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笛子?呵,真是耍不尽的狐媚手段!”

“此刻苏采女就在殿外候着,说要跟娘娘请罪,可要让她进…”

“本宫不想见她。”皇后声音冷淡,“我费了大力气让陛下放她出来,还让她再度承宠,可她倒好,这么轻易就被人截了胡,简直无用之极!”

落衣于是吩咐小宫娥去跟苏采女交代一下,转头再劝慰道:“娘娘别挂心这些小事,叶才人算不得什么。陛下就是一时兴起,到最后还是会回到您身边的。”

蝶衣附和道:“是啊娘娘,您看陛下这阵子对您这么好,日日陪伴,六宫谁不羡…”

“啪——”

白瓷小碗砸到了地上,摔得粉碎。落衣蝶衣齐齐跪下,皇后面无表情,唯有右手紧紧攥着那串象牙手钏,仿佛那是她不共戴天的死敌。

蝶衣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又悔又怕。真是失心疯了!陛下最近为什么对娘娘那么好,别人不知道,她们还不清楚么?还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的手钏!

娘娘靠着这个得了宠,面上高兴,心里不定多恨。她是着魔了才会再提起这个!

她跪在那里只知道发抖,还是落衣鼓起勇气膝行而前,凑到皇后身边低声道:“小姐别生气。无论如何,她都已经死了。您活着成为了万人之上的皇后,她却是地底腐烂的骸骨,谁胜谁败还不明显么?”

自从入宫落衣就很少叫她小姐,宋楚怡的情绪也随着她的话逐渐平静下来。轻轻一笑,她喃喃自语,“你说得对,就算她再阴魂不散,也已经死了。她死了,这辈子都没法再和我争了。”

叶薇踏进椒房殿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这是椒房殿的晨省,每个早上六宫妃嫔都会聚在这里向皇后问安,尽到妾妃的职责。叶薇之前养病便免了这项,可昨晚抢人的行为怒刷了把存在感,今天就不能再躲着了。

此时皇后尚未出来,大家一壁品茶一壁等候,正无聊时却听到宦官通传的声音:“叶才人到!”

众人神情一变,纷纷将目光朝门口|射去,而叶薇就在这灼灼的视线中盈盈下拜,面不改色地朝众人行了个礼。

“叶才人请起。”皇后不在,宫嫔中以襄愉夫人身份最尊,她朝叶薇微微一笑,“本宫今早还在想晨省时会不会见到你呢,果然来了。”

叶薇恭敬道:“劳夫人挂念,臣妾身子无恙,自然要按规矩来椒房殿问安。”

“没事就好,去坐吧。”

叶薇身份不高,席位也设在正殿的下首,她坐下的时候正好看到旁边的苏采女。眉眼冰凉、眼神里满是憎恨。

今天很早就听到她出门的动静,应该是提前来椒房殿请罪,不过以宋楚怡的脾气会见她才有鬼。

她这会儿大概正惶恐着吧。

叶薇心头哂笑,不打算搭理她,耳边却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数月不见,叶才人神采飞扬、气色红润,看来当真是大好了啊!”

她扭头,对上璟淑媛一脸的似笑非笑,“多谢淑媛娘娘关怀,臣妾确实已经大好。”

“是呢,若不是身子好全了,怎么能精神百倍做出那种事?”

在座宫嫔都知道昨夜的事情,此刻见璟淑媛发难心情各异,却没人开口阻止。

叶薇看看璟淑媛,她眼中藏着挑衅,大抵因为苏采女是她的人,被截了胡她也面上无光,这才来出口恶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找茬,这个璟淑媛委实不够聪明,不过再不聪明,也是她如今惹不起的人物。叶薇识时务地笑了笑,含糊道:“娘娘取笑了。”

这个态度让璟淑媛怒火更甚,正要继续挑衅却听到对面的睦昭仪开口,唤的是她的闺字,“玉臻,这是太后娘娘赏的茶叶,你还没好好品过呢。快试试。”

璟淑媛深吸口气,到底不敢驳了睦昭仪的面子,“是。”

