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涧前后方圆几十里都没有村庄房舍,不过容朔是长年带兵打仗的人,安营扎寨是基本常识,他手下的人一起动手,没多会儿的工夫就把破损的马车给收拾好了,虽然不如之前,但至少能遮风避雪了。青荷等人又把红泥小炉和银雪炭找出来取暖,士兵也把那些尸体一一清点,受伤的都集中起来送到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医治。

“父亲,一千二百名护卫,除了死的,伤的,那些莫名失踪的人一定要把名单整理出来给我一份。”容悦裹着狐毛毯子靠在马车的角落里,淡淡的说道。

“你要这个名单做什么?”容朔纳闷的问。

“所谓的失踪,就是逃跑了。临阵脱逃在两军阵前是死罪。”容悦冷声说道。

“这事儿还用你说?我自然会传令下去,那些临阵脱逃的全都抓回来军法处置。”

“抓回来?您还能抓回来吗?”容昭轻声冷笑出声。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包庇他们?!”容朔不满的瞪向容昭。

“父亲!你别生气,昭儿没什么意思。”容悦忙劝道,“这件事情皇上肯定会问的,现在连陈公公都生死不明,等到了上京城我该怎么跟皇上说呢?您尽快把那些下落不明的人弄清楚,将来见了皇上,女儿便把这些人的名单呈上去,该怎么办,皇上自会定夺。而且如此您也不会担太大的干系,对不对?”

容朔还没说话,马车外边传来容晖的声音:“父亲,我们找到了陈公公!”

“陈公公?在哪里?!”容朔忙抬手掀开马车的车帘子,便看见被两个护卫左右架着的满身血污的陈存孝,因关切的问:“陈公公,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陈存孝苦笑着朝着容朔拱了拱手,说道:“多谢侯爷关心,咱家身上的血基本都是那些贼寇的,我也就是腿上中了一箭,不然也不能掉进沟里去…不过,也他娘的幸亏掉进沟里,不然这把老骨头就埋在这里啦!”

“快,快叫军医来给陈公公把伤口包扎一下,一定要用我们军中最好的金疮药!”容朔吩咐道。

“侯爷不用担心,刚他们把咱家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包扎过了,听说娘娘和世子爷没事儿?这可真是老天保佑啊!”陈存孝说着,双手合十朝着天空拜了拜。

容悦从马车里出来,一脸凝重的说道:“陈公公,我没事。你的伤要不要紧?”

“多谢娘娘关心,老奴没事儿。”陈存孝说道。

“那好,既然没事儿,我刚好有件事情要你去做。这次我们一千二百精锐护卫居然被一群匪类给打的稀里哗啦,这事儿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是是是!娘娘您说的对。”

“所以,我觉得龙禁卫里面有内奸,这次我们是被人家内外夹击所以才一败涂地。你说呢,陈公公?”

“娘娘说的没错!”陈存孝本来还一脑子浆糊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跟皇上交代呢,被容悦一提醒,立刻就恍然大明白。

“我们靖西候府的护卫由我父亲去查,那龙禁卫里面的内奸就交给你了。”容悦说道。

“娘娘放心,老奴一定把这件事情查的水落石出!”陈存孝拍着胸脯保证。

容悦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自己的父亲,容朔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了,便也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之前容悦的要求。

“好了!这个时候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大家各自休养,两天把这里的事情弄清楚了咱们好上路。”容悦说着,转身进了马车。

容朔把容晖和陈存孝叫到一起细细的查对死伤的人员名单,并下令在方圆十几里之内展开搜寻,伤了的救回来,死了的抬回来,失踪的记下来。

容悦和容昭两个人则躲在马车里围着厚厚的狐毛毯子对着小泥炉喝汤取暖。

“昭儿,你说父亲这次能查明真相吗?”容悦靠在软枕上悠悠的问。

“恐怕他已经猜到真相了。他可是久经沙场的人,那些弓箭,那些火药,怎么可能是一般劫匪能拿得出来的?”容昭冷笑道。

“说的没错。”容悦点了点头,自嘲的笑道:“只怕这又是一笔糊涂账。”

第三十八回,俘虏盛穹

皇妃进京的车架被劫,护卫损失十之八九,这可不是小事,就算皇上不宠爱这个妃子,那也是啪啪打脸的事情,更何况容悦现在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

容朔和陈存孝都不敢怠慢,连夜加紧排查死了活着的所有人。

半夜时分,容昭正所在自己马车的角落里迷迷糊糊的睡着时被人推醒:“公子,公子!梅姐姐有消息了!”

