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身体说白了,若她爹在又或者自己当初嫁过去,仔细的扎针调理,也就半年能给扭转些,再调理个两年也就无碍。可是偏他没这个福气,爹不在了,她也没了可能,他这身子就这么虚耗着,今天她那一扫眼也看的出,越发虚了些。

但是虚归虚,就凭着他的身份,置的那些药材,怎么也能再活个五六年去。

可是今天她这一弄,多则一月,少则十天,这赵尚书怕也就要离世了。

紫苏坐在床上抱着膝,下巴枕着臂,悼念着自己失去的那点善。

“如果爹爹知道我学下的医术不是救人而是在害人,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天上骂我是个不孝女?”紫苏在心里问着自己,那美丽的容颜挂着丝苦笑。

“吱呀”一声,门开了。紫苏忙下了床,刚行到屏风跟前,朵儿已经到了里屋。

“回来了?”紫苏问着。

“恩。”朵儿说着将手里的食盒放下。从袖口挽起的袖边里摸出两颗椭圆形的小东西来。

紫苏一看,点点头:“快去研磨吧。”

“恩。”朵儿点了头:“可是…这东西真的能行?”她还是不信。这两颗肉果,不就是拿来炖肉用的料子嘛,也没听说过这玩意有毒,更没见闹死过人,怎么紫苏却要了这东西?不过这东西倒真容易拿。她去了膳食处要粥,见那案角上多的是才下的肉果,袖子一扫,手里就拿了两个回来,挽进了袖边里,带了回来。

“能。这东西对别人来说没什么,对他就是毒了。”紫苏也不想多说,这么解释了一下,就自己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粥碗端了出来,舀着吃了起来。

朵儿也就不再问,拿着肉果,出去了。

朵儿才出去没多久,二小姐也就回来了。进了里屋看到紫苏在吃粥就知道朵儿已经拿回来了,自己也就把手里的纸包递给了紫苏。

紫苏放下了勺子,默默地接过纸包。紫谧则立马去了梳妆镜前,将那装着首饰的匣子打开,从里面翻出了一支镶了彩珠的簪子,递到了紫苏跟前。

“下面要怎么弄?咱们时间可不多了。”紫谧难得地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好奇。

“帮我把那盒子丁香蜜拿来就行了。”紫苏正说着,朵儿也进了屋,拿着个小碗到了里屋。紫苏看了一眼,说到,“不用担心时间不够,都已经齐全了。”

 

第二卷 踏宫依妆 第三十一章 惊心夜(三)

朵儿把小碗放到了桌上,紫苏接了簪子,将那彩珠取了下来。这时紫谧拿来了那盒擦脸的丁香蜜,然后对着朵儿使了眼色,朵儿就去外面看着,把风去了。

紫苏手捏着彩珠,用簪子尖挑了一点出来落进了那装着被研碎的肉果粉末的碗里。然后又把彩珠和簪子拼在了一起,放在了一边,然后再打开了那纸包,里面是一小根还带着土的植物根,紫苏用手里的纸捏着那根,用簪子尖拨下了那根上将成褐色的细细的土,那一点泥土就落进了碗里,然后她拿纸还包了好那根还给了紫谧:“回头还埋回去吧,不要打开纸包。”说完,她便用那簪子的下端略微一搅,又给里面倒了些丁香蜜。

她用簪子搅拌着,看了眼紫谧。“好了。”

“这就可以?”紫谧也有些纳闷,紫苏要她去取的这东西,不过是要她去园子里挖一节包着泥土的洋金花的花根罢了。可是她竟然不用根却用的是土,这让她非常诧异。而紫苏这么一弄就说好了,紫谧也是惊奇的。

“是啊,这就可以了,等下我抹些在手与颈处,香味就会散起来,你也和朵儿各摸一些在手上,倒时候只要和他有接触或是指碰触了他的茶食之类都可,如果碰不到也没关系,你们只有多找机会在他跟前和身边逗留就可以,至少他闻的到这香,也会看不清楚我的。”紫苏说着,就沾了些加了料的蜜往手上抹起来。

