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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暖的灯光下,黄宛之安静了下来,她沉默,不是难以启齿,而是在深思。是啊,她究竟和谁关系最好呢?

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那就萧潇吧!

那个从南京来的女孩子,不常说话,不常微笑,似是带着满身伤口,每天默默听课,默默吃饭,她们在宿舍聊天时,她很少插话,但不会让人觉得她不合群,至少她在聆听着。

那次,黄宛之讲起父母离异,讲起父亲陌路不识亲生女儿,说到伤痛处,黄宛之蹲在地上无声落泪,那个时候她真怕萧潇会安慰她,好在萧潇没有。

萧潇不会说柔软的语言,但她的手落在黄宛之的头上,却是那么的暖。女人的友情,很多时候接近莫名其妙,也许是一句话触动了内心,也许是拥有相同的喜好,也许是因为内心共有的寂寞,又也许…那个再简单不过的安慰手势,忽然让黄宛之意识到:萧潇是懂她伤痛的。

这一路,黄宛之跟萧潇分析图论难点,萧潇回应着黄宛之的话,思绪却有些跑神。

小时候,外公告诉她:“阿妫,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所谓一朝风景一拨人,朋友唯一的用处就是相互利用和背叛。”

在南京,萧潇没有朋友,她并不觉得那是很羞耻的一件事,她有暮雨,她的所有开心和不开心全都可以告诉他,而他也是她最好的听众和知己。

但2007年C市,故人成灰,往事如烟,她第一次和舍友同宿居住,收获到的温情,在无人或是夜晚入睡时幻化成风,吹动了她心里的叹息,“哗啦啦”的发出沉寂的空洞声。

如果外公还活着,她会对他说:“世事无绝对。”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想回到暮雨活着

tang时,她不会再自私霸占他的私人时间,她会劝他多交一些朋友,没事多和朋友一起打打球,或是来几场没有她参与,纯属男孩之间自由放肆的美好时光。

只是,没有如果。

有些记忆之于她,将是永远也无法触摸的雷区。

偌大的礼堂大厅,灯光辉煌,作为院系学生发言代表,萧潇排在后面,她站在班级队伍里,偶尔会默背发言稿,所以思绪一直游离在外。

那天,一个个学生代表发言完,会在台上微微一鞠躬,随即便会响起热烈的鼓掌声,现身礼堂的人,除了C大全部院系师生之外,还吸引了C市电台记者争相拍照采访。

江安琪那天也来了,作为C大播音系毕业学生,同时又是电台女主播,像这样一场大型晚会交给她来主持,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上台发言,萧潇素来排斥,不喜出风头占据了大半,但后来她曾多次回忆那天的情形,却发现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出尽风头的那个人不是江安琪,也不是甚少出面的校领导,而是她…和他。

一切皆因她。

那是萧潇第一次看见苏越,当那道修长的身影走上台阶上方的演讲台,刹那间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男子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

空气被冻结了,她的脸色刷的一下白得瘆人,她和所有人一样,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个在演讲台上从容演讲的男子。

灯光落在男子身侧,他穿着白色衬衫,袖子卷起,直筒裤和休闲鞋,一身穿着随性又洒脱。那晚,灯光太明亮,他整个人仿佛陷身在光与影之中,映出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庞,女生眼睛发光,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唯有萧潇,她盯着男子,耳朵翁翁直响,眼前一片漆黑,除了演讲台上的他,便再也看不清周边人的模样。

暮雨。

上面那个人是暮雨。

不,不…她眼花了,不是暮雨,怎么可能是暮雨…

男子年轻英俊,安静的站在台上,眉眼如画,嘴角一直都挂着淡淡的微笑,那么熟悉的面容,那么熟悉的微笑,那么熟悉的眉眼,他不是暮雨,还能是谁?

她两岁那一年,父亲带他回来,从此以后他们相依长达19年,他叫“潇潇”叫了19年,他护她19年,他爱她…19年。

那一刻,萧潇手脚冰凉,头脑眩晕,她揪着心口,冷汗湿了她的背,也湿了她的额头,她的心被人扯碎了,她的呼吸被人夺走了,她快要窒息了。

他说:“潇潇,没有了父亲,你还有我。”

他对医生说:“帮我再多活一些时日,你不知道,潇潇一个人,她怕寂寞。”

他说:“潇潇,我要走了,来世不见。”

“啊——”

10月7日深夜,万人大礼堂,苏越正在演讲时,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道凄厉的痛哭声。

