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妩这厢却并未回潇艺院,而是往上房去。

听雨和冰松方才虽被遣在外头,听不到内室里的对话,隐约也知道蒋妩与霍十九争吵过。二人的面上都写满了担忧。

听雨就暗地里给冰松使眼色。

毕竟,冰松与蒋妩有自小一同长大的情分在,自然非听雨可比的。就算冰松有什么错,蒋妩也会顾念着。

冰松便轻声问蒋妩:“夫人,您在生气吗?”

蒋妩笑着摇头。

冰松跟在蒋妩身侧,并未看到她的笑容。就觉得蒋妩定然是方才在卧房与霍十九没吵完,又追去书房吵了。这会儿心里还指不定多憋闷。

她并非多会说话的人,只真心实意的道:“夫人,侯爷对您是天下难觅的好,您要好生珍惜啊,就算有什么不愉快的,夫人也要考虑周全,不要跟侯爷使性子,免得伤了侯爷的心。您千万要为了自己的未来多做打算,做长久之计才好。”

冰松说着,快步跟上蒋妩,只错开半个身子,又道:“这天底下的男人,还不都是那个样的?就算是尚个公主回家,也保不齐三两日就失了新鲜,又另外寻乐子去了。侯爷却能为了夫人将原本那些姨娘都远远遣走,又对您一心一意的。夫人要懂惜福才是啊!”

蒋妩闻言禁不住轻笑出声:“你这丫头,还没配人,就有这么多的大道理了,谁教给你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意外

“夫人,您怎么取笑人家。”冰松听见蒋妩的笑声,忙伸着脖子去打量她神色,见她实质上并无动气,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咱们不都是为了夫人好么,想不到您自个儿憋着笑不吭声,到底拿咱们取笑。”

听雨也笑了,配合着蒋妩打趣冰松:“听夫人的意思,是打算给冰松找个好女婿?”

冰松闻言双颊染霞,气节的追着听雨捶打:“你这死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你倒比我大呢,就算要配人也是你先配!”回头对蒋妩笑道:“夫人,快给听雨选个好女婿才是正经。”

蒋妩闻言果然沉思一般颔首。

听雨脸上已经红透了,事关终身大事,哪里能不紧张?虽知道蒋妩对待下人从来不薄,也担忧自己被随便配了。

谁料蒋妩却笑着道:“这事儿我急着,回头给你们寻摸寻摸,你们两个的终身大事都得办。将来成了亲,你们跟在我身边伺候也更方便,到时候升了你们做管事的媳妇子,也免去你们端茶递水儿的辛苦。”

配人一事令人羞赧,然而蒋妩为他们着想的却也是真情意切,听雨和冰松心内均很感激,却抹不开脸来道谢,扭扭捏捏的娇羞模样另蒋妩看的心情大好。

一行到了上房,在廊下脱了木屐子,只穿着绣花鞋进了屋里。可平日里都欢声笑语的上房今日却气氛凝重。

赵氏此时正拉着唐氏的手,在西侧梢间临窗的罗汉床上说话。蒋嫣、蒋娇、霍初六也在一旁,但均面带惆苦。

蒋妩便担忧的问:“娘,怎么了?发生何事?”

赵氏叹息着道:“妩姐儿来的刚好,你快帮我劝劝你母亲,她这会儿偏说要带着四姑娘离开咱家呢。”

蒋妩询问的望着唐氏:“娘?”

唐氏和蔼的笑着,闻言道:“我与娇姐儿在霍府已经叨扰这么多日子了,如今七斤已平安诞下,满月席也都办过了。我若再留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妩姐儿,嫣姐儿,我这些日就打算告辞了。”

蒋妩理解唐氏的想法,她和离之后就带着幼女在亲家的家中落脚。先前可以说是为了照顾她的胎,如今她已平安诞下霍翀,孩子满月酒都吃过了,唐氏着实是再无理由留下叫人背后说嘴。

其实不必别人,唐氏继续住着,背后蒋学文也不知会暗中辱骂多少。只是他们离着远耳根子情景罢了。

可是站在蒋妩和蒋嫣的角度,他们那里能放心?

唐氏与蒋学文和离之时,什么财产都没有得到,早些年陪送的嫁妆添箱这些年也早就都贴补进蒋家了,她两手空空。上无一片瓦,下无半张席,还要带着个蒋娇,要如何生存?

况且蒋娇才多大,哪里能到外头去吃苦?

