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子啊,那就好,对了,刚刚的小姑娘不错,比我这个瞧着干净多了,林少好福气啊。”

林国栋和夏芝芯当然都明白他所说的‘干净’是指什么,只是都没表现出什么。

“嗯。”林国栋敷衍的应了声。

梁歂仍嫌不过瘾:“林少果然是喜欢清纯的,不过也的确只有那样的档次才配得上您,像我们,只能玩玩这种N手货了。”

她其实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她就是能表现出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只是,心莫名的收缩着,一下一下,让她不由得加深了每一次的吸气。

不过看在林国栋眼里,她的确是平静的令人讶异,他暗自疑惑,这个人没有尊严的吗?被自己男人这样毫不掩饰的羞辱,她都不会觉得难堪吗…

果然是过尽千帆,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此了:“没什么事我走了。”说着,真的走掉了,连别过都没有。

梁歂对他这样轻蔑的态度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得意洋洋的说:“这下,你就老老实实的跟着我吧。”

她想着至少僵笑一下,可是却都办不到,只是敛下眼,将苦水往肚子里咽。

牵绊(四)

同以往多数情节一样,不久后,梁歂看上了其他学校的女生,这些日子找她找的少了。

那些阔少爷哪个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她时常听一起出去疯的女生这么抱怨,她倒是觉得这是他们唯一可爱的地方。

因此,这天,她难得获得属于自己的放学时间。

校园里静谧的只剩下鸟儿的啼叫,她几乎带着些微的胆怯来到了琴房,仿佛于她来说这是个不可亵渎的圣地一般。曾经有那么短暂的两、三个月时间,她以为自己获得了新生,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心醉于音乐的世界中,只要一走进这间琴房,就贪婪的几乎不想离开。那会儿,她是那么心潮澎湃的沉浸在指尖滑动的喜悦中,以为自己的人生也会因为这份热情而脱胎换骨…

此刻,她坐在很久未曾独自呆过的琴房里,抚摸着黑亮的琴盖,无奈的笑了下,然后发出声短促的低叹。

她将琴盖掀起,看到那白色琴键上的一层细尘,知道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这架钢琴了。这间琴房是专门供学生练习用的,学校里,专心的学生实在不多,大多都是冲着学校的名气来的,然后便整天想着不劳而获,觉得自己会被机会之神选中。

不喜欢又为什么要来呢?为什么不把机会留给那些真心喜欢的人呢?她一边用细绒布轻轻抹去灰尘,一边想着这样的事。

眼看着琴键在她的手下恢复光洁,当她将双手抬起搁到上面,也不知道怎么就忆起当初面试的时候,那些因为落榜而挂满泪水的脸孔,突然觉得世界上有着那么多那么多人,牟足力气去争抢别人的幸福,到手了便丢到一边一点也不想要珍惜。当然,也还有她这样的,很喜欢,却又没资格沉溺。

于是,情不自禁的弹唱起自己写下的歌:“

如果重来,要把一切丢掉,

自由自在,笑看花开,

向着阳光,索要宠爱。

也有过美好,也有过骄傲,

可最终都被丢掉,

碎成碎片,再找不到。

也想伤心时大哭,

也想能得到爱护,

也想寒冷时能有人给心灵温度,

也想不再孤独,

也想写封情书,

也想手牵手走上回家的路。

也想抓住梦想,

也想将心情和谁分享,

也想无忧无虑的笑,

也想走出人生的监牢。

那么多的心愿,化成许愿星星,塞满了玻璃瓶,

总盼着下次醒来就能看到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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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铃声刚刚落下,便有外班学生拿着报纸冲进林国栋班上,直奔他的座位而来。

“林少,真是太了不起了!这可是金菱奖史无前例的颁奖给个未满20岁的导演啊。”这人的父亲是知名娱乐报刊的老总,所以他经常能先于他人拿到第二天早报的样本。

大家立时围拢过来。

他接过那人手中的报纸,起初尚有着惊异和兴奋,直到看清报纸上的字句后,一切欢喜的情绪迅速的冷却下去,瞬间蜕变成不敢置信和郁愤,勉强的压抑住自己,他匆匆的走掉,留下一干人的面面相觑。

