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年前她曾闯入他的城上一章:第 43 章
  • 多年前她曾闯入他的城下一章:第 45 章

什么破手机?

这想法存在傅寒声的脑海里,他只是不说出来,这时卧室门响了几声,他这才松开她,收拾吹风机的时候,周曼文端着红糖姜枣汤走了进来。

萧潇坐在床尾不动,傅寒声伸手牵她,却被她避开了,傅寒声愣了一下:得,他这还没跟她生气呢,她倒是先跟他置起气来。

其实,傅寒声牵她起身时,她只是忽然想起她手心的手机号码还没洗掉,所以才会避开,再看周曼文端了一碗密封的汤罐进来,心知是温月华早前吩咐人去煮的热姜汤,她避开走到梳妆台前,梳起头发来。

周曼文干脆把精致的小汤罐放在了梳妆台上,嘴角带着笑:“刚熬好的,快趁热喝了吧,祛风寒。”

萧潇梳头发,没反应。

周曼文笑容维持不下去了,傅寒声放好吹风机和毛巾,从浴室走出来,也算是替周曼文解了围:“把午餐端上来,我和潇潇就不下去了。”

周曼文离开后,傅寒声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梳妆台旁边看着萧潇梳发,明知故问道:“怎么不喝?”

萧潇闻不惯姜味,在山水居吃饭,从来都是把姜丝拨到一边,也尽量避开有姜丝的菜,满满一碗热姜汤,她不喝,但也不说给傅寒声听。

这脾气还挺大。

可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有脾气的萧潇,傅寒声掀开盖子,热气丝丝缕缕的冒了出来,无奈的笑:“红糖姜枣汤,几乎闻不到姜味。”

萧潇愣了,侧眸看了一眼,还真是。

傅寒声舀了一勺汤,吹温了送到萧潇嘴边:“尝尝。”

萧潇看着近在咫尺的汤匙,心里哪还有气,说到底他那般草木皆兵,无非是顾虑她的安全,这么一想,萧潇梳头发的动作止了,她放下梳子,先启唇喝了他送过来的那勺汤,然后也不看他,接过他手中的汤匙:“我自己来。”

傅寒声摇头,果真是孩子气。就为了一碗热姜汤,适才倒让周曼文险些下不了台,不是孩子气,是什么?

周日下午,萧潇唉唉唉

萧潇没吃中午饭,喝完红糖姜枣汤,浑身发热,软绵绵的不想动,周曼文带着佣人上来摆碗筷的时候,她就贴着床睡着了。

傅寒声也没叫她起床用餐,再说他本人吧!原本临近中午的时候还很有食欲,但因不见萧潇回来,再加上外出这么一跑早就过了饭点,所以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览。

周曼文收拾碗筷的时候,傅寒声随口问她:“戏班还在吗?”

“原本下午还有一出戏,这不是潇潇不见了吗?估摸着太太也没心情听戏了,所以就让戏班走了。”周曼文声音低,跟萧潇睡着有关,她的态度取决于傅寒声对萧潇的态度,在周曼文看来,傅寒声对萧潇行踪的看重度,岂止是草木皆兵那般简单?

他喜欢萧潇吗?

周曼文不敢问,纵使问了,也不见得傅寒声会答她。

傅寒声站在床前看着萧潇,他手里端着一杯水,但没怎么喝。萧潇回来一个多小时了,母亲却一直没上来看过她,表面不说什么,心里怕是有些生气。

气什么?这可不好说,老太太或许会叹气摇头,归咎于萧潇年幼不懂事。

他看着妻子因熟睡爬上热度的脸,嘴角有了一丝浅浅的笑纹,可真是惹祸精。

被子一角垂地,傅寒声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帮萧潇把被子盖好,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了萧潇手心上的数字橹。

圆珠笔字迹在她掌心里,大概触过水,字迹有些花了,有些数字颜色淡掉很多,但数字组合无非是“0、1、2、3、4、5、6、7、8、9”,所以不难猜出是什么数字。

那是一组手机号码。

正是下午时间段,天越来越黑,雨水刚有停歇迹象,不知何时又有了加大趋势。

傅宅,书房。

傅寒声拿起座机,一连拨了好几个手机号码,前两个都是空号,到了第三个,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对方说了声“你好”,询问傅寒声是谁。

