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儿。”一见到她,他就忍不住满眼笑意。

蒋妩张着双手。指头上都是泥污,笑着到了他跟前,道:“苗姨娘怎么了?她都安分了很久了。”

霍十九与她并肩走向暖房,道:“欲壑难填,若当初将她赶出门去,让她过上衣食无着的日子,她想着的就是怎样活下去。可没心思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如今我给她吃给她穿,她反而想着怎样得到更多。”

“人都是这样,这是本性。”蒋妩没有细问霍十九苗姨娘到底做了什么,左右霍十九不愿意与她说起,那就是他自己有自己的打量,她相信他。

霍十九不见她追问。心中对她这性子的喜欢又深了一些,没有哪个男人是会希望妻子对自己不信任的。也不会有男人希望妻子整日咬着过去的那些破事不放。蒋妩从来不会翻旧账,就算是眼前发生的事,蒋妩也不会轻易追问。除非是他做的事会危害到他自身的安危。

回到暖房,霍大栓问了霍十九几句。霍十九只说是公务上的事。霍大栓虽对儿子有一些掌控欲,但也知道朝堂上的事他懂得的少,不好插手,便也不追问了。

到用了晚膳,蒋妩就带着七斤回了潇艺院,搂着孩子在暖炕上玩。

霍十九则与曹玉去了外院,一处偏僻的院落。

此处正有霍十九得力的手下在行审问之事。

苗姨娘身上雪白的中衣已被抽出了一条条交错的暗红的血痕,鬓发散乱的被吊搞了双手半悬着。霍十九与曹玉进门时,她已经晕了过去,正耷拉着脑袋,狼狈不堪。

见霍十九进门,两中年汉子都行礼:“侯爷。”

“嗯,把她弄醒。我有话要问。”

“是。”

两汉子都是个中老手,对犯人行刑绝不会含糊,就算是对女流之辈也绝对不会心存怜惜。当下拿了冷水来,照着苗姨娘头脸上泼去。

苗姨娘身上的鞭伤交错,本已被疼晕了,突然有冷水兜头而来,刺激了身上的伤口像涂了辣椒一般痛楚难当,尖叫了一声张开眼。

她以为自己叫嚷的很大声,但停在旁人耳中,不过是一声呻吟罢了。

“侯爷,她醒了。”

“退下吧。”

“是。”

两汉子退了下去,霍十九身边就只留下曹玉一人。

苗姨娘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茫然的看着霍十九的方向,半晌方对准焦距,突然哽咽着哭出声来:“阿英,你来救我了,你总算来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情。阿英,我是冤枉的,一定是谷香,谷香冤枉我!”

霍十九浓眉挑了挑,此在临窗的圈椅坐下,食指一下下敲着红木椅的扶手,“是么,你的说法可与谷香说的不大一致。”

“我是冤枉的!是谷香她要害我!侯爷,我承认对您还不死心,那是因为你我之间的感情是日积月累来的,并不是哪一个人突然横插一脚就能打的断的,我吃醋,妒忌,可我也不是那心肠歹毒的人,你是知道我的啊!我知道,公婆都不喜欢我,蒋姑娘也是”

霍十九一摆手,神色冷然的打断了她的话:“我想你还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苗姨娘一愣,霍十九冷然的眼神,比她身上现在正在叫嚣的鞭伤还让她难以忍受,“你”

“你只是妾。况且我并没有要过你的身子,当日我只是看你可怜,想找个由头给你个正当的位置,让你入府里来也好过你在外头朝不保夕。这些话,当初你进府时我就与你言明了,也说过将来有一日你若是有了心悦之人也可以与我说起。我定然成全你。”

“可人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女人,谁还敢要我!”

“你若不是‘我的’女人,还能活到今日吗?你当初也可以选择那般高尚的死去。”霍十九说出事实,“你既然为了保全性命,甘愿为妾,就要遵守妾道。如今我的父母不是你的公婆,我的妻子是你的主子,她是皇上亲口封的超一品诰命,她是锦宁侯世子的生母。她的身份,远比你要尊贵的多,我不过是看在年幼相识的份儿上,想法子给你留条活路罢了,想不到你却如此不安分。”

苗姨娘眼中迸发出愤然的火焰:“我也能啊!只要你肯给,我也能像蒋氏那般尊贵!为什么是她?她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对你还屡次不敬,你为何就是看不到对你一往情深的我!”