很快丁香花的味的散开,紫谧闻着那香味忽然发觉里面还有一丝香,但却很难描述出来。紫苏看着紫谧看着自己地样子说到:“这东西其实对常人无害。对男人…也有诱惑之用。可是对那人来说,确是催命的东西。”紫苏说罢看想紫谧:“你先去就着热水洗洗手,虽说是冬季。这花是死了,可这根还有毒的。快去洗吧,免得手沾上了,伤了自己。”

“我知道洋金花有毒,小地时候娘告诉过我,所以我取的时候手上就垫了东西地。只是我以为你会叫用的是根。却没想到用的是土。”紫谧说着那着簪子搅了两下。

“咱们都知道那洋金花虽美,却有毒,它的根毒性也大,却不知道那包裹着根的土一样吸了毒,可是根若用了,会伤到自己,也有迹可查,而此土用起,却不会。加了蜜汁出毒,却被蜜汁包裹成膜,伤不到人。”

“那你叫朵儿去要拿烧肉地料子做什么?”紫谧想起紫苏要朵儿去拿这东西是。朵儿的反应,吓的直说难道那东西要闹死人不成。

“肉果又叫肉豆蔻。出香。烧肉咱们用,可是若家皮果全部研磨成分。会让人有些精神抖擞(兴奋),而吃的多则会有些成疯癫状(致幻),我们用的不多,无碍,但是此物之香混合丁香之味,常人闻到只觉香气阵阵,神清气爽,可是像他那种身子却闻不得,闻得久一点,双眼模糊,腹微痛,闻的多了,都可不视物而后导致肠腹绞痛,若是再碰触了那些沾了这所配的东西,倒不会身上有毒,可这是源,只会更加浓烈,恐怕也就眨眼的功夫,人就会昏死过去。如果他的身子比我看到地还要虚的话,也许第二日,都会死。”紫苏说完,合了眼,不再言语。

紫谧看着紫苏的样子,没再说什么。这时候朵儿也跑了进来:“可好了吗?我看着有轿子过来了,却不是先前接咱们地轿子。”

紫谧闻言叫紫苏给朵儿抹那蜜汁,自己出去了。

等到紫苏给朵儿抹好,嘱咐好了,紫谧则进到里屋,看着紫苏道:“看来你是要被称谧婕妤了。”

紫苏点点头,把那碗给了紫谧就出了里屋。

该来的总会来地。

很快,宣旨地太监挂着笑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一个捧着好几身色彩艳丽的品服,一个捧着一盘子地品级坠子、流苏、珠花类的首饰。

紫谧高兴地听了宣,即便是听到下人等调换安排都跟随在册封大典之后,也保持着那高兴劲,只笑着接了衣裳和首饰。

“奴才恭喜谧婕妤了。还请谧婕妤尽快换装,奴才们就在外侯着。”那太监说着打了个千带着人退了出去。

这退也不过是象征性的出了屋而已,就立在门口,所以屋内人说话的声是听的见的。

紫苏看着朵儿一笑,说到:“来,梳头,换装吧。”

等到换了发髻,扎上了玉镂明珠流苏簪子,紫苏便递给了朵儿一朵紫色的绢花,那花做的样式,恰是一朵妖娆的紫色洋金花(曼陀罗)。

当她收拾好妆容之后,她挑了一件同样是紫色的衣裳。紫谧上前按了,小声地说:“紫色太过高贵与妖娆,是不是还穿素雅的好些?”

紫苏看着紫谧说到:“我像做一朵紫色的洋金花。”

紫谧看着紫苏嘴角微微一抽,不再按着,将那紫色衣裳拿起帮紫苏穿上,在系上腰带的时候,她在紫苏的耳边说着:“那就妖娆到底吧!”