“什么?!”容昭立刻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前的青荷,皱眉问:“人呢?可受伤了?”

“公子,梅姐姐抓住了两个劫匪,说是不好带过来给陈公公和老将军见着,所以他们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是叫米兰姐姐瞧瞧回来报信说公子若是方便要亲自过去一趟才行。”青荷小声说道。

容昭此时已经彻底的清醒了,按照当时的安排,梅若和绿云带着兰蕴等四个丫鬟一起留下来拖住对方,然后伺机逃脱。一别三天,容昭一直没有这几个丫头的消息,虽然有信心她们可以保命,但也未免不多想。如今看来,这几个丫头定然是抓住了重要的人。

“父亲呢?”容昭又低声问。

“老将军和大公子都在营帐里审问那些受伤的贼匪,陈公公身体不支已经睡了。”

“现在出去方便吗?”

“公子放心,只要血点儿留在马车外边,就不会有人起疑心。”牧羊犬血点儿现在名头比容昭还大,连容朔见了它都会爱怜的摸摸它的脑袋,只是这家伙很是高冷,除了容昭之外,谁的帐也不买。

容昭一边拿了自己的斗篷披上下车,一边说道:“你也留下,若有人来,就说本公子有些发热,刚吃了丸药发汗睡下,见不得冷风。”

“公子放心,奴婢明白。”青荷警惕的看看左右,然后弯腰抱住要跟着容昭去的血点儿。

容昭依然是月白色的银狐斗篷,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好像是自带的隐形色,跟在同样一身护卫服的米兰身后,偶尔碰到一个护卫问起来,他只说是去方便一下,大家见有人随行保护遂也不多心。

主仆二人避开众人的耳目沿着僻静的山谷走了一段路,终于在一片柴草堆里找到了梅若以及重伤的绿云。梅若看见容昭,顿时把之前的坚强冷静抛到一旁,只叫了一声:“公子。”便红了眼圈儿。

“若儿,你受苦了。”容昭按了按梅若的肩膀以示安慰,又问:“绿云的伤怎么样?”

“伤在胸口,幸亏我们身上带了上好的外伤药,只是她失血太多,这会儿还昏沉沉的。”梅若偷偷地揉了一下眼睛,闷声说道。

“她是替姐姐受的伤,我和姐姐都很感激她。”容昭说着,先去查看了绿云的伤情,知道她性命已无大碍之后又问:“你们是不是捉住了盛穹那个混蛋?”

“公子英明,我们正是捉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才没敢直接把人带到老将军面前去。”梅若说道。

“做得好。”容昭再次拍拍梅若的肩膀。他知道若是把盛穹交给容朔,那厮的命肯定是保不住了,就算他不是纳西部落的将军,单凭他半路伏击抢劫这一条也够砍头的了。可若是他真的死了,姐姐这辈子都不会开心了。

梅若借着雪光看容昭的神情,又低声说道:“奴婢觉得——有的人,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说的没错,这个混蛋在哪里?我要见见他。”容昭咬牙道。

“奴婢叫人捡了一堆枯树枝把他埋起来了,一来预防被老将军的人发现,而来也怕他被冻死。就在那边,奴婢带公子过去。”

梅若带着容昭绕过一片浓密的树林走到一堆被积雪覆盖根本看不出是柴是石的柴堆旁,梅若弯腰去抽木柴,容昭警惕的看看周围,见这雪林之中万籁俱静除了悉悉索索的抽柴声什么都没有,便忍不住轻叹:“你们还真是聪明,这样伪装,别说是容晖那些只知道冲杀的骠骑营了,连本公子也很难发现。”

“公子过奖了,实在是对面的那些人太厉害,我们若不细心点,恐怕已经成了他们的刀下鬼了。”

