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忠义如今对霍十九已是全然的钦佩,对于他不顾自己甚至不顾一切的忠义之心很是赞赏,“皇上果然是真龙天子,慧眼识英雄,从前是我等对您存偏见了!您若是当真决定了,老焦舍命陪君子!”

霍十九笑着道:“如此,多谢焦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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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英国公府才刚开了门,两名小厮拿了扫帚清扫地上堆积的落叶,便听见远处有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传来。

两人抬头,恰看到穿了深灰色轻甲的轻骑兵列着整齐的队伍缓缓而来,更奇的是,大约五十匹马,竟然是步调一致,声音划一。

二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就扔下扫帚撒丫子往府里奔去。

队伍在英国公府门前停下,五十名骑兵拨马往两旁侧开,让出了一条路来。一清泠矜贵的俊俏男子披了件灰鼠毛领子的大氅,头戴着白玉发冠,端坐在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之上,还有一个穿了一身火炭红的十三四岁少女为他牵马。

待到距离近了,小厮瞧出了来人是谁。

“霍爷!您安好。”小厮扔了扫帚就跪地磕头。

霍十九端坐马上,俯视着四周,道:“国公爷在家中吗?”

“在,在,小的这就让人去通传。”

慌乱起身。往门里喊了一嗓子,就又有小厮飞奔着往府里去了。

霍十九翻身下马,焦忠义与裴红凤二人就一左一右跟在他身旁。而那五十名三千营的精锐骑兵,依旧分列在英国公府门前。仿若成了五十尊雕像。

英国公听了下人回话,不敢相信霍十九竟然回来了,且身后还跟着五十名轻骑兵压阵。国公府就算有再严密的守卫,也禁不住军队的践踏,这可是才刚来了五十人而已。

怪道虎符不在,原来是在霍十九手里!

英国公想起天天在宫里装傻充愣的小皇帝,立即觉得恨的牙根痒痒。这么好的机会,难不成真的叫手握虎符的霍十九占了先机?

英国公亲自迎出了正门。见了霍十九,笑着道。

“锦宁侯,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了封地,非召不得入京吗?”

霍十九这远远的见了英国公,就三步并做两步到了近前,礼数周全了一番,随即委屈的道:“皇上病重。我听了消息哪里还能坐得住,就紧忙的回来了,这段日子多亏了国公爷打理朝政,皇上可还好吗?”

英国公看了看左右两侧林立整齐的骑兵,这些人虽然不多,但贵在冰精。而且他的人就算要调动,一时半刻也到不了京城来。何况他无兵权,要是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其他的人,到时麻烦就大了。

所以这会儿,英国公不敢硬拼。生怕援军还没到,国公府就被夷为平地了,是以笑着道:“亏得你有心啊。外头传言都传的如此过分了吗?皇上病危?”

霍十九颔首道:“的确是,听说国公爷在全国寻找名医,皇上的病情却不见好转。”

英国公无奈的道:“瞧瞧,真是传言猛于虎,说什么的都有。皇上前儿的确是有些病了。不过这些日子用了药已经见好了。这会子不过是我奉旨代劳批阅奏折之事,皇上若是好起来,定然还如从前那样。我前儿还与皇上说呢,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也是该亲政的时候了,可皇上还是贪玩,不听我的。”

英国公说到此处,一副满腔的委屈,用心良苦可孩子太顽皮的模样。

霍十九连忙感同身受一般的颔首,道:“就知道谣言猛于虎,我是听说皇上病了,特地回来看看的,而且当初皇上旨意是说我身子不好,需要将养才让我回了封地,如今我的病也好了,也不需在养身子,自然就回了京城。”

霍十九客气的对英国公道:“还劳烦国公爷,引我去见见皇上,多少也为我美言几句。往后我还希望能继续给皇上效力呢。那锦州,比咱京都城冷清许多,我还是不习惯。”

英国公闻言,捋顺胡须笑着点头,道:“那就劳烦锦宁侯在此处稍后,容老夫先去更衣。”

“多谢国公爷。”霍十九行礼。

眼看着英国公进了府,门子将英国公府的门都关严实了,霍十九唇角便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焦忠义佩服的道:“我看侯爷此番是要兵不血刃解决大问题啊。就不信咱们的人马就立在此处,他敢不从。”

他知道英国公是会退让的。霍十九理了理衣袖,抿唇垂眸。

英国公就算在强硬,总归手底下养着的人也是臂长莫及。他今日若是露出一星半点儿的反对,霍十九手下这三千精锐就能立即杀进去,说什么也要弄个鱼死网破才罢休。他之所以不动手,是因为现在还不知道皇上的情况,生怕皇上有个万一。

英国公想要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可是他也希望全家人都能活,否则一个人的成功无人分享,岂不是要孤独一生?

