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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电梯门开了,傅寒声不进去,身后的人也不敢动,就算他进去了,也没人有胆量敢跟他同乘电梯,他在博达员工眼里是什么?是神啊!

博达员工大概想不到,他们有一位神一样的老板,却也有一位特立独行的老板娘,宁愿挤公交车,也不愿坐豪车。

苏越就是在这天上午街头邂逅萧潇的。

那是C市著名的老街,街道曲折迂回,透着年代沧桑感,对于建筑行业的人来说,这一带有不少古建筑吸引着苏越一次次前来,廊檐设计,图案繁

tang复,都是他感兴趣的所在。

C市天气变化很快,苏越出门前天气阴沉,心想着不会下雨,谁曾想到了上午十点左右,竟开始下起了小雨。

他先是站在一处廊檐下画图稿,再有几分钟就可以完工了,可几分钟足以让老街身处迷蒙的烟雨中。

等苏越把画本装进背包里,冒雨走到正街,只见往来人群里,多是伞的世界。

后来,苏越有问过自己,C市是大城,想要邂逅一个人并不是易事,尤其还是在这么隐晦的天气里,但那天苏越却在一片七色伞的世界里,一眼就看到了萧潇,他那时候把这种遇见,称之为缘分。

她撑着一把黑伞,穿式样简单的素色针织衫,牛仔裤,黑蓝色球鞋,安静的站在一家玫瑰糕摊位前,雨水打在街面上,飘起了淡淡的雾气,萦绕在她周围,而她仿佛掉进了一个氤氲的世界。

这日,萧潇在老街附近下车,只因温月华有次提起老街玫瑰糕,所以今天路过,也便下来了,心想着买一些回去,也可以让温月华留着当午后茶点吃。

“萧潇——”

身后似是有人在叫她,隐隐熟悉,她撑伞转头,然后眉头皱了,眼眸深了,她在对面看到了已经消失的温暖。

她的温暖。

那是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庞,有最温暖的眉眼,他快步朝她跑来,身上都快淋湿了,她下意识把伞送过去,竟是全都罩在了他的身上,反倒让自己瞬间置身雨中。

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她才恍然清醒,握着伞的手迟疑了一下,可还是执拗的举到了他的头顶。

他不是暮雨,但她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和暮雨如此相像的他置身雨中?

苏越也是愣了一下,眸子柔软了,他把伞推给萧潇,温温的笑:“别管我,我已经湿了。”

怎么能不管呢?

有次下雨,暮雨冒雨回家,没来得及换衣服,就从家里拿了一把伞匆匆去学校接她,回家当晚他就感冒了,拥着被子坐在床上,鼻音重重的对她说:“你快出去,别回头我把感冒传染给你。”

她倒宁愿他把感冒传给她,有些苦总不愿他一人尝。

隔着雨雾,萧潇眼眸漆黑,仿佛沾了水的黑葡萄,苏越心口一紧,说不出自己是怎么了,漫天的雨幕,仿佛一望无际的深草地,铺天盖地的席卷了他。

他仰脸看着头顶那把伞,突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愫,23年来不曾开启的情感刹那间被枝藤缠绕;低眸是她被雨水打湿的发,她肤色较别人白皙,眉眼线条柔软,这个寡言少语的女孩啊,总是能莫名牵动他的思绪。

对她,只是看着,心里已是无尽的疼惜,他突然想起初次看到她的照片,初次和她在大学邂逅,那时…仿佛早已熟知了很多年。

萧潇长长的睫毛上悬挂着细小的雨珠,苏越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时,他已牵着她的手,动作自然的仿佛早已牵了她很多次,“前面有处廊檐,我们去那里,否则你和我都会淋湿。”

萧潇低头看着他的手,他掌心的温暖却无法让她安静踏实,反倒是怅然和难过。

身后,摊主称好玫瑰糕,见萧潇被人拉着离开,隔着雨幕喊道:“小姑娘,你的玫瑰糕不要了吗?”

