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的那一刻,姜涵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滑过脸颊落到他抓紧,一滴一滴,直到痛哭出声。

苏绒抬手擦掉漫出来的眼泪,刑湛咬牙跟着她。她一直向前走,早春的夜还很冷,风一阵阵地吹过,苏绒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刑湛默默地脱下外套,披上苏绒的肩膀。苏绒吓了一跳,立马撤下衣服:“穿起来,现在有多冷知道么!”刑湛不肯接,苏绒强硬地帮他穿上。

“我们…去吃肯德基好不好?”苏绒挽上刑湛的手臂,脸上仍有未擦干的泪痕。刑湛掏出手帕一点点地把水渍抹掉。苏绒也不躲闪,任由他的手帕在她脸上胡作非为。

“想吃什么?”苏绒面上又有了笑,虽然很浅,可是刑湛悬着的心也在一点点放下。“那个。”刑湛扫了一圈,指着嫩牛五方。“真没眼光,那个不好吃。”苏绒撇嘴。“那你点吧。”刑湛好脾气地环过苏绒的腰。

“你吃过肯德基么?”苏绒很怀疑地问。刑湛一愣,摇摇头。“真的假的?”可是他这么说,更加让人不信。

想想也有可能,他常去的那些地方,往时也带她去过好几处,都不是她这样的平头小民去的起的。“可怜的孩子,连肯德基爷爷的怀抱都没投进去过。”

这种真的需要两只手端的盘子,刑湛终于插不上手。晚饭刚吃不久,苏绒其实一点也不饿,只是…突然心血来潮而已。

刑湛对这些东西明显地不待见,可是也不能不给苏绒面子,勉强咬了几根薯条啃了一只鸡翅。

儿童区有一些孩子在爬滑梯,还有几个淹没在彩色小球的海洋里,热热闹闹的。有不少情侣对坐,你一勺圣代,我一根薯条地喂着,肉麻别人。

“啊…”苏绒笑着向刑湛使眼色。刑湛疑惑地扬眉,听话地张开嘴,苏绒递了一个蛋挞过去,刑湛要接,苏绒躲开,刑湛无奈,张嘴咬了一口,苏绒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她的恢复能力尚属顽强。

苏绒自己咬了一口,本来是想将最后一点塞进嘴里,谁知刑湛快了一步,掰过她的手腕,将最后一点送进自己的嘴里。

苏绒失笑,这个往时有洁癖的男人…现在竟然会和她抢东西吃。“刑湛,其实你挺好的。”苏绒吮着热巧克力,悠悠然地来了这么一句。

刑湛抬眼,这语气听着…多心的他突然发现这话这么像男女分手时…不禁紧张起来。“你那什么表情?”苏绒翻了个白眼,瞧他一脸戒备的…

“我就是想说…我挺喜欢你的。”苏绒说完若无其事地继续喝东西,嘴里的吸管却被咬得变了形…

刑湛嘴里的半根薯条啪地掉回盘子里,目瞪口呆的样子前所未有的好笑。“你…”一时接不上话。

“你自己没有么,抢我的干什么!”自从刚刚那话出口,苏绒是咬什么被抢什么…“你的比较好吃。”刑湛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有些孩子气。“下周六我们去意大利。”

“有什么事?”苏绒叼着鸡翅口齿不清,“我们去许愿池边拍婚纱照。”刑湛扬起眉眼,苏绒心头一跳…

她的照片

接下去的几天苏绒都有点恍恍惚惚,第二周周四的时候苏绒正上着班,刑湛打电话过来:“苏绒,婚纱到了,下班后去试一试。”苏绒瞬间激动起来。

小跑着出了大厅,苏绒一眼便看到了靠着黑色车身的刑湛。他也看到了苏绒,两个人走近,刑湛面上的喜色难以掩盖。

“去哪儿?”苏绒看见司机开车的路线不像是回家。“去试试婚纱。”刑湛的大拇指一下一下地摩挲着苏绒的手背。

“不在家里?”苏绒以为回家试一试就成了。“还要定造型,现在去OldTime。”刑湛很期待。

OldTime?本城最大的婚纱店,每一个月换一套主题婚纱,绿绿特别喜欢。每次从店门口经过,她都能盯着婚纱出神很久。

“婚纱是什么样的?你有没有看过?”苏绒抱着刑湛的手臂。刑湛摇头:“还没有,不过你一定会喜欢的。”

