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的血泪陈情也不是白给的,皇上看完之后虽然没见皇后,但下了密旨给镇国将军徐攻,命他密查睿王中毒一事究竟还有什么蹊跷,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

然而徐攻接到这道密旨很是为难,睿王中毒是礼部尚书萧正时告到刑部的一桩案子,关键人物是萧正时府里的一个姓廖的奶娘,廖氏供出了周家,然而周成贞却不明不白的死在狱中。刑部给出的结论是畏罪自尽,然而皇后娘娘说是有人杀人灭口。但不管是那种可能,廖氏已经疯了,再也供不出有用的东西,而萧家又拿不出更多的证据,甚至连睿王所中何毒,如何解的毒都说不清楚,更没有太医院的出诊记录用药记录,所以这件案子根本无从去查。

睿王府,赵沐和容昭面对面坐着吃饭,赵沐吃完最后一口粥把碗放下要了茶漱口,抬头看见容昭也拿了茶漱口,才开口问道:“周成贞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据说是畏罪自杀。”容昭是从紫姬的嘴里听说这事儿的,听见这消息他第一反应不是周成贞怎么样,而是周岳亭那小家伙会怎么样?没爹的孩子以后恐怕比流浪的小乞丐好不了多少。

“你怎么看这事儿?”赵沐又问。

“自从他进刑部大牢起,我就没指望他能活。”容昭轻声叹道。

“周皇后借此事向公孙氏发难,一千多字的陈情书递到皇上面前,声称周成贞的死是有人杀人灭口。”赵沐轻声说道。

“她说的也没错。”容昭漫步尽心的说道。

“的确没错,但她这办法不见的有效。”赵沐淡淡的说道。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赵沐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有,他早就出手了,何必等的这么辛苦。

“所以,女人的这种办法虽然有些无理取闹,但有时候也能推波助澜一下,至少这会在皇上面前提个醒儿——”容昭叹了口气,款款起身走到窗口,“敢在天牢动手的人不得不防啊!”

“但是,敢在天牢动手的也不一定是肃王那帮人哪!”赵沐轻叹。

“这话倒是不错!不过我倒是乐见其成,如果周皇后能把肃王给撕一口,也算是替我报了仇。”容昭说着,便见梅若拎着个包袱从外面走了过来,于是幽幽一叹,说道:“今儿得去国子监报到了,按照萧大人的安排,我得住在那里。梅若等人不方便跟过去,就让她们住在你这儿,可说好了,这些都是我的人,不许你指使她们干这干那儿的!”

赵沐无奈一笑,说道:“知道!你的人包括你的那条大白狗都是我王府的贵宾,一定要享受最高的待遇。放心了吧?”

“那倒不用…”容昭摆摆手,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回头笑道,“我的大白狗我要带走。”

“什么?!你带着一条狗去国子监?你小心把那些老先生们给惹急了!”赵沐无奈的提醒道。

“不过一条狗而已,那些先生们都是博学之士,怎么可能跟一条狗一般见识。”容昭笑了笑,若无其事的出去了。

赵沐焦虑的跟着他出门,眼看着容盛从梅若的手里接过包袱,和青崖一起随着容昭出门,还有那条一路围着容昭撒欢儿的牧羊犬,顿时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容昭就这么带着两个奴才并一条狗大摇大摆的上了马车出睿王府往国子监去。赵沐目送他离开,心中闪过四个字:恶狗刁奴。

国子监,是从大齐朝往前数三个王朝就已经存在的朝廷机构,又叫中央官学,国子寺,或者国子学,历代以来都是朝廷最高学府。国子监具有一定程度的监国功能,可以弹劾官员和国政,然而这个功能自从大齐朝建国以后以后已经明显被废,尽管在国子监里挂名读书的十个有九个出身世家贵族,然而这些年轻的公子哥儿们在这里读两天圣贤书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方便以后正式进入官场,在这里学的无非是怎么拉帮结派,没谁会认真读书。

容昭拿着自己的名帖进门,自然有当值的小吏为他引路,然而刚进集贤门,引路的小吏就被猛然窜到前面去的牧羊犬给吓了一跳,差点爬旁边的那棵老槐树上去。

这下把容昭给乐得不行,忙招手朝着躲在树后的小吏说道:“你不至于吧?它不咬人的,你快下来吧。”

“公子有所不知,不是小的失礼,实在小时候被狗咬过,直到现在见了狗小的腿就发软。”那小吏期期艾艾的说道。

容昭轻笑道:“行了,你别害怕了,有我在,它绝对不敢怎么样。放心!”

