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那么无聊。”

蒋妩起身,服侍霍十九洗脸剃须,又选了身喜庆点的外袍给他穿。

霍十九却摇头,道:“今日穿官服。待会儿还有场硬仗要打呢。如今大姨姐被咱们接来,岳父大人那里都预备好了砒霜却找不到女儿,眼瞧着薛家和咱们家都要去抬人,恐怕已经急疯了。”

砒霜!

蒋妩心头一跳,脸色煞白的抬起头看着霍十九,眼中逐渐聚集水雾:“我爹他真的”

霍十九颔首:“曹玉不会说谎话。因为这个,二舅爷还与岳父大人大吵了起来。曹玉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将人偷偷带走的。”

蒋妩手脚冰凉的依靠在霍十九身上,她很难想象,若是霍十九吩咐的人晚一步去,蒋嫣又会如何,她支持蒋嫣与霍廿一的婚事好爽的抢亲计划,就会害死她最爱的长姐

第一百三十九章敬茶

蒋妩是个性子刚强又生性豁达的人,曾经受那么重的伤都未见得落一滴泪,天大的事到了她眼中仿若都能够化解开来,如此一来,她此时少有的羸弱就格外让霍十九心疼。

扶着蒋妩的腰,霍十九道:“妩儿别胡思乱想,你看大姨姐现在不也没事么?岳父大人是恨毒了我才会那样做法的。估计回头也会后悔。虎毒不食子,岳父大人心里不会成心的要自己女儿的命。别难过,你想想腹中的孩子,别伤了他。”

蒋妩闻言点头,深吸了口气平复波动的情绪,再抬头,有些腼腆的望着霍十九:“也不知为何,自打有了身子之后就格外的情绪化。”

“我知道,娘背地里没少嘱咐我,叫我一定要万事顺着你的意,千万别与你抬杠,免得气到你,有了身孕的妇人的确是会情绪化的。”霍十九说到此处撇了撇嘴,“你瞧,爹娘现在都向着你,大姨姐也快成你的弟妹了,往后全家还不都是你的天下?我就愈发没有地位了。”

一番话说的蒋妩心里甜蜜,戳着霍十九的肩膀道:“你说的是呀,不论你在外头多跋扈,回到家里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我现在可是两个人,你若是敢伤我,我就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叫你永远都找不到。”

虽知道蒋妩是在开玩笑,可霍十九却知道她的确是有这个能耐的,远的不说,现今金国皇位上坐着那位可是一直惦记她的。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怀里带:“浑说,我哪里会那样!”

蒋妩嘻嘻笑着,靠着霍十九的肩膀道:“好了,我也不过是说句玩话。你待会儿要随阿明去迎亲吧?还不快些去预备?”

“这就去,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霍十九张开手臂,让冰松服侍更衣。

蒋妩在临窗铺设厚实弹墨坐褥的暖炕坐下,笑道:“你办事有分寸。比我见多识广的多了,我放心的很,再没什么需要嘱咐的了。只有一样,你自己得保护自己。”

霍十九惯于宠辱不惊。不过夸奖的话从他心爱的女子口中说出,也还是让他觉得通体舒畅。仿佛一夜没睡的疲惫感都轻松了许多。

整理妥当的霍十九穿上飞鱼服,斜跨绣春刀,又是从前那个高不可攀矜贵的贵族。

蒋妩目送他快步离开,这才回了屋里歇下,吩咐冰松去看看蒋嫣预备的如何了。

不多时候冰松和听雨一同回来,说是曹玉已带梳妆妥当的蒋嫣乘车离开了。蒋妩才终于放心,便斜躺着等着吉时。

霍家再度迎亲,排场虽不如霍十九娶亲,可依旧是热闹非凡。迎亲的队伍披红挂彩。两旁有身着官府的锦衣卫沿途维持秩序。霍十九端坐马上,竟然比骑着白马戴着红花着新郎服的霍廿一气派还要足。引得一路上百姓围观的不知凡几,其中也不乏对霍十九指指点点的。还有人低声骂霍十九又残害忠良之后,要为他兄弟抢蒋家才女来做老婆,还有人甚至说当初霍十九没抢到蒋大姑娘。这会子谁知兄弟俩安了什么龌龊心思。

