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复走了两次心中略有数,这时和属下约定的时间也没差多久,萧景铭朝着湖畔那儿走去,大雪覆盖的山谷内,四处可见高起的石碑,令人油然而生庄重感。

和属下在湖畔碰面后萧景铭拿出地图又看了一遍,之后确定了要去的位置,带着属下朝着之前那处快速前去。

“少主您看。”到了山坡后用脚在雪地里划拉几下后就出现了一块青石板的台阶路,陪同的属下转头告知萧景铭,“这似乎是台阶。”

朝上连续扫了七八台阶,萧景铭越加肯定心里的假设,他没有找错地方,这边靠着山壁,既不是陵墓也不是住所,无缘无故修建什么台阶,按着羊皮纸上的提示和来之前家中长辈所言肯定错不了。

“往上走。”这时没人到这儿来就是机会,萧景铭想罢了后加快朝上走,大约是二十几个台阶后前面就出现了一个像是被雪的帘幕遮挡的山洞,扒开之后才发现这山洞是往内陷下的,所以从高处看有,低处看没有。

侍卫走进去看了眼,并没有危险,取出火折子吹燃后往里走,微弱的火光之下,幽暗的山洞里只听见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声,还有从石壁上散发出来那种久不见阳光的青苔霉味。

“少主您看!”走在前面几步的侍卫忽然出声,萧景铭定眼一看,这并不深的山洞内前面就有个石台,石台上搭着一座小型的屋子,看起来像是缩小版的庙宇,把火折子往近凑着看,庙宇外是一个上香祭拜用的香炉,而庙宇的里面放着一尊佛像,古朴的衣饰,长长的胡须,手里拿着一根拐杖,那憨态可掬的模样,慈和又觉得善意。

庙宇外还有些贡品放着,应该是放了没有多久的,萧景铭盯着这座庙宇脸色越来越沉,这么个隐蔽的山洞居然是土地公庙。

那是被人蒙了上当受骗的感觉,萧景铭的脸色极其难看,这不是那八个放置镇龙钉的地方,这山洞内别的地方都一览无遗了,据他所知那地方根本不是这样的!

“少主,这......”侍卫没有见过羊皮纸,对上面的东西并不了解,他甚至不清楚今天过来具体是要找什么,如今这山洞里就一尊土地公,旁的可什么都没有。

“走。”萧景铭黯哑着声音要往外,刚见亮光就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来不及躲藏,他和宋珲撞了个正着。

山洞口一片安静,宋珲下意识的把手里的东西往后藏,等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时眼底闪过一抹恼怒,冷声质问:“没有传召你来这里做什么!”

萧景铭也反应的很快,他神情自若的看着宋珲:“殿下,我是来帮你的啊。”

“帮我?”宋珲哼笑,“我命人送信给你,怎么不见你带我要的东西过来,我前去那山洞看了数次都未见有东西送来。”

“殿下别忘了之前那山洞里的东西是怎么毁的,如今大雪天,谁知道换一个会不会又塌掉,到时就算我带再多的火药过来也无济于事,受了潮沾了水就不能用了,还不如我亲自送来。”萧景铭拉了拉袖子,在他手臂那儿用布缠着一圈厚厚的东西。

宋珲怀疑的看着他,在质疑他话的真假:“你怎么过来的?”

“绣绣今日前来看娘娘,借着这机会我就过来了。”萧景铭说的轻描淡写的,慢慢走出山洞,这会儿他也不担心了,二皇子能随意出入的地方,他一个乔装的皇陵守卫士兵怕什么。

“那你把东西留下。”宋珲急于要拿到火药,他已经找到几个地方了,只要把那几个地方炸了,他就不信宫里的人还能坐得稳。

“殿下你急什么。”萧景铭这才把羊皮纸拿出来,笑看着他,“我今日前来也是为了给你送消息,这是我族中能人之辈算出来的,当然这东西只能给殿下作为参考,毕竟我族中的长辈没有到过皇陵,也未曾听宫里的人提起过。”

宋珲见到那羊皮纸后眼前一亮,当即从萧景铭的手中把羊皮纸抢了过去,那多日来都没有好好睡觉的眼底泛着青红,还有对那羊皮纸上所勾勒地方的癫狂,他抬头看萧景铭:“毁了这些真的行?”

