺了孙子的那个女人…

“爷爷,林悦她不是外人。”杜以泽的脸色有些阴沉。

而她早就心中有数,也不怕正面应对“因为财富也好,身份地位也好,对我而言都没有孩子的安全来的重要…爷爷,您也是过来人,该明白这种心情。”她的手轻轻拉起儿子的小手“趁着他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不要把他的生活复杂化。”

客厅沉寂了一会儿,打破沉默的是杜以泽。他的无奈多于呵护“孩子的监护人会写上她的名字。”

杜老爷子挑眉“他是我们杜家的孙子,这个要求…”

“这就是我捐赠的唯一条件。”沈悦打断了杜老的话,目光坚定,语气铿锵。

杜老爷子悻悻然,眯眼小斟酌,睁眼又看宝宝一眼——孩子有着漂亮的五官,一看就很讨人喜欢…真不愧是他杜家的血脉…其实这么一看,孙媳妇的相貌和气质也不赖。重要的是生都生下来了,杜家的种,他不能不认。要不然放在以前…手指微微颤动,扣了扣桌面,不得不承认“监护人”三个字的分量很重。

意味着这个女人掌握着杜家的希望。

意味着杜家的一部分权力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转移到了她的名下。意味着将来一旦孙子杜以泽故去,她会成为不折不扣的杜家主人。

然而…此人真的可信吗?她的出身可是个孤儿!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他是绝对不会赞同这件事的。思绪转了转,却是要开口否定。然而杜以泽却站了起来“爷爷,正好有几句话要跟你商量,借一步说话。”

但这“借一步说话”一借就借了一个多小时。等杜以泽出来的时候,沈悦发现杜老的态度已经完全不同了。不再令她为难,反而和和气气地跟她商量捐赠的具体事项,商讨完毕。杜老还问她“孩子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名字还没起,快一岁零两个月了。”她放下了孩子“乖儿子,和爷爷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