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一愣,忙小声地说着:“娘娘不可乱动,若是血破的时候,太医未倒,怕是性命成危!” 

紫谧此刻连忙插话道:“可是皇后娘娘若是不去或是误了时辰,于规矩不合,自然受罚。要不,还是告诉她们皇后娘娘此刻好象有了身孕,未免动胎气和冲撞了,还是先…” 

“不行!”皇后立刻反驳着。 

“不可!”紫苏满脸的担忧。 

紫谧闭了嘴,心里责怪着紫苏怎么就这么傻,非要去扯上这档子事呢。一个冲撞的理由推些时辰都好,后面就算有什么,怕是也不会扯上她啊! 

“皇后娘娘,送葬的时辰到了!”司礼太监的催促声,想是刺激到了紫苏一样,她捏着两根针对着皇后说到:“我扎针刺穴,您应当可以宣读!” 

“那扎吧!”皇后此刻也似是毫不含糊。 

针扎在皇后的两手之上,不是针灸用的针,没办法细捻,但是这一刺还是激发了点效用。 

司礼太监的催促声刚响起,金红妆说到:“好了,打开殿门,哀家宣读旨意!” 

紫苏和紫谧亲手拉开了殿门,并且由紫谧搀扶着皇后出了殿,站在了大殿的殿门口。紫苏几步下到场子里,站到属于她等级的位置和众位姐妹一起侯旨。 

大家很诧异的是谧婕妤身边的丫鬟怎么到了皇后跟前去了,就算是太妃关照下来的大丫头伺候皇后无可厚非,可是怎么都还是不对味啊!

“启旨!恭送!”皇后一声宣后,圣旨被打开,皇后的音平静而哀伤的在院中响起,众人皆跪了。 

“宁妃赵氏,于XX年…今,帝哀其丧。念其德行操守,实为忠君之妇,今。追封其为赵贵妃, 号‘忠’,立碑拓文:忠贵妃。钦此!” 

皇后的话落后,大家皆对着已经抬出来的宁妃棺木齐齐行礼,口称忠贵妃,而后才起身。 

“送葬!”皇后点头之后,司礼太监高声唱诺着,立刻这棺木就被抬起,瞧无声息地向外行去。 

此刻按照规矩。皇后与皇贵妃是留守此处的。而其他妃嫔则依照等级相送,等级越低的送地越远。 

送葬的队伍刚行之宫门处,皇后的身子就软的无力而担。紫谧只好承担了皇后的身体重量,连忙将皇后往殿里拖。 

紫苏因为是婕妤的身份。按照规矩不止要送到昭华宫门外,而是要送到西六宫的宫门外才算是礼毕的。可是她实在是惦记皇后的身体,尤其她清楚。太医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马上到地。皇后也只是被针刺了下。并不是可以坚持到那个时候的。所以,她还是需要到她的身边去地。

于是当送葬队伍才出了昭华宫门的时候。紫苏就装做虚弱地样子晃了晃身子,立刻她跟前的太监和宫女就很有眼色的将她扶了。那送葬地队伍又不能停,就晃晃悠悠地前去了。 

“谧婕妤您…” 

“我没事,只是还没好利索,先扶我回殿里去,紫苏还在那边 地。”紫苏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太监会意认为谧婕妤是要和皇后要自己地丫鬟去的,于是应着话,赶紧扶了紫苏进了宫门,往大殿去。 

可是才行至大殿门口,紫苏就看到那禁闭的殿门,意识到情况似乎严重,忙把那太监打发了,自己到了大殿跟前,一边说着:“皇后娘娘,紫谧求见!”一边推开了殿门。 

“快来!”此刻紫谧的声音也似乎是变了。紫苏连忙跑了进去,忘记了掩门。 

当她跑进去后,就看到皇后娘娘已经躺在了大殿的后堂的床上,而她此刻口中呻吟着,双手紧紧地抓着紫谧的手,而紫谧的手上竟然有了血红的颜色! 

天!紫苏脑袋似是嗡了一下,急忙跑到皇后跟前,就看到皇后的身下竟然已经出血,将那身素色的暗纹凤袍映上了血色。 

怎么会?自己明明刺了她的穴,即便不会如针灸的效果,但是也该能坚持到太医来啊!怎么会这样? 