“殿下,这些毁了行不行臣怎么说你都有疑虑,可这些若是不毁,您可就要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和在牢里有什么分别,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了。”萧景铭的话一字一句提醒着宋珲眼下的现状,他没什么能输的了,不搏一搏他就得继续过这一眼望到头的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好,好,这要是真的,你就立了大功劳。”宋珲哈哈大笑了起来,“到那时候我就封你为护国大将军,赐你府邸,给你军权,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萧景铭敛着神色,笑的谦恭:“殿下登基本就是众望所归,如今不过是要拨乱反正,臣做顺应天命之事,理所应当。”

说罢萧景铭顿了顿:“不如臣陪着殿下一同前去。”

“也好。”宋珲点点头,指着湖畔过去对岸那儿的一处地方,“那边原来是河滩,我们去那儿。”

......

平静的湖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快到岸边时冰层厚了许多,原本走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话,但距离那河滩的位置越近就越安静。

宋珲手里的那羊皮纸被他越捏越紧,身后的萧景铭神情闪烁,他不断的看着四周围,大雪过后的地上都是白皑皑一片,除了他们的脚印之外没有其它。

到了河滩后宋珲的脚步放慢了下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破碎的石片,石片上依稀绘着图案,他拿着石片左右在河滩边上的石壁上对了对,身后的萧景铭瞥见他手上的石片时神情越黯,但他不动声色的追随他的寻找在石壁上看着,直到宋珲停在了一个方向,朝着那儿走去。

宋珲眼前的石壁和其它的没有什么区别,萧景铭趁着他破解的时候问他:“殿下怎么会找到那山洞去。”

“那一处也是。”宋珲的注意力都在石壁上那一小块和石片相符合的地方,“只是我去了好几趟都没找到,既然找不到就算了,最后把那山洞整个炸了就行。”

听他这么说萧景铭即刻想到了那放在石块上的土地庙,难道那真的只是土地庙这么简单。

“找到了!”细想之际耳畔传来宋珲的声音,他在旁边杂草从中低矮处找到了一处往外拉的链条手,在侍卫的齐力之下往外扯,一侧尽是草木堆积的地方传来轰隆一声,有石块朝内推,露出了一人高的一个山洞。

原来石壁只不过是找寻链条手的线索而不是洞口,一旁毫不起眼的草木堆才是洞口,萧景铭回忆了一下羊皮纸上的标记,示意侍卫先进去,半响后才和宋珲一起进入,而他们进去并没有多久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

洞内很宽阔,墙角一直点有长明灯,在对侧的高台上雕刻着一条石龙,栩栩如生,那形象似是要腾空飞去,而在石龙的后半端身子上却直刺着一根半米宽的金钉,钉子的下端刺穿了石龙刺在那高台上,那景象的寓意变成了那金钉把正要腾空飞去的龙给钉在了此处,不得动弹。

“镇龙钉。”萧景铭缓缓说出三个字,宋珲的神情却再度癫狂,他指着那石龙开始哈哈大笑,“群龙无首就会乱,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就是那个首,难怪和其它几个地方不一样,这里才是最关键所在,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哈哈哈哈哈!”

“殿下,这金钉似乎是拔不出来。”萧景铭克制内心的激动,镇定的请示他,“殿下打算怎么做。”

“炸了它。”宋珲朝着他招手,“你过来,把东西拿出来帮我一起堆在这下面。”

深入石台的金钉拔不出来,那就炸毁这石台,只要是能炸断了这钉龙的现象就行了,宋珲口中一直念叨着群龙无首这句话,群龙无首,那这山谷里的龙气也会散去,什么风水宝地,什么聚气,这宋家江山就只能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火药集合起来,宋珲看着那被埋高的火药,视线死死的看着龙尾,瞪着眼神情狰狞,他身后的萧景铭把身上的火药取下一半,群龙无首这句话他听过,但他从来不做不保全的事,只炸了这一处他不会放心。

“很快就行了。”宋珲喃喃了一句,转头催促那侍卫赶紧再放一些,直到像是小山坡一样的形状埋在金钉周围,他扶着龙尾起身,重复着问,“火折子呢,火折子呢。”