他们说:他把C市翻了个遍【4000】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廊檐下,苏越见萧潇眸光深幽的望着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竟还握着她的手,于是松开,歉声笑道:“抱歉。”

“…没关系。”

萧潇把伞合上,就那么拿在手里,额前头发湿了,她伸手撩到一旁,然后抬头打量着阴沉沉的天气,果真不能全信天气预报,偶尔也有不准的时候。

苏越看着萧潇,他适才的举动但愿不会让她觉得反感,他从小生活在国外,见惯了男欢女爱,周边同学和朋友也不乏速食恋爱,但他骨子里却是一个极为传统的人,若是不爱,绝不亲近。23年人生里,身边不乏女生追求爱慕,但都被他避开了,只因找不到那份心动。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这世上是否会有那个能够让他心动的她牧。

第一次,他面对一个女生,会难过,会疼惜,会在她避不见面的时候,心生怅然。他开始知道,她就是白烨口中的那位“白莲花”,原来缘分之轮早就开启,只不过被他错过罢了。

苏越侧过头问:“凤凰广场那张照片,你看到了吗?”

萧潇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苏越继续问:“照片背面有电话,你看到了吗?”

萧潇迟疑了一下,然后又“嗯”了一声。

萦绕在两人周边的,除了雨声,唯有寂静。

苏越出神的望着雨幕,轻声道:“我一直在等你打电话给我。”

“为什么?”萧潇握着雨伞的手指有些紧。

“是啊,为什么?”苏越笑了笑,他开始看着萧潇,语气认真:“不受控制,不管是照片里朦胧似幻的你,礼堂失声痛哭的你,还是避不见面的你,我都不愿与你错过。”

萧潇愣然,抬眸对上那双温润平和的眼眸,只觉心口一紧,他这是…

苏越看着萧潇微笑,笑容里有着淡淡的自嘲,他说:“不要吃惊,萧潇,其实我比你还要吃惊。认识你之前,我相信一见钟情,但从未想过所谓一见钟情竟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但遇到了,有什么办法呢?”

语气中,竟是有着许多的无可奈何和心不由己。

“我和你见面不过数次。”萧潇低声呢喃。

他苦笑,笑自己不受控制的思绪:“四次,已让我念念不忘,我把它视作缘分,所以也偏执的认定你是我情感世界里不能错过的那个人。”

萧潇看着雨幕不说话,她这么沉默,倒让苏越无法揣测他在她眼里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沉默了几秒,方才接着道:“我可以有一千种,一万种的方法获知你的手机号码,但是萧潇,有时候我会想,那样一个我,是否会招来你的反感,你如果反感我的话,我又该怎么亲近你呢?所以同处C大,明知你在金融系哪个班级,明知你的宿舍地址,却不敢轻易打扰。我等你电话,不管多久,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他说话时,语气平和,表情温软,就连眼神也是安静的,萧潇静静的听着,听到这样的话,任何一个女子听到这样的话,情绪或多或少都会有所波动,但也仅限波动而已,有关情爱,有关心动和喜欢,她听了,也仿佛是在听一些前尘旧事。果真,萧暮雨的死,带走了她爱人的力气,就连一次最为尘世的触动,都变得那么奢侈,即便他长得像暮雨也不行。

暮雨感情含蓄,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他从未对她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但她知道,他爱她胜过爱他自己。

任何人都不会是他,任何人也不可能是他。

她看着老街上形形色色的人,听着此起彼伏的声浪,还有那一首首缓缓流动的歌谣,表情变得迷离,她说:“我不会给你打电话的。”见苏越看着她,萧潇轻声叹道:“那张照片我撕了。”

她撒谎了。撒谎是不对的,但有时候却不得不为之。若是没有这次老街邂逅,萧潇可能会在今晚回学校后,给苏越打上这么一通电话,约个时间,约个地方,她再郑重的跟他道声歉,如果可能,她或许还会冒昧的问一下他的身世,她知道这样很唐突,与其让黎世荣去查,还不如唐突一次,但他却在周日上午说出这番话来,她知道她不该再和他有所牵扯。

周六这天上午,苏越取出一支圆珠笔,他在萧潇微讶的表情里,再一次写下了他的手机号码,不过这一次不是写在照片背面,也不是写在纸上,而是写在了萧潇的手心里。

那些数字在萧潇的手心里尤为清晰,和她的掌心纹络亲密的交织在了一起。

苏越说:“存在手机里,你大概会删掉,如果是写在手心里呢?对,你可以洗掉,但你洗掉之前,是否会看上一眼呢?”