他径直的来到学校里最冷清的学生活动中心,这样的状况下他实在需要一个人静静。

随便找了间教室走进去,他坐到角落的位置,一路上被他攥得死紧的报纸,这会儿再次摆在眼前早就是一副破烂的样子,他却还嫌不够,狠命的将它撕扯成碎片,气愤的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他并不是一定要拿这个短片奖,他知道自己还太年轻,尚且缺乏经验,他不过是想要试探下评委会对他作品的反应,可他上交的明明是纪实作品,怎么会变成了蒙太奇科幻?他知道是爷爷撤掉了他的作品,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目的便是要他在大众面前竖立‘主流’的形象,而不是那种曲高和寡的文艺青年。爷爷曾经就说过他拍的东西都是旁门左道,要他明白什么是正途,现在,便是他给他的教育了。

可是,没有让他试过,凭什么就这样武断的否定他?

即便如此,即使这般的愤愤不平,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能激怒爷爷,否则他一定逃不开那片将人困死的泥沼。

此刻充斥在四周的无边寂静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渐渐的,心里的顾虑被旋律抹去,她忘记了周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烦恼和忧扰,她的世界只剩下音乐,只剩下自己的心声…很久都没有拥抱过这种踏实的感觉,她兴奋的整个人都忘乎所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咽下心口的怨气,起身离开教室,一路向着楼外走,离得还有段距离时,便听到了那旋律,虽是隐隐约约的,却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急拽着他,一步步向着声源靠近。

终是在琴房门口止住了脚步,靠着墙壁,听着,那优美伤感的音律,那不华丽却动人心扉的歌声,像是最清亮的药膏,覆盖在他心口的伤处,让他急火般的愤懑悄然无声的冷却下去,平静下去…如同最绵软的雪花,唯美却凄凉的落满整个世界,凝结了一切,就连时光,都不再往前进。

同样的伤痛,同样的渴望,同样的包含期待的心,可是,他一直是怎么样的?一直在敌视着一切阻碍,一切不公,从来也不会安静下来去体验这种人生,于是,焦躁的活了这么多年,一昧的抱怨着他人的约束,然后让自己变得歇斯底里…

就这样,隔着一堵薄薄的白墙,她弹着、唱着、躲在自己小小又短暂的真实里,他听着、感动着,驻足在这时光停滞的奇迹中,他不懂,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可以让人拥有这么朴实却惊人的力量。她不断的舞动着指尖,近乎于贪婪的沉溺,只有面对音乐,她才能回归到一个孩子的心境,那么坦白、真挚,因为,她不想让谎言污染了这片净土,这片她人生中最后的净土。

“阿栋,你在这儿啊。”李旌宇不知道林国栋去了哪,四处寻找,终于在这里发现了他,所以显得有些兴奋。

一声呼喊,震断了琴音,夏芝芯僵着身子,内心瞬间升腾起濒临极致的尴尬和羞臊,脸颊火烧一般的灼热,嘴唇也变得干燥,还以为这个时间楼里不会再有人了。

所以,她才会那么赤条条的袒露开自己,却没想到会被人听了去…

她气恼自己的失控,那充塞在内心的饥渴就这么暴露给了别人,她真的想要挖个深洞钻到地底下去。

所以,她只是僵坐在原地,因为羞赧而涌出了莫大的逃避的心思,只盼着那个人能快些离开,然后她便可以当作一切都只是个幻觉,其实什么人都没有来过…

她不断和自己说,往后再也不可以这么投入的弹唱了。这里,毕竟不是真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乐土。

李旌宇看着林国栋向他走来,刚想问他在做什么,却被他一个‘嘘’声手势止住了话音。林国栋迟疑了下,还是没有往琴房里看,经过那道敞开的门时,甚至是刻意的将目光撇向另一边,他觉得自己好像个被撞破的窥探者,于是快步的走离,不想被里面的人误会,他并不想知道那是属于谁的心事、谁的秘密。

坐进李旌宇的车,他瞧着他,问:“怎么样,计划还进行的顺利吗?有没有被识破?”