声音偏熟悉。

傅寒声不动声色的挂断了电话。

他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后,拿起打火机,低头拢火点燃,吸了两口,这才“啪嗒”一声把打火机扔在了办公桌上。

刚被他挂断不久的座机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是苏越回拨过来的,他没理会,任它响。那电话响了几声之后,终于没音了。

他知道,那个年轻人不会再打来。

一支烟抽完,傅寒声去了盥洗室,他拿了一块香皂,又拿了几条温毛巾出来,他坐在床上,先用毛巾湿了萧潇的掌心,又用毛巾蘸了香皂,便开始帮萧潇擦拭手心的圆珠笔字迹。

他的动作并不轻柔,所以萧潇会从睡梦中醒来也很正常。

萧潇睁开眼,精神状态还没完全归位,迷迷蒙蒙的看着傅寒声,只看到他的侧脸轮廓,称不上面无表情,因为他的嘴角还含着一抹形同虚设的微笑。

卧室隔音效果好,所以外面是不是还在下雨,萧潇并不知,但傅寒声在帮她擦手,她是知道的,意识没完全归位,萧潇困惑的看着他。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眸看了她一眼,对于她醒来并不意外,他移回眸子,又拿起一条毛巾帮她擦掌心字迹,语气温温的,像是跟孩子说话一般:“潇潇今年怎么说也有21岁了,怎么洗个手也洗不干净,手心圆珠笔印没洗干净,不怕蹭到脸上,变成小花猫吗?”

闻言,萧潇忽然清醒了,她的反应有些大,倏地想要抽回手,却被傅寒声握紧了,他还是平静无波的表情和眼眸,就连话音也没任何起伏:“别动,快擦干净了。”

萧潇说不出那一刻是什么感受,她的情绪开始有所波动,她的心跳开始失常,但她不外露出来,她控制自己想要抽出手的冲动,他帮她擦手,她就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

这个男人,他有一双极为丰富的眼神,当他冷酷的盯着一个人时,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当他眉眼含笑的盯着一个人时,会让人被他温情的眼神所牵引。相处多月,她看不懂他,却对他有了一些了解,他有温情孝顺的一面,霸道痞坏的一面,阴险残忍的一面,同时也有落寞冷酷的那一面,现在的他又是哪一面?

这样一个傅寒声,让人害怕的同时,一颗心也是不安的。

萧潇回到傅宅之后,一身都是雨水,进浴室后,就开始直接洗澡,原本打算洗完澡再把掌心笔迹给洗掉的,但洗澡中途,傅寒声就回来了,到后来喝完那碗红糖姜枣汤却是真的忘了这茬。

她唯一敢确定的是,笔迹模糊不清,傅寒声怕也没那份闲心对数字追根究底,更何况他又是这样的表情。好像他看到她手没洗干净,正巧没事情可做,所以才有这份兴致帮她擦手…

傅寒声擦手是极为细致的,他既然有这份耐心帮妻子擦手,就一定会把妻子的手擦得干干净净,直到圆珠笔字迹没了,他这才笑了。

这天下午,傅寒声擦完妻子的手,然后送到嘴边,轻

tang轻咬了一下,见萧潇瞪他,他笑着低头又咬了一口,不过力道比之前更轻了。他就那么一口一口的轻咬着,到最后更像是在亲吻她的手。

傅寒声是在折磨她吧?

萧潇思绪有些乱了,这人终于肯放开她的手,却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半开玩笑道:“再瞪我,小心我吻你。”

他的气息里带着缱绻的湿气和清凉的薄荷香,好像还有淡淡的烟草味。

他又抽烟了。

萧潇不瞪他了,撑起手臂要起身,他已伸手像抱孩子一样,把她抱坐了起来,这次没等萧潇再瞪他,他便快速收拾毛巾和香皂离开了床,声音偏沉:“快起床,补完餐,送你去学校。”