不过,英国公事情已经做到这一步,霍十九依然不相信他能那么轻易就让他见到皇上,少不得宫内的埋伏已经布置好了呢。

不多时,国公府的大门开了。英国公换上了官服,乘着轿子带着随从出了门。

霍十九就回头对焦忠义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即翻身上马,跟随其后。那五十名三千营的精锐骑兵,就分散在英国公与霍十九的周围,整齐有序的保护着二人往皇城去。

轿子里的英国公额头上见了汗。纵然他身旁的随从都是武林高手,可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再者说谁知道除了在明处的这些人马之外,暗处还有没有埋伏了?

失策,失策!

他早早的控制了皇上,本以为这计划天衣无缝,可最后坏事竟然是坏在霍十九手里,他如何也想不到,小皇帝会将虎符交给霍十九啊!

如今他布置的局,就犹如射出去的箭,最强的力道已经过去,现在是力竭的趋势,偏偏力道最强的时候霍十九因病致政离开了京都躲过一劫,否则岂能有他还在这里碍手碍脚“趁虚而入”?

英国公只觉气的肋扇疼。

他明白这个节骨眼儿上千万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来,否则霍十九握着京畿周围防卫的那些兵权,要踏平英国公府简直易如反掌。

想不到啊,他竟然会白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

霍十九跟着英国公,很顺利的进了皇城。而那五十名三千营精锐,英国公还试图让他们留在外头。

霍十九哪里肯?这个皇宫就像是一个大瓮,他总不能进了一个明知道可能有埋伏的地方,却不带着人一同吧。

霍十九就只说那些人都是先前皇上恩准了给他调动的。

一路顺畅无阻的,不多时就到了御书房。

霍十九带领着人站好位置,焦忠义就配合的道:“回侯爷,其余人人马都已经准备就绪。”

霍十九笑着道:“忙什么。”又对英国公道:“国公爷,一同进去与皇上说说话吧。

英国公自然好奇霍十九会与小皇帝谈论什么,就吩咐了一个小内侍进去通传。

不多时候,就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景同小跑着迎了出来,远远的看到霍十九,眼神晶亮又惊喜,语气如常的道:“锦宁侯,您回来了。”

“是,惦念着皇上,就来看看。皇上可好?”

景同机灵的谄媚道:“多亏了英国公一心为了皇上,如今已经寻来名医,皇上服药之后已经痊愈了。”

霍十九敏锐的发现景同刚才给他使眼色。

第二百零六章大哭

不过碍于英国公在场,景同的动作也不敢太大,免得被人瞧出端倪,是以霍十九就只做没看见的样子,也不露出丝毫纠结疑惑之态,转回身与英国公谦让着上了丹墀,又十分客气的对景同道:“劳烦景公公通传。”

“不敢,不敢。”景同连连行礼,秀气的面容上有得到重视的开怀和得意,更多的却是恭敬和客气:“请国公爷与侯爷稍后。”

英国公就对着景同摆摆手。

二人站在御书房门前的丹墀,同时负手望向月亮门方向。随霍十九前来的焦忠义与红凤,正与那五十轻甲骑兵林立在朱墙琉璃瓦之下。人人神色凛然,关注着御书房方向,仿若英国公稍有异动,这五十余人就能立即化作虎狼奔扑而上,啖其肉饮其血。

英国公这一生经历颇多,但如此森然的压迫力还是只有先帝在时才感觉到。那之后,他就有所警觉,致力于保护自己,而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铲除敌人

今日在那素来面对他都毕恭毕敬的人面前,他竟再一次尝到如此强烈的压迫。多少年都未受过的紧张窒息再一次席卷了他的内心。方正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背脊上却是泌出了冷汗。他禁不住在想,若是他前些日子一念之差对皇上下了手,今日结果会如何。

“真是英大哥回来了?”屋内小皇帝的声音隐约的传出格扇。

霍十九心头一震,却是十分平静的转过身去。

宫殿的朱漆菱花大门被缓缓推开,身着正红锦绣常服的小皇帝愉快的大步走了出来。

月亮门外,焦忠义远远看到皇帝无恙,热泪涌上眼眶,单膝跪地,山呼万岁。他身后的五十名骑兵齐齐的翻身下马行礼。汉子们的高呼声足让人热血沸腾。、

裴红凤瞧见小皇帝时候就是一愣,当初在锦宁侯府时候的确是见过他,那时她家姑娘就说这人身份或许更尊贵。她还不信,如今她是真的信了,同时对霍十九与小皇帝之间的关系又多了一些新的认识,也跟着跪下行礼。

小皇帝面色红润。肤色白皙,好像这些日养尊处优将他养的白净不少。见了霍十九,就如同小时候一样,欢乐的像是出笼的小鸟,手舞足蹈的围着俊美若谪仙的身周转了一圈,“英大哥,你怎么回来啦!”