“小姐,这,这怎么办?”紫谧此刻也有些乱了,纵然她习惯了面对各种场合,纵然她是可以做到冷血和无情,可是此刻的她却还是乱了。

乱在皇后的出血来的如此早,周围连个宫女和嬷嬷都没。 

乱在紫苏的表情是那么的惊讶,完全是出乎意料一般。 

乱在她内心的慌乱,那似乎在告诉她,这个叫喊着非要和这事扯上关系的女人,此刻竟然是慌乱的! 

乱在她已经习惯的分析,因为她似乎可以想到,若这个时候冲进来个什么人,说自己和她把皇后给推倒,导致皇后流产,也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乱,乱,乱!到底该怎么办? 

“啊…”皇后的一声痛叫,将两个人都一惊。 

“给我针!还有,你立刻去叫外面的人抓药!等太医来,也恐怕来不及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刻叫外面的人去抓药,我给你说方子,你用心记啊!”紫苏伸手就朝紫谧的腰上抓去。 

紫谧知道这个时候也的确不能顾忌太多了,忙将腰上系的荷包打 开,取了里面的针盒子出来,而后看着紫苏。 

“桃仁三钱、大黄四钱,丹皮、赤芍、川 子各四钱,穿山甲四钱,丹参九钱。对了,再加人参九钱,黄 十钱!看样子她就要昏了,加上!”紫苏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跑到烛火前煨针。 

紫谧也急忙奔至书桌前,想要磨墨下笔,但是感觉到时辰还是别耽误的好,连忙用手上粘的血,开始在纸下写下紫苏的交代,。而后急忙出去,抓着一个太监说到:“快,用最快的速度去太医院,立刻按照药方抓药,速速煎熬送来!万不可耽误,要不然皇后娘娘要是有性命之危,你就等着陪葬!” 

那太监吓的一哆嗦,立马就要开跑,眼扫到一张血单子,脸色更是煞白,马上转身就要开跑。 

“不许声张!”紫谧马上嘱咐一句,往那小太监手里塞上一个物什说到:“快去,若是有人拦着就亮这个叫他们让开!” 

那小太监低头提看手里的东西,立刻咬牙拼了命的跑出去了。

第二卷 踏宫依妆 第六十章 风吹花(五)(第二卷终)

紫谧看着急跑的小太监那单薄的身影,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抬头看了一下天际。那有些昏暗的天色下,宫殿的琉璃瓦半载融雪黯淡着一抹青蓝之色,道不尽的凉意。紫谧看着那宫殿瓦脊上有些狰狞的脊兽,做了一个决定。 

她迅速地冲回了殿内,跑到了紫苏的跟前,这个时候她已经看到紫苏给皇后身上扎下了针,她正在细捻着针。 

紫谧蹲在了紫苏身边见她收手后忙轻声地问到:“扎完了吗?”紫苏点点头,一幅安心的样子。 

“来!”紫谧扯着紫苏到了一边,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一把撩起了她的宫装,将里衬的一件宫装锦衣捏在了手里。 

“你要做什么?”紫苏只敢张口,不敢出声。但是这不妨碍她质问二小姐。 

紫谧伸手在唇上一点,再次强调噤声后,一把就扯烂了紫苏的衣裳,然后快速的撕了一块锦布下来。 

“什么声音?”躺在床上的皇后似乎察觉了声音,紧张地问着。 

“哦,回皇后娘娘的话,是奴婢不小心挂烂了一衣裳。”紫谧迅速地回答着,并将紫苏一把给推到了皇后躺的床跟前,然后做收拾要紫苏继续守着她。 

紫苏不明白二小姐想做什么,但是她知道她是不会害自己的,所以也就不在意转头打算继续照顾皇后。可是这个时候左手的食指尖一痛,紫苏下意识的吮了手指,就回头去看紫谧。 

但见二小姐正左手从口中滑出,在那张撕下的锦布上写着什么。 

紫苏有些好奇,想过去看看,可这个时候皇后却似乎有些迷糊般地叫喊起来:“痛。不!不要!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紫苏听见皇后的声音,立刻就关注起皇后的情况,一边号脉,一边翻看着皇后地出血情况,也就没过去看了。 

紫谧几下写完了字,连忙捏着那锦布就冲出了殿去,二话不说的抓着一个小太监说到:“快去承乾殿求见皇上,就说。就说谧婕妤有难!然后把这个亲手交给皇上,对了。如果实在不行,就把这个交给李德兴李大总管,知道吗?” 

