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两人让进屋子,苏绒为了接下来的一切发展顺利,搂着苏父的脖子撒娇。苏父很受用,要出门买菜,晚上吃大餐。

“爸,我陪您去。”苏绒笑呵呵地朝刑湛使了个眼神,刑湛心领神会:“爸…”苏绒狠狠地给了他一脚,他不情愿地改口:“伯父,我和你们一起去。”在没有交代清楚之前,这个称呼怎么能乱叫。

“你手伤着,就不要去了。”苏父委婉又坚决地推拒了。苏绒和刑湛一愣,也没有办法。刑湛被留在家里看家,苏绒乖乖地跟着苏父出门。

苏绒挽着苏父的手,苏父突然问:“你和刑湛还在交往?”苏绒心里小小地波动一下,老实地点头:“恩,我和他在交往。”

“他对你好不好?”这话问得严厉,苏绒有些吃惊,父亲语气不善呢。“他对我很好。”很诚挚的口气。苏父不再说什么,只是在挑菜的时候问了刑湛有什么爱吃的和不爱吃的。

回到家,苏父也没有说什么,苏绒在厨房打下手,刑湛依旧守着客厅,他升起心头有一丝丝的不安。

饭桌上,苏绒一个劲地给苏父说最近的生活,排除刑湛以为的生活。刑湛听着心里不乐意,面上还要装得若无其事,真是难受。

苏父喝的是老酒,刑湛其实不喜欢那个味道,却硬着头皮陪苏父一道喝。苏父突然放下筷子:“毛毛,有什么话就说,我看你也憋了一整天了。”

苏绒吓得手里的排骨掉回盘子里。喝了一口果汁,压下满腹的慌乱:“爸爸,我和刑湛…领证了。”说着垂下了头,仿佛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苏父吃惊地瞪大了眼,也只是那么一小会儿,化作一声叹息,站起身从一旁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叠报纸杂志。

刑湛看清上面的照片,一慌,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你们以为瞒得住吗?”苏父沉着脸。

“爸爸,报道上说的您都不要信!”苏绒担心父亲的身体,他才刚刚中过风,怕他一说刺激,有出个好歹。

“他就是这么照顾你的?”苏父看着苏绒,有一丝心疼。“爸爸,真的不是这样的,您别信这些。”苏绒急得眼睛都酸了。

“爸,我会照顾好苏绒的,您相信我。”刑湛说得很坚定,眼神还直直地看着苏绒。“我们杀一盘。”苏父出人意料地说。

刑湛一时转过不弯来,老实地应下,跟着苏父去了客厅。“二十分钟,你要是撑过二十分钟,你们的事我就不再管。”苏绒刚刚在厨房同苏父撒娇,说刑湛为了讨好自己特意学了象棋…

刑湛眼前一亮,点点头,看着对面架势老练的苏父,难免心慌,却故作镇定,走马飞象都很谨慎。

苏绒当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时不时就抬头看看钟。家里这钟用了十多年,会不会坏了?怎么走得这么慢…

刑湛这种初学者,怎么能与苏父这样走了二十几年的老棋手相提并论。不过一下功夫,车马炮都被吃了一半…

刑湛本来很能沉得住气的一个人,可是当下这事关乎未来幸福,难免乱了阵脚,苏绒也是略懂,可是看这局势,不妙啊!

“爸!”苏绒突然叫起来,苏父疑惑地抬头,“没事没事,就是觉得您的棋艺又高超了呢!”苏绒没心没肺地笑。

就这样,在苏绒一会儿一捣乱的插科打诨中,苏父还是下得稳稳当当,反倒是刑湛越走越乱了套…苏绒后悔,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父瞧着对面两人,刑湛坐着,大冬天的,额角竟然沁出了汗,看来确实很紧张。他笑了笑,故意放慢了节奏。

半个小时后,刑湛被吃得只剩下光杆司令一个,红帅孤零零地停在田字格里…刑湛看了看钟,重重地出了一口气,还好过来二十分钟。

“毛毛,给爸爸泡杯茶,要铁观音的。”刑湛带了不少礼物来,包括这一盒上好的铁观音,还是顾凉喻上次拍回来的。昨天他进顾凉喻家抢了就走。顾凉喻这个视茶如命的,心疼了一个晚上。

苏绒高兴,乐颠颠地就去泡茶,苏父面上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刑湛,你要是对毛毛不好,我就把她接回家。”

“爸爸,能养苏绒一辈子,我求之不得。”刑湛保证。苏绒端着茶走进来。见刑湛一脸的如释重负,估摸着没事了。脸上更是笑开了花:“爸爸,喝茶!”

