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十九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呛死,忍笑咳嗽着别开眼。

小皇帝捂着嘴憋着笑,连连摇头,半晌才装模作样道:“这位兄台仪表堂堂气质不凡,若不嫌弃,不如同席而坐如何?”

“弟正有此意。”蒋妩嘿嘿笑答,端着花生米和茶碗就挪了过来。

而小皇帝称赞的那句“仪表堂堂”“气质不凡”,着实让周围学子又撇了一会嘴。

毕竟,看中外表是人的本性。

“是以,老夫觉着,皇上英明,乃是千古一帝,纵然年轻也办成了先皇未曾办妥的大事,着实是可喜可贺,只是金国蛮子虎狼之心,纵然签订了三年的和平条约,然他们又怎么肯甘心?何况如今锦州和宁远,虽有知府,实际上还是掌握在大奸臣霍英的手中。一旦金国予以重金,霍英那个狗贼还不第一个反了开去?!”

“骂得好!”

老者话音方落,立即就有学子们应和。

第二百六十九章暴骂

百姓们心地淳厚,又多半是容易被煽动的,加之从前听了许多霍十九“抢男霸女”的光辉事迹,在场的学子们又多听闻清流们散布的一些霍十九大奸大恶的流言,在心目中就将霍十九当成杀千刀的刽子手,恨不能当即抓住此人将之千刀万剐了才解恨,尽管霍十九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他们,更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国本的事。

老者得了众人的呼应,越发觉得信心满满,底气更足,原本对金国局势的分析的话题也转移到霍十九身上。

“此人年少时还算好学勤奋,可正因勤奋,又善于钻营,才辜负了先皇的恩泽,殿试上点了他入二甲,想不到给此人又镀了一层金似的,他本就调三斡四专愿做些不正经的行当,又因虚荣心盛,且生了一张好脸专巴结权贵,有了科举的这一层,他就更得意了!明明一个什么都不是,活鸡都抓不稳的,竟还当上了锦衣卫的头子,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老者一番话,又换得在做百姓和学子的一致赞同,便有一学子好奇的道:“据说霍英狗贼是当朝第一美男子,方才老先生说他容貌也像是真的见过一样,敢问老先生,那霍英当真是个什么样儿的皮囊?”

这话,的确问出许多人的心声。

老者虽有心斥责这位学子太过注重人的皮囊不是好事,可也不愿意当众跌了体面。弄得好似他不认得霍英似的,便咳嗽道:“老夫不才,的确见过那狗贼一次。那人生的的确人模狗样。”

眼神在屋内逡巡一周,最后就落在霍十九身上,善意的笑着一指:“各位瞧见那位穿了淡蓝儒衫的公子了吧?”

所有人就都看向老者所指的方向。

果真见一身着淡蓝儒衫,面如冠玉,脸型秀雅,浓眉秀目,鼻梁高挺。唇形漂亮的年轻公子。他此时面无表情,幽深的眼中看不出情绪。虽只穿了寻常学子那般的细棉儒衫,却透着一股子高不可攀的矜贵劲儿。

再加上他身边还坐了个脸上两颗大痣,形容猥琐身材臃肿青年。

对比之下,着实是谪仙一般的美男子。

“将这位公子比做霍英那狗贼。老夫着实失礼了。”老者先是抱拳拱手,随即慷慨激昂的道:“即便霍英生了张好脸,又有何用?他做的那些事天地都不容他!就比方说,他将名臣蒋御史害的断了腿,被迫执政!在比方说他强抢蒋大人家的千金为妻!”

有人频频点头,有人随声附和,还有人质疑道:“可霍英强抢的那个蒋家小姐,名声可不大好呢。”

学子们聚在一起讨论国事,附庸风雅之时也是有的。京都城中的一些出了名的闺秀名媛平日里也都是他们的谈资。说起那位名声不好的蒋三姑娘,立即就有人道:

“那位与霍英狗贼也真是天造地设蛇鼠一窝,据说未出阁时就是个不务正业的河东狮。成婚之后更是正事不做。”

“的确如此,可稀奇的是霍英狗贼竟就爱这样的调调,为了他连姬妾都遣散了。”

“还不止呢,霍英也是个好男风的,外头养着的漂亮男孩子们也都一并散了。”

“当今圣上英明,奈何狗贼太狡猾。”

“据说。那位蒋家三姑娘行为不检,勾引了圣上。现如今霍英的长子竟是天家骨血呢。”

“作孽,真真是作孽。皇上是不是被蒋家那个泼妇下了迷药才着了道的?还是说霍英干脆就是知道此事,促成此事,就为了他的荣华富贵,媳妇儿的贞洁也不在乎了?”

“那臭娘们也真够骚性,要是叫老子遇上,非大巴掌抽死她不可!”

