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要…”助理诧异。“回去。”刑湛抬脚走出去。Katia靠在沙发上翻阅杂志。抬头见刑湛走出来。

“几乎没有人敢让我等他。”Katia笑着合上杂志。“你也很难请。”刑湛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找我有什么事?你可不会无缘无故地找我。”Katia用大拇指蹭了蹭白花花的大胡子。“我想让你为我的妻子设计一套婚纱。”

“你要结婚了?”Katia惊喜,“我已经结婚了。”刑湛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熠熠生辉,“只是我还欠她一场婚礼。”

“是…Lisa宁。”Katia扬起下巴,笑着问。刑湛浅浅地扬起嘴角,摇了摇头:“她叫苏绒。”Katia很少见到刑湛的笑,还是这么…温柔的笑。

“苏绒的身高体重,包括喜好的资料待会儿我的助理会拿给你。”刑湛站起来,“我赶飞机。”

“哎,我的规矩,不是美人可不能穿我的设…”被刑湛冰冷地眼神逼回了后面的话。“谢谢。”刑湛回头,淡淡地说了两个字。Katia抚额,Carole邢还是这么可怕…

跑进浴室,看着那个泪流满面的自己,只觉得自己没有出息,她是明媒正娶,合法妻子,刑湛爱的又是自己,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却依旧不满足。

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小公寓,里面越来越像一个小家,从前几乎没有刑湛的东西,他从不留下一点痕迹,可是现在…

茶几上放着他常看的财经杂志,电视机边上还有手机的充电器,厨房的瓷台上有他们的一对情侣杯,苏绒的粉色和刑湛的蓝色。还有很多很多,他们共同的记忆,往后,会有更多更多…

苏绒睡得很不踏实,翻来覆去一直折腾到晚上,直到天色泛白才将将闭上眼睛。浴室隐约传来水声,最后,苏绒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苏绒,我回来了。”还来不及刮了胡子,刑湛用下巴蹭了蹭苏绒的脸颊。苏绒第一时间睁大了眼睛,转身吃惊地看着刑湛。

“你怎么回来了?”揉揉眼睛,不太相信刑湛真的回来了。“不是你让我早点回来的吗?”刑湛收了收手臂,舒服地出了一口气。

苏绒将脸埋进他的胸前。“苏绒,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刑湛捧起苏绒的脸。发现她的眼睛红红肿肿,越加担心。

“宁霜秋找过我。”苏绒讷讷地说着。“她说了什么?”刑湛紧张起来。“她带我去喝咖啡了,黑咖啡。”苏绒笑起来,刑湛的眉头都拧成了麻花。

“我已经不喝了。”刑湛连忙撇清关系,“最近我都喝你准备的牛奶。”“我也没说什么。”苏绒撇过头,“她还告诉我别墅里的事。”

苏绒仰起小脸:“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黑白色的衣服?”刑湛愣了愣:“因为…我母亲很喜欢。”

苏绒微微张开嘴,显然没有想到宁霜秋竟然是骗她的。“你母亲?”刑湛挑眉,苏绒立马改口,“咱妈?”

刑湛忍不住笑:“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一直只穿这两种颜色的衣服,她总说,白色圣洁,黑色端庄。”

“其实,那栋别墅是我父母曾经居住的地方,那个舞蹈室也是父亲特意为母亲准备的。”刑湛将苏绒伸出被子的手放回去。

“那架钢琴呢?”苏绒脱口而出,才发现说得太急。“我八岁的生日礼物。”那架钢琴确实不很新,苏绒只觉得自己好骗。

摸到刑湛被抱得结结实实的左手,心头一跳:“你会弹钢琴?”“恩,我还会拉小提琴。”刑湛听到她崇拜的声音,有些得意。

“我小时候本来也是想学跳舞的,可是才去上了一天课,老师就告诉我爸爸我骨头太硬,连压腿都比别人困难,后来我还学过古筝,笛子…可惜艺术天赋太匮乏了…一事无成。”苏绒豁然开朗,心情也随之好起来,想到了自己小时候,那段被逼着去学这学那,结果什么都没有学会…

刑湛低笑,苏绒做出一副凶相:“有什么可笑的。”“你唱歌挺好听的,声音很空灵。”“那当然了,从小我可就是合唱队的主力,一直到高中都是。”苏绒挑眉,原来还有一件事是她拿得出手的。

“苏绒,我爱你。”刑湛突兀地冒出这样一句,生生打断了苏绒的念念碎。“苏绒,你要相信我。”刑湛闭上眼睛,“我和宁霜秋只有过去,而我们…才有未来。”