萧潇看着他的背影,刚觉得这人情绪莫名,下一秒她就不这么觉得了,刚才傅寒声抱她起来时,她身上那件浴袍,前襟松开,虽说没有春光乍泄,但胸前风光却是若隐若现…

萧潇提起被子,脸埋在被子里,“唉唉”了好几声,起床的时候,又“唉”了一声。

傅寒声没猜错,母亲确实对萧潇有了些许小埋怨。

“好端端的,怎么跑老街去了?”餐桌前,温月华跟萧潇浅聊几句后,问了这么一句话。

“上次聊天,妈有说过想吃那里的玫瑰糕,所以中途下了车,这才误了时间。”萧潇这是真话,但问题很快就来了。

听萧潇说去老街是为了给她买玫瑰糕,温月华心思怎会不软?但毕竟心气没散,口头上来了这么一句:“玫瑰糕呢?”

萧潇不说话了。

她该怎么说呢?她去买玫瑰糕,但玫瑰糕却没带回来,所以之前的话说出来,倒像是她在找借口为自己开脱。

此刻,温月华怕是会觉得她在撒谎吧?还有傅寒声…

傅寒声就坐在萧潇身旁,温月华和萧潇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没插话。这时萧潇看了他一眼,却对上了他的目光,他夹了菜放在萧潇的碗里,声音沉稳,对温月华笑道:“定是落在了出租车里,临出门前,我还特意叮嘱潇潇带把伞出来,曾瑜也看到她带伞出来了,可她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不见伞,也不见玫瑰糕,不是丢了,是什么?”他说着,又看着萧潇,倒像是训斥一般:“以后出门坐车,可不能这么丢三落四了,万一哪天把自个儿给丢了,我和老太太又该去哪儿把你给找回来?”

这话明着是在训萧潇,但字字入了温月华的心,温月华最后一丝气也散了,又担心萧潇听了这番训斥,心里会委屈,于是瞪了儿子一眼,拍着萧潇的肩道:“妈知道潇潇有心了,这不是担心你吗?左等右等不见你回来,我在家里也急得不行,生怕你有事。”温月华说着,一边给萧潇夹菜,一边念叨着:“下次回来,说什么也不能由着你的性子,坐公交车哪有坐汽车快?下次回来坐汽车。”

温月华说话时,萧潇嘴角含着一抹听训的微笑,但吃起菜来却有些心不在焉。

桌下,无人看到的视野里,傅寒声握着萧潇没动筷的那只手,悄悄放在了他的腿上,拇指温柔的抚摸着她的手背。

她竟读出了他传递给她的讯息。

是安抚。

包容和纵容,她的心口微微发热

10月28日,这天是周日,傅寒声亲自开车送萧潇去C大,萧潇提及11月中旬研一学生要进行期中考,考试时间占据双休日,所以11月份她可能没办法回山水居。

“还没到11月初,离11月中旬还有一段时间,考试前,双休日还是回山水居吧!家里静。”傅寒声点燃了一支烟,但没有抽,只是夹在手指间,搭放在方向盘上梅。

这是变相的反对,萧潇不理,淡淡的说:“11月,我把时间安排的比较紧,在山水居和C大之间来回奔波,无非是浪费时间。”

这怎么叫浪费时间呢?他们是夫妻,一周七天,只有双休日可以见见面,如今连双休日也被课业占了,一周甚至见不上一次面,有这样的夫妻吗?

好吧,就算有夫妻因为各种原因长年累月的不见面,那也是别人家的事,挪用在他这里,行不通。

傅寒声心里不悦,但嘴角却带着笑,温柔打趣妻子:“时间紧?比我还忙?”这话还有另外一种意思,他每天公事烦身,都能在双休日抽出时间来,一个小丫头片子再忙,难不成还能忙过他?