睦昭仪这才转头看向叶薇,“叶才人是吧?你病了这么久本宫也没去看看你,不要见怪才好。”

她饱读诗书,说话做事都透着股文雅,是这宫里数一数二的淡静风景。

叶薇却看着这张脸晃神了。

她认识她。

她住在煜都宋府不长的时间里,曾多次见她出入府邸。她是宋楚怡的闺中密友,两个人做什么都喜欢凑到一处。

原来她被选中成为太子妃之媵,陪宋楚怡一起嫁入了东宫。

“昭仪娘娘言重了。臣妾微末之身,有娘娘挂怀便已足够,哪敢劳动千金贵体?”

睦昭仪微微一笑,“不见怪便好。”

看睦昭仪的态度明显是不想发生争执,大家顾忌着她也不敢再开口,殿内一时有点安静。

叶薇看着满屋子的莺莺燕燕,眉头慢慢蹙起。

从下定决心到正式出手这半个月里,她已经把这宫里的格局弄了个明白,也真正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情况。

她的好妹妹宋楚怡如今是中宫皇后,当年嫁入东宫的时候一共带了三个媵妾,便是如今的襄愉夫人秦氏、睦昭仪岳氏以及璟淑媛周氏。睦昭仪和璟淑媛都依附于皇后,襄愉夫人却自立门户,打的什么主意长脑子的人都知道。

延和元年,新帝登基照例大选,后宫进了许多新人。然而估计是那时候皇后圣眷正隆,最后出头的居然只有三个,其中便有如今叱咤后宫的宣妃姚氏。

她是吴国大长公主的女儿,原本是要封公主的,大长公主却执意将她送进了宫。陛下也很给这位表妹面子,一入宫便赐了妃位,把潜邸出来的睦昭仪和璟淑媛都压在了下面。之后的时间里这位宣妃娘娘越来越得圣心,最终成了如今宠冠六宫的局面。

叶薇端起茶盏饮了口茶,脑中却在不断转着念头。

皇后,襄愉夫人,宣妃,这三人是如今后宫中的三尊大佛,相当于那鼎立的三足。底下的宫嫔们想站住脚无一例外要找个靠山跟着,譬如沈容华,譬如苏采女。

那么,她是不是也要这么做呢?

视线朝上座一瞥,却只看到仪态雍容的襄愉夫人,皇后和宣妃的位置都空着。

自打诊出有孕,宣妃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晨省昏定了。

叶薇忍不住好奇,不知道这个能得皇帝青睐的第一宠妃究竟是什么样子?

皇后在半盏茶之后终于姗姗来迟。她神色如常,淡淡让行礼的众人起来,这才看向叶薇,“叶才人也来了?”

“是。”叶薇颔首,“臣妾卧床数月,多亏娘娘体谅方能静心养伤,今日特来谢恩。”

“恩。”皇后点点头,眼眸平静如波。

叶薇在心里深吸口气,再次起身行至殿内。这是她几个月来第一次见到皇后,必然要按规矩行稽首大礼,而对于她来说,这也是生平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对宋楚怡行礼。

没什么的,不用放在心上。她们之间要算的账有很多,这一桩早晚也能讨回来。

虽然这么安慰了自己,但在身子慢慢折下那一刻,她还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是载初二十二年的除夕,她第一次在煜都宋府过年。姊妹们按规矩给父母磕完头之后,又立到了她面前。宋楚怡当着父亲的面一贯装得懂事乖巧,那天也是笑容满面地领着几个庶妹,朝她盈盈下拜,“长姐万福,妹妹给您行礼了。来年您可要多多照顾妹妹啊!”