“刑湛,我的婚礼呢!”苏绒心头暖意肆流,却梗着脖子讨要。“不会太久,不然我先登报好不好?”清晨时分,刑湛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开始拨陆方淮的电话。

苏绒想要阻止,太高调其实很惹人讨厌,可是不这么做,怎么能湮灭某些人不的良心思呢!上报就上报吧,只有宁霜秋看见了,怎么折腾都成。

漫漫长夜,陆方淮又失眠了,一个劲地自言自语:绿绿你老在我脑子里跑来跑去,累不累!才响了一声,他就接起来:“什么事?”声音很蔫。“我和苏绒的婚事,我要明天的头版头条。”刑湛佳人在怀,说话的中气和陆方淮几乎是两个极端。

“你最近为八卦事业也做了不少贡献啊。”陆方淮笑起来,随即又烦恼,正要开口和刑湛倒一倒苦水,刑湛那头冷淡地说了一句再见,就挂了电话,将他的一肚子话都闷回肚子里,郁闷地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

“苏绒,姑姑提前回来了。”刑湛侧头,眼睛晶亮亮的。苏绒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而刑湛的后半句话一出来,这种感觉就越发地强烈了。“她让我们周三过去吃饭。”

“好啊…”苏绒怀疑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表情?”“姑姑的厨艺很差,努力了十几年却依然会手忙脚乱,常常把盐和味精放错,糖也是。”

苏绒听到后来,心拔凉拔凉的。“那你请姑姑过来吃饭,我做,实在不行,我们请她出去吃?”苏绒想要挽救。

“姑姑就喜欢那种下厨的乐趣,况且她特意去印度学了印度菜,怎么可能不拿出来显摆显摆。”刑湛摇头,笑着安慰苏绒,“我都被她摧残了十几年,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

苏绒突然想到,往后漫长的岁月中,她还将被刑湛姑姑千次万般地蹂躏,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周三来得很快,财务部刚好忙完一阵,苏绒早早地下了班,坐在刑湛的车上忐忑不安。“我没准备礼物呢!”苏绒慌张起来。

“我准备好了。”刑湛拉着苏绒的手,司机将车驶进了他们别墅区更里面一些的位置。苏绒还从来没有进来过,里面的风景绝佳,有山有水,零零星星地散布着一些房子,或者说是宅子更加合适。

铁门缓缓开启,停在一出三层的老房子前面。这幢房子两边的墙上都布满了爬山虎,而正面的大门很高很大,让苏绒不自觉想到了高门大院。

回过神来,刑湛已经拉开她这边的车门等着她下车。他右手提着一个华美的盒子,红木雕刻得很精致。

“是什么东西?”苏绒好奇。“一套餐具。”刑湛避过她要接过去的手,她的好意只能心领,他只是伤了一只手,也不是残废,“很重。”

刑思芦早就候在门口,一身大红的呢子外套,黑色骑马裤配着红色马靴,很英式的打扮。苏绒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她穿红色真的很好看。”

“来了?”刑思芦笑着做过了。“姑姑。”刑湛看到苏绒又出了神,有手肘轻轻撞了撞她。苏绒清醒过来,赶紧打招呼:“姑…姑。”有些别扭。

“小丫头今天穿得倒挺好看的。”刑思芦笑着打量苏绒。苏绒面上红了一片,这样揶揄的口气,要不是上次刑湛告诉她姑姑喜欢大红,她哪里好那副囧样出现!

“还是姑姑漂亮。”苏绒客气地讨好。“很有眼光。”刑思芦笑得眯了眼,毫不谦虚。“哎呦,还有菜没做完呢。”一拍脑门,一阵小跑着进了厨房。

苏绒惊得瞪大了眼,看着那个活泼的红色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姑姑一直这样。”刑湛无奈地摇头。

“从前我以为她很不好相处…”苏绒傻笑,“原来不是。”“你说被她的外表欺骗了。”刑思芦的形象真的算得上是最正统的大家闺秀。

房子很大,这客厅几乎是别墅的三倍大小,而且打通了二楼,便是有两层那么高。“我小时候住在这里,要不要看看我的房间?”刑湛提出要请,苏绒好奇得很,哪里会拒绝。

绕着二楼的走廊,苏绒看着墙上挂着的画,左边是清一色的油画,而穿过回廊,右边全部都是水墨画。

刑湛推开一扇门,是刑湛的房间,白色的窗帘,窗台边放着一张书桌,书桌边上是一排书架,上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书。上面《论语》,《大学》,《诗经》,《周易》“你很…”苏绒一时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他,真是惊喜的发现,他小时候竟然都看这些书…