“真的?”小吏躲在树后将信将疑。

容昭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吩咐牧羊犬:“血点儿,去门外等着,等爷安顿好了出来接你。”

牧羊犬听了,走到容昭跟前围着他转了一圈,舔了舔他的手背转身出去了。

“嘿!这么灵?!”小吏惊讶的从树后转了出来,看着牧羊犬的背影赶到十分的惊奇。

“当然,它是受过训练的犬,比一般的看家狗强百倍。”容盛淡淡的说道。

“真神!”小吏还不忘看一眼门口,方引着容昭进去了。

到了国子监新学生报到的偏厅,找着负责的先生,容昭把名帖以及萧正时的手书一并递上去,那先生看了一眼容昭,又认真的看了一眼萧正时的手书,方起身朝着容昭拱了拱手:“原来是靖西候世子,这边请。”

容昭也客气的抱了抱拳,跟着这先生转弯儿到了后面,却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很是熟悉,于是也跟着笑了。

“瞧瞧!人来了不是!”谢宜指着容昭,对另外几个公子哥笑道,“刚还说起来着,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容昭朝着众人抱了抱拳,笑道:“我说几位,今儿是开学第一天么?都不上课?”

“郭太傅今儿拉肚子,尊太医嘱在家里修养一日,所以今儿不上课了,再说,你今儿刚来还是先认识认识地方熟悉熟悉同学要紧,上课么,以后有的是你上课的好时候,急什么。”谢宜说着,拉了容昭过去跟那几个青年公子认识:“这位是镇南候世子卫承,这位是威烈将军的公子长孙煜,这位是掌管着上京城里里外外安全防卫的镇国将军徐攻徐将军的公子徐坚,这位顾忱你是熟悉的,这位萧珣你肯定也熟悉哈哈…”

容昭抱拳,跟众人一一见礼。

萧珣则一把把容昭从谢宜的手里抢过来,笑骂道:“我跟容世子的关系还用你来介绍?一边儿凉快去吧你。”

谢宜指着萧珣笑骂道:“啧啧!你这人…真是属狗的!翻脸不认人!刚才还跟我说要一起去琉璃街淘字画,容昭一来立刻把我给甩了。”

众人又跟着起哄笑起来,容昭叫盛穹和青崖一起把自己随身用的包裹送去后面住的屋子里,他又朝着谢宜等人拱拱手,说道:“我还有个伙计在门口等着呢,我得去接它进来。”

“伙计?让你的随从去接不就好了?那边闲云亭已经备好了茶点就等你一个人了!走走,咱们去那边边茶边聊。”谢宜一边说一边拉着容昭往一边走。

“这不行啊,我这伙计除了我谁都不认,我若是不把它给带进来,它得在门口蹲一天。诸位先过去,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容昭说着,急匆匆转身往外走。

“等下,我跟你一起去,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伙计这么要紧。”谢宜随后跟上。

容昭笑了笑,心想跟就跟吧也没啥大不了的。

谢宜满心期待不知道容昭嘴里说的那位伙计是谁,于是在一众朋友的嘲讽之中追着容昭跑去集贤门门口,当他看见一只大白狗热情的扑到容昭的怀里时,谢公子也是吓得一声惊叫往后退了好几步,待看清容昭跟那只大白狗各种亲昵之后,方松了口气,叹道:“你说的伙计就是它呀?!”

“是啊,血点儿,来给谢公子打个招呼。”容昭拍了拍血点儿的脑袋,笑道。

血点儿果然朝着谢宜“汪汪”叫了两声算是打过招呼。

“嘿!这家伙真是有灵性啊!来来,给本公子抱抱。”谢宜顿时高兴的伸开双臂上前来。

血点很是冷漠的给了谢宜一个白眼,躲到容昭的背后去了。

“哟呵?嫌弃我?”谢宜来劲了,转到容昭背后逮大白狗。

血点儿身形灵活比谢宜强多了,两个人围着容昭转起了圈儿。容昭无奈的笑道:“好了好了!挺大个人了跟狗一般见识,谢公子你不怕传出去给整个京城的人笑话呀?”

“不怕!这狗真有灵性,你让我摸一下。”谢宜不甘心的说道。

“不行,血点儿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女人,在这个世上,本公子有两样东西不跟兄弟分享,一是牙刷,二是女人。”

“…你!”谢宜被堵得不要不要的,直眉瞪眼的看着容昭带着他的大白狗进门去了。

不过两三天的时间,靖西候世子身边有一只大白狗被世子爷当自己女人看的事儿,传遍了上京城。

------题外话------

哎呦我滴个妈呀,你们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们会逼我二更吗?我是真的真的没有稿子呀!