那些议论和喜乐一同传入霍廿一耳畔,他听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最后想要娶到蒋嫣的渴望战胜了一切。而且此番,他也的确是该多谢他的奸臣大哥。若非他如此泰然自若的背负了骂名,他与蒋嫣恐怕今日就会天人永隔。

如此胡思乱想,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之中过去,似乎很久。也似乎就是一瞬,队伍来至于帽檐胡同。

围观的百姓有许多。可是蒋家的院落却十分冷清。

霍廿一毕竟没经历过,询问的看向霍十九,叫了一声:“大哥。”

霍十九挑眉,懒洋洋的望着霍廿一。

霍廿一咳嗽了一声,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霍十九依旧端坐马上。看了看蒋家院落,对身旁随从道:“去看看,薛家抬妾的人来了不曾。”

谁知话音刚落,就见一队大约五十多人,手持棍棒。从胡同的另一端迎面而来,正与霍家迎亲的队伍走了个对面。

薛俊带领手下,高声呵道:“是我们先送的买妾金资,锦宁侯不能不讲道理!”

霍十九哈哈大笑:“看来薛公子是裸|奔还没裸舒坦!”

薛俊脸上腾的烧起了一把火。

他诺诺不成言之际,霍十九已是脸色一变,声音不见得多大,却是字字掷地有声。

“我看薛公子是温室里呆的太久,不知道外面的行市了。你且去打听打听,我霍英要的东西谁敢抢,我霍英要做的事谁敢拦!”

“你,你不讲道理!”

“道理是对强者讲的,对你,不必了。”霍十九轻蔑哼了一声,挥手示意。

锦衣卫合身就往前冲。

薛俊哇哇大叫:“你做什么,你这是要抢婚!”

这会子也不必霍十九说话,下头那些义子干儿就已开始说起风凉话:“明摆着就是抢婚,你待如何?有能耐你抢过去啊!”

这时候,两方对峙已不只是霍家与薛家的对峙,更是清流与贪官奸臣之间的对峙,薛俊就算吓的苦胆差点破了,也不敢不战而退留下笑柄,左右也是手下出马,就一挥大袖,道:“你们,上!”

那五十多个家丁护院就纷纷挥舞着棍棒,喊打喊杀的往蒋家院子里冲去。

霍十九这方的锦衣卫也同时往院里冲。

两方人大打出手,蒋家小小的院落混乱非常。

闻声出来的蒋学文,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神色倦怠又掩不住愤怒,拄着拐扶着下人的肩膀出来,站在门廊上点指着霍十九破口大骂。

霍十九却一副听不到的样子,看天看云彩看柳树叶子,就是不看蒋学文。

霍廿一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这会子早已经呆呆愣住,他也曾经在脑海中勾画自己婚礼时的场面,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婚礼竟然会是这样一场闹剧。

就在这时,却见蒋晨风将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从院子里背了出来,他们身后跟着曹玉保护着挡开要来抢夺的手。

蒋学文原本丢了女儿。一夜不成眠,这会子却见儿子将长女给背了出来,气的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你!你们!逆子!孽障!”

蒋晨风却不理会,直接将人背到了霍家迎亲的队伍前。停下脚步,却没有立即将人放上红毯扶上轿子。

他仰头,先是看端坐马上身着飞鱼服气势高华的霍十九,随即又看一身新郎装扮的霍廿一。

“就是你?”

霍廿一偏身|下马:“是我。”

蒋晨风颠了颠背上的蒋嫣,抿唇道:“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只希望我没有做错,没有让我长姐调入虎穴龙潭。你承诺会对我长姐好吗?”