“爷爷逼着背,我也没办法。”刑湛言语间无奈至极。苏绒抬头,墙上挂着一大幅素描,是一个女人,穿着芭蕾舞裙的女人…“她是?…”

“我母亲。”刑湛伸手抚上那幅表在玻璃框中的画。

她的姑姑

“你…咱妈真漂亮。”苏绒感叹,邢夫人长得很漂亮,或者说,是那种绝佳的气质衬得人极美。

刑湛牵起一个浅浅的笑,似乎在回忆往事。“父亲常常会带着我去看母亲的演出,舞台上的母亲,才是最美丽的。”

刑湛从大书架的最顶层拿下一本相册,相册有些陈旧,苏绒好奇地打开,里面放着一张张小照片,虽然保存得很好,却还是有些发黄。

照片上全是同一个舞动的女人,苏绒每一张地细细看着,忍不住感叹:“真美。”突然看到一张大照片里是一个男人搂着邢夫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男子一身黑色的西装,面上带着淡淡的笑。“这是咱爸啊,好英俊啊。”苏绒大赞,刑湛有这么优良的基因,想不帅都难。

回头看了刑湛一眼:“你还是比较象咱妈。”刑湛的眉眼鼻嘴都有邢夫人的影子。刑湛拉着她的小手,侧过脸看着她津津有味地继续翻看。

“可是刑湛的性子几乎是他爸爸的翻版。”门口突然传来刑思芦的声音。苏绒回头,刑思芦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绸缎面的暗纹小袄,黑色的阔腿裤。

“刚刚不小心把咖喱弄在了身上。”看到苏绒疑惑的眼神,她说得很坦然,仿佛出了差错的根本不是她。

“我哥哥也是他这样冷淡严肃的性子,一点也不讨女孩子喜欢,也不知道我嫂嫂喜欢他什么了。”刑思芦露出一个孩子气的表情。

继而转过头问苏绒,眼睛眨了眨:“小丫头,你都看上刑湛什么了?”苏绒脸刷地红起来,刑湛将她护在怀里:“姑姑,是不是能吃饭了?”

刑思芦呀了一声:“忘了是来喊你们吃饭的,尝尝我做的印度薄饼。”刑湛一手抚额,牵着苏绒下楼,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味道。

“你的手心都出汗了,有这么不好吃?”苏绒附在刑湛耳边,很小声地问。“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刑湛见姑姑扭过头看他们,赶紧正了正颜色。

一张欧式常用的橄榄圆桌,上面放满了食物,色泽…凑合,这味道…刑思芦在一端坐下,本来要分坐两边,刑湛硬是拉着她坐在自己旁边。

“来来来,吃吃看。”刑思芦充满期待地看着苏绒,那眼神迫使苏绒拿起一块很厚的…薄饼,咬了一口,味道怪怪的…

苏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转向刑湛乐颠颠拿了一块给他:“很好吃,你试试。”刑思芦大喜,这么多年,自己从来没有做出过一道成功的菜,难道今天…

刑湛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口,第一反应就是要吐出来,被苏绒一瞪,再想想旁边的姑姑,嚼了嚼迫不及待地咽下。

苏绒笑呵呵地问:“好吃吧。”刑湛僵硬地点点头。刑思芦激动地拿起一块,樱桃小嘴张到最大,才咬下去就有一股焦味盈满了口腔,难吃的不得了。

苏绒憋着笑,而刑湛无奈地看了姑姑一眼。刑思芦瘪着嘴,“试试手抓饭,一定正宗!”她毫不气馁,继续怂恿着他们吃东西。

苏绒挖了一勺,求救般地盯着刑湛,刑湛叹了口气,抓过苏绒的手腕,将勺子塞进嘴里,甜甜的味道混着一股浓烈的香料味,让人难以下咽。

刑思芦看着刑湛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失败了。“把东西换了。”身后的佣人推着车将菜一样一样收起来,换上了邢家老宅里的厨师做的西餐。

苏绒看着刑思芦蔫蔫的表情,问刑湛:“姑姑很喜欢做菜?”“她的梦想就是做一名厨师。”苏绒瞠目结舌,这样的古典美人,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梦想。