“一往情深?”霍十九被苗姨娘逗笑了:“你的一往情深,恕我不敢恭维。

他不笑时,秀丽的眉眼中闪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笑时却露出编贝一般皓白的牙齿,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倒有了些稚气。

原本,这样的笑容是能让苗姨娘着迷的。

可现在他的笑,却又似一把刀,在她伤痕累累的身上又割了一刀。

当初,的确是她嫌他徒有其表

“阿英”

“说正事吧。”霍十九不愿再听一个爱慕虚荣又一心想着谋害蒋妩的女人诉说衷肠,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道:“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样做,我就给你留一条生路。”

苗姨娘身上一震,牵动了鞭伤,一阵钻心刺骨的疼。

霍十九见她如此神色,就知必然是有内情的了,也不焦急,反而吩咐人上茶来,就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宽茶。

苗姨娘紧张的咬着下唇。表情甚是难堪。

“阿英,你对我,当真没有一点感情了吗?”

霍十九手上动作一顿,道:“我哪里表现的让你感觉我是对你还有情?”

一句反问,让苗姨娘脸上火烧一般的热,“你”

“我供你吃穿,不过是心善罢了,你若觉得这样就是我对你有情,你感觉未免太好了些。你今日,若是实话实说尚且能有一条活路,若不说,我只能拔了你的气门。你要给妩儿的汤羹下砒霜,并非是我诬赖你。”

苗姨娘这会子当真想说“那你尽管来杀了我吧”。可是她还是害怕,当初沦为官妓过的那种非人的生活那般辛苦,她也总想着还是活着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第二百三十章帖子

霍十九是重情义的人,如果她说实话,她或许会保护她。否则若不说,也活不下去

思及此,苗姨娘也知不能够再支吾下去,垂眸道:“是有一次,我出去上香回来遇上的一个老妈妈,她吩咐我做的。”

“是什么样的人?她的身份?”

“五十出头,生的很结实。她当时并未说自己是谁,可是我让谷香跟过两次,见她都是七拐八拐的,最后回了英国公府。我就猜想,或许她是英国公府里的人。是蒋氏在什么时候不留神开罪了英国公她应承下,只要府里办丧事,她就给我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霍十九闻言笑了:“荣华富贵?看来果然你是看重这些的。你根本不稀罕衣食无忧,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连恩人之妻也想杀。人若真蠢到你这样地步,还真是稀奇的很。”

苗姨娘面红耳赤,霍十九竟说她蠢,若是搁着从前,她定然要与他争论一番。

可是霍十九接下来的话让她后怕起来。

“英国公府的人,是那么好相与的?连你都知道对方的身份,对方吩咐你做这样的秘事又没有瞒着行踪个,不就是笃定你成事之后不会将他们供出去?你说,什么样的人可以永远不用担心她会多话?”

当然是死人。

苗姨娘双眼圆睁。

霍十九站起身,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就继续收着吧,若是再用五日的刑,你还不死,我就送你出府行乞。”

说罢,霍十九转身便走。

苗姨娘被刺激的一声惨叫:“你说什么!你答应我要保证我一辈子衣食无忧的!”

“可你都做了什么?你有胆子要害妩儿,就得有胆子承担。我若是你,还不如一死了之。反正你活下来也是一辈子讨吃的命了。”

话音落下时。霍十九已与曹玉离开了。

苗姨娘看着晃荡的门扉失魂落魄的道:“好狠毒,阿英,你好狠的心”

方才进门的两个汉子见状却是笑了起来,将屋门紧紧关上。随后用辫梢挑起,苗姨娘的下巴,“你这臭婊子,侯爷对夫人那可是真真在乎急了,你自个儿放着好日子不做,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看你不是讨吃的命,是天生就是个!也就是侯爷好心才收留你,你当初做的那些事,自个儿竟然还有脸留下混吃混喝!”说罢甩手就是一个嘴巴。打的苗姨娘耳朵翁翁直响。随即就有鞭子噼里啪啦的落在她身上。

霍十九与曹玉并肩缓步走向潇艺院。

“墨染,你身上可好些了吗?”

曹玉的神色落寞,人也清癯许多,可眼眸更显精芒,闻言笑道:“爷放心。我没事了。您只管好生与夫人团聚,我定会保护您周全。”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十九叹息道:“我是担心你。”

“我知道。”曹玉微笑。

二人回到卧房门前,曹玉守在外头,霍十九则是进了屋。

七斤已经被乳娘抱下去睡了,蒋妩这会子正抱着暖炉,双腿平伸的靠着白鹭五福的锦绣靠枕闭目养神。炕桌上放着一张烫金的帖子,霍十九到了近前好奇的站来看。一看之下面色就是一变。

“什么时候送来的?”