“这…”小太监略有迟疑,毕竟他一个小太监,怕是没这个身份去求见的啊。 

“别这个哪个了,你难道不清楚皇上对谧婕妤有多在乎吗?若是耽误了,你就准备着被皇上…” 

“姑姑提点的是,奴才知道了!”那小太监被紫谧一吓,话都不等紫谧说完,就赶紧说着跑了出去。 

紫谧看着那跑动的身影。咬了咬唇,希望着那锦布可以早一些到皇上的手里。 

紫谧收了目光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昭华宫的门口出现了太医,医女和那丫头地身影,立刻闪进了殿里,将殿门掩上,跑到了紫苏的身边。

此刻皇后似乎安静了下来。紫苏正专心地在收针。紫谧只好小声地说到:“太医已经到宫门口了!” 

紫苏点点头,将针一一取了。放进了针盒子里忙给了紫谧,然后站起身在紫谧的耳边连续说了几个穴位后,跪坐在了皇后的床边。 

紫谧用心记了紫苏说的,耳听脚步声声,看着紫苏那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立刻纵身跳到桌前,手指沾了茶杯里的茶水,又纵身跳到紫苏跟前,手指才摸上了紫苏的脸,殿门就在吱呀声中推开了。 

“皇后娘娘!”雪雁的声音带着焦急与担忧伴随着她的脚步声在殿内响起。子谧迅速的在紫苏脸上点了点。而后就从后堂迎了出去。 

“你们来了?快!皇后娘娘已经出血了,方才情况危急,我只好先为娘娘下针止了下血,可惜我所知甚少。也不知道有用否。太医您快去看看啊!”紫谧说地一脸焦急。 

那太医一听,连忙跟着紫谧进了内堂。嘴里不住的念着:“情况危急,娘娘恕罪!” 

当太医看到床上皇后略有些昏迷的样子时,脸色惊变,连忙伸手就为皇后号脉,连衬帕都顾不上盖上一张了。 

但见太医神色越来越凝重,这大殿的气氛也紧张起来。 

“天啊!怎么会…”太医惊讶的发出了声音,只感叹一声后,立刻说到:“医女还不快为皇后娘娘查验!” 

于是在太医身后的医女忙应着爬上了床。紫谧也很有眼色的将帐帘放下了。 

太医焦急的等待着医女地查验结果,双手紧张地有些搓了起来,略一低头才注意到坐卧在地上有些虚弱之色的谧婕妤,忙对着她欠身说到:“谧婕妤为何坐在地上?快些离了凉地吧!您身子才好,尚且虚弱还是少沾些地气,这冬日里寒气重,莫入了骨。” 

“太医,皇后娘娘她,她不会有事吧?”紫苏一脸的担心。 

“这,应该是不会有事,但是,她…哎!”太医也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这个时候 查验完毕,急忙的向太医回报着。 

“下身有血块涌出,血水前暗后鲜,现在似是不多,但是身上血污之色及衣袍之染,娘娘似曾出现血崩,但是…但是现在却渐止了。”那医女说的也是很详细的,只是带着一丝惊讶。 

“止了?那你去看下娘娘的气色,呼吸,还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太医指挥着。 

“娘娘脸色苍白,血色杳无,但呼吸却比较稳,似睡非睡之间,可随指动而转动眼眸,但却无力言语。” 

太医听罢再号其脉,这次也加上了衬帕,但是眼眸却渐渐转到了紫谧的身上,而后又低头看着皇后的手,收了衬帕说到:“备纸出方!”

雪雁早已经备好,连忙递上笔毫,只见那太医龙飞凤舞起来。紫谧立刻到了那太医的跟前,眼扫着太后写下地方子,神色渐平。 

“好了,快去叫人抓药熬制!越快越好!”太医将写好的方子给了身边的雪雁,雪雁立刻捏着方子跑了出去。 

“多谢你稳了血脉,洛神医的针术果然非凡,医者有继,洛师终可瞑目了。”太医小声地说着对着紫谧一个点头,而后轻声说到:“你快带你主子去吧,宫事多变,此番坐不住脉总是忌讳地事,你们还是避一避地好,免得…” 

他忽然不再说下去了,因为雪雁进来了。 

“太医,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了?”雪雁关心的问着。 

“你伺候娘娘,难道就没察觉皇后这几日一直有出血吗?”太医似是小声地责怪着。 

“啊?是,是有。可是娘娘以前也常…”雪雁正说着,殿门被推开,先前出去的嬷嬷领着一个医袍老头和一个医女进来了。 

那嬷嬷看了一眼殿内的人,二话不说的就到了皇后的跟前,很快就说着:“玄太医,还愣着什么,还不快给娘娘号脉!” 