有一个叫萧潇的女孩子,身体和灵魂里的痛在刹那间冲破了她承受的心理防线,冷静寡情如她,竟当着众人的面绝望大哭。

她失控了,她望着台上的男子,眼泪湿漉漉的往下流,那哭声透着迷乱和恐惧,在礼堂上方升起,凄凉回旋。

崩溃,C大学生炸开了锅(2)

C大遇见萧潇,出乎苏越的意料之外,同时也铸就了他余生的万劫不复。

那天深夜,众目睽睽之下,礼堂发生的一幕幕,似是一场梦。

张婧没想到,谢雯没想到,黄宛之没想到,就连邢涛也没想到,情绪一贯没有太大起伏的萧潇,竟会在全校师生面前痛哭失声。

关于过往,太多凌乱的画面冲击着她的大脑,摧毁着她一绷即断的神经。

南京,萧家怜。

他知道她的每一个爱好,她生病的时候,他喂她吃药,陪她去医院输液,下厨做饭,晚上和她坐在被窝里看电影。

南京公交车,如果没座,他会把她护在怀里,偶尔低头看她,会轻轻微笑,用鼻子在她脸上蹭来蹭去逢。

下雨天,他撑伞接她回家,两人坐在客厅里,他帮她吹头发时,她就躺在他的腿上看书,偶尔会嫌弃他手指力道太重,他虽会斥她不知好歹,但动作却会轻柔许多。

他们穷,但每月都会把赚来的钱存起来,一起商量着该怎么用?她给他买了一件一百多元的衬衫,他说贵,但回头他给她报课程班,花了几百元钱,她也说很贵,但他却说便宜。

相处19年,他对她一向是报喜不报忧,好消息她一定是第一个知道,如果是坏消息,她一定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父亲去世之后,他像是她第二个父亲,帮她买应季鞋袜;她跟老师外出学习,他帮她整理行李;他承担她所有的悲喜,无论何时都能给她最平和的建议;她写论文的时候,他会默默地冲杯茶放在她面前;若是她熬夜写稿,他会定好闹钟,半夜起床给她做上一碗面,等她吃完,他刷了碗,这才继续回床睡觉。

萧家的每一处角落里,都有他和她的照片,每年年三十,午夜十二点,他带她下楼放鞭炮,他点燃鞭炮之后,会快步跑到她身边,捂住她的耳朵,大声对她说:“潇潇,新年快乐。”

03年到07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新年快乐。

他和她也曾有吵架拌嘴的时候,但彼此规定,吵架不隔夜;04年,他得知她利用徐誉对付唐氏,夜间他醉酒回家,她扶他回房间,他甩开她的手,但他却在午夜醒来,握着她的手,满眼痛苦,他一方面怪她,另一方面却又忍不住心疼她。

从小到大,他没对她说过“对不起”,她也没对他说过“谢谢”,邻居对父亲说:“两兄妹好得跟一个人似得。”

他们用相同款式的牙刷和牙膏,很多个早晨一起站在镜子前刷牙洗脸,有时候他和她各自忙着学业,分处两个房间,明明喊一声就能听到对方的声音,他偏偏要给她发短信。

他问:“要不要去楼下走走?”

她说:“不去了,脑细胞一直在跑,就没闲过。”

他说:“好吧,其实我也没那么想散步,谁让你一直在我脑海里奔跑。”

她看了,握着手机笑出声,却是再也没办法写作业了,敲他房间门,然后倚在门口对他说:“走吧,陪你下楼走走。”

04年春节,萧家只有他和她,他亲自下厨做了四菜一汤,吃饭的时候,他说:“等你研究生毕业了,我们就买一套大房子,有阳光,有成套的茶具,床单窗帘颜色交给你,家里的装修交给我,不需要多有钱,平淡才是福。”

她吃着菜,当时觉得那菜甜到了心窝里,心里想着,他做菜怎么会忘了放盐呢?