蒋妩张开眼,笑道:“方才。”向里头挪了挪,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英国公夫人的帖子不容忽视。”

霍十九眉心挤出个川字。

“我想法子不让你去。虽然宴请的并非只你一人,可人多了更加混乱。我担心你有事。”

蒋妩就靠着霍十九的肩膀,笑着道:“我若不去,反而落了下乘,反正除了圣旨无法违逆,我还没惧怕过什么人。”

她说的虽是实话。可如今局势紧张,并非从前那般明朗,他带兵回来坏了英国公的大事,对方怀恨在心,还不知要怎么作伐子呢。这宴会又是单请女眷的,到时岂不是要将她单独至于龙潭虎穴中?

若是再出一个什么类似于上次跌落莲花池的“意外”,他又不在她身边,岂不是要让他悔恨一生吗?

他眉头紧锁,仿佛天都要塌了的模样,着实让蒋妩好笑,挽着她的胳膊道:“你呀,就是想的太多了。无非是个宴会罢了。那群人不能将我如何的。若说犯愁,这件事我不愁,担心的反而是别的事。”

一听蒋妩有事担忧,霍十九立即收了心神,道:“你有什么事儿解不开,就与我说,我帮你解决。”

蒋妩叹道:“还不是叶婕妤的事。她的消息现在还没传出来,可我估摸着也就这两日,也家就要知道消息了。我与她相识一场,若情况允许,是必然要去吊唁的。我是知道她死因的,若是见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叶家夫人和老爷,心里必然不好受。偏偏那些秘密是不能告诉他们的,他们连女儿真正的死因都不能知道我这心里,当真是比吃了黄连还苦。”

霍十九本想说“那样的女人蠢死了活该,脑子里装着半斤浆糊就敢入宫侍奉圣驾,今儿不死往后也要死。”

可是毕竟蒋妩与叶澄、杜明鸢三人是自小到大的手帕交,叶澄性子再不讨喜,蒋妩还是会多少有些难过,他也不好在多说死者的不是,只好生的安慰了蒋妩一番。

到用了药,又重新换了膏药覆腿祛风散寒,蒋妩就疲累的睡了。

霍十九却是一整夜都没合上眼。

英国公府的人,连苗姨娘都利用得到,等蒋妩真去参加什么宴会,人就在眼前,岂不是危险透顶?纵然蒋妩在能耐,好虎还架不住一群狼呢。

不行,他必须要想个办法。

次日清晨,蒋妩还没起身,霍十九就急匆匆的出去,出门时还不忘记嘱咐听雨和冰松,千万不要吵了蒋妩休息。

蒋妩自然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看着半掩的水蓝色抽纱绣帐子,愣神儿了半晌,又感觉腿已经不疼了,被窝里又那般暖和,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梳头的时候,听雨和冰松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蒋妩看的好奇,禁不住问:“怎么了?有事儿就说事。婆婆妈妈的做什么。”

听雨将珊瑚蜜蜡的松石珠花为蒋妩簪在发间,目光正与她的在镜中相会:“夫人,是今儿一大早,侯爷就去了后头,将原本留在府里养着的几位姨娘都遣走了。”

“啊?”蒋妩扶了扶发簪,拿了耳坠子戴上,道:“他也真够神速的,听说是怎么遣走的了吗?”

“说是侯爷很强势,每人赏赐了一座田庄两个婢子,往后他们衣食无忧是定然的了。侯爷说也难为他们跟了他一场,别的给不了,也只能给这些。”

蒋妩好奇的道:“那他们就痛痛快快的走了?”

冰松连连摇头:“哪里肯啊,都跪地上求着说不走,愿意留在府里。侯爷拉下脸来下了死令,他们才不得已离开的。”

蒋妩起身,穿了灰鼠毛领子的棉氅,抱着个暖炉,踩上鹿皮的保暖靴子,就往后院去:“场面一定很热闹,我得去看看。”

听雨和冰松对视一眼,都禁不住笑,谁说夫人不在乎那些姨娘的?二人都穿了棉袄跟着蒋妩。

才刚离开潇艺院,在冗长的甬道上走了不过半盏茶功夫,天上就有零星的雪片飘落下来。

蒋妩驻足,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纵然天很阴沉,可是大雪却将整个精致的霍府披上了银白的雪毯,因雪落的急,房屋和地面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做白色。

到了后院,眼看着远处姨娘们在婢子的服侍下哭哭啼啼的上了马车,丝毫不许停留的走后角门离开,蒋妩心情越发的好了。

这厢的动静太大,也惊动了赵氏和唐氏等人。蒋妩正站在抄手游廊里看热闹时,唐氏也带着蒋娇赶了来。

眼看着蒋妩穿着质地上层的厚实大氅,妆容精致容光焕发,唐氏很是欣慰的道:“侯爷是疼惜你的,为了你,这些姬妾一个都不留了,你往后也要好生对侯爷才行。人啊,是没有永远单方面付出也甘之如饴的。你若是不好生对待他,他早晚一日是要厌倦的。”