“你带小刑出去转转吧,上次来也没能好好玩。”苏绒点点头,拉着刑湛就往外走。

“怎么样了?爸爸说什么了?”苏绒紧张地问。“爸爸对我很满意…”苏绒翻了个白眼,看他有些湿的鬓发,都慌成这样了,还好意思自我吹捧…

他的婚照

苏绒牵着刑湛的手走在热闹的广场上,小孩子拿着甜头奔来跑去,还有和他们一样压马路的情侣。

经过一家婚纱店,透明的落地橱窗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婚纱照,素雅的,艳丽的每一张都很漂亮。

苏绒呆呆地看着最中间的那张照片,新娘坐在一地的落花里,新郎弯着腰,向她伸出手,很唯美,那种惊艳砰地敲到了苏绒的心头。

刑湛握了握她的手,他们两人结婚,只是简单地领了证,他有些愧疚,是他想得不够周到,虽然婚礼确实在筹划中,却真的漏掉了婚纱照。

“喜欢?”刑湛手搭上苏绒的腰,身体微微靠近她的。“恩,真漂亮。”苏绒笑得很灿烂,似乎没有阴霾,“我也想要,不如我们也拍吧?”

刑湛愣了片刻:“现在?”“是啊,就现在。”其实橱窗里的婚纱照有很多都是在野外拍摄的,可是现在日头都落下了,要在外面怕是不大可能。

苏绒拉着他走进店里,服务小姐迎过来,店很大,里面挂着各色各样的婚纱。“两位想要拍婚纱照吗?”服务小姐笑得很客气,带着询问。

“我们想要拍一组婚纱照,有没有什么推荐的?”苏绒兴致勃勃。服务小姐指着展示柜上的两本册子介绍:“我们店里的婚纱照分两种入册,一种是24张的普通册,一种是50张的大册。”

“50张的大册。”苏绒还在考虑,刑湛突然开口。服务小姐眉开眼笑:“好,两位是准备什么时候来拍?”

“就今天,现在可以吗?”苏绒跃跃欲试。门口两个工作人员搬动着一套婚纱,纯白的纱和绸缎搭配得相得益彰,苏绒很喜欢。

“这条婚纱能用吗?”苏绒走到婚纱前,抬手想要摸一摸。服务小姐立马走过来阻止:“这位小姐,这条婚纱是客人从国外定制的,不是本店的东西,而且客人特意交代,不能碰。”

苏绒觉得可惜,无奈地耸耸肩。刑湛却有些不高兴了:“那个客人呢?”服务小姐看到他沉下来的脸不禁心头一跳。

“客人六点半过来取婚纱。”战战兢兢地回答,刑湛看了看墙上的钟,离六点半,还有一刻钟。

“想不想要?”刑湛揉了揉苏绒的脑袋。“是人家的东西。”苏绒摇摇头,确实喜欢,但是君子不夺人所好。

刑湛笑了笑,跟在苏绒身后看她挑婚纱,可眼神时不时飘向墙上的钟。六点四十左右,一男一女携手走进店里。

“马先生,叶小姐。”本来跟着苏绒身边介绍的两名服务小姐看到进来的两个人,都迎过去。

苏绒回头,看到走进来的是高中同校的校友叶乔。叶乔在他们学校很有名,是本地最大的企业叶氏的千金,她那时在一班,叶乔在二班,文理相邻,她是成绩好得出名,而叶乔则是嚣张跋扈得出名。

叶乔竟是先打了招呼,倒是出乎她的意料。“苏绒。”她面色冷淡,下巴还是45°地抬起,一贯高傲的姿态。

“叶乔。”苏绒笑笑,看到她身边挽着的是裕兴科技的掌门马涛。“我和马涛来去婚纱,你们也是来拍照的?”叶乔将目光在刑湛身上定格了几乎半分钟,这个男人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打扮,却是气质卓绝。

“是啊。那条婚纱是你的?”苏绒指着那条令自己心动不已的婚纱。“哦,马涛特意去意大利订的,我还嫌麻烦呢,差点赶不上婚礼。”言语间不无炫耀的意思。

“这条婚纱能不能出让?”刑湛不期然开口,且语出惊人。苏绒惊讶于他难得客气的口吻,而叶乔瞬间不悦。

“出让?”她用视线将刑湛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虽然黑框眼镜后的那双眼很犀利,她却并不害怕,在这里没有人敢招惹她,更何况还有马涛站在身边。

