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妩猜到那人是霍十九,忙转移冰松的注意力:“我饿了。”

冰松抹了把眼泪,忙道:“我这就去端来,郎中说夫人这段时间要吃一些好克化的,最好清淡一些,才刚厨房里预备了粳米粥,还有四样精致的小菜,十分爽口,侯爷又吩咐人给您弄了羊来,您稍后。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话,冰松已经撩起竹帘,一抬头,看到站在门前的霍十九。先是一愣,随后想到自己那番话可能被他听到了,有些心虚,可转念一想夫人竟然为了他受苦这么多,当即冷下脸来,竟还冲着霍十九哼了一声才走。

霍十九一时间觉得哭笑不得。平日里冰松并非是很大胆的女孩子,如今竟然都能为了蒋妩给他摆脸色看了,可见他在她心目中有多过分。

一个婢女尚且如此,若是让爹娘和家人知道了,还不将他剁吧剁吧去喂猪

“妩儿。你醒了?”霍十九坐在炕沿,摸了摸蒋妩的额头:“还好,已经退热了。”

蒋妩道:“我才刚发烧了?”

“嗯,略有些低烧,郎中已经煎好药送来了。待会儿吃过饭了再吃。”

“好。”

蒋妩乖巧应着,从她平躺的角度去看霍十九,他双下巴都出来了,只觉十分有趣,未免心情大好,道:“阿英,我躺的不舒服。你扶我起来坐会儿吧。”

“也好,总是一个姿势身子都僵了。”霍十九扶着蒋妩起身,索性在她背后坐下,自个儿充当靠枕,让她靠在他怀中,一只轻柔的为她按摩背部。

触手的是一片皮包骨。都有些硌手从前的她纤浓得宜,生产后更是丰腴不少,皮肤光滑细腻,弹性十足,手感是极好的。如今却是瘦骨嶙峋。

霍十九心疼的皱着眉,却是温柔的问:“这样好些吗?”

“嗯。”蒋妩索性歪在他怀里,咕哝道:“阿英,你身上硌得慌。”

霍十九好笑的道:“是你瘦了那样多,现在还来嫌弃我。”

“我不管,反正硌得慌我枕着不舒坦,你赶紧多吃一些。”

冰松这会儿和听雨抬着小几进来,见霍十九温柔的为蒋妩按摩背部,相视一笑,轻手轻脚的将清粥小菜放下,又将羊温了送来,就都退了出去。

蒋妩饥肠辘辘,吃了一大碗竟然没饱,在要吃,霍十九却不许了。

“突然吃的那么多,仔细难受。乖,待会儿咱们吃了羊还要吃药。”

蒋妩只得依依不舍的看着冰松和听雨将美味的小菜扯了下去。

二人相依偎着,蒋妩道:“爹娘怎么样?七斤怎么样?”

“我留了人在爹娘身边,他们安全无恙,一切正常。路上曾经遇上过盗贼,不过抛开我安排的侍卫和阿蛮他们带来的人,另外还有皇上派来的人加以保护。所以爹娘和孩子都好。”

蒋妩放下心,叹息道:“想不到你这般聪慧的人,都被皇上算计了。可见皇上当真是青出于蓝。只是皇上现在的情况不知如何了,若是无恙,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你呀,就是操不完的心。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养好身子,其余的什么都不要多想。你看,跟了我才多久,我已拖累你受了两次贯穿伤,再有一次,我直接自刎谢罪算了。”

蒋妩白了他一眼,“好吧,我也的确没力气多问,反正外面的事儿交给你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是想什么时候才能回侯府,我有些想念七斤。”

至今都分别半个多月了,她不想错过孩子任何一个成长阶段。

霍十九道:“等你身子好一些,咱们就回去,我也想孩子了。”

蒋妩枕着霍十九的肩膀,想起七斤可爱的模样,心内就是一阵纠结。不过好在霍十九没事,她也没事,否则七斤岂不是要成了孤儿?