学子们的议论,与茶馆中爱好听针砭时弊的平头百姓的议论搅合在一处,自然是“雅俗共赏”。

老者的一席话,将原本就很偏的话题扯开到更偏,从金国国情,扯到霍十九的奸诈,最后说成了蒋氏的不贞。

小小一个茶馆之中,都有人在诋毁他的妩儿!

霍十九手中紧紧握着白瓷青花的茶碗,因为用力,碗盖在不停的抖动,他当真恨不能立即就为蒋妩澄清,可他一人之言有用吗?更何况今日却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霍十九这厢脸色煞白之际,他身边的“猥琐青年”蒋妩,却是别开眼,故意不去看小皇帝涨红的脸,将碟子中的盐焗花生米一气儿倒进口中,大嚼特嚼,随即站起身虾腰搓手,猥琐非常的嘿嘿笑了。

“要俺说,你们这群人,都说是有文化,念过书的,才能在个茶馆儿里说那么些个旁人都不知道的事儿。”

一番褒扬之语,说的学子们均觉熨帖,议论声也小了下来,都看向“猥琐青年”。

“俺没念过书,斗大的字儿也不认得一箩筐,所以那老先生说的,俺多半不懂,不过你们各位。”手指着方才议论最欢的几个学子和汉子,“你们说的,俺可是听懂了对了,今儿个是可以想啥就说啥的吧?不格外收银子吧?”

众人均点头,就等着这位说出他们心中的想法,痛骂奸臣和狗男女。方才骂蒋妩的那汉子哈哈笑道:“你个鳖孙,有屁就放,啰嗦个!要再格外收银子大爷给你付了!”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摔。

“好!”立即有人捧场,大赞道:“骂那驴操出的狗男女,花银子老子也干!”

霍十九煞白的脸已经砖红,似忍无可忍。

蒋妩却先他一步开了口,“那俺可就直话直说了。你们说的那些,都跟亲眼看见了似的,别的俺不知道,可是皇宫也不是谁谁都能进得去的,更别说皇上他老人家的饮食了,那是等闲的人碰得到的吗?还下药迷晕皇上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你们脑子都让驴踢了吧!”

“”众人愕然,想不到这位竟然不是帮忙骂人的。

蒋妩语速急如溅珠:“那都是三姑六婆吃饱了饭没事干,墙根儿底下乱传混吣的屁话,你们一个个都是带把的,竟然也将娘们话拿来当个话题说,也不嫌羞臊的慌!这种没边儿的话俺都不信!

“认真将这事儿当了个正经事说的都她娘的是生儿子没屁眼儿生闺女给人做外室倒了八辈子霉的乌龟王八蛋!

“在说那霍英,你们谁真受了他给的罪了?锦州和宁远要的回来,还不多亏了他?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的孙子!要不是他带兵回来吓跑了蔡京那个老王八,现在大燕朝都要改姓菜了!偏有人故意不记住他好处专门去说这些没用的屁话,真他娘的瞎了你们的狗眼了!

“霍英不好,他是嫖了你们了还是嫖了你们家老娘嫂子了!要没他,你们今日还能晒着太阳闲磕牙来骂他?早当了亡国奴给金国人提携舔腚去了!真他娘是一群狗娘养的!”又指方才将银锭子拍在桌上,这会子被骂的呆若木鸡的大汉,“你真有银子,拿出来捐给国库充实内帑给皇上练兵去才叫真英雄真好汉呢!这会儿装大爷来,俺骂人,还用你给付账了!?你也不臊得慌!”

蒋妩不歇气倒豆子一般的一通暴骂,连带着将心中极为愤怒小皇帝忘恩负义的作为也给指桑骂槐了,这会儿就只觉得爽快!

眼角余光见茶馆门前,一身浅灰色儒衫的曹玉掀了一下门帘又出去,蒋妩心中就有了数,迈起大步要往外走。

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学子们这下子都回过味儿来,纷纷骂蒋妩是奸臣的狗腿子,更有人大喊着:“我见过这个小子,他是霍府看门的走狗!”

这一句话,就给了学子和百姓们付诸于暴力的理由,这些人也顾不上风度了,更顾不上什么气质了,一拥而上推搡着“猥琐青年”拳打脚踢。谁知道那小个子运气倒是好,摔了个跟头,竟躲开了大汉挥来的拳头,暴怒中汉子的拳头就落在一个书生脸上,当即打的他嘴角开裂吐出两颗牙来;再咕噜身子,又不留神绊倒了刚才两个骂人最欢的书生

茶馆里一时间乱成一团,碎瓷落地声,桌椅挪动声,人们叫骂声嘈杂在一处,“猥琐青年”却是滑不留手的泥鳅一般,左钻右钻的到了门前,往外头跑去。

就有许多百姓和学子们也跟着追了出去。边追边喊,“那厮那个狗贼!那是霍英的走狗!打死他!”