他从未对她失约过,但凡答应她的事,几乎都做到了,所以他说他会陪她一辈子,她信了他的话,并把这句话铭刻在了心里,永世难忘。

他和她之间拥有的回忆,拥有的美好那么多,那么多…此刻悉数逃窜而出,好像不淹没萧潇,誓不罢休。

一道道呼唤声,来自于她的舍友,但她眼神空茫,她什么也听不见,她看着演讲台上的男子,他跨越生与死,他回来看她了。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丢弃她,他回来了,哪怕只是一道幻影。她不介意的,让她再摸摸他,让她再看他一次。

她有多久没有触摸他了。

这天晚上,C大全体师生窃窃私语声席卷了整个礼堂大厅。

众目睽睽之下,记者呆愣的拿着摄影机,只见一个女孩,她在缓缓分散的人群里快步行走,灯光照在她的身上,浑身上下仿佛披了一层月光。

她起先是走,后来她在满脸泪痕中跑了起来,她跑得那么快,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定在她的身上:她有最纤细的骨架,穿白色休闲上衣,素色卷腿牛仔裤,白色黑边球鞋,简单雅致;她有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奔跑的时候,在虚空中轻轻摆动着,撩拨人心;她有一张几近苍白的面庞,但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张脸美丽而精致;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带着潋滟水光,流泪的时候,宛如初春山泉,引人不由自主的驻足观望。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紧紧抱住了苏越。

这天晚上对于苏越

tang来说,无疑充满了变数和诧异,最初他听见那道突然响起的痛哭声,不知为何,心里竟是一紧,C大学生太多了,他从台上朝下看,皆是黑压压的人,他是不可能看清哭者是谁的,后来人群自发散开,有女孩朝他飞快跑来,离得近了,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愣忡一闪即过,他很快就把她跟凤凰喷泉广场拍摄到的那个女子对号入座,串联到了一起。

竟是她。

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她已紧紧抱住了他,那么紧,仿佛溺水很久很久的人,而他就是她赖以存活的浮木。

礼堂演讲台,一对年轻男女,皆是眉目美好的人,这样两个人,不管是任何一个走在校园里,势必会引起异性争相回望驻足。10月7日这天晚上,萧潇抱着苏越,哭得那么伤心,那样一幕场景,会让任何一个人误以为他们是一对相恋多年的情侣,可能少时分别,C大惊喜重逢,女方这才会喜极而泣。这是最符合剧情的猜测,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萧潇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她只知道,她如果不哭出来的话,过往记忆带来的痛苦会在刹那间把她活生生的给撕裂。

她紧紧的抱着他,不肯松手,不是幻象,他真的是暮雨,是她喜欢的男子,她哭的撕心裂肺,怎么也不肯放开他。

他和她灵魂相依,再见,萧潇崩溃了,她是真的崩溃了。

她甚至觉得从她眼里流出来的,不是眼泪,而是火辣辣的鲜血,烧得眼睛模糊不清。

“你怎么能丢下我…你带我走…不要对我这么残忍…给我最极致的暖,却又给我最痛心狠…你怎么忍心?”

她哭得声音沙哑,她揪着苏越的衬衫衣领,空茫的眸子没有焦点,泪水沿着她的颊畔缓缓滑落。

面对这样一个她,苏越好像经历了一场莫名疼痛的感情债,他能感受到她身体颤抖得究竟有多厉害,能够感受到她的泪水正在一滴滴的打湿他的衬衫,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看到他会这么失控,他甚至质疑起自己的过往,是否曾经伤害过这么一个女孩子。

不可能的,如果他之前和她相识,他是不会忘记她的,他知道他不会忘记她。

“你把我的心拿走吧,我不要了,不要了…”

她一声比一声凄凉悲恸,她所承受的痛苦远远超出了一个21岁的女孩子能够独自承受的,当她无法承受时,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做一次彻底的宣泄。

萧潇在巨大的痛苦中虚脱了,就在她松开苏越衣领,几欲跌倒在地时,苏越张臂牢牢抱紧了她,怀里的她似是被人逼到了绝境,他没办法推开绝望的她,也无力去推。

似是中了邪,他的眼睛竟浮起莫名的湿意。

那晚,面对突发事件,礼堂学生炸开了锅,各院系学生盯着台上相拥的那对男女,发出一阵阵高频率的议论声,还有不少男生甚至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那晚,C大校领导均是脸色难看,表情发寒。

那晚,谢雯她们愣愣的看着萧潇,满脸担忧,不解萧潇究竟是怎么了?