紫苏笑着,伸手又涂抹了一点蜜汁。紫谧和朵儿也相继抹了些在手上,然后将那碗收拾之后,紫苏则把那只彩珠簪子也插上了发髻。

紫苏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便转了身迈出了里屋。紫谧跟在她的身后,鼻翼间满是那妖娆的香,她知道这个夜要赌的太多,而这个夜之后,紫苏也将改变很多。

一隅山花笑,倾色明容。

黄衫浮动,暗香幽,落落如雾。

百转愁肠叹,芳华婆娑。

青丝梳弄,指勾缠。缕缕成葛。

望云间,双蝶纷飞,戏彩衣。

问月老。红丝未断,系何处?

窗前只影。身独独,思良人不复。

朝权误,红颜怒,愿化紫魂,妖娆成毒。

前朝的宣乐大殿里此刻是宫灯千盏。将这宴客成席的大殿映出金色的明亮来。

龙应天穿着一身盘龙金袍在侧殿里由尚仪为他整理着龙袍,耳听着李德兴给他讲着大殿里到了哪些臣子和后堂里到了那些嫔妃。

正说着,便有一名小太监急急地进了偏殿,跪在了殿里。

龙应天挥了手,那老太监便去了小太监的跟前,而他则带上了腾龙金冠。才束好金丝带,那老太监就回到了他地跟前。

“何事?”龙应天不在意的问着。

那老太监没有回话。龙应天便挥了手撵退了众人,然后坐在雕龙大椅上。

“说吧。”

老太监一跪说到:“皇上,皇后允了。”

“允了?允了何…什么?”龙应天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问出来才想起皇后是允了自己的旨,不由惊地起了身。

“皇后允了谧贵人晋升婕妤的旨。”老太监陈述着刚刚得知地消息。他在听到小太监带来的消息的时候,就知道帝王要怒了。于是他在陈述之后等着皇上的咆哮。可是。半天也没听到皇上的动静,便抬了头。只见皇上双眼中含着阴沉。一言不发。

“皇上。旨是一直未发地,您看要不要老奴…”他试探着皇上的意思。想提醒皇上旨没发没昭告,还有拦下的机会。

“德兴,去看看殿里和后堂人到的如何了?若是殿前大臣以齐,就叫后堂的人入殿吧。”皇上忽然话语变的平静,而眼中的阴沉却一消而散了。

“是。”李德兴应着退了出去。

不多时,龙应天在偏殿里听到了大殿里的喧哗。那是朝臣们和嫔妃们在互相见礼。他起了身,走到偏殿的门前,推了殿门,冬日地寒气从下跪的众人上空冲进了殿内,让未裹披风的他打了个颤。

尚仪连忙捧出盘龙貂皮披风为帝王裹上。那金色招摇着飘动。

龙应天呼着冷冷地寒气,他看着已经赶回来的李德兴说到:“都好了?”

“回皇上地话,都入列了。”

“也包括她?”

“是。”

“可打听到什么?”

老太监凑到了皇帝跟前,小声地说着:“皇后只压着旨,迟迟不发。即便她已时婕妤地打扮皇后也什么不说不问,只拉着众人讨论一幅绣品。倒是宁妃有意问来着,可皇后没等到她说完,就发了话,就大家别问。”

龙应天点点头,“你跟我进来。”

皇上带着老太监进了殿,片刻后出来了,皇上对着众人说到:“摆驾!”

号子亮起,声声相传,帝王的仪仗行着,皇上则入了正殿。而那位老太监则急急地奔往内务处,边走还心里念叨着:这位君王可比先皇睿智啊,今次自己都着了道,差点误了帝王啊!还好,还好啊!