蒋妩的身体底子是好的,只是从前受过一次伤,本就失血过多,当时怀七斤的时候都是危危险险,生产后没多久又伤了这么重,就算是个铁金刚,也着实是要放到的。

是以她在庄子里休养的时候,隔三差五便会发低烧,也时常是在沉睡。

郎中惧怕霍十九,虽然霍十九没有说什么恐吓的话,但每一次只要他讲出蒋妩的真实情况,霍十九的眼神就好像要从他身上片下一块肉似的。

郎中知道霍十九可是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怕死,也怕全家老小被波及,当即就施展开全身本领,竭尽全力医治蒋妩,又制定了药膳的食谱,每日从饮食上让蒋妩恢复。

如此折腾到中秋之前,蒋妩的身子状况终于好一些了。

她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也不会动辄发热,只是人消瘦苍白了许多,将她原本楚楚可怜的外表更曾了一些弱柳扶风的气质。

这么久以来来第一次对着铜镜梳头打扮,蒋妩竟很鄙视自己现在的外形。

“夫人,侯府金碧辉煌的,我瞧着跟从前什刹海的宅子相比较,虽然没有那么精致了,却更添了贵气,可见皇上是很宠侯爷的。”冰松为蒋妩点了胭脂。

听雨也一面为她梳头一面道:“只可惜,皇上竟然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到如今还没清醒过来,他有才刚选妃,妃子中又无有身孕的,万一连个龙嗣都没留下,将来可怎么办。”

蒋妩这些日还是第一次听到京都城中的状况,自上一次问了霍十九,霍十九不肯说,又叫她好生将养身子开始,她也就没在问过。

怎么小皇帝还从高处摔下来?

蒋妩看了一眼镜子中的听雨,笑道:“怎么,你家侯爷舍得叫我知道这些了?”

听雨闻言脸上一热,喃喃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夫人。前儿的确是侯爷吩咐了,不许我们在夫人面前乱嚼舌头,如今夫人好些个了,侯爷才说可以是当让您知道朝廷中的事儿,您足智多谋,倒不是叫您劳累去谋划,好歹也做到心中有数。”

蒋妩笑着点头,她已经施了淡妆,微笑时有纯净妩媚的美感,自打她此番受伤之后,又因瘦了许多而更增加弱柳扶风之气,嫣然一笑,当真不可方物。

听雨和冰松都看了愣了愣神。

蒋妩根本没有注意到,追问道:“你说皇上从高处落下?”

“是。”听雨忙将自己所知的告诉了蒋妩。

原来,蒋妩在田庄里将养的这十来天,小皇帝依旧还在昏迷之中,英国公一心为了皇帝,太医院那些个治不好皇帝的庸医都被拉出去砍了四五个,现在皇上昏迷的事已经传遍天下,英国公正广贴告示,广纳有用之人,谁若能将皇上治好了,重重有赏。

“真是做喊捉贼。”蒋妩冷哼了一声,拿了篦子梳垂落在胸前的长发。若非有英国公步步紧逼,皇帝何至于想法子支开霍十九?她也不会误会了,还害的自己遍体鳞伤不说,还暴露了她的功夫。

相信焦忠义手下此番随行而来的人,都只道她就是当日去营救霍十九的人。

霍十九从前身边的护卫虽多,但可用的也只有一个曹玉而已。若她是敌人,早就将他身边的防卫情况调查的一清二楚,小皇帝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可以将之迷倒抓获吗?

她原本藏于暗处,还可保护霍十九,打击敌人个措手不及,现在可好,她由暗转明,那岂不是很难做暗中保护之事,敌人也会防范她了?