萧潇沉默了几秒,然后解开安全带,攀着副驾驶椅座去拿搁置在后座上的背包,傅寒声皱眉看着她的小举动,她这样的举动在他看来掺杂着危险成分,但他暂时不表态,情绪不好,所以有些话完全可以暂时压一压。

萧潇把背包放在膝上,随后打开背包,取出一份装订好的A4纸,递给了傅寒声。

“什么?”傅寒声投来“关注”一瞥,但不接,他正在开车,不接。

萧潇简短的说:“我11月份的学习计划表。侃”

闻言,傅寒声又看了一眼那份A4纸,不过这次是真的开始关注了,他转动方向盘,车停路边后,把烟含在唇边,翻动萧潇学习计划表的时候,又把烟拿了下来,左手夹着烟横在车窗外,烟雾缓缓升起,又被10月末的风缓缓吹散,无影无踪。

那份A4打印纸上面,全部是萧潇11月的学习计划表,傅寒声很早之前就知道,她有一手好字,钢笔字跟毛笔字不同,萧潇的钢笔字极为灵秀,密密匝匝几大页,有条不紊的记录着萧潇11月学习安排,精确到每天每小时的课程安排和学习内容。

傅寒声翻动其中一页,计划表上面显示——

早晨5点30分起床晨跑;6点10分进自习室;7点吃早餐;上午除了上课,就是备课,阅读书籍,写期刊;中午11点30分到12点30分是午餐时间;吃完午餐后,打印大一新生教学课件;下午上课,图书馆翻阅相关文献资料,写作业;黄昏6点吃晚餐,去自习室或图书馆赶作业,解决当天犯疑难题;晚上9点回宿舍洗漱;晚上10点到11点,是她听英语金融时间段;11点到12点,她会在这段时间里对当天课业做出总结,然后尽快入眠。

每天只睡五个半小时,高强度学习密度,都精确到用小时来计算了,试问怎会不比傅寒声还要忙?

傅寒声这次是真的皱了眉,“身体能受得了?”

“习惯了。”雨已经停了,但天色却黑得很快,街面上随处可见来往匆匆的行人。

隔了一会儿,傅寒声再开口,语调微沉:“读本科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对她的事情虽说知道的比较细,但还不至于精细到她的每日学习计划上。

车内瞬间安静下来,傅寒声借着光,对上她漆黑的眸,试图看清她的情绪,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你学习成绩已经很优异了,不需要这么辛苦。”

“我不是天才。”顿了一下,萧潇才接着说:“其实我在高二那年,就遭遇了成绩低谷;大一那年,我在专业领域认知里开始遭遇不同程度的瓶颈;要费很大功夫才能把课堂上的问题弄明白,我有时还要兼职打工,难免会和学业起冲突,到后来倒像是疲于奔命,应付不过来。这时候制定学业计划和每周学习安排就很重要,合理安排时间,才能提高学习效率。”

这是萧潇第一次对傅寒声吐露心声,她在讲大学过往,她在学业上的困惑和反复质疑,声音不再是淡漠的音,反而含着淡淡的日常,带着不经意的低哑,仿佛正在跟最亲近的人诉说着属于她的故事,不轻易示人的故事。

这种诉说,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魔力,见多识广如履善,此刻却也无法抵御这样的倾诉。

哪里还有不悦?她不回山水居,不是为了避开他,而是为了学业,他明白了,但…

“人生该是一段旅途,尤其是大学时光,留点时间消磨好时光,留点时间天马行空,留点时间看肥皂剧,留点时间和同学逛逛街,它不该是人生赛程。”他太明白那种起早贪黑的苦,所以这种苦,他不愿他妻子去尝。

萧潇听了他的话却是笑了,傅寒声不解,不过不问。唉,早就说过了,她的情绪能带动他的喜怒,这不,妻子嘴角一抹笑,连带也有笑意爬上了他的嘴角。他这样,谁能想到,就在数分钟之前,他傅寒声还在生她的气?

“我有三位舍友,她们都很崇拜你。”萧潇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他笑了声,反问道:“潇潇不崇拜我?”

萧潇不接他的玩笑话:“有一位叫张婧的女孩子,她一直以研究你为乐。”

“嗯,说说,都研究出什么名堂来了。”其实他并不怎么好奇,这么说,无非是为了附和妻子罢了。

“她说你在美国读书时,一直成绩平平,金融课成绩更是游离在及格边缘。”

“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时,他虽在国外,但傅宗伟却派人一直监视着他,所以学业确实惨不忍睹,若不是为了能够顺利毕业,他也不会绞尽脑汁,只图维持及格边缘。

萧潇接着道:“你20岁那年,开始掌管博达,又因学业关系,频繁往来中国和美国,令人惊奇的是,被誉为金融学渣的你,在此后的绩点上几乎全是满分,引起学校哗然,一夕间又被誉为学霸;又听闻,你在博士毕业那年共有8篇金融论文刊登权威金融期刊,你在校庆颁奖礼上亮相,当时引起强烈关注,有记者问你,绩点近满分是怎样修炼的?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吗?”