正在萧景铭从怀里拿出火折子递过去的同时,半闭着的门口忽然传来爆破声,随即整个山洞都跟着震了震,萧景铭猛地转头看去,数名士兵直冲了进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有些错愕,宋珲也没仔细瞧来人是谁,他固执的坚持着心中所想,在萧景铭发怔的那片刻功夫就从他手里夺过了火折子,摘乐帽后鼓着气吹了吹,不能洞门口的人作何反应直接把火折子扔在了火药上面。

“轰”的一声,被侍卫护着趴在地上的萧景铭只觉得扑头盖脸的都是灰尘是碎石粒子,趁着烟蒙蒙的时候侍卫扶着他赶紧躲到了一侧,烟灰散去时,宋珲躲在台下的柱子后站出来,看着那被炸出一个坑的石台,上面和石龙连接的金钉那处已经断了。

“哈哈哈哈哈哈,断了,断了,终于断了!”山洞里尽是宋珲的狂笑声,洞口的士兵挥着手驱散烟尘,那一股硫磺烧掉的味儿十分难闻,空气里还弥漫着烟灰,头顶因为两次的震荡,不时有碎石掉下来,场面乱糟糟的。

“萧大将军不辞辛苦到皇陵里来,莫不是想要为自己找个风水宝穴,将来好有机会葬在此处。”

士兵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清冷的声调,萧景铭转头看去,宋珏就站在那儿,早就在此。

“臣不过是为了阻止二皇子。”萧景铭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东西不是他点的,火折子也是二皇子自己抢去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了二皇子宋珲的狂笑声:“哈哈哈哈,萧大将军做得好,这次多亏了你的帮忙,要不是你这些火药还运不进来,现在金钉断了,皇上的气数就要尽了。”

他忽然压低了身子看着宋珏,嬉笑的脸上一抹疯狂:“皇叔,你知道这群龙无首的事么,金钉断了,这皇位坐不稳了。”

宋珲的拆台让萧景铭的脸色并无变化,他掸掉身上的灰尘,神情依旧是镇定自若:“二皇子疯言疯语。”

“萧大将军与二皇子合谋,意图毁坏皇陵,扰诸位先祖皇帝安宁,罪该万死。”宋珏一字一句的说着罪名,对那炸毁的金钉熟视无睹,“来人,把萧大将军拿下。”

藤王府今天还是洗三宴,不在自己府里好好招待客人却跑来皇陵埋伏,萧景铭没料到这点,可对于藤王爷所说的罪名他却半点都不会认:“藤王爷这是诬陷了,合谋二字从何说起。”

宋珏看那边疯疯癫癫的二皇子,语气很淡:“兴许不是合谋,是指使。”

“徽州萧家人去楼空,近日本王的人在文州源城那儿抓到一个自称是萧氏一族族长的老人家,此人还自称是上周皇族遗留的血脉,出言张狂,对我大业朝历代祖辈十分不敬,在运往建安城的路上就被就地处决了。”

“跟着这线索一搜,本王倒还真搜到了不少人,这些人无一不是打着自己是皇族后人的旗子,对我朝不敬,本王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其中试图逃跑的一些即杀鸡儆猴,余下那些倒也安生了不少。”

萧景铭握紧着拳头强忍着装听不懂,宋珏洋洋散散的又说了几处地方,抬眼看他,山洞内陷入了静谧。

第132章 大结局(完)

两方人僵持在那儿,萧景铭不动,洞口的士兵也不动,站在石台上的宋珲还痴人痴语的说着梦话,洞内硝烟散去,满地的狼藉。

萧景铭飞速朝着洞口那儿看了眼,他今天只有一种离开的方式,现在要是强行闯出去,后续对自己更不利。

心中揣摩不准藤王爷所说的话到底几分真假,他萧氏一族的人岂是这么容易就范的,从徽州离开分散后去往各处,连姓都改了。

想到此萧景铭就觉得这是计谋,他们不可能抓的到这么多人。

眼下多说多错,不如不说,静观其变。

萧景铭转眸看石台上的石龙,心中也开始怀疑起这个山洞的真假,既然人是早有安排的,那和山洞里所谓的镇龙钉肯定也是为了引他们到这儿来而设。

未等他继续想,石台上忽然传来轰隆声,那经过轰炸后仅有一处爪子勾着墙边的石龙朝着石台压了下来,在众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之下,石龙直接砸在了宋珲的身上,将他压倒在地。