林国栋摇摇头,因为药物的作用,心跳的非常快,他勉强挥去头晕的影响:“他们已经开始察觉到一些异样了,前几天问的时候,我故意说的含糊些,以免他们现在就请医生来看,我想要病情再严重些,保证医生那关能过。”白天的时候他都是靠着药物来维持正常生活,为了让身体在夜间更大程度的被毒瘾折磨,他还刻意加大了服用剂量。于是,每个夜晚,他几乎都是精疲力竭的昏睡过去。他就这样咬牙一天天的支撑

下去,一边经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一边积累着自由的本钱,他就是要将自己搞得精力透支的模样,然后让爷爷不得不放走他。

“可是,我看你的脸色,再持续下去会不会扛不住啊?可别落下什么毛病,或是弄假成真。”

“不会的,放心好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有分寸。”他又本能的晃晃头,晃去眼前的重影。

李旌宇瞟了他眼:“不过我觉得你该转行做演员了,别说,你这演技还真不赖,就我这知道真相的,有时候也觉得看着像是那么回事呢。”

他配合的笑下,然后将脸扭向窗外,不想被看穿什么。

他进了家门,看到门口搁着的凉鞋,嫌恶的拧了下眉,刚想转到一边脱下鞋子,娇媚的声音刺耳的骚扰过来:

“阿栋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刚好能让我碰到。”

本来不想理睬的,但眼见对方笔直的走过来,他后退一步,冷冷的瞧着她:“你不可以走这里。”他暗示的伫在正门前。

女人停在门扉处,一边穿上她精致的细跟凉鞋,一边嗲声嗲气的说:“哎呀,我差点忘记了,谢谢提醒,差点惹了祸,外面还有记者守着呢吧?”看到对面盯着她的冷凉眼眸,虽然没什么情绪,可却是赏心悦目,体内的风骚本性禁不住被勾惹出来,“阿栋真是越长越帅了,连我这个姐姐都瞧着心动呢。”见他没反应,她所幸大胆的抬手,以指尖挑逗的去碰他的脸颊。

他本能的试图避开她的手,却因为后背已经抵住门板而没了退路,被她的手指轻微的滑擦过去,于是嫌恶的皱眉,语气沉冷:“你最好不要得意忘形,如果真的被拍到什么,到时候会把全部责任推给你。”

她满不在乎的笑出来:“但是,你爸爸也会很麻烦吧,这个烂摊子怎么也不能只有一个人来收拾,男女之间的事媒体当然是会找上双方当事人,你说是吗?”

他冷笑:“我们可以说,你是以公事为名来到我家,却借机以色相勾引我爸,却被当场拒绝,出于怨恨报复才炮制了那样的新闻,想要拖我爸下水。”他面露讽刺,“毕竟,这样的事从前不是没发生过。”有太多想要找机会露脸的女明星妄想借着林家的势力,改变命运,不惜牺牲名誉和良知,造谣惑众。

她一直信心满满的面容这下才变得难看起来:“小子,算你狠,果然你们林家男人都是一样,自私又卑鄙,放心,我不会这么笨得罪你们,毕竟林家带给我的好处远大于我损失的,而且,我不在意再多损失一些。”她说着,又用狐媚的眼神递给他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br>“可是,我却一点也不想损失,我对老女人没兴趣。”他淡漠的说着。

“你!”她气得瞪大眼,撑了半晌,发泄似的狠命跺下脚,转身朝着后门方向走掉。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拉出书桌前的靠背椅,坐进去,想着,父亲和母亲这样的结合到底算是什么呢?他不知道曾经的感情是否真实,至少现在,在他们之间,他是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至于他自己,对那些个女明星、乃至身旁的女生,其实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是厌恶的,从小亲眼见到的、耳闻的种种,早已让他对女人不抱任何期望,到头来,都只会沉迷于物质和□。

他想做的只有电影,他早就定制了严密的人生计划,几乎是锱铢必较、无比苛刻的,25岁之前,他要拿到亚洲的导演新人奖,35岁之前,要拿到国际导演奖,他的眼界绝不止满足于亚洲这片区域,他要的,是打动全世界。

可是,置身这个奢靡的梦想工厂,怎么能少得了和女人搭上关系?他不是个冥顽不灵、墨守成规的人,如果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逢场作戏而已,他游刃有余,毕竟是自小便耳濡目染的事。

陷落(一)

夏芝芯依照以往裴珞双要求的,又检查了一遍家里的门窗,确定都锁好了,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衣服,刚打算关灯睡下,这时,书包中竟传来了手机的铃音。

这么晚了,是打错了电话吧,蹙眉将手机翻出来,果然是不认识的号码。于是丢到一旁不打算理会。

谁知,铃音停止了片刻再次响了起来,不依不饶的。

她怕这声音持续响下去会吵到隔壁的继涛,于是只好接了电话,搁在耳边,有一搭无一搭的听,对面传来隐隐约约的不稳呼吸声,她有些紧张的‘喂’了两下,却始终没有人说话,于是确信是恶作剧的骚扰电话,刚想挂掉——

“是,是夏芝芯吧?”