那晚,白烨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对于那一幕,他整个人凌乱了。

那晚,还有一个叫唐伊诺的女子,她先是震惊于苏越的容貌,紧接着是震惊萧潇的出现,她看着台上的他和她,表情里有掩不住的震惊和恍惚,她双腿发软,犹如丢魂之人,狼狈跌坐在地…

见鬼了。

犯了错,是要付出代价的【6000】

2007年10与7日深夜,C大礼堂。

萧暮雨是7月末去世的,萧潇再遇“萧暮雨”是在10月上旬,如果是演电视剧或是电影,导演或许会安排诸多喷狗血的桥段,比如说来一出人鬼情未了;再比如说女主角这时候若是能晕倒的话,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但这里是现实,不是隔着荧屏怎样唯美就怎样肆意操控的剧情,很可惜,这一晚萧潇没有晕倒,试问人世间又哪有那么多的晕倒呢?又不是《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她是吃五谷杂粮,行尘世路,眉眼间溢满悲欢的萧潇,她会伤心恸哭,却无法悲痛昏厥。

这一晚,萧潇失声痛哭是宣泄,是想念,但大哭之后,反而能让混沌恍惚的意识及时清醒过来。

暮雨死了,她亲自送他去了火葬场,她抱着他的骨灰,亲自把他葬在了墓园里,那么她抱着的男人又是谁呢?

萧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出来,眼眸里还有着潋滟水光,她穿过一片朦胧水雾看他,他的面孔终于在她刹那清醒的意识里逐渐清晰逢。

灯光充盈着整个礼堂,亮如白昼,而他就站在这样的灯光下,她看着他,灯光投射在眼睛上留下厚厚的阴影。

台下起哄声不断,除了男生在起哄之外,就连女生也加入了起哄阵营,如果说礼堂先前是炸开了锅,那么现在就是乱成了一团。

——在一起,在一起…

——啊哦,帅哥,快快从了美女…

那些声音,萧潇听不见,纵使听见了,她也是充耳不闻,她的注意力全凝结在了“暮雨”身上。

这个年轻男人,他有一张英俊帅气的五官,面对突发状况,即便是被一个陌生女人,一个失控的疯女人抱住,依然还能这般从容淡定,最重要的是,他微笑的时候,右脸颊上没有浅浅的笑窝。

暮雨有。

萧潇站在那里,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时间各种情绪漫溢心头。

“你是谁?”萧潇话音很轻,仿佛只是随口这么一问,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等待他回答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的心脏正在“砰砰”的跳动着,几乎快被她提到了嗓子眼。

他盯了她两秒,确定她情绪恢复平静,这才温声道:“sawyer,苏越。”

原是很简单的回答,萧潇却觉得尚有热度的心,忽然被冰渣子给浇灭了。心里的热度被浇灭了,萧潇的后背上却出了一层发凉的冷汗。

她神情迷荡,心却陷入枯寂,她先是自嘲的笑了笑,那笑很虚弱,笑过之后却忽然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并不连贯,甚至可以说是断断续续的咳,极尽压抑,似是在隐忍正在崩塌的绝望。

“…抱歉,我认错了人。”这话是萧潇对苏越说的,但她不看他,她不敢看他,也不能看。

萧潇步伐是虚软的,没走几步,仿佛力气被人抽走一般,忽然跌在地上,灯光太过明亮,她那么一跌倒,地毯上似有无数的小尘埃在她周围仓惶飞散。

苏越弯腰扶她,她拨开他的手,她再一次对他说:“抱歉,我认错人了,认错了…”

活了21年,她自诩情绪掌控到家,从小被外公训诫,自小情绪就没多大的起伏,就连在萧家,喜悲较之别人也是淡淡的,但今天晚上,她失控了,她知道她失控了,她生生破坏了一场开学典礼。

只是一个站起的姿势,她拒绝苏越帮忙,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许多次,却也摔倒了许多次,原本喧哗不已的C大学生,忽然间沉寂了下来。

苏越没有再帮她,他站在一旁看着她,内心是波涛汹涌,无法平息的大海,他想起那张照片里,她绝望麻木的眼神,又想起她适才在人前抱着他失声痛哭。

她说她认错了人。

他长得很像她的朋友?亲人?男朋友?

萧潇最终还是站了起来,人生这条路可以有人陪着她一起走,但每一步却需要她自己来走,谁也帮不了她,她可以的,她是萧潇,暮雨离开她两个多月了,她以为自己挺不过来,但她现在不是挺过来了吗?没什么的。

那路,萧潇起先走得不稳,但她后来走稳了,她的表情早已不复先前崩溃的模样,如今看来更像是冷漠,她一步步的走,终于走出了演讲台上耀眼的光环,立身在稍显昏暗的光线里,身后是伤痛,身前是未知。

开学典礼因萧潇半途而中断,牵连了不少人,校方首先把建筑院系和金融院系负责人叫到了办公室里,批评了长达半个多小时,然后让他们各自回去找苏越和萧潇问话,说这事造成的影响很恶劣,必须要做出惩罚,否则以后C大哪里还有什么纪律性可言?