一口鲜血从宋珲嘴里喷出来直朝着萧景铭的方向,他瞪着眼睛双手抓着地面,脸上写满了不甘心,压在身上的石龙显得格外刺眼,那一根被炸裂开来的金钉就掉在他的不远处,宋珲还想伸手去抓那金钉,不断朝着那儿张开五指,可怎么都够不到。

萧景铭清晰的看到他张嘴想要喊叫却叫不出来的画面,鲜血从他嘴里不断咳出,他的眼神慢慢涣散开来,伸着的五指也渐渐没了力气,他望着那金钉,直到鼻息下再没有一丝气进出,不肯瞑目的眼中还是他对皇帝梦的执著。

这画面太过刺眼,仿佛是在告诫别人肖想不是自己的东西,最终没有好结果,萧景铭心中气涌,别开视线不去看宋珲不能瞑目的双眼,嘴角克制不住的抖着,袖下的双手快掐入皮肉。

“先祖皇帝驾崩前在此修建皇陵,传闻此处山谷是群龙环绕之势,能保宋家江山,为了镇住这些龙气,先祖皇帝派数批术士前来观星算卦,最终在山谷里定下八处,落镇龙钉。”清冷的声音在山洞内响起,宋珏似笑非笑的看着萧景铭,“古有挖人祖坟破人气运的举措,但皇陵这儿看守严谨,寻常人误入都会被知罪,若非乱世,难以派大批人前来破坏。”

萧景铭仰了仰头:“藤王爷此番分析,莫不当人家是傻子。”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正巧眼前有个蒙了心可以利用的人,要确定这八处地方何在,有什么比在皇陵内的人更方便寻找的呢。”士兵之中扔出一个全身被捆绑的人,正是萧景铭收买的一个士兵,安防在宋珲身边,时不时替他们传达消息,顺便蛊惑一下这个急于想要脱离现状,当上皇帝的二皇子。

“藤王爷今日所言,无凭无据,就算是把本官抓回去也不能认罪。”萧景铭冷哼了声,“就凭借这一人之言就断定此时与我有关,藤王爷未免武断,罪降于此,臣无话可说。”

觉得自己无罪,没有心虚的人是不怕对薄公堂的,更不会殊死抵抗以求逃脱,所以士兵很容易的就把萧景铭拿下了,连同他身边的侍卫一起,抓出了山洞。

山洞外白雪反射的光十分刺眼,萧景铭下意识眯了眯眼,被擒住的双手没法遮挡,却也不能强迫着他低下头,只是对着阳光那方向,视线有顷刻的茫然。

没等他完全适应后面的士兵就推了他一把让他往前走,萧景铭转头看已经被众人踩踏脏乱的洞口草丛,那从泥土里翻出来的旧草根暴露了迹象,这个被雪覆盖的洞口,看似古旧的山洞,都是事先安排的。

宋珏带着萧景铭离开皇陵,留下几个人处理余下的事,这边的排屋这儿沈绣绣等不到表哥回来,和沈氏道了别,离开皇陵准备上马车回建安城。

只差了前后步的功夫,沈绣绣只看到萧景铭被押上马车的半个背影,因为穿的是镇守皇陵士兵的衣服,除了觉得略丁点的眼熟外沈绣绣并没有别的异样,只是奇怪该守在外面的两个侍卫怎么不见了。

......

萧景铭入狱的消息并没有传开来,包括皇陵那儿二皇子死了的消息也只传到了宫中,只是萧家这儿却不太平了,萧景铭失踪一夜,毫无音讯,沈绣绣那时才知道原来昨日丈夫乔装成侍卫跟着自己出了门。

知道萧景铭去做什么的白菁月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做事从来都有分寸,本来打算的就是在夫人前去皇陵的那一段时间内去查看那几个地方,除非是出事了,否则他不可能连个消息都不传回来。

屋子内沈绣绣显得很不安,相公为了保护自己跟随前去皇陵这个理由行不通,从皇陵出来后两个侍卫都不见了,那他究竟去了哪里。

屋外脚步声急促,一个丫鬟匆匆进来,沈绣绣霍的起身看她,神情焦急:“打听到了没,昨天那些人究竟去了哪里。”

“打听到了,昨天夫人看到的那些人,从皇陵离开后去了刑部。”

“刑部......”沈绣绣重复念叨了几回后催促,“快,准备马车,我要去昌平侯府!”