霍廿一神色端凝,郑重的道:“我会对她如宝如珠,将她当做这一生上天给予我最珍贵的赏赐。”

“好。你是读书人,希望你一诺千金,别叫我后悔。”蒋晨风将蒋嫣放下,也不让婢子喜娘搀扶,亲自送蒋嫣到了花轿前。声音骤然哽咽:“长姐”

红盖头下的娇颜已经梨花带雨。

“长姐,从此你就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还能与三妹妹在一起,希望你能幸福。弟弟先前有做的不道之处,可也都是因为我太关心你,一心为了你好,只想不到。事情竟发展成这样地步”

蒋嫣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晨哥儿。”

蒋晨风吸了吸鼻子,道:“你去吧,既是你的决定,那往后欢喜忧愁,苦辣酸甜的路就都是你自己来走。不过相信三妹妹也会帮衬你的。至于家中。你不必担忧。我就不送你了。”

蒋嫣点头,喜帕上的长流苏晃动。高挑窈窕的身影,终于被喜娘搀扶着上了花轿。吹吹打打声音再度响起,配合着蒋家院中僵持混战的热闹场面,只一个“喧闹”难以形容的境地。

霍廿一翻身上马。冲着蒋晨风一抱拳。

迎亲的队伍便这样潇洒离开。锦衣卫也开始有秩序的撤退,就剩下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家丁护院们。

蒋学文暴跳如雷,指着蒋晨风的背影大骂不孝子,骂过了蒋晨风又骂唐氏,骂蒋嫣。

蒋晨风看着花轿远去的队伍,突觉这个冬天为何这般寒冷。用手一抹脸,沾了满手湿。

而此处忧愁之际,霍家却是完全相反的热闹。平日里只看送礼排队的那些队伍就知道霍十九的炙手可热,如今在看到场的那些大小官员还有干儿子们的亲朋,着实是热闹非常。

婚礼进行的极为顺利。蒋妩是一直用一种奇妙、乃至于微妙的眼神在看蒋嫣的身影被送入洞房的。

她身子疲惫,早早的回去休息,睡的正熟时感觉到身旁床褥往下塌陷,就知是霍十九回来,靠近他身边,咕哝着叫:“阿英。”

“嗯。”霍十九身上已没有酒气,他怕蒋妩闻着酒味不舒服,是特地沐浴更衣还嚼了茶叶才敢上榻的。

蒋妩低声道:“一切顺利吗?”

“顺利,这会子阿明和弟妹应当也歇下了。”

“嗯,那就好。”说了两句话,蒋妩清醒了不少,翻了个身面向霍十九,搂着他的脖子啄了他嘴唇一下:“你这次做事这样出色,这是赏你的。”

霍十九原本饮酒,蒋妩娇软身躯在怀,美人媚眼如丝,又主动送上香唇,他哪里会善罢甘休?也不回答,当即含着她柔|软的红唇,由浅入深,直到二人气喘吁吁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妩儿,如今已经快五个月,应当无碍了吧?”

蒋妩原本就身上酥软,他大手还伸进她小衣中抚|摸她的腰背,直让她背脊上都起了战粟之感,气息越发不稳,斥责的话也成了软绵绵的撒娇:“你想什么呢。”

“想你。”霍十九轻柔的将她翻了个身,让她背对自己,落唇在她耳垂和颈部:“我后悔,为何那般不小心,叫你有了身孕,否则”唇移到她香肩,霍十九缓缓掀开已经松松垮垮的小衣,大手握|住她胸口饱满,听得她一声娇|喘,才又道:“妩儿,医书上写五个月就无恙,大不了我不进去”

如此露骨的话,竟然是平日里那个冷淡疏离高贵矜持的霍十九说出来的!