院长办公室里,训斥萧潇的人,除了头发花白的罗立军,还有一人,那便是萧潇的导师邢涛。罗立军颇有指桑骂槐的架势,并不明着教训萧潇,他主攻邢涛,可怜邢涛人到中年,在自知理亏的情况下,竟委屈的无言以对。

萧潇

tang尝试开口:“罗院长,是我…”

罗立军似是没听见,训斥邢涛:“学生犯了过错,做老师的别指望推卸责任。”

萧潇再开口:“罗院长,这事跟导师无关,我…”

罗立军继续训斥邢涛:“校领导之前发过话,这事会按校纪校规给予纪律处分,带着你学生回去等通知。”

从头到尾,小老头脾气不是一般的坏,看也不看萧潇一眼,骂完邢涛,嫌两人站在办公室里添堵,手臂一挥,像赶苍蝇一样,示意两人赶紧出去。

邢涛斜着眼睛,瞪了萧潇一眼,有模学样,模仿罗立军朝萧潇摆摆手,无声催她出去,邢涛走到门口,关办公室门的时候,又看了一眼罗立军,明摆着的事儿,罗立军气得不轻。

其实邢涛气得也不轻,他走出办公楼,这时候也不顾老师形象了,一屁股坐在门前台阶上,抽出一支烟就“吧嗒吧嗒”的吸了起来,边抽边瞪萧潇。

萧潇觉得他那样瞪着她,可能会比较累眼睛,干脆蹲在他身旁,方便他继续瞪。

她这么善解人意,激得邢涛手都是抖得。

“我说萧同学,你好本事啊!平时看你闷不吭声的,没想到紧要关头,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这下好了,你出名了,我也跟着你沾光了,谢谢啊!”

那声“谢谢”是讽刺,萧潇沉默片刻,对邢涛说:“今天我出门忘了吃药。”

邢涛毫不客气道:“什么药?神经错乱药?”说着,邢涛似是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眯眼看着萧潇,迟疑道:“等等,你这是在用冷笑话宽慰我吗?”

萧潇不说话,算是吧,不过不是宽慰,事情是她惹出来的,却害邢涛被骂,她心里是有诸多抱歉的。

邢涛不敢置信的看着萧潇:“我求求你,以后别再跟人说冷笑话了,你看看我的手,是不是比之前抖得更厉害了,别人说冷笑话会让人发笑,你说冷笑话会让人想哭。”他现在就想哭。

“抱歉。”确实很抱歉。

邢涛抽了口烟,平复情绪后,问萧潇:“你和苏越是恋人?”

“不是。”想起那个男孩子,萧潇只剩惘然。

邢涛哼道:“你也用不着骗我,谁还没年轻过?事到如今,你最好跟我坦白讲清楚,要不然我怎么腆着这张老脸帮你跟校方说情?”总不能到时候一问三不知,在校方面前再丢脸一回吧?

萧潇说:“我和他在此之前并不认识。”

“不认识你会抱着他跟死了爹妈一样。”邢涛不相信。

“导师——”萧潇欲言又止,但表情却是认真的:“我父亲去世了,但我母亲还活着,所以你说死了爹妈,我觉得这样不好,怎么能咒活人是死人呢?”

“我——”

邢涛火气往上冒,算了,算了,他一会儿要赶紧去医务室量血压,估计血压没少往上升。

“你和苏越真的不认识?”他又问。

“不认识。”

邢涛斜睨萧潇一眼,似是在确认萧潇话语间的真伪度,萧潇眼神坦诚,不像在撒谎。

过了一会儿,萧潇见邢涛一直没说话,这才开口道:“这件事跟苏…苏越无关,是我一个人惹出来的,还请导师跟校领导说清楚。”

“得了,你有闲心担心别人,还不如多为自己祈祈福,你这次公然扰乱校纪,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一个男孩子不放,你没看见校领导的脸吗?一个个都快赶上包黑炭了,处罚这事轻不了。”毕竟是自己的学生,邢涛心里难免有些焦躁,看着萧潇,恨铁不成钢道:“你自个说说,不就一帅哥吗?虽说看见帅哥会心潮澎湃,但你就不能忍忍吗?你私下再抱,抱多久也没人管,可你当众发疯,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就那么想出名吗?”

萧潇蹲在邢涛身边,双臂环着膝盖,忽略邢涛后半句说的话,问他:“学校会给我什么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