傅寒声笑,他笑,是因为萧潇那声“金融学渣”,他忽然明白萧潇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了,摆明了是打算借着他的学业说事。

顺着她吧!

“努力+毅力+坚持。”时间太久了,他当时应该是这么答记者问的。

萧潇问:“你成为学霸,是因为天赋使然?”

“天才也需要学习。”他放下文件,握住了她的手。

“你看,学霸也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连她自己也没觉察到,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轻声叹道:“我不是大学享乐主义者,我成绩争取优异,不是为了让人羡慕,不是为了招来妒忌,也不是为了让人冷嘲热讽。也许有人会说‘萧潇再厉害,也不羡慕,因为她活的很累,大学生活理应及时行乐,那么早就忧虑未来,没意思’。但每个人的性格与生俱来是不同的,就连人生轨迹也是不同的,我有我的路要走,我的大学学习计划是很严密,但我不觉得累,反而自得其乐,我尊重大学生及时行乐,也尊重不在课堂上睡觉,每日专心听讲,过早思虑未来的人。我在美好的大学时光里,专心去做一件事,我觉得这也是一段难忘的旅程。”

她说话的时候,傅寒声一直保持沉默,他只是靠着椅背,侧眸看着萧潇,窗外有车驶过,灯光划过他冷峻的五官,也照得眼眸灿亮如星。

他紧了紧她的手。

说到底,傅寒声无非是忧心萧潇高强度学习,身体吃不消,却忘了这种学习历程,虽然辛苦,却也是一辈子的财富。

这日,那支被点燃的香烟,傅寒声几乎没吸一口就被他随手扔在了窗外,萧潇见了,抽了一张面纸打开了车门。

车内,傅寒声含笑看着妻子为他善后,用面纸包着烟头,朝路旁垃圾桶走去,他坐在车里,看了看她的学习计划表,略一沉吟,取出钢笔,在计划表首页写下了这么几个字:“女子该有所为。”

是鼓励加油的话,也是妻子闺名由来。

这日,傅寒声把萧潇送到校门口,对她说:“C大校园里,任何一个学生都能做出严密详细的学习计划表,但很多都坚持不下来,往往是纸上谈兵,半途而废。最难的不是计划,而是执行,集团经营也是如此。不回家也罢,抽空我来看你也是一样的。”

他说着,有吻落在她的发上,那个吻是带着感情的。

萧潇感受到了,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发热。

C大,都是一支笔惹的祸

周日,傅寒声在萧潇的《学习计划表》上提笔写了一句话:“女子该有所为。”话没错,错的是那支钢笔。

那是傅先生的钢笔。

笔身由18K白金制成,笔身上隐带金色花纹,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貌似这种牌子的钢笔,山水居书房里很常见,但日常生活里却不多见。

那天傅寒声写完字,直接把笔和萧潇的《学习计划表》一起装进了背包里,萧潇也大意,回到宿舍后,把课本和笔全都掏出来,放在了书桌上。

就是这支笔,险些让萧潇陷入口舌之争里梅。

谢雯那天写作业,发现钢笔没水了,又没墨汁,于是对身旁看书的萧潇说:“潇潇,借我用一下钢笔。”

萧潇眼睛没离开课本,顺手拿起书桌上的钢笔递给谢雯。谢雯起先也没在意,她拿着笔写了一会儿作业,大概觉得那笔写起字来很顺滑,有别于一般的钢笔,这才停止写作业,拿着那支笔认真端详起来,她就那么端详了好一会儿,然后表情越来越不对,转脸看着萧潇,迟疑道:“潇潇,你用这么贵的钢笔啊?侃”

不是陈述,是疑惑。

萧潇愣了一下,看着谢雯手中的那支笔,还不待说话,张婧和黄宛之也过来凑热闹了,张婧好奇道:“什么笔,我看看。”

