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缓缓地摆了摆手,皇后便拉着赵湄一起退了下去。

容昭从皇宫里出来,随手抢了一匹马飞身上去,也顾不得身后那马夫的呼天抢地,只一路快马加鞭往城外飞奔。幸好霍云随后追出来拍了拍那马夫的肩膀让他去睿王府另索要一匹好马,便一路追着容昭而去。

容昭只顾着一路狂奔,冷风如刀吹裂了他的口唇甚至喉咙也浑然不觉,吹散了他的发髻也全然不顾,更顾不上尘土飞扬脏了那一身云白色的锦衣。至行宫门口飞身下马,容昭跟个疯子一样跑去碧梧书斋,看着黑漆漆一片惨景,双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

“容世子?你回来了?”一个正在废墟里扒拉着寻找值钱东西的小太监直起身来看见容昭,忙提着袍角往这边跑。

“我姐…我姐姐呢?!”容昭一说话便觉得喉咙撕裂般的疼,活了这么多年还没体会过这么疼的滋味,一时被绷住,眼泪便滚了下来。

“娘娘没事,就胳膊上擦破了一层油皮儿,已经搬到瑞云堂那边去了。这次多亏了您的爱犬,若不是它冒火把窗子撞开,我们可救不出娘娘来…嗳?容世子?世子?”小太监话没说完便见容昭从地上爬起来往瑞云堂方向跑,又赶紧的抬脚追了上去,“您不要着急,娘娘真的没什么大碍…您慢点…”

容昭冲进瑞云堂,首先冲出来迎接他的自然是血点儿,血点儿嗷呜一声扑上来,前腿抱住容昭的胳膊激动得伸长了脖子去舔容昭的脸。

“血点儿,乖…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容昭也张开双臂抱住爱犬任由这家伙把口水弄自己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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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亲妈:昭儿,最近火气很大啊!碧梧书斋都起火了…

容昭:知道老子火气大还一直虐我亲姐?懂不懂事儿啊懂不懂事儿啊懂不懂事儿啊?

作者亲妈:不是妈不懂事儿,是你的读者亲亲们不懂事儿,总那么猫着,老娘实在是没办法了,为了把他们炸出来,只能先那你家娘娘拎出来虐一把…

第七十回,绝地反击

随后,绿云和绯衣以及兰蕴等几个人也先后从屋里出来,看见一身脏兮兮的容昭,惊魂未定的几个丫鬟又倍觉心酸,全都围着容昭,抹眼泪的抹眼泪,给他弹灰的弹灰,绿云把容昭乱糟糟的长发替他拢到脑后,哽咽道:“公子!你可回来了!”

“姐姐怎么样?”容昭放开血点儿,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还好,只是胳膊上灼伤了点皮肉,伤的不深,已经涂了药膏。”绿云等人簇拥着容昭进门。

容悦托着胳膊从里面迎了出来,见容昭这幅德行,无奈的叹道:“也不听清楚了就往回跑,看你弄得这一身的灰!”

“他们只传信说碧梧书斋起火,并不知道姐姐情形如何,我哪里还顾得上许多?”容昭说着,一边托着容悦的左臂掀起衣袖查看伤势,又叹道:“还是这只胳膊?真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还叫不叫人好了?!”

容悦忙啐道:“呸!大过年的不许胡说。我能这样已经是万福了!你没看见碧梧书斋都烧成什么样了?”

“姐姐说的是,这大过年的是我胡说八道。对了,那纵火的人呢?关在那里?”

“没跑出来,烧死在火里了。”绿云摇头道,“一共烧死了三个人,两个太监一个宫女。”

“难道他是在你们睡着的时候放炮仗引起了火?!这大火一起那些人都不知道跑的?”