“姑姑,我带了礼物送给你。”佣人将刑湛带来的那个木盒子送到她面前。抽开木盒子,里面放着一套餐具,水晶的碗碟,晶莹透亮,很漂亮。刑思芦眼前一亮。

“真漂亮。”和很多女人一样,苏绒也喜欢这些碗啊,杯子,盘子的。“瑞士带回来的,家里我也放了一套。”刑湛见苏绒这么喜欢,心满意足。

“刑湛,给我们去煮个咖啡。”饭后,刑思芦拉着苏绒坐在沙发上,将刑湛支走。“我去吧,他的手…”

“不是还有一只手么,他煮的好喝。”刑思芦狡黠一笑。刑湛知道姑姑是特意支开自己,脑袋扭得几乎是倒着走。

“苏绒。”刑思芦一唤,苏绒回过神。“姑姑。”叫得多了,也变习惯了。“你和刑湛,瞒着我偷偷登记了?”刑思芦笑得歪了脖子。

苏绒老实地恩了一声,低下脑袋。“其实刑湛会和你结婚,我很意外。”刑思芦难得正经起来。

“你出来干什么?”刑思芦盯着走到饭厅门口的刑湛。“我煮上了。”刑湛还要走过来,“看着火!”刑思芦不耐地挥挥手。

“看不见一刻就着急,真是的。”刑思芦鄙视地扫了刑湛的背影一眼。苏绒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尴尬地笑。

“当年刑湛这小子对宁霜秋那是百依百顺,痴迷得不行,宁霜秋练舞练到半夜三更,只要一个电话,刑湛都会乖乖起床给她送宵夜。”刑思芦的表情有些不忿。

苏绒吃惊,往时刑湛对她冷冷淡淡,高高在上的时候,他都觉得这个男人是大理石雕刻的,原来还做过二十四孝的男朋友。心里小小地不满了一下。

“我不喜欢宁霜秋那丫头。”刑思芦说得很直白,苏绒以为她不喜欢宁霜秋这么使唤着刑湛,谁知…“他对我这个姑姑还没这么好呢!”刑思芦不平。

“宁霜夏很得我心,文文静静又懂事,却没有想到他最后挑了宁霜秋。他们完全是两个极端,一个淡然清冷,沉默寡言…”听到这个词苏绒刚放进嘴里的小饼滑了出来,往时这么形容他,她还相信,现在…

“另一个热情如火,八面玲珑。我一直觉得性子相近的人更能长久,可是刑湛和宁霜秋一直在一起。都不给我拆散他们的机会。”刑思芦小小地遗憾了一下。

苏绒失笑。“小丫头有没有吃醋?”她笑着转了转大眼睛。苏绒坚定地摇头,其实酸得周遭都能嗅到味儿了。刑思芦贼笑着继续:“刑湛不同意宁霜秋出国,可是那丫头很有主见,根本拦不住。她肯定以为刑湛翻不出她的手掌心,谁知道半路杀出你这么个程咬金。”

“宁霜秋那丫头最近是不是找过你?”苏绒诧异,刑思芦神秘地笑:“我向小孟借了几个侦探,最近专门跟着宁霜秋。”

“你也别在意她,有时候想想,刑湛这么喜欢她,或许也是因为宁霜秋和嫂嫂太像了,他们在舞台上一人成后的气质几乎一模一样,可是嫂嫂的性子,和你更像,刑湛这家伙有点恋母情结。”苏绒眉角跳了跳,刑湛竟然对她充满母爱…

“我说你给我认真点煮一壶咖啡成不成,这么隔三岔五跑出来,那咖啡能好喝么!”刑湛在不知不觉中有溜出了饭厅。

人再次被赶走。“和你开玩笑呢,你是不是当真了?”刑思芦眨着眼,苏绒无语。“刑湛确实有点恋母情结,所以我才挑的宁霜夏,她才是和嫂嫂真的像。结果有后来她实在忍受不了刑湛的冷淡,跑到我这里哭诉。”

“那个时候,刑湛已经和宁霜秋在一起了,我也没有办法,也才明白,感情是不能转移的。可是刑湛不明白。这么多年,他始终沉浸在一种假象里,直到你出现。”

“刑湛小时候很害羞,却也是打心眼里傲慢。幼稚园的时候,有小姑娘送糖果给他,他总是斜睨人家一眼,默默地转头走开,一句话都没有就能把人家女孩子气哭了。”刑思芦比刑湛大不了多少,却清晰地记得刑湛童年的点滴。

“上了初中,一次有个丫头特别有才气,成绩也是全年级最好的,胆子很大,非常喜欢刑湛,每天一封情书地写,可是刑湛连拆都不拆,直接扔进垃圾桶。”刑思芦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偷偷捡回来,每一封都看过。那些诗写得真好,可惜没眼光的小子从来不屑看,有一次我问他,你为什么不喜欢人家,那丫头我见过,带着一副眼镜,很清秀很灵气。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苏绒也来了兴趣,凑过脑袋问:“他怎么说?”“他说,长得就比你好那么点,我不要。那种轻蔑的语气,把我给气的。”苏绒笑起来,没想到刑湛的眼光这么高,姑姑已经是极品美人了,比姑姑美,那得是什么样啊!