原来,也是一个行事果断,干脆利落的人,不迂回,倒也可贵。

萧潇情绪沉下来,缓缓握紧掌心,开口道:“苏越,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那天在礼堂是我有错在先,我跟你道歉,但请你…”

话到这里,萧潇却是突然止了话,她站在廊檐下

tang,莫名难受,曾经她爱极了这样一张脸,如今却开始害怕起这样一张脸。苏越的出现,对于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可她终究还是艰涩的说完了后面的那句话,她一字一字道:“请你不要再走进我的生命。”

老街烟雨蒙蒙,水珠成线,沿着廊檐成串砸落,仿佛透明珠串,将他和她隔绝在风景之外。

水光照在苏越的脸上,越发衬得他眉目英俊逼人,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眸光沉沉的看着萧潇,然后叹了一口气:“你要哭了,萧潇。”

语调平平,却道出萧潇闪动的眼眸,还有眼眸中不易察觉的伤。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她说这话时,嘴角甚至还带着最温淡的笑容,但声音却是冷漠的,像是被苏越戳穿了伪装,暗暗恼怒。

苏越也不生气,他先是唤了一声“萧潇”,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因为不甚了解,所以略有迟疑,但他还是问了:“我和你心里的他长得真的很像吗?”

若非像,像她这般性子的人,又怎会那般失常,如此看来,定是相似的,只是有多像呢?

苏越对那个人,若说没有好奇,是假的。

萧潇怔了怔,突然有点恍惚,她不看苏越,但记忆涌上来,竟都是有关于萧暮雨,两张甚为相似的脸重合在了一起,于是那个“像”字噎在喉中吐不出来,喉咙竟是火辣辣的疼。

看她表情,苏越已然明了,他看着萧潇,眼睛深黑,仿佛无底的潭,问出心中疑惑:“有多像?”

“很像。”萧潇答了,但她脸色并不好看。

苏越心里是真的沉了,他抿唇,低垂下眼睑,似是说给萧潇,又似是说给自己听:“看来,我足以以假乱真,让你误以为我是他。”

那个“他”,会跟他有什么关系吗?若真的长得很相似,若…

“抱歉。”

萧潇跟苏越道歉,她原就应该跟他道歉,是她先招惹他的,她本不该看到这张脸就失常,若非当时一步错,又怎会发生现如今的心有千千结。

苏越意识到她这份“抱歉”是所为何来,态度温软下来,和声道:“不,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刚才我只顾陈述我内心的想法,却忘了问你,你和他是否还在一起?”

也许问这话,苏越心里还是隐隐期待的,比如说他们已经分手了,而她之所以念念不忘,只因动情太深,才会难以释怀。

是啊,她和暮雨还在一起吗?潇潇暮雨本该在一起的。

潇潇还在,暮雨又去哪儿了呢?

苏越似是察觉了什么,他本是观察力极为敏锐的人,又想起那日她的失常,她那般绝望的抱着她痛哭,那个“他”怕是…

“他死了,对不对?”

听到这一句,萧潇忽地一咽,她脸白了,她眼中烟雨弥漫,她把心思暴露在了雨幕里。苏越一瞬间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把言语化成刀伤害了这样一个她,逼她正视现实悲剧,该是怎样的残忍?

那声“对不起”没有被他讲出口,她说她要走了,她走出廊檐,置身雨幕里,却忘了她手里有伞。是的,她有伞,却忘了撑伞,她在雨幕里迷路了,恍惚了。

她痛了。

雨伞从她手中滑落,她呆呆的站在那里,衣服湿了,松松散散挽着的发髻也乱了,她后知后觉的蹲下身体去捡雨伞,他已伸手捡了起来,然后扶她起身,又把伞撑开,举到她头顶:“我送你坐车回去。”

她失神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了步子,她看着苏越,用那么深的目光看着他,她的眼里有水光,看着他,像是在看久远的人。

“让我自己一个人走吧,你宿命的相信缘分,我宿命的相信这辈子有很多事,需要我一人去扛,一人去面对。”

陪她走一程的人,她不要,再也伤不起了。

这条人生路,外公陪她走一程,离开了;父亲陪她走一程,离开了;暮雨陪她走一程,离开了;没关系,没关系…她早就死心了,不再抱期望有人能与她同行,不再付出真心待人,不动感情,便不会在抽身离去时伤心,那种痛彻心扉,世界一片黑暗的撕裂感,她不想再经历第四次。

她走了,消失在烟雨中,苏越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收起那把伞,快步去追,终于看到了她的身影,于是沉默的跟在她身后,他总要送她上车才放心。