有人已经等在门口,玻璃门上也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店员将他们两人引到里间,说是要先给苏绒弄头发。

苏绒拉住刑湛:“犯得着这么较真么,头发就不用弄了吧。”“邢夫人,不全部做好的话,看不出整体效果。”店员露出得体的笑。这一句邢夫人喊得刑湛眉眼舒展,而苏绒,不太着自然…摸摸鼻子。

刑湛被领着进来隔壁的房间,他也需要换了新郎的礼服。等到苏绒全部弄好,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据说这还是快的。

刑湛推门进来,正好看到店员要帮苏绒把背上的拉链拉起来。挥挥手让她走开,刑湛走到苏绒身后,苏绒吓了一跳,他一身白色的礼服衬得人俊俏风流。一时愣了神。

刑湛的手摸到苏绒的背上,将长长的拉链一点一点地拉上去,很认真很专注,直到拉到末端,放下拉链处的几层薄纱,恰恰将拉链的痕迹掩去,精妙非凡。

原本摸胸的设计,在右手肩臂处缀着不少流苏,腋下层次分明的薄纱与背上如出一辙,左腰上有一朵晶晶亮的花,应该是水晶吧,这么大一朵,苏绒想。

刑湛眼里满满的全是爱恋,双手从后面缠上苏绒的腰,紧紧地贴着苏绒的背脊,下巴在她颈窝蹭了蹭:“真美。”苏绒面色一红,有些厚颜地犟着嘴:“那当然了。”

“还有伴娘。”刑湛才说完,门口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一身嫩绿色过膝裙的绿绿。“苏绒啊,你也忒不厚道了,婚礼都不找我当伴娘,还是你老公喊的我。”

以为绿绿做了伴娘,那伴郎非某人莫属了,谁知,跟着绿绿走进来的是…一身黑色西服的顾凉喻?苏绒奇怪地看了刑湛一眼,他这样安排,还不得被那某人恨死喽。

果然,顾凉喻身后是怨气颇重的陆某人。他的眼神时不时就柔情似水地望一望绿绿,再一记眼刀扫向顾凉喻。顾凉喻进退不得,显得很为难。

“你怎么不让陆方淮当伴郎,看看他那眼神,X光一样。”苏绒小声问。“是绿绿说不想和他一起的,有陆方淮没她,有她没陆方淮。”刑湛本来也想给兄弟创造个机会的,可是绿绿这小妞眉一挑,生生拒绝了和陆方淮一起出现。

走出化妆室,被店员领着踏上店面中心位置的旋转楼梯,上到二楼。一位褐色卷发的伟岸男子负手而立。苏绒奇怪,不知他是谁。

听到动静那人转过身来,在看到苏绒的第一眼时:“太完美了。”手一拍,冒出一句别扭的中文。

“他是…?”苏绒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如此灼热,有些不适。“这套婚纱的设计者Katia。”刑湛对Katia扬起笑,“这是我的妻子苏绒。”

“我的婚纱怎么样?是不是将你的女神衬得很美?”Katia得意地蹭着白花花的大胡子。“是我的女神本身就很美。”刑湛平静地回答。

苏绒完全听不到两人再说什么,不是英文,更不是中文…“还是你漂亮。”陆方淮小声地对绿绿说。绿绿翻了个白眼,不理睬他。倒是苏绒听了这话笑起来。

“不用修改了,这已经是最好的了。”Katia绕着苏绒走了一圈,满意地点头。苏绒自己也喜欢:“我很喜欢,谢谢。”Katia摆手,似乎想起了什么,凑到苏绒耳边:“我是MATT的老师。”完全听不出原意的中文被苏绒神奇地听懂了。