丫鬟扶着她出去,在正大门的时候沈绣绣撞上了也要外出的白菁月,白菁月反应的快,喊了声夫人正要退让给她先出去,沈绣绣却叫住了她:“你穿成这样要去哪里?”

“妾身想回一趟娘家。”白菁月心里头记挂着萧景铭,脸上还是恭顺的神情,沈绣绣瞥了一眼她身旁丫鬟手里的箱子忽然发难,“来人,把箱子打开!”

白菁月蓦地抬头看她,眼底不置信:“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你一个小小姨娘哪里能随意出入府邸,你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沈绣绣总觉得哪里蹊跷,可却想不透其中缘由,如今看她要出府就要发难,呵斥一旁的丫鬟,“还愣着做什么,把箱子打开!”

一个丫鬟抵不过几个,那丫鬟一脱手,箱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银子随之落了一地。

沈绣绣看着这些白花花的银两大怒:“好啊,你私自带这么多银两出门是何居心,来人啊,把白姨娘给我关起来!”

“夫人!”白菁月急忙喊住她,要紧关头她添什么乱啊,“这些都是妾身的嫁妆,并没有拿府里一分钱,我这一趟出去真的是有要事!”

“你说是就是了?”沈绣绣挥手让人拿下她冷哼,“不是冤枉你,你既曾打理过家中事务,在没有查明之前你就不得出门。”

白菁月被气的脸色涨红:“夫人,老爷一天未归,我是有要事出门,你要再这么拦着我,到时老爷出了什么事你可担当的起!”

“你知道相公没回来是为何事?”沈绣绣神色一凛,她怎么看起来比她还要清楚相公出去的事,难道昨天相公乔装成侍卫跟着她去皇陵的事白姨娘也知道?

想到这儿沈绣绣就不淡定了:“说,你知道些什么!”

白菁月挣脱不开那两个丫鬟的桎梏,气的大喊了声:“来人!”

几个护院朝着她们这儿走来,沈绣绣的脸色更难看了,这萧府里还有一个姨娘能差使动的人,那她这个当家主母算什么:“你们给我退下!”

几个护院没有听她的,反而从两个丫鬟手里把白菁月解救了下来,白菁月瞥了一眼地上的银子,一句都没和沈绣绣多说,在护院的护送下出了大门,上了马车驱车快速离去。

“这个贱人!”沈绣绣气的直跺脚,“还不快追,把她给我追回来!”

她失控的叫着要人追过去把白菁月拦下来,可她身边的丫鬟哪里赶得上,沈绣绣提着裙子走出大门,那边的马车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凝着神色眼底满是嫉恨,命人追去,继而上了马车朝着昌平侯府那儿赶去。

将近半个时辰的马车到达昌平侯府,沈绣绣急急从马车上下来命人敲门,可像是知道她要来似的,门口的仆人却说祖父不在。

沈绣绣红着眼眶气的直喘气,忽然她晃了晃身子,晕倒在了丫鬟的怀里。

————————————

刑部天牢内,并不是特别阴暗的牢房,相比之下这一间比别的要好上不少,萧景铭坐在里面一言不发,就在刚才齐王爷来过,什么都没审问出来。

这边隔壁关的就是抓来的萧氏一族人,但萧景铭显得很淡定,不认罪也不喊冤,只说了一句要求见皇上,其余的再没多说。

牢房外传有动静,很快的,急促脚步声传来,沈绣绣朝着这儿冲过来到了牢房前,她看向牢房内,见到萧景铭后眼泪就落了下来,抓着牢门喊了声:“相公!”