“知道这条婚纱值多少钱吗?”轻蔑地挑眉,“不说这婚纱上镶了多少颗宝石,光是MATT的设计,就是千金难求。”

苏绒想到了红娱原来的当家花旦张黎婷嫁给新加坡富商的那场世纪婚礼,光是裙摆上的钻石便有二百多颗,就是出自著名婚纱设计师MATT之手。他的作品,很少很精贵。

“算了,其实也不是很好看。”苏绒附到刑湛耳边,她不想自找麻烦,惹恼了刑湛后果很严重。

只是苏绒没有想到叶乔的耳朵这么灵光。她话才说完,叶乔瞪大了杏眼:“苏绒,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好看?你倒是给我弄件好看的啊?!”

苏绒吐吐舌头,不想和她胡搅蛮缠,总之因为对主人的厌恶,连同这对那件婚纱的喜爱程度都降到了最低点。

“算了,不拍了,我们走吧。”苏绒只觉得败了兴,拉着刑湛要走。刑湛挑了嘴角,扬起一个冷笑:“好。”

“苏绒,前段的新闻不是说你傍上了邢少么?现在呢?被抛弃了?颠颠自己的分量,你配吗?”刻薄得几乎让人喷火的语气苏绒拧了眉,推开玻璃门的手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叶乔,很张狂的表情,而刑湛的脸色早就沉得透出黑气。

苏绒恨透了自己的无聊,心血来潮的,拍什么婚纱照!刑湛掏出手机,翻出孟璟澜的号码,表情更加冰冷,看着心情极差。

苏绒本想着安慰他,以为他这一次算是忍下来,谁知道他对着电话那头说的话让她怵了片刻。

“孟璟澜,D城所有酒店都不能接裕兴科技马涛的婚宴,还有D城周边的城市。”“怎么了?破坏别人姻缘可是挨雷劈的。”孟璟澜没明白刑湛这又唱的哪出,忒的无厘头了。

“除非他换新娘,不然就不要想结婚。”刑湛眉头一蹙,苏绒正在气头上气愤,也就没有放任一条生路的善念。只觉得这叶乔倒霉,犯谁不好,刑湛就一表面君子内心小人的范儿。

“你不是看上人家老婆了吧?”孟璟澜听他说得这么狠,不忘打趣,“你不怕挨雷劈,难道也不怕挨苏绒劈?”

苏绒气急,忍不住夺过电话:“你才看上人家老婆了!”孟璟澜在那头大笑,刑湛直接挂断,回头看了婚纱店一眼,拥着苏绒大步离开。

晚上睡觉又成了一个问题,床是换过了,可是睡下两个人还是困难。苏绒无视刑湛装出来的可怜眼神,继续给他在地上铺被子。

“老婆…”刑湛从后面抱住苏绒,脸颊在她脸上蹭了蹭。“爸爸让你和他睡你又不愿意。”苏绒推开他,“活该。”

他哪敢和苏父睡,要是抢了他老人家的被子,或是踢了踹了一脚半脚的,苏绒还不得剥了他的皮。

“那我和你睡。”刑湛浅浅一笑,这身打扮加上斯斯文文的表情,险些晃了苏绒的神智。“床太小了,不然你睡床,我睡地上?”

刑湛赶紧摇头:“我睡地上。”苏绒满意地点头:“睡吧。”苏绒已经将地上的垫被铺得很厚,加上本来就是木地板,也不算太冷。

刑湛不甘不愿地躺下去,苏绒脑袋露出床沿,眼睛一转一转,居高临下地盯着刑湛看。“苏绒…”刑湛伸出手摸到苏绒的脸颊。

“怎么?”苏绒眨巴着眼睛装可爱。刑湛没说什么,就是牵着苏绒伸过来的左手。“很冷!”苏绒想要抽回去,刑湛抓紧,眼神里满是控诉…谁不让他和她一起睡!