据此可推,他应该很有名。可是,如果不是她看到那篇新加坡富商娶明星的新闻,她也不会知道MATT是谁,所以,Katia多有名,其实她并不知道。

“苏绒,这朵水晶花真漂亮。”同样是平民思想的绿绿指着婚纱上的那朵装饰大赞。“什么水晶,那是钻石!”Katia瞪大了眼,对于别人的不识货很不满!苏绒脚下趔趄…

周六那天,苏绒三点多就睡不着觉,刑湛的手横亘在她的腰上,苏绒轻轻地把它拿下来,才坐起身来,就被刑湛一勾,又倒了回去。

“吵醒你了?”苏绒见他睁着眼。“我也睡不着。”刑湛把她牢牢地抱在怀里。苏绒嘿嘿笑了两声:“有什么好激动的!”“恩,是啊,有什么好激动的?”刑湛反问。

苏绒摸到刑湛仍旧抱着的手嘲笑:“你这包的跟猪蹄一样,拍进去多难看啊。”“手完全好,大概还要两个多月,我等不及了。”刑湛言语间明言他的迫切。

“苏绒,我很幸福。”刑湛微微闭上眼睛,像是喃喃,嘴角是一勾,露出,满足的笑。“我也是。”苏绒学着他的样子也闭起眼睛。房间里很安静,他们只听见彼此的呼吸。

整架飞机就他们两位客人,宽敞的头等舱只有空姐时不时地来往,都都寻着机会偷偷扫一眼侧着脸看向身边女子的那个男人。

女子一页一页地翻看杂志,时而与身边的男人交谈。男人英俊的脸上满是温柔,偶尔应和女子的话。

私人飞机上,这样尊贵的客人又是这样优质的男人,身边却已经有了伴侣,且是一位长得并不怎么出众的女子,惋惜的嫉妒的,三三两两交头接耳。

“那是邢少?”“是啊,听说他为人很冷漠的,现在看着也不像。”“也很英俊,真是极品。”有人忍不住痴笑。

“看清楚没有,人家左手无名指上已经戴了婚戒了。”“真的?邢少结婚,怎么都没有报道?”“好像还没有办酒吧,他们这些有钱人怎么想的,谁知道…”“你们上周飞的古巴,又不是月球,怎么这个消息都不知道,邢少要办婚宴了,就是这月末。”

“啊?真的啊?和谁啊?”“这样的极品,竟然是售出品…”“旁边那个女的是他太太?”有人不死心。“应该是吧,可是都没有看到她带戒指。”“她倒是很像前阵子杂志上一直写的那个姓苏的女人。”“我看着也像。”

“你们的眼睛都长到腰上去了,没看到她左手掩在杂志下的鸽子蛋么,这么大一颗。”还伸手比划了一下…“是啊,报道上说新娘子就是那个叫苏绒的。”

殊不知哪个粗心的乘务员忘记关掉广播,刑湛和苏绒听得清清楚楚。苏绒笑着打量刑湛:“极品?看来还是有很多人垂涎你啊。”

刑湛皱眉:“放心吧,我不喜欢八卦的女人。”“可是…我很八卦的。”苏绒扬了扬手里的八卦杂志。

“你八卦没关系。”刑湛自觉地抽走了她手上的杂志,换了一本新的给她。“你看看这个…”苏绒笑着将杂志递给他。刑湛接过…

上面是一张人物关系表,大致就是和刑湛交往过的比较出名的几个女人,其中又以苏绒和宁霜秋居中。

刑湛身上牵出去箭头无数,和每个女人什么时候传的绯闻都写得清清楚楚,宁霜秋照片上挂的头衔也是前女友,和其余几个女人都一样,而苏绒照片上无比嚣张地顶着终结者三个字。然后完成了唯一一个双向的箭头,上面是两人的婚期。

刑湛蹙眉,再看看对每个人介绍的部分,其他杂志都突出了宁霜秋被抛弃的凄惨和她本人的优秀,而这里则写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宁霜秋的女王气。