那阵子她们的关系略有缓和,难得过年,她心情也不错,就配合她演了一把姐妹融洽。笑吟吟地拉住她的手,她道:“妹妹快别多礼,我准备了礼物,有你一直想喝的淄乡绿酒。”

当时她正在研究绿酒的制法,想着既然过年就让大家试试好了。宋楚怡虽然讨厌,但品酒的本事却不错,搞不好能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她得承认,在这点上她们真挺像姐妹。

她把自己费心酿制的酒拿了出来,宋楚怡在一个时辰后敲开了她的门,微笑着把酒递还给她。

她没想到她在里面下了毒。

她就这样被她送上了黄泉路。

奚落

当天晚点的时候,皇帝毫不意外地来了拾翠殿。

叶薇立在宫门处接驾,一身琉璃白齐胸襦裙,外罩同色大袖衫,衣袂飘飘、容颜清丽,仿若迎风盛开的白海棠,看得皇帝眼前一亮。

他攥住她的手,“手这么凉,站多久了?”

“没多久。”她声音低婉。

皇帝蹙眉,“没多久就冰成这样?那看来是你身子还太虚,可有继续吃进补的药?”

“有的。”两人入了正殿,叶薇主动替皇帝斟茶,“陛下别挂心臣妾,这都是小毛病,不碍事的。”

皇帝接过茶盏饮了口,微微一笑,“朕乐意挂心你,怎么你竟不许?”

又来了。

叶薇嗔他一眼,“陛下惯会哄臣妾开心。”

美人娇嗔的样子自然是赏心悦目的,皇帝盯着瞧了会儿才道,“听说你今早去椒房殿晨省了?”

“是。”

“皇后跟你说什么了吗?”

叶薇想起她刚刚结束的人生第一次晨省,心情有点复杂。

皇后在她行完礼之后便让她起来,按规矩赏了几匹缎和一些珠宝,这才叮嘱道:“既然身子好了,以后就多出来走走,和姐妹们熟悉熟悉。不过该有的规矩也不能忘,像昨晚那种事情,本宫不希望再发生。”

她这是在指责她昨夜抢人的事情有失体统,义正言辞的样子端的是主母范儿十足。

可是明明不久前她才干过抢人的事情。

“皇后娘娘让臣妾多学学规矩,以后别那么不知轻重。”

皇帝瞥她,“她让你讲点规矩?”轻轻一笑,“这话送还给她恐怕更合适。”

叶薇没接这危险的话茬,保持沉默。皇帝想了想又道,“不过既然是皇后的吩咐,你就听着吧。别顶撞她。”

“是。”

正说着,宫娥把滋补的药材端了过来,黑黝黝的药汁装在青玉小碗里,光看一眼就觉得舌根发苦。

叶薇神情一凛,端碗的动作都变得郑重。皇帝脸上流露出兴味,本以为她又要像上次那样一勺一勺把药吞下去,谁知如雪皓腕一扬,娇柔纤弱的小娘子已经干脆利落地喝干了汤药。那慷慨激昂的样子,活像拼酒的侠客。

喝完药之后,叶薇飞快地拈了三颗蜜饯放进嘴里,三两下嚼完咽下去,这才长舒口气。

一扭头,她对上男人有点惊异的眼神,没来由地心虚,“有什么不对吗?”

皇帝斟酌道:“你最近一直这么喝药?”

“是…啊。”

皇帝沉默片刻,“看你这样子,真像打了场仗。”

叶薇一反思,自己刚才确实不斯文了点,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只得故作从容道:“还不是陛下教的,臣妾这是谨遵圣谕。”顿了顿,“说起来,还得多谢陛下上回的‘关怀体贴’呢。”

皇帝勾唇一笑,仿佛浑然不觉她话中的揶揄,十分自然道:“你手受伤了,朕教你怎么喝药,这是济人于危困,算不得什么。”

他这会儿提起这个话题,明显带了调侃的味道,叶薇神情微囧,眼神躲闪着没有看他。

皇帝越发来劲儿,攥住她的手腕就要纠缠,叶薇连忙道:“说起来,有件事臣妾一直忘了谢谢陛下。”

这么生硬地转移话题,皇帝都要发笑了,“何事?”

“多谢您对臣妾侍女悯枝的救命之恩。当时要不是您吩咐太医去看她,恐怕悯枝的命早就没了。”

这回皇帝是真笑出来了,“朕救的可不止那个婢女。你的命也是朕救的,可你却不曾为这个感谢朕。怎么,那个婢女的性命倒比你自己还重要了?”