萧景铭抬了抬头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去求了祖父,让祖父帮忙打听才知道你被抓进来了。”沈绣绣看到牢房内的情形就心疼不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为什么要抓你,昨天......昨天我在皇陵外看到的人是不是你。”

要不是沈绣绣晕倒在昌平侯府外她也进不了侯府,若非她哭着拿自己的孩子做要挟昌平侯也不会替她过问此事,宋珏并没有让人刻意瞒着,所以要打听萧景铭在哪儿并不难,沈绣绣得知他被关在刑部后即刻赶了过来,这一路根本没停过。

萧景铭看她焦急的样子眼神微动,起身朝着她走来,身后拖拽着上了锁的镣铐,到了她面前,隔着牢门,萧景铭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没事,很快会出去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沈绣绣看着那几根镣铐神情一震,就算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她也听说过,一般的犯人都不会上这么重的锁,除非是重犯,为了以防逃跑挂上镣铐,有些镣铐还与墙壁连在一起,插翅难逃。

沈绣绣的视线往墙上那儿撇去,但埋在草堆下的镣铐余下部分她也看不见,她心慌的觉得他有很多事瞒着自己,还有那个白姨娘,为什么知道的比她还多。

“你只要安心在家养身子就行了。”萧景铭说着一顿,脸上是安抚的笑意,“过几日我就能出来了,你记得带一身干净的衣服来接我回去。”

真的是过几日就能回去了么,沈绣绣惴惴不安的想着,在他的劝说之下离开了刑部。

三日后的下午,沈绣绣再度来到了刑部,她带着一身洗换的干净衣服来接萧景铭回去,把衣服递进牢房后等着他换上了,沈绣绣疑惑:“他们怎么还不替你解锁。”

萧景铭朝着最上面的窗户看了眼:“快了。”

沈绣绣没明白他的意思,心疼他这几日在牢里受的折磨:“都已经准备好了,回去之后就好好沐浴一下去去晦气,他们这样无缘无故抓了你到时肯定要讨回来这个公道,你放心,我爹已经去找人了,就算是齐王爷再大的官也不能任他这样肆意妄为。”

萧景铭低头看着衣服上的针绣,看来皇陵那边的事还没传到这里里,沈家都不知道二皇子已经死了的消息。

“外面看守的人多么。”萧景铭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沈绣绣愣了愣点点头,“和往常一样。”

萧景铭再度抬头看天窗,落日时天际已经有晚霞,染的天窗这儿都发红,沈绣绣顺着他的视线朝着天窗那儿看去,忽然的,外面传来一阵的喧杂,吵闹中夹杂着着火这样的字眼,紧接着关在靠近天牢大门的一些犯人也开始骚动叫喊了起来,萧景铭脸上勾起一抹诡笑,来了。

......

傍晚的天太阳西下,刑部的天牢上空忽然像是天火降临似的,诸多火球往天牢这儿砸来,从外面看还真有几分天火降临的感觉。

紧接着没多久就有几批人闯入天牢内,他们并没有遮住脸孔,穿的还是奇装异服,伸手利落的朝着天牢奔去,破了牢房门后朝里冲去。

沈绣绣被破门的那动作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后退靠在了对侧牢门上,转头看去,正好看到牢内衙役被杀的画面,她捂住嘴,那五六个人提着刀冲到了萧景铭的牢房前,一刀劈了锁,喊了声沈绣绣闻所未闻的称呼:“少主!”

萧景铭镇定的伸手让他们把上面的镣铐劈了,几声后萧景铭就恢复了自由,他捏了捏手走出牢房,从他们手里接过刀,朝着其中一人示意把沈绣绣带上,走了出去。

外面厮杀一片,源源不断的士兵朝着他们拥过来,前来营救萧景铭的有五批人,其中两批在外接应,三批在内,萧景铭出去之后迎头就杀了一个士兵,后面出来的沈绣绣直接看呆了。

很快刑部内派人前去附近的营内通知求援,萧景铭不再恋战,连续杀了几个人后朝着天牢后门那儿冲去,没等冲到门口时叶子迁就带人赶到了,看到萧景铭还带着个身怀六甲的妇孺,叶子迁厉声呵斥:“萧景铭,还不快束手就擒。”

外面接应的人开始破门,萧景铭胜券在握,呵呵的看着叶子迁:“叶大人,那你可接住了。”

话音刚落萧景铭的脸上闪过一抹厉色,伸手就把一旁的沈绣绣朝着叶子迁那儿推了过去,自己则是一脚踹向门冲了出去。

面对着朝着自己越来越近的刀口沈绣绣吓的尖叫,叶子迁忙收了刀子扶住沈绣绣,她已经吓晕瘫在了他怀里,因为这一顿,萧景铭已经出了后门,冲上了接应他的马车。

“追。”