“的确是我们都睡着了,幸亏血点儿激灵,不然的话…”绿云依然心有余悸,摸着胸口直摇头。

“陈公公说是应该是哑火的炮仗当时还存着火星,之后不知道怎么被风一吹便起了明火,这天干物燥的,可不就一下子烧起来了么。”兰蕴学着陈存孝的口气,撇嘴道。

容昭还想说什么,却被容悦打断:“好了!看你这脏兮兮的像什么样子,快去收拾一下。”

“公子随奴婢来。”兰蕴带着容昭往后面走,一边无奈的叹道,“幸亏奴婢们把公子和娘娘用的东西都放在碧梧书斋后面的库房,否则那房子烧成那样,公子怕是连身换洗的衣裳都没有了。”

“几身衣裳倒也不值什么。”容昭暗暗地舒了口气,心想幸亏本公子爱财如命,那十来万的银票从不离身,否则这会儿可真的成了穷光蛋了。

幸好行宫很大,几十处景致几十处院落,随便找一处便可安身。

容昭把自己泡进香喷喷的热水里闭上眼睛开始思考,碧梧书斋的火是因为哑炮的炮仗出了明火而引起来的,这本身就很可疑,碧梧书斋里里外外值守的不下十个人,而且是大年夜,大家都肯定都吃酒守夜,保不齐也会聚赌取乐。所以即便起了火,也是在火势未起来的时候扑灭了,怎么可能任凭大火着起来了才逃命?定然是有人趁着大家都不注意放了火,再归咎于炮仗罢了。

这又是赤裸裸的陷害啊!容昭抬手揉了揉眉心,从走出西凉城的那一天起到现在,这些人就没有消停过。本来以为虐杀那些叛徒会让他们害怕收手,没想到他们竟然变本加厉了!

“公子,水凉了吧?要不要再加些热水?”帐幔外传来兰蕴的询问声。

容昭这才发现浴桶里的水果然有些凉了,于是懒懒的站起身来撤了一条长袍裹在身上,方道:“不用了。”

兰蕴在外边等着,直到容昭吩咐她进去,她方带着两个丫鬟进去服侍。

湿漉漉的长发用手巾拧干,熏笼里的炭火拨旺,柔软的棉袍罩在素白色的单衣外面,兰蕴一边给容昭系衣带一边问:“梅姐姐知道公子一个人跑回来还不知道会多担心呢。”

“我当时一心只想着姐姐,没顾上她。这会儿只怕她也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容昭走到熏笼跟前让热气烘烤着自己的长发。

兰蕴转身出去,没多会儿又端了一碗热呼呼地芝麻糊进来,小声问;“公子,有个霍将军在前面等着呢,说有话要跟你说。”

“哦。”容昭抬手敲敲自己的脑门,叹道:“怎么把他给忘了。”

“奴婢瞧那人穿着一身五品武将朝服,英武的很。”兰蕴低声笑道。

“不许发花痴。”容昭瞪了兰蕴一眼把芝麻糊还给她便往外走。

梅若是半夜三更回来的,当时大家都已经累得七荤八素各自睡下,值夜的太监和丫鬟们都没敢惊动。容昭则因为心里想事情一直没睡,血点儿听见动静站起来他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进了屋,容昭先递给她一杯温开水让她喝下,然后不等她问便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又叹道:“你先去洗漱更衣,回来咱们好好地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总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梅若答应着下去,半个时辰后沐浴更衣清清爽爽的回来跟容昭商量对策。

“奴婢听说皇上已经准了安平公主来行宫探望娘娘。公子何不利用一下她?”梅若小声说道。

“赵湄要来?”容昭惊讶的笑了。

“是的。奴婢来之前睿王叫宋嬷嬷专门告诉我这件事情,说务必要转告公子。”

“这就好办了。”容昭缓缓地点了点头。

“公子有主意了?”梅若又问。

“若儿,你累不累?”

“奴婢不累,公子要奴婢做什么尽管吩咐。”

“好,那你去把陈存孝叫起来,本公子要连夜审问昨晚在碧梧书斋值夜的所有人。另外,就说姐姐的病又加重了,拜托霍云连夜回京去请最好的太医来给姐姐看病。”

梅若不愧是容昭的心腹,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答应了一声便披了斗篷出去了。

当一个人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爆发出来的力量是可怕的。

容昭是这样,陈存孝也是这样。所以当梅若说容世子要连夜审问大年夜在碧梧书斋值夜的人时,陈存孝二话没说就把那些人都从关押他们的柴房里弄出来送到了容昭的面前。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里面肯定有人知道起火的真正原因。别告诉我你们都不知道,也别妄想把罪责都转嫁到被烧死的三个人身上。更别妄想谁能来救你或者…你们觉得本公子看上去温柔善良连蚂蚁都踩不死,所以会拿你们没办法。”昏暗的烛光映在容昭如玉的面容上,他嘴角噙笑,眼睛里却闪烁着冷冷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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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昭:被后妈虐惨了,再不发威当咱是病猫呢!亲亲们的也崛起吧!给后妈看看你们的力量!