叶薇想了想,“也不能这么说。只是她是臣妾带进宫的,自然要和臣妾在一起。我们一块死了倒也没什么,可若独我活了下来却让她赴了黄泉,心里终归不舒服。”

皇帝玩味地审视着她,“你倒是讲义气。”

叶薇眼眸明净,“不是臣妾讲义气,而是臣妾是君子。共患难、不弃同伴的君子。”

他来了兴趣,“那你如今觉不觉得朕是君子?”继而一笑,“朕忘了,你那天还嫌朕来得迟了。”

那是那天,她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对着他语气讥诮道:“陛下想证明自己确实是济人于危困的君子?可您来得未免迟了一点。”

叶薇看着他英挺的面庞,片刻后认真地摇了摇头,“臣妾当时说的是违心话。其实…”仿佛积攒勇气般深吸口气,语气是说不出的诚恳,“其实臣妾很感激陛下的救命之恩。在臣妾心里,您确实是君子,是济人于危困的君子。”

白嫩的指尖蘸了清水,洒到盛放的月季花上,水珠在花瓣间滚动,十分养眼。叶薇凑近嗅了嗅,觉得香味太过浓烈,遂无趣地摇摇头,顺手把剩下半杯水都倒进了花盆中。

悯枝伤好之后就来前面伺候了,见状接过瓷杯,道:“小姐可要安歇了?”

叶薇摇头,“睡不着,咱们出去走走吧。”

悯枝脸色一变,竟开口安慰道:“小姐别难过,陛下定是因为前朝事太忙了,才没有留下…”

叶薇愕然,继而无力扶额。

昨晚也好,今天也好,皇帝都是在拾翠殿坐了一会儿便离开,并没有别的意思。这些宫人估计原本都做好了陛下留宿的准备,结果希望落空,不免困惑。

别说他们了,她也闹不明白皇帝在想些什么。

提步走到庭园中,她深吸口气,张臂舒展筋骨。入目是金黄的银杏叶铺满地面,让她想起惠州的秋天,也是这样金灿灿的。

离开方知故乡美呀。

如果皇帝真的要临幸,她愿不愿意呢?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小时候家里管教太严,她受不了时就万分期盼早点嫁人,无论夫君是什么性子,总比在傅母眼皮子底下生活要好。对她来说,嫁人不过是逃离家族的契机而已,对象是谁压根儿不重要。如今既然老天都把夫君给她挑好了,那就随遇而安吧。

天下男女不就是这样嘛?结伴搭伙、各取所需,能帮到自己就行了。什么情啊爱啊的,太虚幻。

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这夫君曾狠狠连累过她,偶尔想起来还是喉头一口血…

“叶薇!”

“诶!”她想得入神,听到喊声下意识答应,谁知太过积极,显得有点欢快。

苏采女原本挟怒而来,却被叶薇清脆的应答声搞懵了,反应过来后羞愤直接翻倍,“你故意的是不是?”

叶薇调整了下表情,严肃道:“什么故意的?”

“你还装!”苏采女咬牙切齿,“今早在椒房殿没机会,现在我倒要好好问问你。昨天晚上,你是故意跟我抢人的,是不是!”

叶薇沉吟片刻,“恩,我是故意的。”

“你…”苏采女气得粉面泛红,“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的贱|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叶薇不以为意。原谅她代入感不强,叶薇的确出身较低,可她好歹也当了那么多年的左相嫡长女,被骂这个总觉得是对方找错人了。

活动下手指,她忆起苏采女那干脆利落的一脚,忽然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走近一点,她的声音低沉而满怀恶意,“上次在太液池边,苏采女教导我说在这宫里得有靠山才有出路,光凭一张脸成不了气候。不过现在事实证明,只有长成你这样的才没办法凭脸出头,我就不同了。”

如果叶薇有什么东西是让她满意的,大概就是这张脸了。真的是素净清丽、韵致动人,和她本来的长相全然不同的风格,却是春花秋月、各逞风流。

她得遗憾地承认,这两张脸无论哪一张,都比苏氏好看…得多。

苏采女气得浑身发抖,右手一扬就朝她扇来。叶薇早有防备,轻轻松松就攥住了她的手腕,看着近在咫尺的玉颜,轻轻一笑,“阿盈,你现在已经麻烦缠身了,真的还想多添一条不敬上位的罪名?”