外头就是长几里地贯穿好几条街的集市,前头一个人在跑,后头一群人在追,虽是冬日里,卖菜的商贩也不少,烂菜帮之类的是不缺的,也不知是哪位百姓特别爱国,连一小土篮鸡蛋都贡献出来了。

蒋妩在人群中穿梭,不能跑的太快将人甩开,又不能跑得太慢被抓住,好容易费力经过华丽的朱轮华盖翠幄马车旁边时,身上已是一片狼藉。

马车的帘幕撩起,正露出英国公那张方正严肃的脸来。

“怎么回事?”

“国公爷息怒,小的这就去问问,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扫了国公爷的雅兴。”

“不必。”英国公抬手制止随从的话,这一瞬,他与那个被追着打的眼神相会。

第二百七十章被追

英国公奇怪的皱着眉,那人虽然生的不好,满身狼藉,可一张脸却是怎么瞧怎么都觉得熟悉,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到底是在何处见过呢?

沉思之际,撩着窗纱的手忘记收回,恰一阵风迎面吹来,他唇上粘着的胡须被吹的掀起了半边摇摇欲坠,而他却全无自绝。

随从忙垂下眼皮,不敢多看一眼。

照理说国公爷被去了势是天下皆知的事,没见酒楼茶馆里都有人编成了一部书来说么。人人都知道,还有什么好遮掩隐瞒的?弄了个假胡子整日里小心翼翼生怕掉下来,还要拿着犀角的梳子装模作样的梳顺溜,莫说英国公很累,就连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都日日悬心。生怕英国公的胡须一不留神掉了,却正巧倒霉赶上自己当班。

英国公这方想了许久也没想起到底是在何处见过方才那个人,转而道:“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

“是,国公爷稍后,小的这就去。”随从如梦大赦,飞奔着去询问。

英国公便撂下了窗帘,按了按唇上的胡须。习惯性的从腰间小巧的紫色珠绣锦囊里拿出犀角小梳子来,谁知才梳了两下,胡子就掉了。

看着落在腿上柔顺的胡须,英国公脑海中自然勾勒出自己面白无须的模样,苍白的脸色瞬间铁青,只觉得胯下的伤口又有隐隐作痛之势,颤抖着手往裤裆处一摸。空的。

真的没了,真的没了。

这当真是他这辈子忘不掉涤不净的耻辱!他英武了大半辈子,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野中呼风唤雨,先皇和现任的皇帝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他这样的英雄豪杰,竟然做不成男人了!

且还叫天下人都知道了!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地里议论此事,在嘲笑他!

他当真是受不了这份耻辱!在重伤弥留之际。他甚至想过就那么死了算了,可是他不甘心。放不下努力了大半辈子才打下的江山。明明距离那把龙椅只差一步了!

就算是杀光所有知情人,堵住所有人的口,也要先登上那个位子才行。

英国公抖着手将胡须拾起,摩挲着粘回原处。

这时的他前所未有的急于得到那个位置!

“国公爷。”

车窗外。随从回道:“方才那人从老君茶馆出来,是高声宣扬锦宁侯的好处,激怒了学子们被追打的。”

“哈!”英国公冷笑起来:“竟还有人给霍英说好话?”

多年来,霍英都是在他前头顶风背黑锅的那个,早些年他还没有张扬开时,一切的坏事恶名都是霍英在背着,怎么还有个人肯说他一句好?

英国公笑的很是嘲讽,再次撩起窗帘对跟随在马车旁的护卫道:“去,查查那个小子。看看他是个什么底细。”

“是。”侍卫行礼,飞快的往方才那人逃走的方向去了。

华丽的马车再度启程,往集市尽头的赵家医馆而去。

据说那里的大夫是个男科的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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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妩想不到。不过是一些寻常百姓,竟然那么能跑。更想不到霍十九在民间的“呼声”这样高,后头的人一叫嚷她是霍家的门子,是霍十九的走狗,连根本不知情况的卖菜大妈都要横插一杠子。

她又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运开身法,只能左躲右闪拉开差距。心中欣慰的是好在方才已经成功的让英国公看到了她的脸。

正当她跑过街角一处时,突就被从小巷中堆砌着破箩筐的下头伸出手来拉了进去。

蒋妩反应是迅速的。可那人出手更快,力气也远在她之上。

她想反抗之际,却看清了那人是谁。

“墨染?”