蒋嫣道:“娘。此事咱们从长计议。”

唐氏摇头,对赵氏感激的道:“已经叨扰了亲家母这么久,在留下去,我这张老脸也挂不住。如今你与妩姐儿日子都过的顺心,我也在无什么牵挂不放心的了,我如今只要带着娇姐儿,好生教导她便是了。”

唐氏没有提起找婆家的事。毕竟蒋家已经散了,唐氏一个弃妇带着个女孩,将来攀亲时提起蒋娇也会多有议论。唐氏之所以质疑带着蒋娇,着实是担心蒋学文那老混账有朝一日将小女儿也当成棋子儿给使了。

唐氏心中的所有顾及,蒋嫣和蒋妩都心如明镜。只是他们当真是放心不下,在赵氏面前。有些话也不好硬是劝说。会叫唐氏和赵氏都为难。

蒋嫣与蒋妩当真焦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正当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慌乱错杂的脚步声,随即就有小丫头到了廊下,行礼,气喘吁吁道:“太夫人。外头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来宣圣旨了,吩咐咱们全家人摆好香案,焚香接旨呢!”

赵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听圣旨道了,先是一愣,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还是蒋嫣和蒋妩各自去吩咐人设香案,在去通知全家的人都到正院儿去。

蒋妩的心里已经有了些推测,只是在没有亲耳听到时,一切也只是猜测做不得数,更不必为此而着急担忧。

在蒙蒙细雨之中,霍宅前院的地上已经布置好香案,地上整齐的摆着蒲团。霍家全家人都已到场,男女长幼按着身份跪好,景同便展开明黄色的圣旨,朗盛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宁侯霍十九,数年来为国操劳,殚精竭虑,朕怜其身体羸弱,公务繁忙无暇休养,特准其辞表所言,允准致政,保留封号,食邑照旧,钦此!”

景同的声音有内侍特有的尖细,也有属于少年人的低沉,他的每一句话都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读的很清。

然而他的话音落下,院中却是一片寂静,无人回答。

没有人敢相信,原本呼风唤雨的霍十九看,就这样致政了!叱咤风云的锦衣卫指挥使,经营了多年的锦衣卫中坚力量,就这样被一把撸到底了!

“保留封号,食邑照旧”也就是说,他手中再也没有实权,剩下的日子就可以吃一辈子的俸禄,“颐养天年”了!

霍大栓与赵氏等人只在心中纳闷,霍十九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儿,叫小皇帝将他的职位给一撸到底了。可他们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那个官,做的好好的儿子都学坏了,既然皇上吩咐,那往后不做也罢。

蒋妩却是心头巨震,愕然不已。

她原本想试探皇帝的反应。不成想一封信送去,竟真的害的霍十九将官职都给丢了。

霍十九在这个位置上多年来的经营,他的暗中势力,他的关系网还有手下的那些人对他的绝对服从,都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建立的,这其中融入了他多少的心血。

可因为她的一时冲动,竟然让霍十九功亏一篑了。

“臣叩谢皇上隆恩!”霍十九双手接过圣旨,面色如常,叩头谢恩。

全家人就都一同行大礼。

景同对霍十九依旧如从前那般毕恭毕敬,将圣旨递给他,随即搀扶霍十九起身,道:“侯爷不知道,皇上担心您的身子,担忧的食不下咽。侯爷可要好生的调养身子,这有用之躯将来必定还能大展宏图呢!”

“承蒙景公公的抬爱,霍英感激不尽。”霍十九拱手。

景同连忙还礼:“哪里,锦宁侯平日里对奴才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奴才还未谢过侯爷。”

“景公公伺候皇上辛苦,在下作为臣子,如何也要为了皇上考虑,只有景公公身子好,才有更多的精力好生伺候皇上。”

“就如同现在锦宁侯的休养一样。侯爷与皇上,也当真称得上心有灵犀。”景同再次行礼,道:“奴才还急着回去给皇上复命,就不多留了。”说话时,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似在看霍家的人。

霍十九何等聪明,见如此,又见他使眼色,便到了近前道:“我送景公公。”

“侯爷可真是折煞奴才了。”

二人客气着,霍十九送景同到了外头

景同见左右无人,偷偷将袖子中的一个牛皮纸信封塞给了霍十九手中,低声嘱咐道:”这是皇上给您的。请您务必妥善保管。奴才告退。”

送走了景同,霍十九回到院中,香案和蒲团已被仆婢们撤走。

霍大栓满面春风,好像儿子升了官儿似的,蒲扇一般的巴掌使劲儿拍了霍十九肩膀两下:“好儿子,好样的,往后咱们家可就安生了,在不必担忧出个门儿都让你的干儿子干孙子给遇上了!”