结果到了半夜的时候,苏绒就觉得自己被鬼压床,第二天早上果然看到刑某人正保持着从后面拥着她的睡姿,两人挤在一起,却…很温暖。

周末的时候,苏父同刑湛深谈了一次,苏绒被支出去买东西,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就是看到刑湛翘起的嘴角和一脸的…小得意。

“出差?”才回来两天,刑湛就要去瑞士出差,“那我帮你收拾东西。”苏绒没说什么,坦然地解释,完全没有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自觉,反而是刑湛,面上的表情哀怨凄楚,苏绒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明天早上去送我吧?”刑湛站在苏绒的身后,看着她查完瑞士那边的天气和温度,开始将他的衣服一件件地叠好放进箱子里。

苏绒回头看了他一眼,意思是自己去吧,我还要上班呢。刑湛软磨硬泡一宿,□都用上了,终于将苏绒拿下,可是第二天早上五点半钟的时候就独自离开,开门关门的动作很轻,他怎么舍得让她起这么早。

午饭离开期间,苏绒忘带了手机,回来翻了翻,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陌生的号码。刑湛带了自己的手机,应该不是他,那会是…

才想着,屏幕又亮起来,还是那个号码。苏绒接起来,却听到了那个…她不怎么想听到的声音。

“苏小姐?”宁霜秋清亮的声音传过来,连着唤了两遍,苏绒神游出去的思绪又被召回。“你好。”

“下午有空吗?”她礼貌地问。“我在上班。”固然理由充分,可是苏绒说得很快,快得像是在逃避。在宁霜秋面前,她总是变得不那么自信,即使现在刑湛属于她。

“那晚上吧,我们见一面。”有些独断地定下了时间,苏绒心头一跳,突然觉得宁霜秋的一言一行,都有着刑湛的影子,两个人…是不是早就互相影响着彼此。

“好。”花了极大的力气,她才挤出一个字。那头似乎满意了,优雅地说了声再见,就挂了电话。

一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满是宁霜秋那张极美丽的脸庞。时间一点一滴地推往下班时间,苏绒越发地坐立不安。

部门里的人走干净了,苏绒拐进卫生间,对着巨大的镜子,伸手从脖子里掏出链子,是那枚婚戒,实在太大颗,她根本没好意思带在手上。他们现在是夫妻,名正言顺,为什么要怕宁霜秋?!

可是才刚出大楼,看到坐在红色跑车里的宁霜秋,扬起的那一小抹信心又被摧残得干净,她在宁霜秋身上看到太多刑湛的习惯,或许,其实本就是宁霜秋的习惯…

她的情敌

“苏小姐,上车吧。”宁霜秋优雅地推开车门下了车,对着苏绒浅浅一笑,竟都让人觉得妩媚多姿。

“就在这附近坐坐吧?”苏绒提议,并不想上她的车。宁霜秋眉头一挑,极坦率地指出:“这附近,没有什么好喝的咖啡馆。”

苏绒沉默,她从来没觉得公司附近的咖啡馆有什么问题,她不懂咖啡,觉得不都是那个味道么…

坐在副座上,苏绒支着脑袋看向窗外,心跳得很快,情绪莫名的烦躁,反观宁霜秋,沉静地把着方向盘,车开得不慢,却很稳。

“苏小姐喜不喜欢黑咖啡?”宁霜秋突然问。“不喜欢。”黑咖啡苦的跟中药似的,她自然不喜欢,可是…

宁霜秋扬起嘴角,不再出声,将车转了方向,车里又恢复了沉默的气氛。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苏绒掏出来看了看,是刑湛的。

这个当口,她根本不想接,可是,刑湛会着急。“喂。”“下班了?”刑湛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刚刚下班。”苏绒压住情绪,平心静气地回答。“怎么有气无力的?”刑湛关心。“月末事情很多,有点累了。”苏绒勉强一笑,虽然刑湛并看不到。

“我想你了。”刑湛缱绻的情话从电话那头传来,苏绒心间突地泛起酸意,像是…委屈,难受得险些冒出眼泪。

“我也是。”苏绒吸吸鼻子,像是在撒娇。车子突然拐过一个大弯,苏绒向前一冲,扭头看了看开车的宁霜秋,脸上早已没有了耀眼的笑容,连着唇色都苍白起来。

“我还有点事,就先挂了。”苏绒努力不让一点情绪泄露出去,刑湛似乎不满,才说了这么几句话。可是她好像真的累极了,极轻地恩了一声,却并不挂上电话。

苏绒叹了一口气,按下挂断键。刑湛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发了一会儿呆,才分开几个小时他却这么思念,越活越矫情了。