殿内大家都在小声地交谈着,等候着帝王的降临。

后妃们虽已入殿,但因帝王未到,大家也都是在殿前一走,就到了悬挂的珠帘之后。待后妃们都到了帘后,那些根据自己身份或跪或躬的朝臣将领们才起身的起身,抬头的抬头,入了座。

而后妃们莺莺娇声的一片万福行了礼,因珠帘密密,只端的人影晃动却看不清何人,只依靠品服与站位寻个大概。

即便是这样,今日大臣们却都在一恍间感觉到异香阵阵,直叹着宫眷们的确是人间绝色,连这香气混杂之中都能醉了人去。

紫谧跟着朵儿随着下人们靠向珠帘分立在文臣之后,二人寻到了目标,一换一挤,虽说是站错了位,却立在了那赵尚书的身后。别的丫鬟因今日紫苏的打扮,谁也不敢说什么,只寻了地站了,就任这么错了去。

香气幽幽里,大臣们谈笑着等着帝王的到来。

而赵尚书起先还好,可做着做着,只觉得眼前昏花了起来,不由的几次扶额,看的紫谧和朵儿安心了许多。

而这个时候一声“皇上驾道!”夜宴则拉开了帷幕!

第二卷 踏宫依妆 第三十二章 惊心夜(四)

龙应天迈着龙步,挥动着披风,在一溜金盏龙杖的开路下,气宇轩昂的进了殿。

群臣,众眷,满殿的侍者皆跪地相迎,高喊着恭迎圣驾,直待帝王踏上了殿上的金龙高台说着众卿平身后,所有的人才还礼谢恩,起身的起身,归位的归位。

“大家都入座吧!”帝王取了披风,入了盘龙席面之后,抬了手。

立刻有太监唱诺着:“皇后驾到!”

于是再一次的全体跪倒行礼,恭迎帝后。

金红妆带着浅浅地微笑,手扶着小太监的搭手,步履优雅的从珠帘之后走出,一步步的走想高台。今个晚上,她听了姑姑的话,穿着一件金丝卧凤百花袍,那大红色的料底上绣着各色的锦花朵朵,将一只梳弄彩尾的凤凰显现于袍中。

她此刻带着翟凤凤冠,又在发髻的末端缀上了一对镏金东珠钿。金色,红色,还有这珍珠白,迎着她那张仔细勾画的容颜和粉嫩的肤色,在端庄之外,即贵气横溢,又雅容倩妆。倒是为倾色之貌的帝后。

她今日涂抹了梅花膏。步步昂首前行,的确傲气冉冉,只是她周身围绕的淡雅之香,却只蒙的住自己的口鼻,丝毫押不住殿内的烈香。

皇后对着皇帝行了礼入了席,才免了众人的礼,而由皇上赐了座宣照着邻国的使臣入殿。

太监们的唱诺里,帝王面带微笑扫视着文臣,却看到赵尚书捂着小腹低着头,而他下首的陆翰林则好似和他说着什么。

龙应天的眼略一眨垂了眼睑,微微用眼角余光扫了皇后一眼。而后又看向了武将。将一行人扫视完之后。他的目光才回到了殿门前,那里已经走来了两位使臣和两位使臣带来地三个随行,其中正有一对胖子竟是双生。长的是一模一样,就连那肥硕的身子。都是一样地浑圆。而另一个则正好相反,完全就是一个细条条,好似一根衣竿与那对胖子同行,立刻引来了殿堂上不雅的笑声来。

龙应天本心情郁闷一见这个组合也不由地笑了,那对胖子他是见过。而那竹竿一样的人却不曾见,一时也还有些好奇这又是个什么人,怎么以前没见。

五个人来到了大殿的中间行着蒙朝的礼节。

龙应天含笑的免礼之后便说到:“按说今日几位,朕这两日早该识地,可为何偏对这位非常纤细的客人丝毫没有影响,不知道是朕的记性不好,还是的确此前未见,还请额索达为朕介绍一下如何?”