她下意识将手中电话握紧,这个声音很熟悉,可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是…”她的声音发颤。

“是我,林国栋…”他的声音也在发颤,而且显得很吃力——

她也顾不得什么惊讶、奇怪,也没空关心他怎么知道她的电话,她只想知道他的声音为何会听上去这么衰弱?联想起什么,觉得恐惧莫名。

“你可以来我这里一趟吗?有些事需要你帮忙。”这句话,他分了三次才讲完,然后便是粗重的喘息声。她的电话,是事情被她撞破之后他特意弄来的,心想着有备无患。

她急切的答应着:“好,我这就去,地址是什么?”

他断断续续说了。

她简直急疯了,拼命的唤着他:“你坚持一下,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着我!”

她忙乱的出了门,甚至连外套都没有穿,按照他说的地址一路找寻过来。

她心急如焚的敲门,隔了很久,才从屋内传来不稳的脚步。

门打开的一刹,他还很勉强的冲着她笑,但那苍白如雪的脸色却出卖了他的风度,下一秒,他的身体无力的向着前方跌去,她大惊,立即上前一步,撑住了他下坠的身躯,咬牙将他扶进屋,反手关上房门。一路跌跌撞撞的将他搀扶到床上。

他并没有晕过去,只是身体虚弱至极,连坐着都困难,只好在床上躺下。

她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内心缭乱,想问他为何会这个样子,又抗拒的不想知道真相。

他频频喘息,浑身都是冷汗,身躯控制不住的轻微抽搐,但神志还是清醒的。

她看不下去,蹲□,扒住他的肩膀:“你这个样子,我送你去医院吧。”

他反应激烈的逼出一口气:“不行,绝对不能去医院。”说话间,支持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听着那渐渐嘶哑的嗓

音,仿佛夹杂着血丝,她焦急万分,一时间也慌乱起来:“那,那我给你的助理打电话,就是总跟着你的那个男人,他看上去很有办法,你快告诉我他的电话。”说着,便掏出手机准备拨号。

他费力的撑起身子,将她的手机夺了过去,压在枕下:“这件事…我没有和他说,我原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多个人知道,也便多一分…泄漏的危险。”

她心揪着,果然是因为吃了那个的原因:“所以,你只能来找我对吗?”

他有些难看的笑笑,事实上,他也没想到‘快乐丸’的效果会这么猛烈,一开始的时候还好,可是,到了这些天,瘾上来的时候几乎根本没法操纵自己的行为和思想,甚至因为现实中的理想阻碍重重、充满了未知数,还会升起强烈的想要自杀的冲动。

他不想在家里人面前露出马脚,引起怀疑,于是今晚才找了借口躲来这里,甚至是以后他也打算这么干。随着午夜的逼近,那种熟悉的痛感渐渐的袭了上来,想着这里就他一个人,他突然很怕事情就这么失去控制,于是拿出电话,寻思要让谁过来这里,因为担心会在毒瘾发作后神志不清的状态下将‘快乐丸’的事说出来,最终选择了她。他想,一会儿,体内最后一份药力耗尽时,自己的模样会更加狼狈吧,可是,到了这种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叹息着:“那我能帮你什么呢?”

他认真的看她:“看着我,阻止我…做些什么自残的行为,我可不想…因为这件事真的…丢掉性命。”他说话的时候,冷汗落得更急,可他还是笑着的,尽量显得轻松的模样。

她却知道他不是随便说说的,这种叫‘快乐丸’的东西有多危险,她根本就很清楚,正因为清楚,她那一次才怆惶的逃掉,只因为梁歂说要带着她去体验下他最钟爱的东西。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一直沉迷在那种药丸里,借着药效,干些刺激荒唐的事。她很害怕,因为,他不止一次和她提过吃了这种东西后的感觉,轻飘飘的,人会异常兴奋,变得精力百倍,甚至会出现美丽的幻觉,那是一种接近天堂的快感。