礼堂遇见她,从那时候起,他就对她动了心,繁华闹市,感情不该是填充空虚的消耗品,它是责任,是即便知道她对他这张脸的关注度远远超过了他这个人,依然还是不愿就此松手。

对于苏越来说,他有许多疑惑,这些疑惑,需要萧潇帮他开启,他自小被双亲领养国外,虽然养父养母也默许他去找亲生父母,但他始终没有那份寻亲心思。

如今,不一样了,他想在萧潇情绪平和时,和她谈一谈那个“他”。

也许…

全世界

华人那么多,长相相似的男男女女大有人在,说不定是他多想了。

萧潇是坐出租车去傅宅的,抵达那里的时候,早已过了饭点。出租车司机刚把车驶进葡萄园,就见前面好几辆车陆续驶出,在烟雾中齐刷刷的打着灯,出租车司机吓了一跳,还以为看到了黑~社会,急刹车,萧潇身体惯性前倾,顿时头晕起来。

萧潇还没掏钱给司机,只见高彦已经从最前面那辆车里快步走了下来,他掏钱给司机后,打开了后车门,旁边已有人在萧潇头顶上方撑了一把伞。

高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对萧潇愁眉苦脸道:“太太,您以后手机千万不要关机了,先生一直联系不上您,吩咐山水居警卫全都开车出来找,只差没把C市翻了个遍。”

高彦之前在路上找萧潇,接到了周毅的电话,让他带人在葡萄园里找找,倘若他们家太太忽然有兴致冒雨逛葡萄园呢?

得幸高彦走这一趟,总算是一颗心落了地,一群人什么时候见傅先生发过那么大的脾气。

萧潇听了高彦的话,头有些疼了,掏出手机,不是关机,是没电了。

“先生呢?”萧潇问。

“我来的时候,傅先生正沿着公交车路线满大街找您。”高彦说着,似是想起什么,忙对身边的人说:“快给周特助打电话,就说已经找到太太了。”

傅宅,这个妻子有些孩子气

如果不是因为那通电话,傅寒声真的会带人把C市翻个底朝天。

周日这天是10月最冷的一天,周毅开车不快,既然是找人,就不能开得太快。

傅寒声在抽烟,但打火机似是出了毛病,接连打不出火来,渐渐的他也失去了耐性,合上打火机,薄唇紧抿,把手里没来得及点燃的香烟一寸寸的揉在掌心里。

周毅透过后车镜看傅寒声,他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其实纵使是下雨天,街面上依然是人来人往,他注定看不到他想看到的那个人。

傅寒声在隐忍,在压抑,他今日心思格外重,周毅察觉到了,却不敢出声去劝。

周毅跟随傅寒声多年,他如此顾虑重重的担心一个人,周毅还是第一次见橹。

路上,周毅给高彦打了电话,让他们去葡萄园找找看,收了电话,周毅也不过问老板意思了,他带着车队沿着公交车线路找,甚至让人留在每一站公交车停点,若是有公交车来,就让人上车查看一番,看到太太就赶紧打电话,若是看不到,就赶紧下车继续等。

萧潇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虽然偶有迟到,那也是手机时间有偏差,通常只会延迟几分钟,但这次时间有点长,也难怪傅寒声会让这么多人出来找了,况且她又是那样复杂的身份。

周毅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他很快就用蓝牙接起,听了几句,表情忽然缓和了下来,还没等电话挂断,他就回头看了一眼傅寒声:“太太坐得是出租车,刚到傅宅。”

傅寒声没说话,此刻他什么也不想说,只是无声息的吁了一口气,解开领口两颗纽扣后,方才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车内,周毅吩咐众人回去,随即开车驶往傅宅。

萧潇回到傅宅,浑身都湿透了,这让原本想训她的温月华徒生出几分心软来,连忙让周曼文上楼备热水。

萧潇上楼,身后传来温月华的忙活声:“给先生打电话了吗?没打赶紧打,就说太太已经回来了;厨房赶紧把饭菜热一热端上来,到了这个时间段,怕是都饿了。”

傅寒声回来得很快,那时候萧潇刚进浴室洗澡,周曼文还在外面收拾萧潇的衣服,衣服颜色不对,傅寒声弯腰摸了摸衣服的干湿度,忍住皱眉的冲动,丢下衣服,对周曼文道:“让厨房煮一碗红糖姜枣汤端上来。”