这笔账,还是要算在英国公身上。

“夫人,马车已经预备得了。”廊下,小娟恭敬的回话,自从冰松和听雨到来,小娟就去做粗使丫鬟了。她也是这些日才慢慢弄清楚,原来她口中的第一个“老爷”只是个护卫,而第二个“老爷”才是真正的贵人,人家可是个侯爷。

第一百八十三章团圆

小娟自小就在村里,若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下头还有两个弟弟和三个妹妹要养,爹娘也不会将她卖了。她是运气好的,一出来就伺候夫人,如今又得知夫人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夫人,而是侯爷夫人,是传说中的诰命夫人,她更觉得就算给她做个粗使的丫头都是一种荣耀。

蒋妩这段日子与小娟相处的久了,颇为喜欢她的淳朴单纯,便温和的道:“去告诉侯爷我马上就来。”

“知道啦。”小娟应了,往外走了几步才突然想起来似的,怕蒋妩听不真,大声道:“侯爷说了,要夫人不要焦急,仔细身子不舒坦,他可以在外头等。”

这丫头这种话哪有大吼的

蒋妩瞪了一眼铜镜中偷笑的冰松和听雨,扬声道了句:“知道了。”

小娟这才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小娟一走,听雨和冰松就是一阵笑,打趣起蒋妩。

秋日的天气,早晚温差开始变大,又是在北方的锦州城中,蒋妩这会儿身上穿了蜜合色的盘领对襟褙子,外头又披了一件浅粉色的小袄,这才觉得暖和点。

她知道自己这是血气不足才畏寒,这种症状只可好生调养,却是急不得的,这里又不能输血,也不能输液葡萄糖,只能靠进补来慢慢缓解症状,反正短期内霍十九是安全的,经此一事,他必然加固身旁的防护,就连曹玉都会提起一万个小心,所以她相信即便她休养生息,于他的安全也是无碍的。

听雨为她带上帷帽,随即与冰松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一路从二门出来,缓步到了大门前。

一辆宽敞华丽的朱轮华盖蓝幄马车已经安静的等候在那里。周遭还有焦忠义带领的五十名士兵,做随从的打扮四周保护着。

这样大的排场,除了京都城中的小皇帝和英国公。也就只有锦宁侯有这个胆子了。

看到拉车的那几匹马,蒋妩就想起了她的“乌云”。她后来自身难保,顾不上它了,“乌云”现在是不是已经去做野马了?还是被什么人捡到、贩卖?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乌云”脾气大的很,等闲人无法去驯服,可能还是做野马的几率大一些。

“妩儿,怎么了?”霍十九原本是坐在车里的,可是透过薄薄的窗纱,看到蒋妩在发呆,就担心的下了车。

她自己或许都不知道,,在她沉思之时,苍白瘦弱的模样着实让人疼惜道骨子里去。

“我没事。就是有点冷了。”蒋妩对霍十九嫣然一笑,二人相携到了马车前,霍十九先抱着她上车,才自己跳上去,将早就预备好的精致珐琅彩描金小手炉递给蒋妩:“就知道你畏寒。特地预备的。”

蒋妩接过,将之抱在怀里。明媚的杏眼就笑眯起来。

霍十九喜欢她乖巧的模样,怜惜的道:“待会儿就到家了,就能看到爹娘和七斤,明儿可以一同过中秋,你喜欢吗?”

“怎么不喜欢。”蒋妩在柔软厚实的官绿色福寿不断纹锦缎坐褥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斜躺,又取了软枕靠着。道:“我前儿还在担心这个,如果过中秋咱们都不回去,爹娘必然会疑心的。现在这样刚好。”

说着翻了个身,枕着霍十九的大腿道:“阿英,你回去说话仔细一些,也嘱咐下头的人留神。不要与爹娘说起我的伤事。”

霍十九望着蒋妩,怜惜的挑起她的下巴,俯身啄了一下,道:“这事儿很难瞒过去。你现在的模样,分明就是病体初愈。”

“那你可以说我只是惹了风寒。也不必要说我是受了伤。好端端的,我一个深闺妇人怎么会受伤?若是说了,必然还要解释我会功夫的一件事,爹娘知道了还不定如何惊讶。”

最主要的是唐氏也在,她的亲娘自然知道她是否有拜师学艺过,万一提起来,她起步是怎么都说不清了?总不能告诉他们她是两世为人,现在所以会的都是前世会的?