蒋妩恨不能揍他一拳,可这会子哪里还能提起力气。

一时间,霍府偌大宅院,两处洞房。

次日清早,霍十九起身之后神清气爽,倒是蒋妩有些疲惫,不过今日是新妇进门第一日,她还要去看她端庄的长姐做了新媳妇的娇俏模样呢,蒋妩梳妆打扮的时候脸上都挂着诡异的坏笑。

当看到蒋嫣穿了大红色百蝶穿花褙子,改梳妇人发髻,走起路来似乎还有些许僵硬——外人大约瞧不出,她却是看的分明,蒋妩脸上的坏笑又扩大了。

直到蒋嫣给公婆敬过茶,拜见大伯和长嫂,将喜气洋洋的五彩盖盅恭敬端到她手上,叫了一声“大嫂”时,蒋妩终于憋不住,笑场了。

蒋妩笑的花枝乱颤,怪没形象的,弄的蒋嫣全抹不开脸,娇嗔的白了蒋妩一眼。

霍大栓和赵氏也笑了起来。

蒋妩笑道:“做了十几年的妹妹,如今拖阿英的福,我也要当一回大的了。弟妹可别怪我,这感觉实在太舒坦了。”

蒋嫣面如桃花的又瞪蒋妩一眼。

还是霍廿一扶着蒋嫣坐下,才解了尴尬。

赵氏便道:“嫣姐儿是大家小姐,识文断字,又善于掌管家事,我打算将家里的对牌交给嫣姐儿,阿英,你觉得呢?”

蒋嫣闻言,立即觉得不妥。毕竟现在侯府中吃用都是霍十九的俸禄和收入,他们二房是完全依附于长房的,哪里有吃着住着人家的,他们还要管着家的?这个家若是太夫人不当,也定要蒋妩当才行。

谁知霍十九却笑着道:“娘考虑的周到,内宅中事就全都听娘的安排。”

蒋嫣诧异,忐忑的看向蒋妩,眼神询问。

蒋妩安抚的对蒋嫣笑笑,对赵氏道:“娘是偏疼我,我没有身孕时也是个怕麻烦的,宁肯跟爹去地里种黄瓜挖垄沟,要么就陪娘打叶子牌,也懒得去看那些账册,我长姐哦,是弟妹,在家时就是掌家的高手,交给她管理刚刚好。”

第一百四十章名声

赵氏原本也是担忧蒋妩不答应的,如今见她诚恳又毫无芥蒂的笑容,才终于放了心,还是忍不住解释道:“你身子重,娘的确是怕你劳累。”

“我知道的,娘。”蒋妩起身到了赵氏身边儿,握着她的手道:“一家人何必计较那么多。这家里当然是各有所长各司其职了。譬如爹,擅长种地养猪,那就种地养猪,娘擅长统领全局,那就统领全局,长姐善于理家,绝对要当家,阿明善于读书,就要读书,至于我,善于好吃懒做”

话没说完,霍初六已经哈哈大笑:“大嫂,你也太能自贬了,我看你不是善于好吃懒做,是善于做土匪。”

说的分明是抢亲一事,当时第一个拍案放话“就是抢嫂子也要帮你把媳妇抢来”的的确是蒋妩。

蒋妩白了霍初六一眼,眼珠一转道:“初六也不小了,下一个就该为初六张罗了。我只盼呀,将来初六得个刁婆婆坏小姑,整日里欺负你,才让你知道今儿打趣嫂子是造孽。”

霍初六虽已不小,可也到底云英未嫁,哪里禁得起这样的打趣,当即捂着脸跺脚逃了。惹得霍大栓、赵氏、霍十九兄弟和蒋家姐妹都是笑。

如此欢乐了片刻,蒋嫣就和蒋妩一同去唐氏那处请安。只留了霍大栓夫妇与霍十九兄弟在厅中。

霍大栓掏出烟袋锅子,点了一袋烟吧嗒着嘴吸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赵氏叹了口气,笑道:“阿英、阿明,都是有福气的。能得蒋家的女儿为妻,是你们的造化,也是咱们霍家的福。”

霍十九笑而不语。

霍廿一点头道是,又续道:“尤其是大嫂。我觉得自从大嫂进门之后,咱们家里的气氛就变的不一样了。好像好运会连连的来。”

“是啊。”赵氏也满足的点头。

霍大栓哼了一声,吧嗒着烟嘴含混不清的道:“现在是啥都好。差就差在老大身上。”话音刚落,就被赵氏推了一把。

好容易好起来的气氛,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霍十九眸中的笑意退去,又恢复平日里的云淡风轻模样。站起身来,道:“爹,娘,我也还有公事,就先去衙门了。”