“皇上。”霍十九撩衣摆,双膝跪地行大礼。

这一刻,当这个自己眼看着长大悉心照料的孩子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霍十九的心才算真正放下了。他当然不会忘记当初他是如何离开京都的。这孩子的故意疏远。故意设计,一切良苦用心都是为了保全他的安全,就算因为那一计不留神将蒋妩绕了进去受了伤,可那也并非他的初衷。他们不仅是君臣,是同甘共苦的伙伴。先皇与他是结拜兄弟,小皇帝虽然死活不肯承认,硬要他做大哥而非叔叔,但是在霍十九心里,小皇帝始终是当年那个拉着先皇的手,羞怯的对他微笑,随后小大人一般与他说话的孩子。

霍十九的激动与放松都掩藏的极好。额头贴地的瞬间,皇宫中冰冷的地砖让他心智更加清明,带了些哭腔的道:“臣听说皇上病了,国公爷遍天下的为您寻名医,就怎么都在锦州呆不住了,日夜兼程的赶了回来。皇上没事,当真是太好了!”

小皇帝哈哈大笑,双手拉起霍十九,道:“英大哥不在,朕也怪想念你的呢。多亏了英国公朕现在才痊愈了。这些日也真是偏劳英国公了。”

英国公忙拱手行礼,道:“老臣能为皇上分忧,是万分荣幸,肝脑涂地亦使得。只是请皇上万万保重龙体,我大燕国国本才得保障啊!”

小皇帝连连点头:“英国公说的是,朕也的确是该好生保重。所以朝堂上的事还要继续劳动你了。”

小皇帝竟然不趁此机会亲政!?

霍十九心中惊愕万分,不过他也了解小皇帝,他是绝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的,或许还有什么把柄落在英国公手里。

英国公便假意推辞:“皇上龙体日渐安泰,老臣哪里敢逾矩呢。这也不符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朕是天子,朕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小皇帝皱着眉头,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模样。

英国公立即诚惶诚恐的跪地叩头道:“是,老臣遵旨。定不辱使命。”

小皇帝这才仿佛察觉自己有些太过急躁了,咳嗽了一声,大有弥补之意的道:“英国公劳苦功高,朕心底里都是明白也感激的。快快请起吧。”

“老臣惶恐。”英国公站起身,垂手而立。

小皇帝就笑望着他。既不说让他离开的话,也不与霍十九说话。

英国公见继续留下也无用处,少不得还惹皇上反感,便识相的告退了。

他一走,小皇帝就对着远处的焦忠义等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平身,随即拉着霍十九的袖子急切的让他进了御书房。

景同自然留在门外把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焦忠义与众骑兵起身,见到天子无恙,人人都似有了主心骨似的,站的笔直的目送英国公独子离开,人人都有一种旗开得胜的骄傲和意气风发之气。

英国公将憋闷藏在心里,从容不迫的离开了。眼见他走远,众人都又齐齐的松了口气。因为今日谁都没想到,英国公在皇宫之中竟然没有布置。

御书房中,小皇帝与霍十九在临窗的圈椅上相对坐了,一时间竟都无言。许久,霍十九才道:“皇上近来可好?”

小皇帝颔首道:“朕很好,英大哥怎么回来了呢。朕不是说过不让你回来么。朕用心良苦将你送走,你就该好生呆在锦州,又何必回来,还是这般强势的回来,与他这般针锋相对,将来朕就是想要保护你也是难上加难了。”

“臣,岂能明知皇上情况危机还置之不理?皇上以为臣贪生怕死么。”

“你纵不怕,现如今你也有了自个儿的家,你有儿子,有老婆,还有你爹妈要靠你,朕已经是这个样儿了,看看现在燕国的江山,内忧难除,外患强悍,朝廷上下一片混乱,百姓日子过的也是难熬,朕就算有心,却总处在劣势之中举步维艰,朕真的是无奈也没法子了。”

小皇帝如今才刚十五,可苍老的神态和疲惫的语气却像他已经五十了似的,让霍十九心里一片生疼,忍不住长臂越过小几,拍了拍皇帝的肩膀。

“皇上,您是天下之主,先皇交给您的重任您还没有完成,江山待整,奸臣待除,您尚且年轻,最是该意气风发的时候,如何做词叹息?”