那医袍老头看了先前的太医一眼说到:“罗太医在此,老朽怕是…” 

“玄太医,您快去为皇后娘娘号脉吧,您可是,哎,您这请安脉…”那罗太医有些忧心忡忡地说了半截话就摇头去了。 

那老头乍听这话,脸上神色一变,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床边的紫苏和紫谧,愣了一下。 

紫苏忙扶着床起了身说到:“我们还是在外面侯着吧!” 

于是主仆两人出了殿。刚走了出来,那罗太医也跟了出来。他对着紫苏一个欠身说到:“谧婕妤,在下是否可以和您的这位丫鬟说上两句?” 

紫苏知道他会说什么,点点头,转了身背对着了。 

于是紫谧只好离开了些和那太医在一旁说了些许,而后才回到了紫苏的身边。 

这个时候大太监李德兴李公公竟然出现在了昭华宫。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卷金黄色的卷轴。好象是圣旨! 

就在紫苏诧异的时候,那老太监一脸沉色的到了紫苏的跟前,将手中圣旨一举说到:“谧婕妤听旨!” 

紫苏急忙下跪,紫谧和那太医也跟着跪了。 

“皇上有旨,今日送葬赵氏忠贵妃,谧婕妤竟借病不予送之,藐视其尊位,无视皇宫规矩,恃宠成傲,逾理不合,今废其封位,送至冷宫反省!待省悟后再观其行,再定其果!钦此!” 

老太监的话音若枯树上的乌鸦般,带着萧索的声音道:“宇文主子,接旨吧!老奴这就带您去冷宫。这寒冬腊月的天,您可多小心着点。” 

紫苏闻言,一脸的惊讶之色陡然变的茫然。她有些僵直的接了旨意,跪在地上。她不明白怎么会成这样? 

这个时候紫谧跪行到紫苏身后,一手扶了她的胳膊一手就覆上了她的背,轻声说到:“小姐,咱们,走吧!” 

紫苏点点头,起了身,茫然地看了一眼那昏暗的天,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金黄,而后看着面前的老太监说到:“为什么?为什么会…” 

“别问了,该去了。”老太监说着就走到了前面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到:“冷宫里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都无,老奴先送二位过去,一会再叫您的另一个随身丫鬟过来,皇上说了,念您疼您,这冷宫的日子里,就又她们两位伺候您,让您能安心反省。” 

反省?我究竟要反省什么呢? 

紫苏心里念着这话就要迈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在紫谧耳边耳语起来,紫谧点点头说到:“小姐放心吧,该说的都说了,皇后娘娘该是无事的。” 

“恩,我们走吧!”紫苏看着远处,一脸的平静,迈步而行。 

(第二卷终)

第三卷 霓裳若舞 第一章 心如深渊(一)

陈旧的深暗色宫门在深冬的寒风中更显萧瑟。虽然处处张灯结彩以备年关时的喜庆之色。但是当紫苏走到那代表了冷落,代表了结束的冷宫时,与周围截然不同的感觉还是让她心中有了一丝失笑的感觉。

多么的不同,多么的可笑。若说周围是春,这里就是冬;若说周围是林地,这里就是深渊;若说周围还沾着人气,还是一处生死的土壤,那这里,这门后的天地就是被遗忘的冰川。 

生和死的差距,天和地的错别,只在一墙,只在一步,只在一门。

入了这里,是好还是不好?不用强颜欢笑,可以好好想一个人,该是好吧?可是为何来这牢笼,来这坟地?不是为了他吗?那么现在的自己算什么?踏过一门,从此和他相别,如今又踏过一门,连来这里的初衷都要丢弃了吗? 