“对面那些人?看来跟盛穹这混蛋不是一伙儿的了?”容昭冷笑着问。

梅若说话间已经把柴堆抽空了一个洞,然后身子探进去,一把拉了一个人出来往容昭面前一推,咬牙道:“若不是这厮腿上受了伤,奴婢们也捉不住他,他身边仅存的二百多名手下损失殆尽。这回他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容昭…”盛穹见着容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容昭缓缓地蹲下身去,一把揪住盛穹的衣领看着他脏兮兮的脸,雪光下他原本棕色的眼眸也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棱角分明的五官此时也敛尽锋芒,看着这张曾经神采飞扬不可一世如今却灰败毫无生机的脸,容昭原本想狠狠揍这混蛋一顿的心思也没了,只是狠狠地把他推倒在雪地里,冷笑问:“被人利用了,把最后一点家底也败光了,心里舒服了?”

“容昭,你姐姐没事吧?”盛穹哑声问。

容昭刚压下去的那股怒火顿时又烧上心头,狠狠地踹了盛穹一脚,低声骂道:“你还有脸问我姐姐?若不是绿云穿了我姐姐的衣裳挨了那一刀,现在死的就是我姐姐了!”

“你…你杀了我吧!是我该死!”盛穹闷声道。

“想死?”容昭气呼呼的又抬腿踹了盛穹一脚,骂道,“你死了,我姐姐就安全了?你他娘的是不是个男人啊?!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暗算,然后在心甘情愿的把自己送上去给人家当枪使?!然后只求一死?!”

“我!我也想报仇的!可是…”盛穹任凭容昭踹自己却像是毫无感觉,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漆黑的远方,喃喃自语,“我真是该死啊…居然没想到那些人是想要悦儿的命!”

“你就是只猪!”容昭心里总有一千个想要捏死盛穹的想法,也知道此刻不是纠缠此事的时候,随转身吩咐梅若:“此地不宜久留,你挑两个人送他去前面的红河镇,那里有个孙山酒馆是江湖人最喜欢的落脚地,紫姬在那里呢,把这混蛋交给紫姬就行了。”

第三十九回,长兄护送

“奴婢记下了。还是要找两个不起眼的人去,否则回头在人前不好说。”梅若低声说道。

容昭想了想,说道:“让米兰和一品红去吧,他们两个平时最不起眼了。”

“我自己去。”盛穹忽然开口说话。

“你说什么?”容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自己去红河镇,从今以后我就跟着容公子你了,我做你的随从,暗中跟着你,随时听候你的差遣。”盛穹说着,缓缓地从雪地上站了起来。

容昭眼看着那个缩成一团破布的男人站起来后又是伟岸挺拔的一枚,因笑道:“你听我的差遣?我容昭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盛穹转头看着容昭的眼睛,缓缓地说道:“只要容公子能替我一雪前耻,盛穹愿意一辈子追随你。”

“一辈子?”容昭惊讶的看着盛穹,半晌又问:“追随?”

“是的。”盛穹沉声回道。

容昭又沉默了半晌,方道:“一辈子太长,至于追随么…我这个人胸无大志,你若只是因为报仇而追随我实在不必,因为就算你不追随我,我也一样会报仇。这个世界上想让我死的人都必须死在我前头。所以,你说的这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

“容公子!”盛穹急了。

“你先别着急,你听我把话说完。”容昭抬手示意盛穹闭嘴,“你说你自己去红河镇,好,我相信你这一次,你就自己去,到了我说的那个客栈等一个紫衣女子找你,然后跟她一起在那里等我。”

“容公子,我是真心想要追随你的。”盛穹说的。

容昭看着他眼睛里的认真,知道这只汉子骨子里是纳西部落那种执拗的说一不二的性子,但也不想就这么答应他,因道:“所有的事情,等到了红河镇再说。”

“好,我去红河镇等公子。”盛穹拱手说的。

容昭看着他一改往日的桀骜而变得恭敬的样子,心里默默一叹。

“公子,还有一个人是跟盛将军一起被我们捉住的,这人是个太监,他当时夹裹了咱们的金银细软就往山上跑,这种时候还想着敛财的肯定是内奸!”梅若咬牙道。

容昭听了这话,气得笑了:“很好,居然抓了活口!”