蒋妩挽着唐氏的手臂,笑着道是。心里却知道唐氏说的是她与蒋学文。

父母婚姻的不幸福,是蒋妩的遗憾。可她更庆幸唐氏能提早发现问题,并且快刀斩乱麻,否则今后一辈子她或许都会活在压抑中。

后院安静了。

有丫头仆婢们来来往往整理院落。

蒋妩就扶着唐氏,送她回去。原想着要陪着坐一会儿,外头就有人来回:“夫人,才刚叶府里来人报丧,说是叶婕妤病殁了。”

唐氏诧然道:“好好的,年轻轻的姑娘,怎就会病殁了?”

蒋妩虽然早就知道叶澄的死讯,如今琴儿听到,也觉得心内憋闷的很。想了想,叫了听雨来,“我身子不适,忌三房,你代我去叶家祭拜一番,若是遇到叶姑娘了,就说请她忙完了,得了空就来看看我。在探听一下杜姑娘的事儿,我这回来还都没倒出空来去看他们。”

第二百三十一章继母

听雨虽跟着蒋妩之前是霍十九书房里伺候笔墨的大丫鬟,跟着蒋妩又专管贴身侍奉的事,并无多少机会出去。可这样的事对她来说也不在话下,况且叶家虽然门第不低,总要给霍家一些颜面的,是以也不需要担忧自己受冷待,就行了礼退了下去。

唐氏见蒋妩似不愿意登门,叹息道:“我也回到你不喜欢叶婕妤从前的性子,可好歹你们姐妹了一场,这样不去,未免不好。”

人都已经派出去了,蒋妩知道唐氏也不过是说说罢了,是以也不顶撞,只道:“的确是因为忌三房。”

唐氏也不在多说,转而道:“幸而你没有入宫,叶婕妤那样精明的性子在宫里还闹了个病逝,你又没有那么多心计,又不愿意与人争,只凭着身手好有什么用?可见老天爷还是厚待你的,给了你一门好亲事,也算得是因为你爹那人不怎样的一个补偿。”

唐氏眉心的郁色不散,蒋妩看的心中也不舒服,就只摇着头道,“娘何必想这么多,女儿在一日,您就只管跟着女儿安富尊荣罢了,至于父亲那里,阿英也会派了人去照看的,如今长姐有孕,七斤还小呢,您就多费心帮衬我们姊妹是正经,何苦想那些个有的没的。”

照有了身子的蒋嫣和可爱的小外孙,的确是唐氏最近的一个精神寄托。憋闷的事她也不愿意多想,虽然和离的话是她闹出来的,可蒋学文做的也到底是太让她失望了。

再想起前些日子听人说,蒋晨风也离开了家,与好友结伴游学去了

唐氏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蒋妩眼看着唐氏默默流泪,又是劝又是哄的,好容易才让她情绪稳定了一些。

不多时,听雨就回来了,不光是自己回来。叶天使也一路跟了来。

叶天使今日穿一身素色的褙子,长发挽了个双平髻,鬓边簪了一朵白色的小绢花,也算是为叶澄之事表了一份哀思。

见了蒋妩。叶天使立即快步到了跟前,“妩姐姐回来了,我早就知道,可是一直没得空来看你,如近叶婕妤又出这样的事,家里已经忙的一团乱,老祖宗他们还在商议要将我过继给叶婕妤的父母那件事,我不得闲,妩姐姐不会怪我吧?”

蒋妩连忙摇头,道:“哪里会。反而是我这些日身子不好。也没看你去。”

蒋妩虽隐瞒了缘由,她的身体最近也的确是不好。

“姐姐不介意我就罢了,我哪里会介意姐姐?”在她身畔坐下,叶天使叹息道:“想不到她就那般去了。我到现在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蒋妩不愿意多提起叶澄的死,就问:“鸢儿怎么没与你一同?今日没去府上祭拜吗?”

“鸢儿姐姐说是病了。在府里养病呢。”叶天使也觉得好生奇怪。就道:“说是早就病了,我就纳闷儿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大好。”

蒋妩对杜明鸢的感情明显要深许多,闻言立即道:“别是什么大病吧?我待会去看看她。”

“我也去。”叶天使道:“家里太压抑了,不想这样早回去,而且我也有日子没见鸢姐姐了。”

“那好。”蒋妩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膝盖。这几日又是吃要又是敷药的,膝盖已经不疼了,她便叫了人来为她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