周曼文道:“厨房已经煮上了,热姜汤。”

“换。”

傅寒声的语气是不耐的,为一碗汤争执,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份闲情雅致,周曼文看出他有火气,也不敢多说话,拿着萧潇的湿衣服出门。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傅寒声站在浴室门口敲门,他在叫“潇潇”的名字,语气间哪里有什么火气,裹在浴室哗啦啦的水流里,说不出的平和。

周曼文暗自叹了一口气,关门离开了。

傅寒声敲门的时候,萧潇刚开始洗澡,听到他敲门,只来得及匆匆的冲了一遍热水澡,然后套了一件浴袍开门。

他在门口站着。

萧潇察觉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她全身上下,微微皱起的眉这才舒展开来,萧潇原以为他会发脾气,或是训她,也做好了准备,但他没有。

外面天气有些暗,室内开着灯,柔和的灯光照在傅寒声的脸上,就连眉眼也是温软色。

他没有在浴室门口久站,见萧潇头发还在滴水,越过她走进浴室抽了一条干毛巾,又拿了吹风机走出来,“过来吹头发,回头如果感冒,别指望我派人去学校给你送感冒药。”

这是玩笑话,但萧潇没听出来他在开玩笑,他心里有气,她知道。

傅寒声在帮萧潇吹头发。

萧潇可以自己吹头发,但某人情绪难猜,所以她不自找事端了,坐在床尾,任他帮她吹着头发。一个人的情绪变迁有时候很莫名,前一秒萧潇还觉得自己今天迟来傅宅有错,毕竟惊动了这么多人出去找她,如果傅寒声跟她发脾气,她跟他道声歉也是应该的,但他什么也不说,倒叫她胡乱猜测起来,猜着猜着,味道也就变了,她难免觉得有些恼。怎么结个婚,连自由也没有了呢?不就是回傅宅晚了些吗?她就必须按时按点来傅宅吗?谁规定的?

萧潇的心思,傅寒声不知,也没空闲知。修长的手指穿过萧潇的发,他打理动作轻柔,目光却仿佛隔着山与水,怎么看都有些漫不经心。

她不说话,傅寒声这时候也不想说话。

2005年盛夏夜,南京萧家阳台上的灯亮了好几个小时,她回到家,先是倚着阳台喝完了一瓶冰饮料,然后拿着空饮料瓶离开阳台,应是洗澡去了,等她再出来,头发当时也是湿的,她站在阳台上,等待头发自然风干。

她的头发很浓密,乌黑色,风轻轻撩动她的发,小区里有着应季的花香,他猜她的发丝里是否也是花香味。

萧暮雨回来了。

他坐在车里,眼睁睁看着那个男孩上楼,看着那个男孩出

tang现在阳台上,看着那个男孩抚摸着她的发,把脸埋在了她带着“花香”的发丝里。

那夜,他开车回C市,他把车开得很快,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伸出窗外,五指张开,外面风有些大,当风穿过他的手指,他眼里忍不住有了笑意。那一刻他想,他终于知道她的头发穿过手指像什么了,像风。

不对,像风只是他的想象。

当他用骨节匀称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他感受到的不是风,而是丝绸,最为轻软顺滑的丝绸。

傅寒声的火气在一次吹发过程中渐渐归于平寂,若非是她,他不会知道,有一天他竟可以这么耐心的打理一个女人的长发。

风力吹起她的发,拂过他的面,那是一种淡淡的痒,那种痒似乎可以痒到他的心里去。

身后吹风机停了,萧潇要起身时,傅寒声却从身后抱住了她,他手臂力道很紧,似乎要把她嵌进身体一般,脸更是埋在了她的发丝间,出口声音有些哑:“玫瑰味。”

“什么?”他抱得那么紧,气息又是那么的近,萧潇有些心不在焉,浴袍下的她可是什么也没来得及穿。

就这么置身在他的怀里,她觉得不自在。

“潇潇头发上有玫瑰香。”他声音低沉,偏又带着轻柔。

他跟她说话总是这样,简单的话,却能让听者心猿意马,尴尬不已,谁能想到在外面淡漠矜持的人,私底下竟还有这一面?

他终于离开了她的发,抱着她,像是把女儿抱在怀里一般,眼里带笑,看着她的眼睛问:“手机怎么关机了?”

“没电了。”语气是生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