同样和其他杂志带着质疑和嘲笑不同,它对苏绒的评价几乎都是正面的,甚至有极大的褒奖意味,比如每年拿奖学金,表演系天才小演员等等…很明显,这本是陆方淮旗下的某杂志…

可是把刑湛拉出来八卦,大概是报不让他和绿绿凑成一对的一箭之仇。刑湛哼了一声:“小心眼。”

广播里越讨论越激烈,最后说到了离婚的财产分割问题,刑湛忍无可忍,伸手按了按呼叫铃,穿着粉色制服的乘务员款款走来。面带微笑地询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你们的广播,麻烦关掉好吗?”苏绒笑着指了指出音口。然后乘务员的表情从红到紫,从紫到绿,从绿到白,无数次变色之后,踩着凌乱的步子,一路小跑着回去…

自此之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安静下来。苏绒身上盖着薄毯,安静地睡着。左手垫在她的脑袋下,她稍有蜷起,微微向他这边靠过来。

刑湛和苏绒的车到达许愿池边的时候,摄影师化妆师和临时简易更衣室都搭建完毕。往这里过的人很少,几乎可说是没有。苏绒奇怪,这么著名的景点,怎么如此冷清。

不止一架相机,长短头有不少,对着他们就像是对着某位明星拍照一样。开始几张苏绒很紧张,这样大的阵势,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慢慢放松下来,苏绒拖着婚纱裙摆奔跑的几张,拍得很美,还有往池子里丢银币的动作,一颦一笑。一直到夕阳西下,迎着黄昏拍了很多美丽的照片。

只是余韵未完的时候,一身洁白的宁霜秋突然出现…几乎震惊了所有人,包括苏绒。她亦是一身婚纱,一步步走过来,那么优雅,就像是在跳舞一样。

在场的诸多摄影师几乎都是世界级的大师,看到这么美丽的女人,这么美丽的身姿,自然忍不住按下快门。一时间咔嚓声四起,惊醒了出神是苏绒。

她手本能地寻找刑湛的手,却先一步被他拉住,无措地看着他,刑湛抿起嘴角,手指捏了捏苏绒的手心,轻轻地点头。

他的细心

宁霜秋提着裙摆,走到刑湛面前,扬起一记清丽非常的笑,苏绒仅有的几次见到她,她的笑都只是浅尝辄止,高贵中带着疏离,可是,他对着刑湛的笑,这样亲昵,这样温柔。

刑湛面色很平静,看不出一丝异样,苏绒暗暗观察,稍稍放下了心,有一点点自嘲,有一点点好笑,女人一旦在乎了,是不是就变得小心眼了。

“湛。”宁霜秋这一声缱绻缠绵,苏绒都心下一软。她那一身婚纱,一边肩膀上是一掌宽的肩带,上面点缀着珍珠,一颗颗圆润饱满,一直从右肩延伸到胸前。裙摆是层层叠叠的绸缎,一动一摇,彷如波浪一般起伏绵延。

真的很美,或许不如她的婚纱那么完美,可是宁霜秋本人比她漂亮得多,一衬,便是比她强上几倍。

苏绒下意识地便要往刑湛的身后躲。刑湛强硬地拉着她,不给她丝毫躲藏的可能。“真巧。”刑湛简简单单只说了这两个字,再简单不过,再平淡不过。

宁霜秋眨了眨妩媚的双眼,长长的睫毛轻颤,迎着晚霞投下丝丝阴影。“你愿意娶我吗?”她仰着下巴,清亮的声音里却透着浓浓的…祈求。

“霜秋,我和苏绒已经结婚了。”刑湛淡然地盯着她。“你愿意娶我吗?”宁霜秋仿佛没有听到,伸手拉住刑湛衣服的袖子,带着孩子气的撒娇。

“霜秋,别闹了,我不能娶你,我已经结婚了。”刑湛握住她的手腕,试图将她的手从袖子上剥离,可是她抓得很紧,将他的袖子捏出一道道褶皱。

“你愿不愿意娶我?!”宁霜秋倔强地问,颇有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苏绒将嘴唇咬得泛白,想要出声赶走她,可是,她…