第七十一回,盗版毒药

十几个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但却没有一个人吭声。

陈存孝亲自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当中请容昭坐,容昭冷笑着走过去缓缓地坐下,梅若又把一个宝蓝色帕子包着的手炉送到他的怀里。这期间谁都没出声,厚厚的窗户纸连外边的风声都隔开了,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可怕。

过了足足有一刻钟的工夫,陈存孝不知道偷偷瞄了容昭多少次,想要改口却没敢。容昭终于缓缓地开口:“我知道你们是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然后拔开瓷瓶上的塞子从里面倒出十几颗比绿豆还小的黑药丸来送到陈存孝面不会说的,所以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点好东西。若儿,给他们分下去吧。”

梅若应了前,说道:“陈公公,每人一粒,给他们吃下去吧。”

陈存孝自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便小心翼翼的接过来转身给每个人都塞进了嘴里。

容昭看着每个人都把药丸吃下去之后,方轻笑道:“现在,本公子给你们介绍一下这药丸的功效…怎么说呢,你们应该没见过前阵子那些从飞云涧逃跑的叛逆死后是什么样子,不过还是应该听说了的?对,江湖上有一种药叫蚀骨散,把这种药给人吃下去,不过一刻钟,这人便从肚子里开始往外烂,先是肠子,然后是五脏,接着,药力随着血液遍及全身的每个毛孔,然后你的皮肤也开始烂。但这个时候人不会死,因为死亡有两种,一是心死亡,一种是脑死亡。心呢,自然会因为血液里的药物而腐烂,但是没那么快…”容昭说着,又点了点自己的脑门,笑得宛如天使,“这儿呢,就更没那么快了,你只会感觉到疼痛,疼的你恨不得立刻去死。”

别说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了,连陈孝存听了这话都脸色惨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容昭又笑着站起来,原地踱了几步,方叹道:“你们放心,这么毒的药很贵的,我没那么多银子,所以只能托人弄了点盗版的,虽然这仿制的蚀骨散功效差了那么一点点——但也正好会让你们死的慢一点。所以,咱们还有不少的时间可以,不着急,你们慢慢想…。”

话音未落,跪在地上的十三个人已经有四个瘫软在地上求饶。剩下的人也都面露惊慌之色,还有两个膝行两步上前抱住容昭的脚磕头,连声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无辜的,求世子爷放过,云云。

容昭却不理会,只是一脚把上前来求饶的人踹开,冷声吩咐陈存孝:“为了防止这些人等会儿疼起来发疯,先拿东西堵了他们的嘴,再拿绳子来绑了他们的手脚把他们捆成一串。”

陈存孝答应一声,叫了门口的护卫进来挨个儿的堵嘴绑手。

当时就有人要碰头,还有一个想咬舌自尽的都被护卫给拦了下来。容昭走到这两个人跟前,轻笑道:“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药效还没发作呢,这一颗药丸要二十两银子,不尝尝滋味就死,多可惜啊!”

“容昭!你心如蛇蝎不得好死!那些惨死的人就是你杀的!”想要碰死的那个太监豁出去嘶喊,又鼓动身边的人,“蚀骨散没有解药!只要吃了都得死!你们谁也别妄想逃过…唔,呜呜…”这人话没说完,便被一个护卫捏着下巴把嘴巴堵上。

“你居然同情那些叛徒?看来你定人跟那些人是一伙的。陈存孝,查他的家人,亲戚,朋友…对了,按照朝廷法度这等犯上作乱忤逆谋反之辈是什么罪?诛三族还是九族?”

陈存孝心想不过是谋害个皇妃而已,这根本扯不上忤逆谋反更谈不上株连,但他嘴上却不敢说,只道:“这可不好说了,株连九族还是三族,还不是万岁爷一句话的事儿?悦妃娘娘可是咱万岁爷心尖儿上的人,在路上被那些流匪暗害也就罢了,进了这西长京还能被这些狗奴才们算计,万岁爷定然不会轻饶的!”