“到了。”宁霜秋许久不见言语,终于将车停在路边的停车处。苏绒扭头,看见圆润连贯的一串英文MYOASIS。

苏绒跟在宁霜秋身后,推开玻璃门,服务员领着两位在秋千上坐下。这家店的设计很精巧,靠窗的一排位置都是两人对座,凳子都换成了秋千。

苏绒觉得这里很漂亮。忍不住四下打量。“是不是很漂亮?从前我和刑湛常来。”宁霜秋要了一杯黑咖啡。苏绒点了一杯皇家奶茶,至少没那么苦。

听到她这么说,苏绒垂下眼睑,不过极短暂的一瞬间,便挂着笑仰起头:“刑湛最近一直都跟着我喝奶茶。咖啡喝多了睡不着觉,也伤胃。”

宁霜秋面色不变,端起桌上预先准备的纯净水喝了一口,动作优雅,就像是在品茗一壶好茶,或者一瓶好酒。

“有些习惯,根深蒂固了,就很难改掉。”她放下杯子,服务员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苏绒看着那杯黑得通透的黑咖啡皱起眉头,那股浓重的苦气慢慢飘散到空气里。

“比如说这黑咖啡。”宁霜秋喝了一口,笑容依旧,苏绒猜不到是她太能忍耐还是发自心底的习惯或喜爱。

“很多人喜欢卡布基诺或者焦糖拿铁,觉得黑咖啡太苦,其实,是根本不懂其中的芳香甘醇。我以前也不喜欢,可是刑湛喜欢。”

苏绒知道刑湛喜欢黑咖啡,她也明令禁止刑湛再喝,刑湛的胃脆弱得跟张白纸似的,养都来不及,苏绒只让他喝牛奶,奶茶已经是极限,也只能是偶尔尝一尝。

“我认识刑湛开始,他一直只喝黑咖啡,即使我无数次地尝试改变他,让他尝一口玛琪雅朵,他都不肯。”宁霜秋笑得很美,“那我怎么办?只能迁就着他,陪他一起喝。”

“慢慢地我发现,黑咖啡确实有胜过其他任何咖啡的浓厚辛辣,我从强迫到真心接受,现在大概比刑湛更加上瘾。”

“孟璟澜他们一直觉得我太强势,总是在迫使刑湛改变自己来迁就我,可是他们又知不知道,其实我也在为刑湛改变!”宁霜秋发现自己有些激动了,缓了缓,“刑湛不喜欢卷发,我就把刚烫的大卷拉直,他喜欢双眼皮的女生,我也马上去割,他对我来说真的不是可有可无,而是无法代替。”

苏绒细细地打量她,头发乌黑笔直的头发,大大的眼睛也几乎看不出割过的痕迹。还是一样完美。

“刑湛…是我的。”宁霜秋抬起眼,坚定地看着苏绒,一字一字说得傲然,彷如女王。“我们已经结婚了。”苏绒掏出脖子里挂着的戒指,像是炫耀一般递到宁霜秋眼前晃了一圈,立马又收回了手。

宁霜秋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震惊,颤着双唇:“你说什么?”“我们已经结婚了,这是我们的结婚戒指。”窗外透进来的光照在钻石上,迸射出的光芒几乎刺伤了宁霜秋的眼睛。

“不可能,他不会和你结婚的,你说慌。”宁霜秋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心理素质绝佳,不过眨眼间便沉着地质疑。

苏绒无奈,都这么说了,她不信,自己也不能掏结婚证给她看,况且哪有人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苏绒耸耸肩,尝了一口面前的皇家奶茶,又放了一勺糖进去,拿着小勺子一下一下地搅动。

“刑湛结婚不可能不传出来半点消息,又或者,他没有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你也甘愿留在他身边?”宁霜秋露出一记讽刺的笑。

“结婚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办不办酒席,只是面子上的事,我们大肆办酒诏告天下,就怕某些人会不好受。”苏绒哼了一声,其实要心里没有疙瘩是不可能的,刑湛,确实欠着自己一个婚礼,大与小是其次,她只是想要那个过程,不然总觉得这个婚结得不够完整。

但是面上依旧是不甘示弱,她对面坐着的可是情敌,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你的样貌,身材,学历,背景,家世…”眼神鄙夷地看了苏绒一眼,“哪一样你比得过我,你又凭什么和我抢?”