刑湛叹了口气:“不愿意。”三个字,将宁霜秋震得后退数步,头摇摇得很凶,大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你骗我。”

“霜秋…”“不可能,你只是生我的气了,只是怪我太任性,我们分开只是暂时的,你不会真的和她在一起。”宁霜秋眼神极锐利,抿着嘴直直地看向苏绒。

“我们早就结束了,我和苏绒在一起很快乐。”刑湛侧目看向苏绒,扬起一抹极浅的笑。“快乐?她总是让你受伤,你一次次地进医院,你们在一起快乐么?”宁霜秋铿锵有力地质疑。

“霜秋,”刑湛蹙眉,“我很快乐。”“不,是我们。”苏绒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刑湛诧异,本是心中不快,情敌都逼到眼前了,她去却一味地躲避,遮遮掩掩,仿佛他们的关系见不得人一般,却没想到…瞬间眉眼舒展开去。

“宁霜秋,你这是来抢婚么?”苏绒浅浅地笑,虽然表情上还是有些僵硬。“呵,和你抢?”宁霜秋柔柔的声音颇为不屑。

“就是你能带走他我也不害怕,我拽着结婚证呢。”苏绒隐隐露出得意,“况且,他也不一定会和你走。”眼角扫了刑湛一眼,弯弯的眼睛有些无辜。

刑湛笑着垂眸,语气透着冰凉:“霜秋,别闹了,你先回去吧。”宁霜秋低下头去一时不语。

从他们在这里拍照开始,人群几乎都是绕道的,苏绒本来不明白。但是现在出现了两个新娘,大群的外国人聚过来,虽然听不懂当事人的对话,可是仍是被好奇心驱使。

可是刚要走近就被一群穿着黑衣的高大男子拦下,说着她听不懂的话,总之,到现在苏绒才看清他们周围这一大圈的隐蔽处都站着黑色西装的外国人。

“你真的不肯和我走?”宁霜秋霍地抬头,眼里蓄起了眼泪,水灵凄楚的眼睛泛着波光,我见犹怜。

往时,别说是哭泣,就只是撅一撅嘴,他都会温柔地拥抱她,可是现在。她只要他的一个眼神一句承诺,都变得这么难…

“不可能。”刑湛拒绝,不再犹豫半分。苏绒目光直直地盯着宁霜秋,见她脸上扬起一抹笑,有些决断,“好,我走。”

宁霜秋转身,竟是很干脆,不像来时那样脚步轻盈,有些拖沓,时而踩到裙裾,却不显狼狈,仍是优雅得让人生出疼惜。

“直接将她送回中国。”刑湛挥手招来两个大汉,用英语交代。苏绒垂头,他多少还是在乎宁霜秋的吧。

“我只是怕她出了什么事,会耽误我们明天的行程。”听着刑湛的解释,苏绒又突然对宁霜秋生出一丝怜悯。

人总是这样矛盾,当他对旧爱关照的时候,她会恨他留情,可是当他太快忘记旧爱的时候,她又嫌他无情。

“太阳下山了。”苏绒指着几乎已经没入云端的余日,有些惋惜。“这里的夜景更美。”刑湛拦住苏绒的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眼尖的摄影师极快地按下快门,定住这么美丽的一刻。

第二天早上又要取晨曦做背景,几乎又折腾到中午,总算全部拍完。刑湛和苏绒当天中午就直接回了家。

“多久才能拿到照片?”晚上,苏绒很兴奋地趴在床上,仰起头看着从浴室走出来水灵灵的刑湛。虽然拍摄过程中有宁霜秋这段小插曲,可惜的是她这样重量级的前女友竟然没能掀起什么风浪,着实宽了苏绒的心。

“两天吧,他们还要整理过。”刑湛淡然的眸子里溢着笑,说完在她身边坐下,俯下头啄了啄她咧着的嘴唇,“苏绒,该准备准备周六的婚宴了。”