容昭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十来个人,抬手指着刚才那个骂自己的太监,说道:“先把这个弄出去好好地审一审。”

陈存孝忙应道:“好来!公子放心。老奴一定会叫他开口的。”

容昭笑了笑没说话,刚这个人就算不是主谋也肯定知道些什么,否则他不可能急着跳出来,然后他又看着那个急着寻死的,吩咐梅若:“这个那么着急死,看来是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若儿,你给好好好地审审他。”

梅若嫣然一笑,说道:“公子放心,奴婢不会让您失望的。”

陈存孝和梅若一个人提了一个去了旁边的耳房单独审问,容昭则淡然的在屋里踱着脚步,低头漫不经心的看着剩下的十个人。

此时药效开始发作,已经有人疼的按住肚子开始翻滚,他们有的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容昭祈求一条生路,有的扭着身子往容昭脚下滚嘴里呜呜的叫着祈求放过,有的缩成一团哭泣,有的则用力的挣扎,唯有一个宫女低着头缩着肩膀一动不动,竭力的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不做任何哀求。

容昭缓缓地走到这人的身边,弯腰看了一眼宫女紧闭的双眼,轻声笑道:“这么好的耐力啊?看来应该再给你加一粒药丸。”

那宫女缓缓地睁开眼睛看了容昭一眼,目光茫然无神,然后又默默地闭上眼睛。

“啧!你有种!”容昭朝着那宫女竖起了大拇指,直起身来往旁边走了两步又住脚回身看着那宫女,微笑着吩咐旁边的兰蕴:“去把这行宫的总管大人请来。再去把血点儿牵来,它好久没开荤了。”

兰蕴答应着还没出门,守在门口的西长京行宫总管大太监吴万顺便进来了。

“世子,您有何吩咐?”吴万顺上前来躬身赔笑。

容昭指着那个默默忍痛的宫女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秀菊,是在碧梧书斋负责打扫的粗使宫女。”吴万顺忙回道。

“粗使的宫女最是深不可测,我要知道她的祖宗三代以及所有直系亲属的状况,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个时辰之后必须给我弄清楚。”容昭说着,又笑吟吟的拍拍吴万顺的肩膀,补上一句:“若是弄不清楚,我就奏明皇上说这次碧梧书斋的火灾是你策划主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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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威发威!昭昭的聪明才智终于要爆发一次了!

第七十二回, 直逼真相

吴万顺看着容昭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魂飞魄散——或许这位公子哥儿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话,可他可不能当玩笑话来听,这顶帽子若是真的扣下来,恐怕他在这行宫里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人脉就连根拔起了。

“奴才这里有!”吴万顺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花名册并翻到其中一页后双手奉上,“世子爷,这奴才叫秀菊,三年前从东上京景云宫调到西长京来的,先从清凉殿当了半年的差,之后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碧梧书斋伺候德妃娘娘,之后就留在了碧梧书斋。”吴万顺在碧梧书斋出事儿之后就开始翻阅这些当值宫人的过往,这一天一夜的时间,早就倒背如流了。

“皇后娘娘派来服侍德妃娘娘的?”容昭了然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的。”吴万顺是久经风雨之人,他之所以把宫女秀菊的来历跟容昭说道得一清二楚自然是为了自保,但也有另一层意思。然如今看这位小爷脸上神秘莫测的微笑,一时还真吃不准他什么意思。

“好极了。”容昭点了点头,又把手里的小瓷瓶递给吴万顺,“再给她吃两颗。另外,派人把她的家人以及在这行宫里所有有来往的人都给小爷我弄到这里来,小爷我有话要问。”

“行宫里跟她有来往的人倒是好说,只是这家人…”吴万顺有点为难,行宫里的人都归他管,但外边的老百姓他可没权利随便抓。

容昭自然明白宫里的太监再牛逼没有圣旨也不能跑出去随便抓人的规矩,便扬声朝着外边喊了一声:“霍将军?”