她唤的是苏采女的闺字,当初在储玉宫的时候,家人子们为显亲热都是这么称呼。苏采女神思一乱,忽然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她是出身不凡的吏部侍郎千金,而叶薇不过是个地方小吏之女,懦弱又无用,被自己骂了都不敢回嘴。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高过她了?而她竟无法反驳她的奚落!

陛下的捉摸不定、皇后的冷语斥责,还有宫人的白眼践踏纷纷闪过脑海,而她咬紧了银牙立在风中,眼睁睁地看着叶薇潇洒而去。

“小姐现在心里可痛快了?”悯枝替她换上寝衣,笑嘻嘻道,“看到苏采女那煞白的脸色,奴婢真是出了口恶气。当初她把咱们害得那么惨,现在可算得到报应了!”

悯枝比起妙蕊来要迟钝许多,看事也不那么透彻,叶薇不欲跟她多说以免坏事,只是道:“凑合吧,一般痛快。”

等悯枝退出去倒水时,妙蕊才低声道:“小姐想做什么?”她费劲儿和苏采女说那些话,应该不只是为了出口气那么简单吧?

叶薇手指贴着被褥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没什么,就是有个计划。”

苏采女既然是璟淑媛的亲信,那么真正的叶薇为何被杀她应该也清楚。如果办法得当,也许可以从她这里打开缺口,弄明白宋楚怡和璟淑媛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蕴初

碧色莲形的瓷碟里放着六个雪白的小糕点,都捏成了花瓣的形状,尖端一抹粉红,仿佛盛开在莲叶中的菡萏,柔美动人。

沈容华用玉筷夹起一个,咬开之后满口荷香,清淡却余韵悠长,勾出许多深埋脑海的记忆。

她抬头,对面是叶薇含笑的脸,星眸闪烁,正等待她的反应。轻叹口气,她苦笑道:“表姐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楚惜姐姐说,这是她最喜欢的糕点,制作方法是她与表妹一起琢磨的,让我有机会也试试。”叶薇道,“我知道沈容华心中对我仍有怀疑,不过看了这个,您总该信了吧?”

“当然,当然。连这个东西都知道,我再不信也不行了。”沈蕴初纤指撑着额头,有气无力道,“早知道咱们俩有这层关系,在储玉宫的时候我就该照顾照顾你。”

叶薇摇摇头,“容华应该明白,臣妾并不想靠楚惜姐姐来得什么好处,不然当初一见面就说了。”

“既然如此,你现在又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想让我相信?”

叶薇沉默片刻,神情变得郑重,“因为有件事,我这么久以来一直很想知道。我觉得,容华也许能给我答案。”

“什么事?”

叶薇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楚惜姐姐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屋子里很静,妙蕊、悯枝还有阿映都守在外面,没人能听到她们的谈话。可沈蕴初的心还是随着叶薇的问题狠狠颤了一下。

银牙紧咬,“我记得上次提醒过你,不要再提起表姐,不然当心招来杀身之祸。”

“刚刚看到这点心时,容华可没说不能提起楚惜姐姐。”叶薇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里,“您如今的反应,究竟是楚惜姐姐不能提,还是…她的死不能提?”

“叶才人!”沈蕴初口气陡然凌厉。她习过武艺,本就比寻常女子多几分气势,发怒的时候眼神如刀,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可叶薇却闪都没闪。

她依然凝视着她,无所畏惧地直面她的怒火,“臣妾今日和容华说这些,因为您是楚惜姐姐信任的表妹,也因为您曾冒着大险救过臣妾一次。臣妾觉得,您和我一样都没忘记楚惜姐姐。那么,臣妾的有些话在这世上就只能和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