“周六?我怎么现在才知道?”苏绒瞪了眼,一脸的吃惊。“教堂,饭店都订好了,喜帖也只需要写你的客人就好。”刑湛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喜帖。

苏绒接过,从红色渐变到金色,繁复的暗纹,很喜气的封皮,上面是一个镂空的的囍字,抽开一侧的蝴蝶结,里面写着男女新人的名字,邀请一栏是空的,还没有填写,右下角是一串不同字体的囍字。

“这个都弄好了,我还真是个甩手新娘。”苏绒笑起来,原来刑湛一切都准备好了。“爸爸,通知爸爸。”苏绒坐起来去掏手机,刑湛低下身子,将苏绒揽进怀里:“爸爸那里我已经通知过了,周四接他过来。”

苏绒反手抱住他,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奶味,抿起嘴角:“刑湛,他们都说准备婚礼很累,结果我眨了眨眼,你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我真是幸福。”

刑湛笑起来,对她这段剖白特别受用。“其实婚礼那天才是最累的。你要多带几个伴娘,才好帮你挡酒。”

“绿绿可能喝了,有她在我还怕什么?”苏绒一点也不在意。“一个绿绿根本没有用。”刑湛揉着她的长发。

“这么…凶险?”苏绒将信将疑。“我可是把他们几个会灌我酒的,都寻来挡酒了。”刑湛说得坦坦荡荡。苏绒觉得这人真狡猾。

乔姗小D,统统召唤回来,付晚莹…似乎很久没见了,每次打电话约她出来她永远很忙,她是女强人没错,可是女强人也有要休息的时候。

拨了她的电话,嘟嘟声响了很久,直到苏绒觉得她不会接起的时候,那头传来了付晚莹有些疲惫微酣的声音:“喂?”

“晚莹姐。”苏绒觉得那边的背景音乐很嘈杂。“毛毛啊,什么事?”她的声音里带上了笑。

“晚莹姐,我周六办婚宴,想找你帮忙。”“结婚?”她似乎很诧异,“毛毛,你要结婚?”“恩。”苏绒笑着抬头将目光定在刑湛脸上,“我已经领过证了,就是办个酒。”

“新郎…是姜涵?你们背着家里…”“不是,不是他,新郎是刑湛。”苏绒打断她的话,联系得少了,她和姜涵分手的事似乎都没有告诉过付晚莹。

“刑湛?邢氏的那个刑湛?”付晚莹声音徒然转响。“恩,就是他。”“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的?”付晚莹不知前因后果,以为是上一次生日的时候开始发展起来的。那次生日…她突然想哭…

“我们认识一年多快两年了。”算一算,原来有这么久了。“那天婚宴…人很多很热闹吧。”像是试探,付晚莹笑着掩饰。

苏绒不疑有他:“恩,应该会来很多人,大部分都是他的客人。刑湛嫌弃我酒量差,非得让我多找几个能喝酒的做伴娘。”苏绒语气里尽是撒娇。

付晚莹心里沉了沉,语气里仍是带着笑:“我知道了,那天我会早点到的。”在挂电话的前一刻,付晚莹说出了自己的祝福:“毛毛,恭喜你。”“谢谢。”苏绒满心满腹的甜蜜。

“苏绒?”包柳磬接到电话的时候正睡着觉。“包子,我结婚了,红包有没有准备好啊?”和包柳磬太熟悉,苏绒毫不客气。

“啊,苏绒,你结婚了?!”那头尖叫,苏绒将电话移开一段。“有这么惊讶么,也不是外星人侵略地球这样的大事。”苏绒贫嘴。

“谁?和那个邢少?”包柳磬越发好奇。“恩。”苏绒见她问得贼兮兮的,不禁好笑。“真的?真的?真的?!”“你拍琼瑶剧么。”苏绒捂着耳朵,受不了她的摧残。

“包子,你周五就过来吧。”苏绒建议。“这么迫不及待地拿我红包啊。”包柳磬笑。“成,伴娘不当拉倒。”苏绒调侃。

“哎,别啊,我来,我周四就来!”包柳磬很激动,突然话头一转,“苏绒,我跟你说个事,保准乐死你。”