这话说的,好像霍十九不再是锦衣卫指挥使,手中没有了实权,那些义子干孙就都成了泡沫飞影似的。

可是他简单的一句话,着实也是实话。世态炎凉甚,不用他说,霍十九心里也明镜一般。

霍十九就与霍大栓和赵氏说了会子话,后称疲惫了,就要回房休息。

蒋妩自然跟了回去。

二人走远,赵氏和霍大栓面上才都有些怅然之色。毕竟降职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虽然一个奸臣丢了实权,对国家来说或许是好事。

蒋妩和曹玉陪同或是局回了潇艺院,屏退下人之后,正厅之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蒋妩就问:“方才景同给你了你什么?我远远瞧见了,但没看清。”

霍十九从袖子中拿出方才的信封,道:“是皇上给我的信。”

蒋妩冷笑:“他分明是对你有所忌惮,否则也不会一上请辞的折子他就准奏了。你又不是老了年纪大了,难道真的在乎你的去留,不会说一些劝说保养的话?再者说,真担心你的身体,为何一个御医都没吩咐来?这根本就不是皇上对你的信任,而是他借了我写的辞表,轻轻松松的就去了个隐患!”

霍十九见蒋妩越说越气,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眸中似乎还有懊恼之色,便也不卖关子了,道:“妩儿,事情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样。”

第一百六十七章世态

蒋妩瞪视着霍十九秀丽的眉目,只觉怒气上涌直冲上脑门,恨不能将霍十九的脑袋瓜子剖开,看看里头装的是不是棉絮

“他对你不仁不义至此,你竟还为他说话!”蒋妩愤怒直言后,又有些后悔。

照理说因为她的试探,导致霍十九多年经营功亏一篑,更难过、更愤怒的人都应该是他才对。怎么反倒是他来安慰她,她却在发脾气?

蒋妩心疼他,又觉堵得慌,好似胃里堆着一块大石头,不上不下堵的她心口都疼。

霍十九眼见着蒋妩气的脸色都变了,忙将她拉到身旁一同在临窗的黑漆花开锦绣纹罗汉床上坐下,低声道:“是我的不是,没有将事原原本本告诉你,害得你这般生气。”

“是我不好。”他如此闻言软语,蒋妩越加愧疚,叹道:“是我胡来,害得你丢了官,多年经营付诸东流。我若是冷静一些,与你商议着来,也不会如此。”

“怎么能是你的错呢。”霍十九怜惜的将她搂在怀中,安抚道:“你别多想,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也不必内疚自责,因为这件事是皇上事先知会我的。”

“什么?”

蒋妩闻言坐直身,不可置信道:“皇上知会了你,什么时候?”

霍十九从怀中掏出两个信封来,先将第一个递给蒋妩,她拆开来查看时候,他就解释道:“这是我在庄子时收到的,皇上命人秘密的送到我手中,皇上叫我‘速归,辞官,安置家人。’”

“理由呢?”蒋妩将信递还给霍十九。

霍十九珍而重之的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他的指头修长灵活,一系列动作极为雅致,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霍十九听闻蒋妩疑问。也觉诧异起来,“什么理由?”

“皇上叫你‘速归辞官,安置家人’的理由啊。”

“那是圣旨,哪里需要理由?”霍十九端正了颜色。语气却竭力的温柔,似说教,更多的却是关怀:“妩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换上是君,我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圣旨秘密送入我手中,我只有照办的道理,没有问缘由的权力。”

蒋妩闻言。似有些泄气的点头。

的确,她前世生在那个年代,又是留过洋的新派女子,“自由民主”的观念根深蒂固,对于早先那些个老派的习惯已经不那么在意。在遇到事情时,她的第一感官经常是以“自由民主”为先,竟忘了她的夫君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她毫不怀疑,只要皇帝一句话,叫他自刎他都不会含糊,更何况是辞官。

蒋妩一时间觉得无力无言。

霍十九又将第二个信封也递给蒋妩,道:“这我还没来得及拆开。我们一起看看。”

蒋妩不接。

霍十九也不强求,自行拆开那沉甸甸的信封,将一物倒在手中。

一见此物,霍十九脸色就是一变。

此物乃巴掌大小的椭圆形玉牌,上雕威风凛凛的猛虎纹路。

虎符!

他手指有些颤抖的拆开字条,上头只有一句话:“三千营、五军营及神机营随汝调动。以火为令,助朕剿贼!”

霍十九立时只觉心潮澎湃!

他如何也想不到,在皇帝揍了他,又让他辞官之后,会将更大的权力交到他的手中。原来他不是不信任他。而是因为信任,所以才会有今日之举!