霍云应声而入,拱手叫了一声:“容公子。”

“你去替我办件事——这事儿没有圣旨,办好了也不一定能被嘉奖,但办坏了…本公子却自有办法收拾你,你去不去?”容昭问霍云。

“末将奉睿王之命,一切事宜尽听容公子吩咐。”霍云拱手道。

“好,那你去把这个宫女的家人都给本公子控制起来——听明白了,是控制,不是抓。”容昭说着,把吴万顺手里那本记录了碧梧书斋所有太监宫女家世背景的花名册递了过去。

“末将明白!末将这就去了!”霍云双手接过花名册,转身就出去了。

等霍云出去了,容昭方把目光收回来落在吴万顺的脸上。吴万顺被他看得发毛,眼前灵光一闪,忙躬身道:“那奴才这就审问秀菊。”

“不劳驾了。”容昭轻笑道,“这个宫女,本公子要亲自审问。”

吴万顺便觉得心里一凉,暗暗地叹了一声不好。

此时,原本一脸沉默的宫女秀菊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但她依然没说话,只是偶尔愤愤然看一眼容昭,薄唇紧紧地抿着,似是在竭力的忍着什么。

容昭细看她的神情,心里也暗暗地奇怪,不过是一个宫女,怎么这么能忍?这心理建设也太强大了吧?这样的人皇后只派到碧梧书斋做粗使宫女?没道理啊!

正游移不定之时,外边忽然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容昭心里正烦着呢,遂没好气的喝问:“哪里来的小孩子?这大半夜的在这儿号丧?!”

“肯定又是岩生那个小崽子,公子别生气,奴才这就叫人把他弄走。”吴万顺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的往外走。

“等等!”容昭刚好看到秀菊骤变的眼神,忙把吴万顺喊住,“去,把这孩子给我带过来。”

“就是一个小贱奴…”吴万顺干笑道。

“给我抱过来。”容昭缓缓地打断了吴万顺的话,冷笑道,“今晚,你们谁想要忤逆本公子尽管试试,看到底有没有好果子吃?”

“奴才不敢。”吴万顺忙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没多会儿的工夫吴万顺果然抱了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小孩子进来。而这期间,容昭则一直盯着宫女秀菊的脸色,全然不管其他太监宫女求饶哀叫。

那小孩子一双通红的眼睛含着眼泪,双颊早就被冷风吹得通红,皴裂,身上的棉衣也破旧不堪。他一进门便看跪在地上的秀菊,立刻想要跑过去却被吴万顺给按住。

“公子,这小崽子叫岩生,是悔思巷收押的罪妇所生的小杂种,据说是个遗腹子…”吴万顺见容昭对这小孩子很感兴趣,忙在一旁解说。

容昭听到这里便觉得有意思,因弯下腰去看着小孩的眼睛,和气的叫了一声:“你叫岩生?”

“公子,求求你不要杀菊姨。”小岩生整个人都瑟瑟发抖,但还是鼓着勇气开口求饶,“我求求你了…”

“菊姨?”容昭抬眸看着秀菊,轻声笑了,“你是说她吗?”

岩生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跟她很熟?”容昭又问。

“饿不死的小杂种!不要以为老娘施舍给你吃的你就跑这里来报恩!赶紧的滚!”秀菊忽然开口说话,声音沙哑如同破锣,若不是这屋里人多,容昭肯定要被这鬼魅一般的声音给吓出一身冷汗。

然而岩生并不害怕,反而转过身去跑到秀菊跟前,伸手去搂住她的脖子仿若乳燕投怀一般。且哭且喊:“菊姨,我不要你死,你死了岩生就饿死了…”

“滚开!”被捆缚着手脚的秀菊用力的甩了一下肩膀,愤愤然骂道:“快滚!”

容昭抬起双手轻轻地拍了两下,笑道:“你说,我是应该感谢老天助我呢?还是应该感慨苍天有眼呢?”

秀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僵住。

“公子,求求你不要杀我菊姨…”岩生又转身来跪在容昭脚下,扯着他的袍角哭着哀求。

“岩生,要我饶了你菊姨也可以,哥哥这里有一粒小糖丸,你吃了,我就放过她。”容昭一边转着手里的小瓷瓶一边看秀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