门上那锈迹斑驳的铁链子挂着一把硕大的铜锁,刺着目。 

老太监抬了下手,就有小太监哈着腰去开锁,可是鼓捣了半天却没打开。正当紫苏诧异一把锁有多难开的时候,那小太监已经吩咐着身边的另一个,去烧些热水来。 

紫苏明白了,锁原来是冻住了。看来这冷宫还真冷啊! 

“以前在先帝的时候,这里曾住过两位。冷宫虽然冷,虽然锁了门,可实际上也就是个意思,这锁还是会开的,毕竟总要弄些吃食的。所以每日都会开上两到三个时辰。可是后来,这里没了人后,这宫啊就每隔一个月还是要打扫一下。可是先帝大行之后,皇上继了位,因其孝心,是没让宫眷入住东西六宫的。自然这冷宫也是无人问津了。再后来也曾有一位住进了这冷宫,可前些日子病死了,这宫也就没了人,无人来打扫了,竟让雪水入了锁头给冻上了。这就是冷宫啊!”老太监的嘴里似自言自语般地说着,话语却难得的清晰让紫苏听的真切。 

他是想告诉我什么呢?告诉我这里死过人,还是这次曾住过两位?等等,曾住?紫苏似乎明白这老太监在说什么了。 

“公公。冷宫是冷地对吗?进去的人会冻死吗?”紫苏正在猜测的时候,紫谧却一脸怯色地问着。 

那老太监看了紫谧一眼说到:“冷就加点御寒的。怎么会冻死呢?皇上虽然罢了你主子的封位,可是所赐之物可并没收回啊,冷就披上嘛,心里只要热乎了,再大的雪也不怕啊!可就是别穿着那披风站到火跟前啊,贪热不成,倒灼了皮毛,实在是不该啊!”那老太监对着紫谧似有些玩笑的说着,但是紫苏听懂了。 

她忙对着那老太监说到:“李总管,承蒙您的提点。紫谧记下了,多谢您地照拂。” 

“您客气了,奴才就是奴才照拂不了什么的,要照拂地话还是要看自己,更要看看自己靠的大树喜欢的是什么天,是喜阴还是喜阳,还要您看仔细了。还好这次您送了东西来,要是送晚了。怕是连个容身的地儿都没了。”老太监说完就躬着身子,看着那宫门上的大锁去了。

紫苏一愣后想起了二小姐撕了自己一截里衬宫妆,恍然间才算是明白这算怎么会事,也就静静地回味老太监的话去了。等到热水浇化了冰水后,终于打开了宫门,满地的雪渣子和一些枯枝将不远处的宫院凝成了一处悲凉的景色融进了紫苏的眼里。 

冷宫啊,冷宫! 

紫苏对着那老太监认真地鞠了一躬后迈步进了那晦暗的宫门。门带着如同残破的声音关上的时候,当铁链子上了门叩,当锁头高挂之后。紫苏看了一眼身边的紫谧说到:“你们看的都比我深。但是我不是很懂皇上为什么送我来这里。还有他说的话,难道来这里就是保了我吗?”

“以退为进。以错保命,没有真正的身份,这宠可以得,但绝对不要做最宠地一个。除非。可以站住脚,不然就是先被除掉的了!”紫谧看着那暗色的宫院回答到。 

… 

就在谧婕妤被罢封位还送进冷宫的消息在后宫里引起众人惊诧的时候。属于皇后的安坤宫则是另一种紧张的气氛,那紧张中总是一种沉沉地压抑。 

太医院的人在忙碌的出入此宫。无论是太医还是宫女太监的,每个人地脸色是一份凝重的神色,但是安坤宫却见不到往日请安的人。因为就在宁妃被送出去的当天下午,皇后娘娘就因为先前地谧婕妤地毒案和宁妃的死,以及年关前地操劳病倒了。而安坤宫则出了一条皇后的口谕,她要静心休息,拒绝一切问安,并说因为这接二连三的事,要大家都在自己屋里好好反省一下,做好自己该做的,也记清楚这宫里的规矩。总是年关要到,不要昏头昏脑带去了下一年里。 