“什么事?”苏绒竖起耳朵。“叶乔,那个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叶乔,还记不记得?”包柳磬问。苏绒心里咯噔一下:“恩,当然记得。”

“她本来也是这两天要结婚的,可是观璟突然退了他们婚宴的预定。他们跑遍全城,没有一家敢接他们婚宴的,而且方圆百里之内,包括周边的几个城市,也都不敢接他们的生意,都快把两家人急疯了。”包柳磬很兴奋,带着点幸灾乐祸。

“这么…惨。”苏绒敷衍,眉头一挑,眼角扫向刑湛,让人结不成婚,真是最毒…心…“听说是得罪了什么贵人,谁让叶乔那女人没事就喜欢积怨添仇的,报应!”包柳磬只觉得因果循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苏绒…”刑湛将她按倒在床上,眼神晶亮亮的。“恩?”苏绒发出一个鼻音,也是睁大了眼回望他。

“没让我们宝宝参加他父母的婚礼,真是遗憾。”刑湛翘起嘴角,苏绒脸色刷地红了:“说什么呢你!”

“你干什么呢,注意点手!”刑湛按了床头灯,开始胡作非为,苏绒被吓得大叫。“要个宝宝吧。”“喂!…”

她的婚宴

苏父过来,苏绒勉强跟着刑湛先搬回别墅。虽然话说开了,可是毕竟宁霜秋在里面住过,多少还是有芥蒂。

苏父现在对这个女婿稍稍满意了一点。从喜帖喜糖到婚礼过程,都安排得很妥帖。这两天他在学校老师那里发喜糖,糖果上全是些外文,包装也很精巧。周围的老师们都很羡慕。虽然不是虚荣的人,可是女儿嫁得好,自己也宽心。

婚礼当天,苏绒早早地被挖起来。别墅里进进出出的化妆师发型师和拍摄婚礼过程的摄影师…陆方淮也很早就过来,希望能早点见到绿绿。一眼看到刑湛站在一楼拐弯处,对着巨大的落地玻璃出神。

“在想什么?”陆方淮笑嘻嘻地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刑湛转过头,目光有些清冷:“我有点…紧张。”

“我也没经验,帮不了你。”陆方淮嬉笑着耸耸肩。立在他身侧,从窗户望出去,是一片桃林,一树的花骨朵,仍是显得光秃秃的。

“陆方淮,你是认真的么?”刑湛侧过脸。“给你看个东西。”陆方淮伸手拉下大衣里茄色开衫的领口,刺着三个字,刑湛忍不住笑起来,这个人,真够疯的。

“要是哪天不爱了呢?”刑湛挑眉,“刮掉它,应该很疼吧。”“你说什么呢,等到你那天不爱苏绒了,我都还爱着绿绿!”陆方淮拉好领子,不满地往他肩头敲了一拳。

“我从来不用刻意记着她,她一直在我心里。”刑湛翘起嘴角,笑容幸福得甜腻。“你也会说这种话?!”陆方淮瞪大了眼。从来冷得跟冰块一样的刑湛,往时最多也就是是对着宁霜秋温柔地笑笑,那也是浅尝辄止的,苏绒倒是□得好,这么肉麻的情话也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你少来酸我,我都要嫉妒疯了。”陆方淮叹了口气。“绿绿那里,不顺利?”刑湛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何止是不顺,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陆方淮到底是文科生,满腹的文采,可是泡妞,却远不及钱来得好用。

“你让苏绒给我多说说好话呗。”陆方淮凑过脑袋,一脸的谄媚,“你多吹吹枕边风。”“谁平时花心谁得报应。”每次提到陆方淮,苏绒总是用色狼一句带过,明显地对他印象欠佳。刑湛才不会让破坏婚姻的任何不和谐的因素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