那额索达微微欠身说到:“天朝皇上,额索达此次代表我们蒙朝前来天朝拜访。额索达是一行共是二十余人,来到天朝都受到了帝王盛情款待,实在感激。之前朝见天朝皇上时。额索达就曾言,此次我和巴呼鲁是来到此处学习一些天朝之强。而我们兄弟二人来时也带了这三位蒙朝里的武者。智者,希望在天朝大地上学习一些东西。此前。这对布尔木兄弟已经和贵朝一位将军比过,输的是心服口服,便讲给了这位瑟尔古朗兄弟。”

“瑟尔古朗见过天朝之皇,希望在今日的宴会中,天朝之皇可以令瑟尔古朗见识一下除武力之外的美妙。”那瘦竹竿说着,上前行礼而后又退回了行列里。

龙应天大笑着:“好,好,既然这位瑟尔古朗有次要求,朕定当满足,只不过已入宴会,自然还是先用些酒水,其他的嘛,呵呵,稍待可好?”

“愿随天朝之皇安排。”

一行五人随着太监指引入席,只是原本以为是四人,就分列了两桌,每桌长归长原是可做三人也无妨地,偏那对胖子太过肥硕,虽说把这位竹竿一样的瘦子放一起倒也坐的下,可是看起来,却只会一面让人发笑,也一面让人尴尬。

于是龙应天看向了那两位使臣,那位叫巴呼鲁地立刻把那瘦子拉到了他们那一桌,总算是看起来不那么好笑了。

人到齐了,殿门一关。帝王举杯,笑意满满,群臣同起,共祝盛世。这一杯酒入了腹,宴会才算是真正的开始。帝王动了筷之后,群臣动了起来。龙应天扫了一眼赵尚书,却已经发现他却没去吃食,而是不时地手执帕子捂眼擦汗地。好象还有些手脚抖动。

龙应天略一沉思,招来了身边的太监,耳语交代了几句。那太监立刻叫了两个宫女,去了那赵尚书跟前,然后很快,就看见那赵尚书似往皇上这边扭了下头,手脚略抬,而后就被搀扶着退到珠帘之后,而后侧门一开,人就送了出去。

殿里大多人是没注意地,但是还是有部分人看到了,一边小声的议论两句,一边给那边的陆翰林飞了眼神。陆翰林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似和皇后小声说着什么,便做了个捂肚子的动作,众人便了解了,认为那赵尚书,老毛病犯了悄悄退了。

龙应天此刻问的正是关于今天的旨意。

“皇后啊,朕今日白天叫送去的旨,不知道皇后怎么看?”龙应天带着微笑问着。

金红妆下午被姑姑教了一下午自然知道怎么答,也知道后来姑姑又送了信来要她把这旨一定要压死,于是她答到:“臣妾初接到旨意很是惊讶,想着这般晋升太不合规矩,是准备驳了的。可是又一细想,觉得还是落了的好。”

“哦,是吗?那皇后又想到了什么?”龙应天说着送入口中一片子牛肉,完全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皇后看着帝王的这个反应也吃不准他是否生气,更有些诧异为什么没出现后来姑姑传话来告诉的可能。尽管诧异可还是面上挂着微笑保持着一份平静说着:“还不是想到皇上昨夜里的意思,今早上送出地旨?臣妾想着皇上能立刻封了她贵人的身份,可见此女定是讨皇上喜欢的。后来又想起皇上你准了她和宇文将军小叙,还提起了开春之后将军要去边疆。臣妾就想到宇文家地确在朝堂之上是我们依靠的重臣。所以,臣妾因为便决定落印,即让皇上高兴。也让宇文家尽心。”

龙应天听完皇后地话,心更沉了。可脸上却笑的很开心:“朕可真应该赏皇后一杯酒,朕的皇后可真是朕的一位…知心人啊!”那加重了音的知心人三字,立刻让皇后地心腾腾地跳动着,她看着帝王那张笑脸,只觉得背后有些发寒了起来。