苏绒猛地吸了一口气:“我不和你抢,刑湛自然也会选我。”学着宁霜秋的样子也反看了她一眼,“他是找女朋友娶老婆,又不是太监寻主子找女王,你这样的…啧啧…”撇撇嘴,越发轻蔑。

“你能跟他在一起多久?我们一起六年,他那么爱我,那么迁就我,现在呢,因为一个平凡的你而放弃我,那你们又能在一起多久?三年?还是更短?”宁霜秋这话说得刻薄,其实这也是苏绒最怕的一点。

刑湛这样极品的条件,看上自己…或许真的是爱了,可是爱本身就是一种激素,而这种激素到底能分泌多长时间?往时她不在乎他,恨不得眨眨眼的功夫刑湛就能厌倦自己,可是现在动心了,就变得…患得患失。

“这个不用你担心,至少他现在很爱我,我是现在时,而你…已经成为过去。”宁霜秋手里的杯子重重地放下,敲打到下面的杯碟,发出脆响:“他不爱你,他只是一时的沉迷,他爱的是我,他的房子里有特意为我准备的舞蹈室,我的房间紧挨着他的,小阁楼里的钢琴是他送给我十九岁的生日礼物,他的车都是红色的,因为我只喜欢红色的车,他有太多习惯都是融进了对我的迁就,你怎么战胜我?”最后,她露出一记傲然的笑。

苏绒猜测过,也知道不少,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甚至被让刑湛亲口告诉她更加让她难过…心里翻滚的烦躁仿佛快要淹没了她的理智。

桌上的手依旧搅着杯子里的咖啡,企图掩饰内心的不安,桌子下的那只手,手指收紧,细长的指甲掐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

“我们已经搬出那幢别墅了。”苏绒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切已经过去了不是吗,刑湛也在慢慢地改变从前的习惯,“而且他最近换了几辆银色黑色的车,红色的跑车,还真是没有再见他开过。”浓烈的挑衅,苏绒极少用这么张扬的口气说话。

宁霜秋有些失措,可是对面坐着同样失神的苏绒,便是看不到她颤得厉害的双手:“呵呵…那黑色白色的着装习惯呢?他又有没有告诉你,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我告诉他,他穿黑色和白色最好看,他便没有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除非我逼着他换。”

苏绒心狠狠地抽了一下,硬着嘴辩驳:“我迟早也会把他的这个习惯改掉。”宁霜秋放下空杯子,又露出一贯自信的笑:“苏小姐,即使你们结了婚,我一样可以让你们的结婚证变成离婚证,你对刑湛的影响…太小。”

苏绒冷冷一笑:“影响?那你怎么不凭着对他的影响留住他?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刑湛最讨厌那种纠缠不休的人,尤其是…女人。”心里乱成一团,身高不如宁霜秋,苏绒不屑地别开头,感觉到宁霜秋与她擦身而过。

苏绒忍不住打车回到原来的别墅,如她自己所说的,住在这里的时候,她真的很不舒服。很介意,那种活在别的女人阴影里的错觉一直让她很不痛快。

直接去了刑湛的房间,拉开换衣间,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多少她后来给他添置的衣服,所以他原先带过去的那些黑白色的衣服已经不占半壁江山了。可是这里,一排一排,一件一件,都是黑色或者白色的…

苏绒一屁股坐在地上,脑袋埋在双臂之间,她真是恨不得放火烧了这里…拿着包本来是想要离开的,可是走到转角处,忍不住向阁楼迈上去,这里她没有来过。里面果然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架三角钢琴…

愤怒地踢了一脚,琴身很结实,苏绒痛得龇牙,心里的失落一阵一阵像是痉挛一般,她还是第一次为了刑湛…这么难受。

正巧刑湛这个冤大头又打电话进来…

他的赶回

“苏绒。”刑湛喊了一声,却半天没得到回应。“苏绒?”“恩。”苏绒以为自己会对着电话一字一句的讨伐,却没有,听到刑湛声音的那一瞬间,她竟然只余心酸。“很累?”“恩。”

刑湛发现苏绒态度有些冷淡,正失措间,苏绒突然开口:“刑湛,你什么时候回来?”“明天下午。”刑湛顿了顿,“怎么了?”

“刑湛…”“怎么了?”这么婆婆妈妈的苏绒很少见,刑湛都有些急了。“没什么,就是想你了,你早点回来呗。”苏绒笑起来,揉了揉眼角,竟然淌出眼泪。

刑湛的心漏掉一拍,有些不敢置信,苏绒…几乎没有这样向他撒过娇。苏绒听着那头轻浅的呼吸,有些失落:“我开玩笑呢,工作第一,我要开门了,掏钥匙呢,就先挂了。”迅速挂断,没有给刑湛一点反应的时间。

“刑总,Katia先生已经到了。”刑湛刚想打回去,助理走进来。“恩。”将手机放回口袋,“订晚八点的飞机。剩下的会议你替我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