一万个么么哒!

第九十四回,护主!

第二日,国子监博士郭仪闹肚子好的差不多了,一大早巳时过来崇文阁点卯。却见今日应当上课的三十二个学生只到了一半儿。于是老脸一沉,喝问道:“为何空了这么多人?都哪里去了?”

旁边的助教先生忙回道:“今年多了一些新学生,想必是不知道规矩,还在睡呢。”

“还在睡?”郭仪一听这话立刻恼了,雪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骂道:“古人卧薪尝胆,闻鸡起舞!如今这些年轻人却抱着被子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床!不像话!简直不像话!”

助教想了想,说道:“那下官派人去叫一声?”

“速去!”郭仪长袖一甩,一脸冰霜。

助教匆匆出门,叫了几个小吏到近前,吩咐道:“你们几个人赶紧的去西院,把那几位昨儿新进来的爷请到这儿来,就说郭大人生气了!”

“是,是…”小吏们答应着各自奔走去请这几位贵公子。若换做别人如何用得着这般?这几位不来的都是世家子弟,身份最低的也是三品威烈将军之子,其余的几个不是国公家的世子就是侯爷家的世子,要么就是掌管着上京城城防安卫天子近臣当今第一红人徐攻的儿子,哪个是好惹的?

然而,这也的确是这几个文官助教们故意而为——文臣武将历朝历代都不合,文官骂武将是匹夫之勇,武将骂文官是酸腐之才,史上为什么会有一出将相和的佳话?就是因为文臣武将能够和和气气坐在一起的事儿太少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出,才被人们争相传颂成为佳话。

闲话不扯,却说几个小吏一溜儿小跑至西院专门给学生们居住的院落,然后分散开来,每个房间每个房间的敲门。

在进国子监之前容昭已经考察过这里的生活,通常情况下在大齐朝能进这里读书的那都是有背景的,所以这些有背景的学生们在这里的衣食住行虽然比不上各自的家里,那也是蛮舒服的:宿舍是套间,里面卧房外边小厅,有贴身的仆从可以在小厅里打个地铺啥的方便夜里伺候。卧房里还有书桌书柜以及衣帽柜,一色都是黄杨木家具,不是太奢华但比起寻常人家已经算得上是天堂了。

容昭晚上睡觉不喜欢有人伺候(具体原因就不说了),所以他的外间小厅是不住人的,跟随来的书童青崖被打发到了专门给随从们准备的住所,据说是大通铺,这个正合了容昭的心思。而容盛则负责容昭的安全,每天晚上裹个毯子谁在门外廊檐下某个犄角旮旯,跟卧房里贴身保护容昭的血点儿一里一外,时刻保护容公子的安全。这也是睿王爷的精心安排——人不多,但一个血点儿抵得上十个人激灵,一个容盛抵得上五个人能打。

所以小吏还没靠近容昭的房门,就先被盛穹给拦下了,盛大爷大粗手臂一横,冰冷的眼神一扫,闷声问:“有什么事?”一张冰块脸把小吏给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这人怎么这么凶?!

屋里,窝在容昭背后的血点儿警惕的睁开了眼睛,而容公子却把身上的被子一拉蒙住耳朵继续呼呼大睡。

“郭太傅叫小的来催公子去上课。”小吏不敢得罪眼前这位爷,忙拱了拱手。

盛穹原本是想用一句‘我家公子还在睡’把这小吏给打发了,但又一想不行,容昭这是来国子监读书来了,这第一天就让太傅差人来催,可不大好,于是心思急转想了个借口,说道:“我家公子昨晚看书看到三更天,想必是还在睡,你回去跟太傅说,我家公子一会儿就来。”

“嗳,好,好。”小吏不敢多说,忙答应了两声转身走了。

盛穹这才走到门前轻轻地叩了叩门,喊道:“公子,已经辰时了,起床吧。”

容昭在里面转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

“公子,起床了,太傅派人来催了。”

“…滚。老子要睡觉。”容昭喃喃的嘟囔了一声。

“公子!您说什么?”盛穹偏偏没听清,又继续敲门。

“汪汪!”血点儿不满的朝着门口叫了两声。

“血点儿!叫公子起床了!太傅要生气了…”盛穹听见狗叫,敲门声更大。

“啊——”容昭抓狂的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朝着门口大声吼了一嗓子,“滚!”