“皇上。可是觉得臣妾想错了?若是那般,旨意还未发,倒也来的及。”皇后小心的说着,自己先建议着收了旨得了。

“不,既然皇后落了印,那旨就算成了,为何不发呢?来来,干脆此刻宣旨吧,不然的话。谧儿不就白装扮了吗?”龙应天说着一笑看向了站在台下还有些微喘的李德兴。

皇后一听皇上在她面前这般亲昵的喊一个婕妤的名字,登时脸上的那抹微笑就没了。只喘着粗气好一会才压了下来。

他,他怎么可以在我这个皇后面前这般?即便你心里没我。也不用这般辱我啊!

金红妆心里委屈着,却也只能忍了。毕竟这是大殿。不是安坤宫,不是可以仗着皇后身份就可以表示不满的地方。

强压下了不适地怒。让脸上又挂了点笑容:“那皇上既然也这么想,臣妾就命人去宣好了。”

“慢!”龙应天笑着说到:“还有一些人没到,那旨意不如留待大家都到齐了宣的好。”

“还有人没到?”皇后一愣,眼扫殿内,又回望于帝:“臣妾怎么没看出来还有些人没到?难道是皇上安排了母后母妃?又或者是那些才来的几位也入殿吗?”

龙应天一笑:“皇后且好好吃酒,稍待便知。”他地话一落,恰好殿门口就响起了太监的高声唱诺,与此同时那殿门便打开了。

“端淑睿敏太后到!秀庄惠丽太妃到!安庆王爷到!”

伴随着那尖亮地嗓子,只见金太后出现在殿门前,取了披风。穿着一身宝蓝镶丝坠珠地五福金袍,头带着双凤落英凤冠,脖子上挂着一大挂的东珠,跨入了殿中,在皇上和皇后起身相迎地目光中,雍容华贵的前行。而她的身后,则是皇上的生母斐太妃。此刻取下了披风的她穿着一身锦白色下摆缀着千朵梅花样式的落梅玉香袍,头上则带着属于她身份的八喜蔻珠单凤双雀冠。倒与太后的华贵不同,端的是一份别样的优雅与气质。

这两位辈分高的后妃,虽是挂着“太”字的,可说到底也不过四十年华,这宫里保养那是耗了心思的,那容貌,那妆,那肤还有那身段的优美只投射出这个年岁女人才有的知性与成熟,在步履间悄然的挥洒着属于她们的风韵。

而随后进来的则是一身墨龙银衣的安庆王爷,他便是金太后的亲生儿子,排行老二的乾儿,龙应乾。

五官的英俊漂浮着一抹诱惑,那面如玉的温润之色,更是增加了一份亲近,配着他因身衣装下的反差之色,倒给人一正一邪之感,道不清此人究竟该是玉树临风还是倜傥风流。

三人的到来,引的殿内立刻是行礼加拜,也有太监们,急急备设下席面,例如台上,重新布局。

龙应天看着加上的两张长桌说到:“再加两桌吧,对着摆看来吧。”

于是这台上的正中还是帝王帝后的一桌,而右侧则坐了太后与太妃,左侧倒是安庆王一桌,还空下了一桌。

皇上招呼着众人入了席说到:“朕今日想着不如大家一起乐呵,便临时去请了母后与母妃,还有兄弟姐妹们同宴,只求今夜一乐。来来,大家都举杯畅饮便是。”

帝王的一番招呼之后,大家保持着宴会上的气氛,可人人都心里纳闷起来:这明明是个款待使臣的宴会,怎么又便成了同乐宴呢?怎么连太后和太妃都来了?

紫苏的心慌乱了起来,她抬头看了看朵儿与紫谧的身影,有些吃不准为何自己这般,待目隔着帘子看到那一个黑白相间的身影时,忽的明白过来,原来这份慌乱是属于二小姐的。因为她站在前面,怕是已经看清楚了那王爷的容貌,正是那玄衣之人。

正当她找到答案的时候,忽然听到皇上说什么兄弟姐妹们同宴,她到觉得自己的心又慌了一些,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见殿外一声唱诺又接了起来:

“玉兰公主,驸马爷到!”