于是,那些守着挂红结绿在紧张宫闱气氛里百无聊赖的女人们,便悄然地讨论起谧婕妤进了冷宫的事。因为谁都清楚,她被送进这冷宫可实在是蹊跷啊。想想吧,这谧婕 的哥哥可还未出征,皇上三番五次的展现那份荣宠,明眼的都知道那是要哄着宇文少将军的。可是这人都没走,怎么她就会被皇上一旨罢了位,还偏送到那冷宫的地界去?而且事先一点兆头都没有,不就是没按规矩送到西六宫外吗?可怎么也都不至于啊。这些跟了皇上这么久的‘老人’了,可都清楚皇上的心思,谁也没指望着在年前动手啊。那宁妃是死人,是因为什么死的大家都很清楚,所以谧婕妤进了冷宫的事,便在宫闱里渐渐有了两种流传的版本。

一个是宇文家的这位肯定做了什么把皇上给惹了,皇上瞅了个理由这么做,明摆着是生气,撒气的,兴许哪天一个冷不丁的又把人给拽了回去呢?又或者是皇上要给宇文少将军一点‘眼色’看看?让他知道下他妹妹的宠,可是全看他的表现?还有一种则是在猜测会不会皇上根本不想宁妃死,但是宇文家的和皇后联手弄了什么套,硬把这位宁妃给逼上了寻死的道路,要不然宁妃为什么不争就全揽了呢?怕是没办法的 吧。那没皇上也是没想到会是宁妃吧,这么一来宁妃是死了,可皇上心里不痛快,本想着为了哄宇文少将军忍一下的,可偏偏她又没按规矩的送到地方,触了皇上的怒,这不就一旨将她送进了冷宫了吗? 

可是才在这两个版本流传起来的时候,新的消息就在距离大年只有两天的时候惊爆了出来:皇后怀孕了,可是却流产了。 

而流产之前的病倒之时,恰好只有谧婕妤在皇后的身边!而这还不够,还有人亲眼看见是谧婕妤身边的丫鬟,太妃名下的大丫头亲自将宣旨后的皇后拖进了昭华大殿! 

谧婕妤会不会是因为做了什么,才被送进了冷宫呢?这成为了新一种猜测。

第三卷 霓裳若舞 第二章 心如深渊(二)

冷宫里的气氛现在几乎呈现一种诡异的姿态。一边是一种暗自高兴的欢愉,一边是惴惴不安的紧张。 

欢愉的不是谧婕妤就这么进了冷宫,欢愉的是皇后的流产,谁都明白这意味着她们都还有机会。只要在皇后之前生下龙子,难保就不会是第二个惠丽太妃!就算生不下龙子,生个帝姬,也能保个妃名在宫廷中安乐一生。 

但紧张是依旧在的。因为皇后的流产不是个小事。如果真的是谧婕妤做的,恐怕即便是皇上要用着宇文家,她也是要死的。若能被赐死,那都是皇上顾虑了宇文家,给了宇文家面子,而宇文家也只有誓死效力的份,要不然就是灭了整个宇文一族,也不能说皇上做过了。毕竟伤害龙嗣这个罪名,可绝不小啊。 

那么现在谧婕妤被送进了冷宫,到底皇上会怎么处理?接下来皇后这边又会有什么动作呢?大家都在等着,等着看下一步宫闱里有会有什么消息。 

… 

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天,也就是二十九那天的大清早,安坤宫的寝宫正殿里正在展开一场激烈的争辩。 

在正殿右侧的软塌上坐着太后,和太妃两人,而皇上龙应天则坐在凤塌边上,一脸沉色的看着殿中下跪的几人。皇后金红妆此刻脸色微红的靠着几团软垫,斜依在床上,一笼红色锈着金凤的纱帐将她盖着厚重被子的身影遮挡着。那有些娇小的身子配着她一头黑密的发窝在层层地锦被中,将她显的更加娇弱,甚至让人觉得她是个随时都会凋落的花朵一般。 

龙应天看着跪在地上几人中地嬷嬷说到:“你说是你上了谧婕妤的当,给的针,让她对皇后下了手。那你来告诉朕,她说了什么让你心甘情愿的去拿针?” 

“皇上!老奴当时听她说皇后‘积聚’的症又犯了。加上皇后当时神色的确不好,下腹有些坠涨,奴婢担心就信了,就…” 

“啪!”那嬷嬷说地一脸小心,但是话还没说完,迎头一个茶杯就砸了过来。 

“好刁的一张嘴!”龙应天话语冷冷地说到:“说的真是轻松啊,你伺候着皇后,难道皇后最近有什么不适你不知道?上次她‘积聚’地症出来前。终日胸闷腹涨,雪雁那丫头不都看到了。还是你跑去寻的太医来告知朕地。怎么这次你倒对皇后无察不说,还说什么信他人?”