叶子迁派人去追,又命人通知关城门,把吓晕过去的沈绣绣交给手下正要跟着追出去,那边廊下齐王爷和宋珏赶到,阻止叶子迁派人去追。

“不追了?”叶子迁看齐王爷和妹夫都是镇定的神情心中虽有疑惑也镇定下来了,“来了好几批人救他,现在正朝着南城门去。”

宋珏看了眼昏迷的沈绣绣,兰嫣真的没料错,他原本还以为萧景铭再狠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做饵,没想到他真的可以舍弃她和自己孩子的性命。

“不用追了。”齐王爷摆摆手,“南城门那儿有人守着,拦还是得拦。”

宋珏点点头:“派人前去萧府抄家。”

————————————

萧家被抄,萧太傅被革职入狱,萧家一众人皆受牵连,府邸被封后,没有被抓的萧家人被赶到了城西的一个院子内。

此时关于萧景铭闯皇陵伙同被贬皇陵的二皇子一起炸毁石碑之事才传扬开来,萧景铭还背了个劫狱外逃的罪名,通缉令贴满了大街小巷,倘若谁能抓捕他归案就有重赏,能提供线索的也有赏钱。

城西院子内留下的是萧夫人,隔壁住着遭逢巨变后又昏迷过去的沈绣绣,整个院子内伺候的就两个丫鬟和两个老妈子,余下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就连这间院子都还是沈绣绣用一根簪子换的。

沈绣绣醒来后听到隔壁的萧夫人又在碎碎骂着,捂了捂耳朵,一旁的丫鬟赶忙扶她起来:“小姐,咱们还是回沈家去吧。”

“现在回不去。”沈绣绣摇头,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厌烦,“出去告诉她,要是再吵我就把她赶出去。”

丫鬟出去后没多久萧夫人就气冲冲的推门进来,站在门口叉腰就开始骂:“你敢赶我出去,我是萧家的主母,你还得尊称我婆婆,要不是因为那扫门星我们怎么会落到这地步,连我的嫁妆都给封了,他那么有本事从牢里逃走怎么不把你也带走,倒是记得带走他的狐媚子姨娘和庶子,我看你也没什么本事,干脆一头撞死算了,都是扫门星,你嫁进来之后家里就没好事。”

沈绣绣并不是柔弱的人,她沉着脸听萧夫人这么骂着,抬手拿起刚刚喝水的碗朝萧夫人扔去,直接砸在了她的脸上。

“贱蹄子你敢打我!”萧夫人被砸的一愣,随即疯了似的朝着沈绣绣冲过来。

从外面赶来的丫鬟和老妈子拉住了萧夫人,沈绣绣撑起身子缓了缓,指着门口:“你有本事自己去弄地方住,再多一句嘴我就把你扔出去。”

丫鬟和老妈子拖着萧夫人出去,骂骂咧咧声随着萧夫人被捂住嘴慢慢的安歇了下来,沈绣绣靠在床上看着对侧,还觉得这一切就像是梦一样,是个醒来就没事的噩梦。

院子外面四周都有衙门的人,她们虽然没入牢狱,但在这儿和牢狱也没什么分别,她们出不去,别人进不来,沈老爷和沈夫人倒是想把女儿接回去,可如今谁都不敢沾染上和萧家有关的事,这几日已经有好几个官员被抓。

沈绣绣昏沉沉的想要睡去,她清晰记得相公把她推出去的情形,再想想这几日传出来有关皇陵的事,她一下就想通了相公是在利用自己去往皇陵,也是利用了她和表哥联系,最后还害死了表哥。

可她不愿意相信他娶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些,那些山盟海誓,他答应过她的话呢,她怎么都无法忘记他抱着自己许下承诺时的郑重和用心,难道这些也都是利用。

“不会的。”沈绣绣抱着被子摇头,他们最初在叶国公府见面那次表哥都还没谋反,他怎么可能从这么早开始计划,“不会的。”

外面丫鬟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刚刚煎好的药,她低声劝道:“小姐,这是夫人偷偷让人塞进来的药,她说只要您把这个喝了,之后的事她和老爷会去想办法,一定会把你接回沈家的。”

沈绣绣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药,挥手直接把它打翻在地,浓重的药味在屋子里散开来,令人作呕,丫鬟忙拿布来擦,沈绣绣死死的捏着被子满谋不甘,她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