霍十九并不知蒋妩心内的波澜,只道:“这倒是可以,只不过我没照顾好你,竟然让你染了风寒,爹还是会罚我去跪猪圈的他一直觉得不论是在家中也好还是出门在外也好,保护妻子是丈夫的职责。你病了,就是我的失职。”、一想到霍大栓,蒋妩禁不住笑了起来,“爹对你的要求是高一些。不过他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坐直了身子,凝望着霍十九秀丽的眼眸,缓缓道:“不如就趁着机会,将你的事与爹娘还有廿一说明吧。也免得他们整日里都憋闷着。爹和娘,其实是很疼惜你的,纵然他们以为你是个奸臣。”

霍十九揉着她垂落在肩头的柔顺长发,脑海中浮现的是自小到大父母对他朴实的教导和真心的疼爱。

如今他初为人父,虽然七斤还小呢,可他也曾经设想过,假设七斤将来是个万人口中唾骂的坏人,他该怎么做?他是否能做到像霍大栓对他那样——一边责骂,恨不能打死他的“恨铁不成钢”,一面却又希望他改邪归正,不惜去低三下四的求人。

当初霍大栓去跪求蒋学文的事,蒋学文曾经对人说过,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查到了。

马车平稳的前进着,霍十九的沉默,让蒋妩也不忍心去追问,有些事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他与父母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她一个做妻子的可以搀和的。

靠着他温暖的怀抱,在车子缓缓向前轻微的摇晃颠簸中,蒋妩又一次昏昏欲睡。半睡半醒的听见霍十九开口:“现在还不成。将来吧,将来时机成熟,我一定要告诉爹娘。”

蒋妩心里还在想,或许霍十九是担心霍大栓和赵氏太欢喜,对谁都这么宣传。这样反而会坏了霍十九的事儿,说不定还会招来英国公的追杀。

锦宁侯付位于锦州城北方的一座四进的大宅院。因是霍十九受封时皇上的赏赐,此处是特地粉刷整理过的。马车沿着安静的胡同走向锦宁侯府的时候,一觉醒来的蒋妩只偶过窗纱看到碧瓦红墙,还有仿佛没有尽头的围墙。

过了许久,马车缓缓停下,

马车外的小卒身着侍卫服侍,对霍十九道:“侯爷,已经到了。”

霍十九先下车,后又扶着蒋妩下了车。

门子早就看到马车靠近,这会儿连忙上前来,行大礼道:“小的给侯爷磕头了,老太爷、太夫人听说侯爷要回来,一早儿就吩咐小的在此处恭候了。代步的小马车已经预备得了,请侯爷和夫人跟小的来。”

门子一口不大标准的官话,事做的却是很符合要求的。霍十九只见此一人,就知道这段时间侯府里的一切进行的应该都很顺利。

蒋妩上了小马车,道:“看来弟妹将家里打理的很好,阿英,以后还是让她继续掌家,你看如何?”

“你就算不说,我也不打算让你疲倦的。”霍十九道:“都是一家人,谁当家还不一样。”

蒋妩好笑的摇摇头。旁人家都在为了什么家产,什么地位争夺的头破血流,他们家却丝毫不见一丝硝烟。就连十几房姨娘都安安分分的在后院儿住着了,现在来了锦州,一娘们被留在京都的宅院里,更加不需要考量,按着霍十九的话来说,只当他们不存在即可。

“阿英,妩姐儿。”马车才走了一半,外头就有声如洪钟的唤声。

掀开车帘,正看到霍大栓穿身土黄色的粗布短褐,脚上登着草鞋,鞋底和脚趾上还有残留的泥污,双手上也有污渍,迎面而来。

“才刚来人说你们回来了,我不耐烦等。”

“爹。”霍十九下车给霍大栓行礼。回头又扶着蒋妩下车。

蒋妩笑道:“爹,您又种地啦?”