这样的描绘,让她不由得联想起…毒品。

但当时‘快乐丸’才流行不久,根本没有人知道它的底细,看上去只是一粒粒五颜六色的小药片,像糖果一样,因为价格昂贵,所以吃得起的大多是富家子弟,加上他们向来过得是荒淫无度的生活,有了这样的东西,更是为人生增添了无限的刺激和所谓的乐趣,于是,‘快乐丸’迅速演变成上流社会年轻人间前卫、财富的象征。谁吃的最猛,谁

就越具备魅力。

她却只觉得他们实在太疯狂。

即使这样,到了后来,她也没法再找理由逃掉。当梁歂又和她旧事重提时,她只能就范,被逼着‘体验’一下‘非同凡响’的人生。药片混入胃液后的那种滋味,险些让她沉迷,那一刻那些一直压在双肩上的负担急速消散了,什么难过、辛苦,都消褪了,那种感觉,说是妙不可言也不夸张。

可是,她还是没有让自己失去理性。

她始终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忘忧草,不过是饮鸩止渴的毒药。

果然,不久后,便出事了,在一次被迫参加的聚会上,有人贪心吃下了加倍剂量的药片,很快口吐白沫倒了下去,整个身子抽搐不停,最终没坚持到医院便丢了性命。

包括梁歂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这次的意外吓到了,才终是停止了此种沉迷,甚至,谁也不再提起它,想起来,都会分外后怕。

这件事出了后,很快,相关部门就将‘快乐丸’列入了明令禁止贩卖的药品名单里,原因是其高度的成瘾性,但是,还是有许多人在隐密的贩卖这种可怕的‘毒’。

所以,他此刻的样子,才让她几乎感到绝望:“你为什么要碰那个呢?你有那么好的前程,你知不知道这个可能会毁掉你?”

好像说话能分散些精力,他变得比刚才精神了些:“所以,才让你帮我,看着我,不要让我真的被它毁掉,只要再有一段时间,就不用继续下去了,我的计划已经快要成功了。”

“计划,什么计划?”她不安的问。

他看得出来,她对这件事强烈的否定态度,如果没法真的让她理解他的行为,她搞不好会自作主张的阻止他继续下去,甚至可能还会为了那样的目的将这件事告诉他家人,那样的话他所做的一切便会功亏一篑…遂决定对她和盘托出一切事实:“我一直很想要自己的生活,去追逐自己向往的艺术,可是,出生在那样一个家庭,爷爷是说什么也不会放手的,他始终控制着家中每个人的人生,我们都只能按照他设定的路线行走,我不想做这样一颗棋子,我想要有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价值。所以,我必须要离开这里,到一个不受林家势力影响的国度去,除了装出被周围环境逼到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我想不出其它更好的能迫使爷爷同意的办法。”

她听着他一句句的讲出真相,几乎是每说出一句,她的震惊就加深一分,原来看上去那般万事胜意的人生也有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烦恼。

但她还是放不下心中的顾虑:“可是,即便是因为这样,也不用做到这种

程度,这样的代价不会太大了么?”

他果决的说:“医生那里肯定瞒不过去。爷爷一定会找最好的心理医生来为我诊治。为了得到自己的人生,我可以不计代价。否则,木偶一般活在家庭的庇护下,和死又有什么分别?”他眼中的火亮和坚定径直投递到她心间,将她那因为现实而硬生生赶离的情愫再次点燃,是啊,灵魂死掉的生活也便不再是生活了吧,那是煎熬。她也这般憧憬过,可是还是屈从于现实的丑陋,到了现在,早就忘了自己出发时的豪情壮志。她太欣赏他的勇气,她希望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勇气。

此刻,那些因他而生的震撼和感动,令她变得坦然,坦然的面对自己心中的眷恋,毕竟,喜欢上这样一个人,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吧,那么即使不能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情不自禁凝望着他,虽然这一刻他因为一直以来药物的折磨变得削瘦憔悴,脸色也显得枯黄,可是,她却觉得他的样子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耀眼,甚至是比起那曾令12岁的她爱恋的漂亮容貌都还要美好。如果可能,她希望这光芒一辈子都不会消失。

时间静静的流淌着,她甚至希望时钟的声音能就这么停止,让一切都定格在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