“是不是特别欠揍?”苏绒同仇敌忾地猛点头。“他脑袋很好用,长得也…过得去吧。”刑思芦对于年少时刑湛那句嫌弃她外貌的话耿耿于怀,至今对于刑湛的样貌,她也是不给正面评价!

“到了高中,喜欢他的女生那是一波一波的,即使他冷淡更冰块一样,还是有不少女生送情书蛋糕巧克力。他一个都不喜欢,我都急了,没有早恋的花季雨季,那是无比遗憾的!”苏绒嘴角止不住地抽搐…姑姑竟然有这么前卫的思想…

“刑湛每年过年都会过来老宅陪我,一直到元宵节才回去。今年年后有一天,他回来特别高兴,时不时就露出笑,吓得我马上打电话给小顾,小顾就把你照片给我了。”

苏绒当然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看了照片有点不信,刑湛这么挑剔的人…”刑思芦似乎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其实你也没那么难看…”苏绒嘴角抽搐,这个补救还不如不做…

“结果第二天心情突然变差,拿着手机从早上开始发呆,一直到晚上,打了无数个电话,一个也没通。连着几天每天都很暴躁,晚上出去喝酒,大醉被送回来。反复几次,最后那次,直接送了医院,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还在昏迷,却依然紧紧地握着手机。”

苏绒垂头,有些事,刑湛从来不提前,她也马虎地从来不问。他总是这样,有时候真的很傻,很幼稚,却总是能感动她。

他的对手

“刑湛他总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有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无理取闹,其实他真的只是不懂。”刑思芦拉住苏绒的手,“谢谢你能这么包容他。”

“其实是我总在伤害他,他挺好的。”苏绒眼眶有些发红,鼻子也是痒痒的,她忍不住揉了揉。刑湛正好端着咖啡出来,看到苏绒泫然欲泣的模样,赶紧放下杯子靠着她坐下。

“姑姑说你了?”刑湛紧张地问。苏绒翘起嘴角:“没有。”刑湛不信,连鼻音都出来了:“姑姑,你欺负苏绒了?”

“小子,娶了媳妇忘了姑姑。”刑思芦撅了嘴,恶狠狠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怎么这么甜?”不满地看着刑湛。

“苏绒不喜欢太苦的。”刑湛理直气壮,“我还放了不少纯奶。”刑思芦大叫一声蹬蹬地跑上楼,一边跑一边喊:“你这个混小子,别给我回来了!”

“姑姑怎么了?”苏绒看着刑思芦突然癫狂起来,吓了一跳。“姑姑牛奶过敏,要起红疹子,三天不退。”

“你也忒狠了。”苏绒不满。“那杯是你的,这杯才是她的。”刑湛指着桌上另外一个杯子,无辜地解释。

“我们回去吧。”刑湛将苏绒拉起来。苏绒口袋太浅,站起来的时候掉出来。关了铃声的手机震动伴随着闪屏。

刑湛顺手捞起来,姜涵两个字显得突兀。苏绒见他对着来电显示发呆,好奇地凑过脑袋,看到姜涵的名字心脏猛地跳了跳。

刑湛一声不吭地把手机递给她,碰到苏绒冰凉的指尖,眉头忍不住地蹙了蹙。“喂。”苏绒冷静地问了一声。

“苏绒,来医院,快点来医院!”那头是严佳佳的哭喊。“怎么了?”苏绒担心地问,她知道,安静沉默的严佳佳只有在遇到姜涵的事情才会这样。

“我没有办法了,他不配合治疗,也不肯吃东西,手上几乎没有办法再下针了,已经打不了营养针,你快点来!”严佳佳说得很急。

“我去了也没有用。”苏绒用眼角扫了扫刑湛,那厮阴沉着脸目光紧紧地锁定着苏绒。“你想这样放着他不管吗?要不是你背叛姜涵和刑湛在一起,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事!”