三人研究钢笔的时候,萧潇出奇的沉默。

是她大意了。

山水居,傅寒声和萧潇各设两个书房。傅寒声钢笔惯常用万宝龙,也适合男士用,笔身设计上简洁硬朗;萧潇钢笔是曾瑜一手置办的,不管是钢笔还是圆珠笔,几乎都是梵克雅宝,笔身钻石光彩绽放,华丽无比,萧潇以前在唐家,唐瑛、唐婉,还有其她女眷多是使用梵克雅宝。

张婧手中的钢笔,笔帽顶端有着万宝龙独有的星形标志,笔尖部位全部使用镀铑白金,保留了万宝龙精妙的刻工,难怪谢雯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萧潇了。

萧潇在三位舍友眼中,家境估计连一般也称不上,如果家境好,又怎会每天奔波C大赚课业费,给金融杂志供稿赚钱?况且,萧潇衣食住行都是一般,在一日三餐上甚至不及她们丰盛,种种迹象表明,她实在不是能用得起万宝龙的人。

张婧她们是谁?她们是金融系硕士生,一直研究金融,每天都围绕“钱”打转,所以对于成功人士格外关注,那些人每天穿什么衣服,衣服多少钱,是什么牌子,她们都能一一精确道出,所以如今谢雯表情不对,张婧表情也不对,她把笔交给黄宛之端详,然后皱眉看着萧潇,应是想询问,却不知该怎么问。

这样的眼神说穿了,就是质疑和疑惑。

黄宛之反复观察了一会儿那支笔,然后也看向了萧潇,她的性子可比张婧和谢雯沉稳多了,她把笔递给萧潇:“潇潇,你这笔挺贵的,还是收拾起来比较好,万一丢了可怎么办?”

萧潇表情是很淡定的,嘴角始终都带着一抹笑,她继续看书,似是没看到黄宛之把钢笔递给了她,只淡淡的问:“一支笔而已,怎么贵了?”

这笔,此刻她不能接,一旦她接了,同宿舍舍友关系怕是会滋生出嫌隙来。为了一支笔值得吗?不值。

萧潇这么一说,三人更犯疑了,张婧夸张的摸着额头,先是道了声“天啊”,然后不敢置信的看着萧潇:“你该不会不知道你这支笔究竟是什么来历吧?这个牌子的笔,最普通的圆珠笔也要两千多,而你这支笔,我之前在杂志上看到过,白金笔身,笔帽上还内嵌着一颗钻石,全球不过几十支,是限量版,所以有多贵,你自己好好想想。”

张婧这话比较隐晦,她之前看到过标价,镶钻标价在二十几万美元,这一支虽说简单大气,钻石处理上很低调,不太张扬,但折合人民币,少说也有几十万。

萧潇也不用好好想想了,她先是看着书本笑,再然后对上三人疑惑的眸,笑容加深,反问三人:“你们有谁用过万宝龙?”

张婧她们愣了,谢雯嘟囔道:“又没参加工作,疯了才会买这么贵的钢笔。”

萧潇眉眼温淡:“三位自诩品牌达人,怎么就没发现这支笔不过是仿品,夜市摊上买来的,不过几十元钱,倒让你们一个个误认成真品了,看来这支笔我还真是买值了。”

此话一出,三人惊了,皱紧了眉。

“仿品?”张婧接过黄宛之手中的钢笔,再次打量起来。

谢雯也凑近去看,不敢置信的问萧潇:“几十块?”

萧潇笑道:“先不说我有没有钱买这么贵的钢笔,姑且这支笔是真品,三位觉得我会把这么贵的笔随便扔在桌上吗?”

事实证明,她还真是不当一回事放在了桌上,唉…

萧潇都已经这么说了,也由不得三人不相信,谁让萧潇从头到尾都是那么镇定呢?完全不像是撒谎,见三人都在研究那支笔,萧潇半开玩笑,适时开口:“阿雯,钢笔还用吗?不用的话,赶紧把万宝龙还给我。”

她是开玩笑,舍友都听出来了,

tang纷纷抬头看了她一眼,都在笑。

谢雯从张婧手中夺走那支笔,笑道:“到了我手里,哪有还你的份,这支钢笔,我还真是不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