“皇上!这次皇后娘娘的确无前兆啊,偏那时皇后正好不舒服,结果谧婕妤叫皇后娘娘把人支走后说娘娘有性命之危,老奴当时也是一听她说到积聚的时候想她竟然知道皇后娘娘的病症,又看皇后娘娘的表情,才知不对,老奴问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才说是有些腹涨还有些胸闷,奴婢一听吓坏了。正要去传太医,皇后娘娘念着正是宁妃送葬的时候,怕公然传唤乱了送葬的事,就说让老奴亲自去叫,可谧婕妤就说雪丫头跑的快,就让雪丫头去了。随后她又说要用针。老奴那时也是吓傻了,就去找了针来,可针一找来。她就说要为娘娘通下胸闷憋住的气,老奴就把针…” 

“够了!”龙应天腾的一下站起了身子指着那嬷嬷说到:“你不觉得你说地话很可笑吗?你们看到那次宴会的事就以为谧儿很懂医吗?她不过是跟着军队的医者学个皮毛罢了,你以为她会扎针?会敢下针吗?再说了,你们是怎么伺候皇后的?别人说扎就扎,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你们的主子的吗?” 

“皇上!”太后这个时候开了口:“皇上且莫动怒,这事是可气,可是咱们总要弄个水落石出啊,皇上你气成这般,如何能明辨?不如还是哀家来问问吧,可好?” 

龙应天看了一眼太后。眼略扫了下太妃。 

“姐姐说的是,皇上心疼皇后也伤感龙嗣已流之事,这动怒之下的确难以明辨。还是有妹妹和姐姐来问吧。说实话,看着皇后这般憔悴地样儿。本宫这心里真是难过。姐姐您说这大过年的,怎么会有这事呢?哪个会那么傻的这个时候去寻霉头啊?”惠丽太妃说着声音哀哀。手中的帕子就到了眼角拭泪去了。 

太后被太妃这么一问,也只好接了话开口说到:“妹妹说的是,可皇后现在没了孩子是已经落定的事了,好好地这孩子怎么会没了呢?而且你瞧那手上,还有两个针眼呢,看着叫人心疼啊。妹妹你说,我们金家两代为后,为这朝廷为皇上尽心尽力的,可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事呢?哎,哀家这心里也堵的慌,可哀家却一定要讨个说法,为咱们天朝的龙嗣,为天朝地皇后,为金家一定要查出这是谁做的孽!妹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哀家说起来,其实也不过是这孩子的亲姑奶奶罢了,可妹妹你可是这没了的孩子地亲奶奶啊,你说这事咱们是不是该查?” 

“姐姐说地是,是该查。姐姐快别说什么亲姑奶奶和亲奶奶的话了。妹妹也是一个意思,若查出是谁跟着孩子过不去,本宫也自然是不放过地。可是姐姐,妹妹却不相信那宇文紫谧如同这贱婢说地那样会去害皇后腹中的龙嗣啊。”太妃说着就看了皇上一眼。 

“妹妹你也是觉得她在胡说?”太后斜眼看着太妃。 

“姐姐您想想,若是按照她说的,那紫谧若是有心害她的话,何必要把大家都支出去?难道是为让自己落个百口莫辩的机会吗?而且妹妹听说,还有些人说本宫认下的一个大丫头把皇后给拖进了大殿,是要意图不轨。 

可是恰好当值的薛太监却看到是那丫头好心扶了晕倒的皇后一把,未免影响送葬之仪,将皇后送到了大殿内。姐姐啊,妹妹怎么觉得这事似乎和这些下人说的不是一档子事呢?您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是有人毒害了皇后腹中的孩子?还是正好赶了个巧呢?” 

“赶巧?妹妹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孩子还能好好地就没了吗?”太后似声生气了。 

太妃忽就双手合十起来,默默地嘟囓两句后说着:“先帝保佑啊,先皇是想咱们过个安稳的年啊!幸好那日里大殿的门不曾关上,当值在外的,倒是听了个差不离!”太妃说完就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太监说到:“薛德贵你来给大家说说当日的情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