霍大栓也知道大喜的日子不好给儿子找晦气,压着火儿哼了一声。

赵氏忙起身道:“快些去吧,你的大氅呢?外头冷的很,别冻坏了把病气过给妩姐儿可不好。”

霍十九哭笑不得:“娘到底是心疼儿子,还是怕病气过给妩儿啊。”

赵氏一愣,随即笑道:“你们都是娘的孩儿。都疼,都疼。”拍着霍十九的背,哄孩子去学里似的将霍十九哄出去了。

霍廿一这才道:“爹,娘,那我回房去温功课。”

霍大栓冷不防放下烟袋锅子:“你还打算考功名搬到你哥?”

“是。”霍廿一坚定的点头。

“他是你哥。”

“我知道。于公,他是奸臣,我要搬到他。于私,他是我哥,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霍大栓沉默片刻,道:“你哥虽然在外不做什么好事儿,可你看这回。不也是他不做好事才成全了你?或许你哥做的那些事儿,都是缘由有苦衷的,就如同这次帮你抢亲一样。阿明,将来你要是真有跟你哥针锋相对的那一日,你也要问明白缘由在判断。那朝廷家办案还要问个证据啥的,你别偏见。就将你哥给断成坏人了。你瞅瞅,真坏人会像你哥那样?”

霍廿一抿唇,低垂着头不言语。

霍大栓在鞋底上磕磕烟袋,道:“你去吧,还有。你还欠你哥一句多谢呢。”

“是。”霍廿一行礼退下了。

蒋嫣进了霍家们,蒋家姊妹分别嫁给了霍家弟兄的消息,在有心人刻意的传播下,被染上了一层黑暗的色彩。

故事分为几个版本,不过故事却是大同小异的,大多都是在说“霍英狗贼”又一次色迷心窍,贼心不死,看上蒋家姑娘就像狼叼到肉一样不撒口,还将人家京都文明的才女蒋大姑娘强抢来做弟媳,谁知道霍家兄弟是怎么分派的,其中藏污纳垢各种误会,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些传言到了英国公耳中,便化作一声哂笑。

“我原本还当霍十九是个聪明的,保不齐是要辅佐小皇帝,做个忠臣。原来他也不过是个酒色之徒罢了,倒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英国公以碧玉的精致小梳子梳理花白的胡须,面带讥讽的道:“不过这样也好,虽咱们无法确认他到底是否能够对我忠诚,好歹也对皇上未必全心就是了。”

谭光笑着拱手,奉承道:“国公爷英明。我瞧着那霍英如今做了锦宁侯,就愈发的抖起来了,见了谁都是一副狂傲样儿。”瞧英国公面色不变,他分辨不出真伪,就好赖话各说一半,又道:“不过也亏得他机灵,当初为了掩饰国库一事在朝堂上跟清流那些酸儒据理力争,竟让他歪打正着的得回失地来。只不过此人太过不知检点,有了这么一出,才刚好点的名声岂不是又全毁了?”

英国公哈哈大笑:“小谭啊,你看的还是不够透彻啊。”

将碧玉梳子放入明黄色锦缎香囊佩戴腰间,英国公看着那只有皇帝才可以用的明黄,面露得色:“就因为他不是黑也不是白,是灰色地带的人物,咱们才更好用他才是。”

谭光最善察言观色,见英国公眼神得意的瞥了一眼腰间的锦囊,便道:“无论如何,国公爷的地位却是不可撼动的,前儿上朝,国公爷就带着这个锦囊,小皇帝见了不是也没说出什么,还要说若国公爷喜欢,就多撒赏一些那缎子给您做靠枕也好。”

“哈哈!”英国公捋顺须髯,大笑道:“小皇帝虽有些心眼儿,可也知道溜须不是?他即便有那个心,也得看看螳臂当车是什么后果,不过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能奈我何!我肯叩拜,跪他一日,他就是一日的皇帝,若不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