经过连夜盘查,陈存孝和容朔各自交上了一张名单,容悦粗略看了一遍就递给了容昭。容昭则认认真真的看了两遍,然后把这两张名单仔仔细细的折起来踹进了怀里。

“四百龙禁卫战死一百六十五人,重伤四十九人,失踪十二人。余者虽然能动弹,但基本也不能保护娘娘了。十二个太监和宫女,除了两个太监找不到尸首,还活着六个…”陈存孝见状,心里便有些着忙,因转头问容朔:“侯爷,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那些尸体,有家人的叫家人领回去发放银两安葬,家人不在西凉的,就火化了把他们的骨灰带回去吧。受伤的由本候带回西凉城去养伤,潜逃的本候会派人去抓。另外,这护卫之事至关重要,为父想了想,别人都不可全部信赖,还是让你们大哥带着骠骑营的人护送你们两个吧。”容朔叹道。

“兄长的骠骑营可是西凉城的精锐主力,护送我们进京是不是大材小用了?”容昭说着,扭头看容悦。

容悦点头说道:“的确,我也觉得西疆初平,西凉驻防离不开兄长和他的骠骑营。”

容朔摆摆手:“当务之急,没有任何事情能跟悦妃娘娘的平安相提并论。另外,出了这样的事情,皇上那边是瞒不住的。我肩负着西疆的驻防没有圣旨不能随意离开,容晖就替本候进京去皇上跟前请罪吧。”

“有大公子和骠骑营护送,娘娘进京的路上可算是得保平安了。”陈存孝生怕容悦再推辞,现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比悦妃娘娘的安全更重要的?再来这么一出,自己的老命一准儿交代了。

容悦无奈一笑,又看了一眼低头默默无语的容昭,心知也只有把自己的安危跟容晖绑在一起,才能让那些人有所忌惮,于是缓缓地说道:“既然陈公公也这么说,那就有劳大哥了。只是昨晚昭儿带回来的那个小太监审讯的怎么样了呢?”

“娘娘放心,老奴也不是吃素的!”陈存孝说着,脸上顿显愤愤之色,继续说道,“那小子前几天还跟老奴打听世子爷养的那只犬呢,看来是早有预谋的!只是老奴糊涂,被他蒙骗了这好些日子!这回老奴定会使出手段让他把知道的都吐个干干净净。”

容悦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这事儿我就不操心了。只是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就算能糊弄我们,也难糊弄陛下。”

“奴才明白!请娘娘放心。”陈存孝忙躬身应道。

“好啦!这担惊受怕的好几天,真是活受罪,咱们还是赶路要紧。父亲这几日也辛苦了,料理清楚了这些事情就即刻回西凉吧,母亲还不知担心成什么样呢。”容悦悠悠叹道。

“这个请娘娘尽管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回西凉报了平安,另外家里又准备了一些盘缠过来你们一并带上。”容朔补充了一句。

容悦这才想起,除了一千多名护卫折损严重之外,他们也损失了不少的财物,又想起母亲拿压箱底的珠宝首饰为自己准备的银票,此时才觉得自己那个病弱的风一吹就倒的母亲真是有先见之明,于是微微苦笑道:“父亲费心了。”

收拾残局重整行装,由容晖的骠骑营前后护送,悦妃娘娘的车队继续前行。

马车里,容昭依然是裹着狐皮毯子靠在软枕上昏昏欲睡,容悦担心绿云的身体,因吩咐梅若:“你还是去后面马车上吧,我担心这天寒地冻加上车马颠簸,绿云的伤势会加重。”

梅若答应了一声出去叫马车停下,下车往后面去照看绿云了。容悦便起身凑到容昭身边,和他挤在一条狐毛毯子下取暖说些闲话。

第四十回,酒馆寻美

两日后,车队到了红河镇,依然是在镇上最大的客栈下榻,客栈里的其他客人依然是打发出去另外找地方安置,容晖把自己的手下分成三拨轮流值守,一切规矩都跟打仗一样,客栈里别说人,就连一直麻雀都飞不进去。