随即放软了语气,轻声的道:“皇上且放下心,无论如何,臣都会陪着皇上。”

“英大哥”小皇帝看向霍十九,眼神无助又彷徨,声音哽咽颤抖,竟流了泪:“我,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我以为我会死了。”

霍十九想不到,小皇帝会哭着说出委屈,连自称为“朕”都忘记了。心底里就像是有一万只手抓着旋拧,疼的他有不过气来,情不自禁的起身到了小皇帝跟前,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双肩仰望着他道:“皇上莫怕,有臣在。万事都有臣在。”

小皇帝哽咽着,泪眼朦胧的看着霍十九英俊如昔日的脸,记忆中,也有那么一天,他孤单单的坐在寝殿的圈椅上,双腿还够不着地面,双脚无聊的摇晃着。那是个冬天,寝殿的宫人躲懒,不曾燃炭盆,龙床上被褥有些返潮,就算钻进去也许久暖不过来。他没了父皇,过的比宫外那些寻常百姓家的孩子都不如。

就是那时候,宫门被推开,阳光照射进傍晚没有点灯的宫殿里,将一个俊美的身影拉的修长。

那时的霍十九刚刚二十出头,容貌绝色,气质矜贵若谪仙。他披着大氅进了殿内,见了没点灯也没炭盆的宫殿,狠绝的下令杖毙了玩忽职守的宫女和小内侍。随后蹲在他面前,温柔的说:“皇上莫哭,还有臣在。”

他那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哭的眼泪鼻涕都垂在衣襟上。

那时的他是略微仰视那个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如今的他,已有足够的身高,可以在坐下时俯视这个男人。

可是对上他俊美如昔的容貌,关切如昔的眼神,他就再也忍不住,宁可只做一个只能仰望他的孩子。

小皇帝吸着鼻子,一下子扑到霍十九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

霍十九安抚的拍着他的背,心疼的无以复加,只喃喃道:“皇上莫哭,臣会护着皇上。莫哭”

景同站在御书房门前,半垂着头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的鞋尖儿,听着屋内的动静,却也难免鼻子发酸。

等了片刻,屋里的哭声终于弱下去,随后传来低低的谈话声音,又过片刻,霍十九走了出来。

景同红着眼,又给霍十九使了个眼色。

霍十九想要走下丹墀的脚步就略有停顿:“景公公?”

 

第二百零七~二百零八章

景同清秀的面庞因焦急而有些泛红,但他依旧是没有多言,只是摇头示意霍十九噤声,又指了指他现在站的地方,眼神示意他先不要走。

霍十九看懂了景同的意思,点了点头。

景同便进回身进了书房,还将御书房的门关好了。

霍十九便披着披风,站在了景同方才的位置,他这才发现这个位置选的很巧,御书房的窗扇就算全开,这里也是个视线的死角,除非屋内的人走到临近的窗边来探身往外看,否则是看不到这里有人的,而对于外头,这一处的视野也是极好,既能看的清正门外的甬道,也能看清月亮门外整齐的列兵和巡防的侍卫。但是由于大红朱漆的廊柱恰好就在他身前,那两处的人也未必就看得清这里还站着个一个人。

霍十九暗自赞叹景同果真是个精明的人,就于此处站着,小心的保持安静。

他知道,景同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他,又怕他不信,想让他亲眼看到。

正当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暴躁的怒吼:“滚!滚!没用的奴才!”

“皇上息怒。”是景同告饶的声音。

随后就是小皇帝在变声期后低沉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声嘶力竭一般的怒吼:“混蛋!朕宰了你们!一群蠢材!叫你端个茶水都端不好,朕要你这样的废物何用!拿朕的鞭子来!”

随即就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听来是个小内侍,声音十分细嫩,颤抖着道:“求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然后就是一阵鞭打的声音和小内侍疼痛难忍之下的惨叫。

小皇帝每鞭打一下,就会暴吼着骂一句:“杀了你!”

他的吼声,在御书房宽敞的屋内带了一些回音,站在屋外清晰可闻。

霍十九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此暴躁的小皇帝,还是方才那个委屈的在他面前落泪。又理智的压抑委屈,与他分析朝局的皇帝吗?

如今的他就像是一只发狂的狮子,那一声声大吼,仿佛将积压的怒气都散发出来。仿佛在借此发泄着难以抑制的情绪。

那被抽打的小内侍几鞭子之下就已经没了动静。随即就是景同的劝说声:“皇上莫要动怒,莫要为了这等事气坏了身子,您还是坐下歇会儿吧。”

小皇帝的声音已透出了一些疲惫,道:“去,朕的那个药拿来。”

“皇上您,再忍一忍吧,那个药不是什么好东西,英国公怕是不安好心。”

“你如今当差办事办老了,都管到朕头上了!”

“皇上息怒,奴才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