门外的盛穹吓了一跳,忙收回敲门的手,心想这还错了?

恰好隔壁镇南候世子卫承拎着一把长剑满头是汗的走过来,回头看见盛穹如此这般狼狈模样,笑道:“怎么,你们家世子爷还没起床?”

盛穹顿觉羞愧的抬不起头来——同样是侯府世子,看看人家卫公子一大早天不亮就起身练武,这会儿工夫才回来,人家不去上课是因为练武了,自家公子呢?是因为昨天晚上跟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喝酒瞎聊,玩得太晚了!这会儿工夫还朝着自己鬼叫!怎么好意思呢?!

“没关系,昨儿晚上行酒令,容公子输了几回喝得有点多,这会儿怕是宿醉未醒,你也别叫了,等会儿我过去跟太傅说一声,给他告个假也就罢了。”卫承说完,推开自己的房门进去换衣裳去了。

盛穹也觉得没戏了,若是卫公子能帮忙告个假最好,省的明天太傅还来找容昭算账,于是正要朝着卫承的门拱手道谢,便听见身后的房门哗啦一声从里面拉开,并伴着容昭懒洋洋的一声笑骂:“你这混蛋怎么现在才喊本公子起床?让本公子误了上课的时辰,你说,这事儿该怎么罚你?!”

盛穹顿时哑了,肚子里有一万句话要反驳却不敢开口。

容昭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往外走,又凉凉的吩咐了一声:“把本公子的书本拿上,快些跟着来。”

“是。”盛穹赶紧的答应了一声跑进去,把书案上的几本书都收起抱在怀里急匆匆的跟着容昭去了。此时,崇文阁里的气氛可以说是相当的紧张。郭仪冷着脸坐在讲桌后面,一双老眼不满的扫视着下面的学生们大谈古今圣贤是如何读书如何刻苦如何自励的,在他的手边已经站着四个被从被窝里叫起来的公子哥儿,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戳在那里听训。

容昭一脚踏进来便打断了郭仪的话,郭仪眉头一皱,生气的问:“你是哪个?报上名来。”

“哎呦,先生这般点名的方式倒是新颖的很。”容昭笑呵呵的朝着郭仪躬身行礼,并朗声道:“学生靖西候府容昭见过先生,先生早安。”

“哼!靖西候府?又是一个不知先贤为何的纨绔子弟。”郭仪冷声说道。

“先生此言差矣。”容昭立刻挺直了腰板儿反驳,“先生并没有考我,怎么知道我不知先贤为何?先生身为太傅,当得起天下读书人之师,却为何不辨黑白不分是非,对一个素未谋面的晚辈当头棒喝,一上来就说人家是纨绔子弟?所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难道大齐的国子监崇文阁里的老师便是不分青红皂白直接给人划组分类的吗?”

“你!”郭仪活到今天六十多岁,在大齐朝建国之初就在国子监当差,到现在几十年里也见过不少纨绔成性之人,却从没有一个人敢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在学堂之上质问自己,还搬出圣人言来弹压自己的,一时间郭夫子被气得面红耳赤,舌头发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容昭悄悄地扫了周围几个被罚站的哥们儿一眼,见大家都面露窃喜之色,徐坚还偷偷的朝着自己竖起大拇指,于是得意一笑,又朝着郭仪拱手一揖,朗声道:“学生浅薄,还请郭太傅指教。”

“容昭!你太放肆了!”学生座位上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忽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容昭大声呵斥,“还不快给太傅道歉!”

“喝!这谁家孩子啊,胆儿挺正。”容昭轻笑道。

“本公子乃是肃王府世子,乃是当今圣上的皇长孙!你区区一个靖西候世子也敢在本公子面前撒野吗?!你可知这便是藐视皇恩!”肃王的长子赵俊指着容昭的鼻子颇有王者之风的呵斥道。

“噢——”容昭拉着长音点了点头,转身走到赵俊面前,上下左右打量这孩子一遍,忽然问:“哎呀皇长孙,臣向您请教个事儿呗?”

“说!”赵俊仰着小下巴,冷冷的瞥了容昭一眼。

“您刚才说…藐视皇恩?哎呀容某从小长在西疆那等荒蛮之地,整天跟那些打仗的粗人为伍,读书不多,所以请教你这‘藐视’的‘藐’,怎么写?”容昭看着赵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笑呵呵的问。

赵俊忙侧脸躲开容昭的视线,却没掩饰住自己心里的那片慌乱,这个字他的确不会写,然此时此刻自己正在教训这个死纨绔,若是承认自己不会写,岂不是被他笑话?可那又改怎么办呢?总不能蒙一个字写给他看,即便这死纨绔不认识,旁边还有这么多读书人呢,难不成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笑话?