这一声唱诺之后:便有一男一女相扶着入了殿内,众人皆是欠身行礼。

紫苏随着大流一起欠身,可她的心则无法安宁。而珠帘之后的紫谧和朵儿先前还为那安庆王爷而心跳奕奕,却在这一声唱诺之声响起时,只觉得心里似划过一道闪电!

紫谧和朵儿站在前排只隔着珠帘.即便群臣起身行礼,可她们两个前面此刻已经无人,只剩半张空桌,倒也无人阻挡她们的视线.

紫谧感受着那份心跳与慌张,还有一丝微痛般的异样,她知道那是紫苏的此刻的感觉.

她微微地斜了眼角,偷偷地看向那相扶而行的两人.

因为角度的原因,看不请容貌,只看的到那公主穿着一身玫红色的衣裳,外罩着一件白色貂皮夹袄,头上插着一些金饰绢花,影影朦胧中好一份娇媚。紫谧把眼转到她的身侧,看到了那位驸马。

而这个时候她分明感觉到她的心,竟似乎涌动了一些惊讶一些恨意。

第二卷 踏宫依妆 第三十三章 紫妖娆(一)

紫谧可以理解那份恨意,毕竟她清楚这个男人对于紫苏来说,即便不是他的错,可是他毕竟还是负了她,他和她的哥哥一样对不起紫苏。但是那份惊讶缘自何处却未可知。

紫谧的眼角只能看到这位驸马穿着一身赭色的衣袍,而他的手似乎还搀扶着那位宫主。

忽然间,紫谧有了一种想冷笑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一如今天她看到的那一幕一样的让她想要耻笑。

“玉兰(赵家轩)见过皇上皇后,见过太后太妃,愿吾国昌隆!”公主和驸马欠身行了礼,皇上乐呵呵的招上了席位去。命众人归席吃酒。

“玉兰见过二哥!”那公主一转身看到旁边坐的是安庆王爷,她的二哥,忙甜腻腻的喊了一声,亦如以前为出嫁般。

“玉兰,都嫁了人了,怎么还这个样子?”金太后嗔怪了一声,玉兰忙低了头。“母后训的对。”

“母后,快别责怪兰儿皇妹了罢,这嫁出去后除了回门那次,都在她驸马府里,原不像以前行走在宫内,这会子,朕召了她来,估计是乐的了。”皇上说笑着看向了安庆王爷:“只可惜,皇妹出嫁前就和二弟玩的好,这见了二弟知道喊二哥,怎的不叫朕皇帝哥哥了?你可知,二弟现在可最喜欢学着你那般,喊朕皇帝哥哥喽!玉兰公主一听皇上的话,笑了:“皇帝哥哥快别损玉兰了,今日蒙诏,可把我给乐坏了,急急地打扮了来。还不是想念你们。皇帝哥哥这般说我,怕是责怪玉兰携夫来的迟了是不?”

“皇妹这嘴儿还是这么利,朕说你不叫朕。你就给朕拐到怪你来迟上去,好提醒朕。从你驸马府过来,可是很快的是不?你呀,这么刁的嘴儿,也不知道驸马爷治不治地了你!”皇上说着笑了起来,话里话外全是拉家常的亲热劲。

玉兰公主一听皇上说到驸马就红了脸。微低了头,声音柔和地说着:“驸马待我极好,哪里说什么治与不治的,瞧皇帝哥哥说地我就好似多么不知礼似的。”

话音柔婉,陪着她那份娇羞样儿,立刻是乐了台上地几人。

驸马挂着儒雅的笑,不多言什么,只低着头陪在公主身后,不时的往她的碗里夹着一些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