霍大栓一看到蒋妩和霍十九,像是刚从乞丐队伍里放回来似的,都受了不少,尤其是蒋妩原本红润的脸色这会儿白里透黄,像张纸似的,惊讶道:“着是怎的了?”

或是局头疼的道:“爹,妩儿是路上染了风寒”

话没说完,霍大栓已经脱了草鞋,鞋底子“啪”的一声打在霍十九肩膀,印上一个清晰的泥印子。

“你个小王八犊子,叫你好生照看着妩丫头,你耳朵没带还是脑瓜子里装了屁了!你咋不风寒呢!你让你媳妇染风寒!”

“爹!您讲讲道理,这又不是我可以控制的。”霍十九慢条斯理的分辨,眼中却有笑意。

霍大栓虽然吹胡子瞪眼睛,手中挥舞草鞋的力道却是减轻了不少,只是不留神,一大坨泥巴就那么照着霍十九的脸上飞了过去

蒋妩尚且没来得及伸手去遮挡,泥坨已经糊在霍十九脸上。

这下子霍大栓也愣了。

赵氏和唐氏脚程慢了一些,这会儿正在蒋嫣和霍初六的搀扶之下转了个弯过来,正看到霍十九满脸泥巴,霍大栓举着草鞋的一幕。

“哎呀!爹!你也忒狠心了!你地里才上过鸡粪,就打我大哥!”

霍十九眉头拧着,怪不得这个泥巴味道这么独特。

第一百八十四章掐死

蒋妩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拿了帕子为霍十九擦掉脸上的污渍,又去擦他的肩头。

赵氏回头吩咐了婢子去预备热水和换替的衣物,道:“快都别跟这儿戳着了。”见蒋妩面黄肌瘦的,心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道:“妩儿快上马车,这个宅子比什刹海那个还大,要走到正厅去还得一会儿工夫呢,待会儿会去了咱们在好生说话。”

唐氏和蒋嫣这会儿已经到了蒋妩身边,见她瘦的像是变了个人,心内焦急又担忧,急于想问出个究竟,却不好当着霍家人的面儿,免得像是在责问霍十九一样。

蒋妩握了握二人的手,便踩着垫脚的黑漆木凳子上了马车,又招呼赵氏和唐氏。

二人都摇头:“我们走一走,对身体反而更好。”

赵氏又道:“阿英跟着妩姐儿乘车去吧,你正好先去洗把脸换身衣裳。”

“是。”霍十九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自己不要皱眉,给霍大栓和赵氏、唐氏也行过礼后,便上了马车,还透过小窗对着外头摆摆手才放下车帘。

马车一开始行进,他就嫌恶的脱了外跑,团成一团丢在角落。又那袖子蹭脸,总觉得那股子鸡粪味儿怎么都散不去。

蒋妩失笑道:“仔细蹭的脱了皮。待会儿洗净就得了。”

霍十九委屈的白了她一眼,似玩笑又似认真的道:“你看看,爹娘都疼你。”

言下之意,他是那个被抛弃的,

蒋妩终于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回到上房,冰松与听雨早就先一步回来预备好了热水。

霍十九仔细整理过,换上一身淡蓝色的交领素锦直裰,这才摒去了心里的芥蒂。

而蒋妩趁着霍十九盥洗之时,叫了曹玉到外头去。低声说了几句话。

随后二人便一同去了霍大栓与赵氏所居住的容德斋。

一进门,蒋妩的视线就落在一旁乳娘怀中抱着的穿了红色小袄,带着黄色虎头小帽的孩子身上。

“七斤。”蒋妩快步过去,一把从乳娘怀里躲过孩子。掂了掂分量笑着对赵氏和唐氏道:“娘,有劳你们,七斤长大了许多呢。”

许是听得懂蒋妩说出了他的名字,七斤竟嘟着小嘴挥舞着小手,拍了一下蒋妩的脸颊,“呀呀”的叫了几声。

蒋妩欢喜不已,摇晃着孩子道:“七斤,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娘,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