“怎么,你不会写?”容昭围着赵俊转了一圈儿,心想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说话办事只知道拼爹拼爷爷的孩子必须得教训一下。

“不会写又怎么了?难道你会写?!”赵俊毕竟是小孩儿,被逼急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理智基本等于零。

“如果我会写,怎么办?”容昭反问。

“你会写…”赵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容昭!”郭仪这会儿缓过气儿来,拿起手中戒尺‘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案,怒道:“欺负一个七岁的娃娃,你脸皮还真是够厚!”

“是啊,太傅说的没错,西疆的风沙大,尤其是春秋天,那狂风夹杂着细沙刮过来跟刀子一样,再薄的脸皮也给你磨上一层老茧。”容昭笑呵呵的说道。

“你…你可真是…”郭仪再次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容昭又转头问赵俊:“皇长孙,如果那个字儿我会写,您怎么说?噢,对了,刚刚郭太傅说了我欺负你小孩子,那这么说吧,我准许你说三个字儿,如果我会写,你给我道歉,收回你刚才说的话并说三遍‘我不学无术,我只会拼爹’。如果我不会写,我向您鞠三个躬,说三遍‘我是纨绔子弟,我不学无术,我只会拼爹’。如何?”

“好!”赵俊想也没想就钻进了容昭的套里。

容昭上辈子是化学药剂师,这辈子又研究古方凝练锻炼冶炼之术,古书古籍不知道翻阅过多少,什么生僻字没见过?

别说三个字了,就凭赵俊这小子有限的学识,只怕他说三十个字三百个字出来容昭也照样写给他看。没办法,差距太大了!用这招欺负一个小孩子其实容公子心里也有点不忍,可谁让他自己撞上来呢?

“皇长孙,你输了?”容昭把手里的纸推过去,指着纸上的三个笔画繁琐的字,说道。

赵俊的小脸憋得通红,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汪着水汽,转头只看旁边的一个青年男子。

“容昭!你如此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有种咱们出去单挑!”那青年男子忽的一下站起来,上前就要抓容昭的衣领。

容昭在赵俊寻求帮助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防范,看这人站起来便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两步,恰好躲开他这一抓。

“赵海!”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萧珣不乐意了,“这是什么地方,你居然动粗?!”

“赵世子,请你给自己留几分体面。容公子跟皇长孙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碍着你什么事儿了?皇长孙刚刚站起来鄙视靖西候府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此番行为是鄙视靖西候府呢?还是单纯的打抱不平?”徐坚也闪身过来,站在容昭的一侧往前半步,等于把容昭护在了身后。

“徐坚!你这是要站在靖西候府那边了?”赵海怒视着徐坚,问。

“本公子那边都不站,只不过是瞧不上你在这崇文阁内动武!若想动武,你跟本公子出去试试?!”徐坚冷笑道。

赵海怒视着徐坚两眼喷火,然而却没动脚步。他又不是傻瓜,自己那三拳两脚的工夫怎么可能跟徐公子比?他徐公子的爹是皇上身边一等一的红人,凭的是什么?还不是他徐家家传的工夫?听说徐坚八岁的时候曾被徐攻送去武当山学艺七年,深得武当人悉心教导,其武功不比他老子差多少,他赵海一个二世祖哪里敢跟这样的人动拳脚?

“反了!都反了!”郭仪手里拿着戒尺,‘啪啪啪’的拍着桌子大叫,“你们!你容昭,你徐坚,你赵海,赵俊!还有你们,都去圣人像面前站一个时辰,好好地给我思过!”

赵俊听了这话,梗着脖子斜了容昭一眼,大步流星的出门去了。

容昭一看这小子宁可去圣人像跟前思过也不履行赌约,心里也觉得好笑,更不愿意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便也摸了摸鼻子转身出去,思过就思过,刚好今儿太阳挺好的去晒一晒,胜过在这里听这些迂腐之词。

徐坚看着赵海也出去,便冷冷一笑转身跟着出去,另外其他没睡醒来迟了的公子哥儿们也都跟着一起去圣人像面前思过去了。

萧珣无奈的看了谢宜一眼,摇了摇头没说话。

顾忱则朝着谢宜做了个鬼脸,并悄悄地打手势说自己一会儿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