只是霍十九更多的却是担忧。

小皇帝毕竟年轻,虽是信誓旦旦一心想要朝政清明,政权全部把握在自己手中,可他毕竟不够成熟,许多地方思虑不周全,就如上一次他凿沉大船陷害文达佳珲时,他的想法未免太过于想当然。这一次他有这么大的动作,竟然没有与他商量!

从前他们二人做事,都是皇帝提出问题或者要求,霍十九绞尽脑汁想出办法,请示过皇帝,得皇帝应允之后就由他来布置实施。从当初想法子保住蒋学文的性命,到后来杀光别院里各路探子而让小皇帝顺利回宫,所有一切布置都是霍十九亲自策划布置。

到如今,小皇帝竟然没有与他商议,而直接就有了动作。

霍十九心内百转千回,有一种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的感觉。又有些怪皇帝鲁莽,这么大事居然不与他商量。

皇帝所说的贼人,当然是窃国贼英国公。英国公的势力在朝中就如同大树的根须,盘根错节,哪里能瞬间拔起的,他不是不信任皇帝的能力,而是他不敢有半分含糊,因为这些动作若做了,就是只许胜,不许败。

在霍十九拧眉沉思之时,蒋妩也在思考。

小皇帝做事果真不能按着常理来推断。

以为他怀疑霍十九,可他看霍十九不去上朝,就焦急的追到家里来。

以为他重视霍十九,可他又因为霍十九不肯尚金国公主而动手打人。

以为他还在乎霍十九,他却允准霍十九致政,让所有人的下巴都砸碎脚面。

以为他已经不再需要霍十九,他又将虎符送来,将京畿周围的布防,除五城兵马司之外的三千营、五军营、神机营都交给了他。

小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蒋妩敛额,微凉的指尖轻抚虎符上的纹路,许久才道:“你打算怎么办?”

霍十九将虎符放入怀中,起身道:“妩儿,我必须入宫面圣,兹事体大,万一走错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蒋妩颔首道:“我跟你去。”

“不必,你好生在家里照看七斤,我很快就回来。”

事情已经超出蒋妩的预计,她不愿任性跟去反倒要霍十九来照顾她,便点了点头。

她此事表情认真,眼中充满担忧,动作之时鬓边金步摇晃动,光影之下,竟有些乖巧娇憨之感。

霍十九心头一热,拉着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带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轻叹着叫了一声:“妩儿。”

曹玉见状,目光黯然的悄然退下,为二人关好房门。

蒋妩已习惯这个满是清新果香和茶香的怀抱。习惯了他身上独有的气息,也不再觉得女子软趴趴的贴在男子怀中是多跌体面的事儿,反而觉得若能让时间静止在此刻,一生如此相拥而过也是一种幸福。

前一刻还是迅猛的小豹子,这会儿就成了收起利爪的猫儿,如此强烈的反差,却只在他面前展现,霍十九心满意足,幸福的笑着,如此静谧温馨的幸福却不愿意以言语破坏了。是以只是静静的拥了她一会儿。随后放开她,笑道:“妩儿,你好生在家中,我很快就回来。”

“恩,你自己多留神。与皇帝说话不要太直白了,要拐个弯。皇帝的那个年纪,最是天不怕地不怕满身冲劲儿的时候,他的决策既做了,就是觉得顶顶的好的,旁人若有不同的意见他一定会不耐烦。你不要太实在,惹了他发了龙性就不好了。毕竟他是皇帝,不是你的子侄。”

“我知道了。”霍十九在这方面一直是很注意,绝不会给皇帝留下恃宠而骄的印象,经蒋妩提醒,自然满心欣喜,更喜欢蒋妩的审时度势。不自禁笑意盈然,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一口,声音很响那种。

蒋妩粉颊发烫,推着他出去。

若是二人独处久了,还不知外头那些人如何胡思乱想呢。

蒋妩回了上房。

唐氏依旧带着蒋娇在赵氏的屋子中。却没有提立即搬走的那些话。虽然赵氏和霍大栓并未因霍十九的致政而有任何怨言,霍大栓甚至还有些喜气洋洋的味道,可唐氏心里清楚,做父母的,看着儿子年轻轻的就致政,心里定然是不舒服的。

霍家风光了这么多年,可以说在大燕朝中,霍家人可以横着走路,连奴才出去都比人高一等,完全是因为霍十九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如今丢了官,就等于丢了势力,往后还有会将一个空食俸禄的闲侯爷放在眼中?

是以唐氏这会儿不愿添乱,也将搬出霍府的事暂且搁置下,等过了这一阵儿在说。

蒋妩就和蒋嫣一同,陪同赵氏和唐氏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