苏绒冷冷一笑:“我背叛?那你的蓄意破坏呢?是啊,姜涵无辜,可是你不是!你是第三者,你怎么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严佳佳不再言语,软下口气:“苏绒,当我求你,我求求你,你来看看他,就一次,好不好?”

“不。”苏绒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严佳佳立即又打过来,她直接掐断,最后干脆关了机,咬着嘴唇垂下了头。

刑湛手紧紧地拉着苏绒,司机将车驶向小公寓,她心里一直忐忑,突然叫起来:“去医院,第一医院。”

刑湛的手猛地握紧她的,转头冷冷地看着她,那种表情除了一点点的茫然,剩下的均是失望,惊慌和蔓延开来的痛意。

“我只是去看一看,就算只是普通朋友,我这样不闻不问也太过冷漠了,更何况我们认识了二十年。”她试图解释,却更像是申辩。

“别跟我提二十年。”他们共同的二十年是刑湛的痛脚,他认识宁霜秋,却也只有不到六年,可是苏绒和姜涵有二十年,几乎是四分之一的生命。

最后刑湛也没有反对,可是车子里沉默得可怕。苏绒和刑湛各据一角,苏绒浓浓的惭愧和小小的不满,刑湛无法掩饰的惊慌不安。

车子停在第一医院的门口,苏绒下车,刑湛纹丝不动地坐在车上头扭向另一边。苏绒交代司机:“先送他回去吧,我自己打车。”

“不。”刑湛干脆地拒绝,却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苏绒无奈地摇头。转身走进医院的大门,脚步有点急。

刑湛只在车里坐了不到一分钟,匆匆下了车:“你先回去。”黑色的车子缓缓驶走,刑湛加快脚下的步子,走到在走进住院部的时候看到了正要进入电梯的苏绒。

小跑着伸手拦下快要闭合的电梯门。苏绒吓了一跳,还好电梯里的另一位男士反应很快地按了开启钮。

苏绒第一反应便是气急地责备:“你不知道自己的手粉碎性骨折么,要是刚刚门关上了夹到手怎么办?!”

刑湛没有说话,走进去站在苏绒身后。苏绒无奈,电梯里的其他人都好奇地时不时看向他们,猜测着是情侣恋人还是…夫妻?男的这么英俊,可是女的却这样普通。

苏绒在五楼走出电梯,刑湛默默地跟出来。停在523病房的门口,苏绒想要推门,刑湛突然出手拉住她,她回头看着刑湛,两个人对视良久,直到刑湛将手放开。

房间里可以听到严佳佳说话的声音,浓重的哭腔:“你为什么还是想着苏绒,她已经不要你了,你为什么看不到我!”

苏绒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往里走,直到看到了站在病床边的严佳佳和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有些消瘦的姜涵。苏绒的心紧了紧,一股强烈的内疚腾地升起。

“姜涵。”只是这样轻轻的一声,姜涵霍地回首,看到了静静立在那里的苏绒…和苏绒身后的刑湛。

他自嘲地勾起嘴角:“你来了。”“你…有没有好一点?”苏绒勉强一笑。严佳佳难得不声不响地做到一边的沙发上。

“就是这样。”姜涵的声音带着极轻的沙哑。“你瘦了很多,是不是医院里的东西不好吃?我…让他们准备你喜欢吃的,好不好?”姜涵本是含着微末的希望,她最了解他的口味,可是,她已经不再会为他下厨。

“佳佳每天都会带吃的过来。照顾得…很周到。”姜涵面上唯一的那一丝笑也掩去。“你要快点好起来,佳佳很担心你。”苏绒本是客套话,姜涵却忽然插话:“那你呢?”

“我当然也担心了。”苏绒笑得越发僵硬,身后的刑湛右手捏成拳,额角的青筋分明。“毛毛,我们…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姜涵的声音很轻,或是不肯吃东西,显得有气无力。

“我们…真的回不去了。”用最平静的声音叙述。姜涵突然笑起来:“毛毛,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我和刑湛已经结婚了,而且,我想把这段婚姻好好地维持下去,对不起。”苏绒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最后从眼角滑落。

“你已经不爱了么?不爱我了?”姜涵盯着她,每一个字都很认真。“已经…不爱了。”苏绒努力使自己淡然一些。

“你回去吧。”姜涵虚弱地扬起一抹笑,“我没事了。”苏绒点点头,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刑湛在她快要走出去的那一刻,伸出手拉着她微颤的小手。苏绒只觉得暖意从指尖一直蔓延上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