“这几天着实受罪,如今我们且在这客栈里多休息一天在上路。”下车的时候容悦对陈存孝说道。

陈存孝如今脑袋上悬着一把剑——飞云涧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回京后还不知道领个什么罪过,此时更不敢忤逆着容悦,自然是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住进客栈之后,容悦先叫人去找大夫来给绿云看伤,陈存孝更加犯难,腆着笑脸说道:“娘娘,当初陛下留下的两个太医前儿在飞云涧都被劫匪给杀了,这会儿工夫只有靖西候留下的一个军医,这军医是粗人…”

“这种时候了,性命攸关,哪儿还那么多规矩?”容悦不满的皱眉。

“是是,娘娘说的是。”陈存孝应了一声自己走去门口叫人去传军医——他不自己去也不行,之前跟他的太监宫女死的死伤的伤,唯一一个没死没伤的还是个叛徒,这会儿工夫被关在囚车里呢。

容悦这边为了绿云的伤忙活,容昭却回自己房里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衣裳带着血点儿和梅若出门去,在客栈的门口遇到了正在布防的容晖。

“三弟,你这是要去哪儿?”容晖看着容昭身上干干净净的月白锦袍,微笑着问。

“大哥辛苦,我坐车坐的浑身酸痛,想出去找个地方喝杯小酒,你去不去?”容昭笑眯眯的问。

容晖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就不去了。你一个人只带个丫鬟出去不安全,叫何老三带两个人随从保护吧。”

“不用了吧?飞云涧一战,恐怕整个西疆的匪徒都歇菜了,这会儿还有精神蹦跶的也不过是些小混混,有我的血点儿就足够了。”容昭笑道。

“还是小心些好,你尽管喝你的小酒,他们几个只是随从保护,绝不会坏了你的兴致。”容晖说着,朝自己的副将何三勇使了个眼色。

何三勇拱了拱手,又朝着身后的两个手下摆摆手,三人一起站到了容昭的身后。

容昭再也不好拒绝,只得朝着容晖拱了拱手,笑道:“多谢大哥了,要不要我给你带酒回来?”

“三弟,父亲定下的规矩,带兵在外任何人都必须滴酒不沾。多谢你的好意,大哥心领了。”容晖微笑道。

容昭又笑道:“这样啊!那只好委屈大哥了。我听说这红河镇上有一家酒馆的掌柜的祖上是绍兴人,他家自酿的黄酒很好,既然到了这里,不尝一杯很可惜哦!”

“既然如此,三弟就替我多喝两杯好了。”容晖依然不为所动。

“那好吧,大哥你忙着,我去喝酒了。”容昭吊儿郎当的朝容晖拱了拱手,带着爱犬美妾大摇大摆的走了。何三勇以及两个手下也朝着容晖点点头疾步跟上。

容晖身旁的另一个副将一脸的不满,等容昭走远了方低声抱怨道:“这位三公子,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花天酒地,就这么个小镇子上去喝个酒也带着侍妾,大公子也不说说他。这传出去丢的可是靖西候府的脸面。”

容晖却微微一笑,摇头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昭儿小时候大病一场伤了身体之根本,不能练武强身,心里已经很郁闷了。再者,他也无非是小孩子心性,凡事喜欢凑个热闹,并没有干过太出格的事情。而且,关键时候他总是会有惊人之举——就像前几天在飞云涧,若不是他出手,我们怎么能抓住那个背叛的小太监?那可是唯一的活口。”

“大公子真是仁厚。大夫人这母子三人…”

副将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容晖低声呵斥:“闭嘴!你跟了我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怎不知道我的脾气?这些闲言碎语以后不许嚼说半个字,否则你就别在我的骠骑营混了。”

“是,属下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多嘴,请大公子恕罪。”副将忙认错。

容晖皱了皱眉头,吩咐道:“好了,你先值守,二更天以后我来替你。如今我们都是戴罪之身,若是再有点纰漏,也不用进京请罪了,都直接在这儿自裁谢罪吧。”

“是。属下明白。”副将忙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