“夫人,快蹲下。”

曹玉拉着蒋妩蹲下,将破箩筐罩在她身上,随即自己走在了巷口。

追逐的人潮呼啸而去。曹玉装作不知情的,还像模像样的打探了一番。集市上许多人都忙着追去看热闹了,巷口处终于没有了旁人。

曹玉这才折回,将破箩筐挪开。

在看到蒋妩的一刹,心疼的咬紧了牙关才能不让过分关切的话语溢出嘴角。

蒋妩脸上伪装的黑痣已经被她抹掉,因为不知是谁将鸡蛋扔到了她头上,蛋清糊着脸,这会儿已经干涸了,莫说身上被烂菜帮打出的污渍和散发着臭味的臭鸡蛋

如此狼狈,当真是自他认得她后唯一仅见。

“夫人您还好吧?”

蒋妩略有些气喘,强笑道:“想不到老百姓们的力量如此强大,看来那句话说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真真是说的对了,也想不到你家侯爷在外头的名声真正差劲到这种程度。”想要扭转都费劲儿的程度。

蒋妩解开领口的口子,将外头的黑色粗布坎肩儿和棉袄都脱了直接扔了,只穿一件棉袄,就瞧得出她玲珑纤细的身段儿了。

“咱们先离开此处,找个地儿洗把脸去。”指着脸上头上:“真不怎么好受。而且也不知是谁那么损,找得来臭鸡蛋。”

曹玉瞧她笑的无所谓似的,心里更加难过。她的杏眼中分明已经有泪光闪烁了。如此娇贵整洁的人,却被人追的满街乱跑,满身的烂菜和臭鸡蛋。那分明是百姓对待死囚时才有的。

看了看周围,曹玉道:“夫人不如随我去杨家,此处离着万隆票号最近。去换一身衣裳,整顿一番再回府去不迟。”

去杨曦府上?

“也好。”蒋妩笑道:“也有日子没见杨姑娘了,也不知她怎样了。”

“她挺好的。”曹玉随口回答。

蒋妩走在他身后,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就禁不住笑:“回答的如此肯定,便是才见过了?”

曹玉脚步一顿,脸色不变,也不搭话,可耳根子却迅速的红了。

蒋妩将一切看在眼里,终究是噗嗤笑了:“很好很好,墨染年纪也不小了,况且杨姑娘早对你有意,你们才貌人品也都般配。若是真能成了好事,别忘了来告诉我。我可要预备一份厚礼呢!”

曹玉的耳根子更红,这次脸也红了。

不过是气红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杨家

曹玉从来不奢望蒋妩能够回应他的深情,因为他认为自己喜欢上好兄弟的妻子是极不好的一件事,若是蒋妩真的在霍十九对她一心一意,且她还为霍十九诞下子嗣之后对他动了心,他都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替霍十九气愤,更不知是不是该在心中骂她。

可是这时,当他真的确定蒋妩的心里没有丝毫对他的男女之情,她在得知杨曦对他有意,且他又与杨曦接触过只后,竟然是这样的反应之后,为何他觉着胸腔里一阵空洞的闷痛?

就像是,心被人一把掏走了。

曹玉沉默不语,走在前头。

蒋妩随后,只当曹玉是在想方才的事,再或者是为了她提起杨曦他害羞了,便也不在追问。

其实她这会子当真很想哭。霍十九为国为民做了那么多事,为了大燕朝江山的稳固几乎付出了一切,连所谓的绿帽子都无言的戴上了。他做了这么多,却得不到百姓的认可和理解。那么多人误解他,大街小巷的在骂他。

他那般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人,是怎么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辱骂的。

在他心甘情愿的为皇帝付出一切的时候,又是如何忍受七斤不是他亲生子,而是他妻子与皇帝的孩子这样的谣言的?

小皇帝后来的确没做过什么。可是只那次晚宴上表现过一次,就足以叫人拿捏住话把儿了。而且编排旁人的话素来都不需要根据。只要有一句话做引子,后头的话就源源不断的冒出来,道现在传的人尽皆知。且各种版本皆有。

她不在乎名声,未出阁时被说做河东狮也无所谓。但是她如今已是七斤的娘,她不能不为了孩子的将来考虑。她也不能不考虑家中公婆的感受。

小皇帝这样做,真是叫她恨不能直接潜入皇宫将他杀了干净,也免得霍十九继续为了那么个白眼狼劳心费神的。

可是,她又不能。她不能亲手毁了霍十九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梦想。他是答应了先皇的,他的性子。若是不能辅佐小皇帝达成目的,怕是死也不能名目。

他那样一个人。注定被忠义困住。

然而天底下,还有几个人理解他的付出,心疼他的牺牲?

蒋妩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强忍着才不让自己当场落下泪累来。可是从前的一切和今日发生的事情一直在眼前转动。今日他就坐在那里听人唾骂,是什么心情?

曾经。她也是恨不能杀了他痛快的。

她还用折断的箭刺进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