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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誉,他没你想的那么不堪。”萧潇听出了端倪,徐誉似是对傅寒声颇有成见。

徐誉皱眉,他皱眉是因为萧潇似是在维护傅寒声,这让他的语气越发不客气起来:“和你结婚之前,他时常混迹娱乐场所,身边女人不断,有关于那些绯闻女友,需要我为你一一介绍吗?”

萧潇轻声的叹:“他那样的人,又那样的年纪,有几段恋情也是很正常的事。”

徐誉忽然不说话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萧潇,良久后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但那笑,还不如不笑:“阿妫,你这是在维护他吗?”

听声音,竟是落寞之音。

萧潇并非护短,略作沉默,开了口:“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他真的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况且这都是婚前发生的事情了,他婚后并没有…”

徐誉却在这时打断了她的话:“9月份,周六深夜,盛世公馆,我看到了傅寒声,也看到了他的男特助。”

萧潇止了笑,也皱了眉。

此夫妻,非彼夫妻

徐誉说:“9月份,周六深夜,盛世公馆,我看到了傅寒声,也看到了他的男特助。”

萧潇皱眉,是因为徐誉不会无缘无故乱说一些莫名的话,她不动声色道:“9月有很多周六,你说的是哪一个周六?”

徐誉说了日期糌。

那一日,萧潇有印象。

傅姑姑在美国生了病,傅寒声从香港转机前往美国探望,数日后归国,那是他从美国回来的第一个周末。

那天是周六。晚上用餐时,傅寒声电话不断,当时因为他的手机连续作响,但他都置之不理,直接挂断,所以萧潇对这事记得清。

后来,客厅电话响了,傅寒声接听完电话回来,对她说:“我出去一趟,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早点睡,不必等我。”

她曾查过座机来电显示,却早已被傅寒声删除了。那天深夜,傅寒声未归,直到周日凌晨三点左右才回来。

她记忆力素来很好,她能清楚的回忆起当天的所有细节,却摸不准徐誉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楮。

“阿妫。”可能是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徐誉颇为迟疑,也担心萧潇是否能接受他要说出口的话,但有些话终究还是要说出口的,这不正是他前来见她的目的吗?

徐誉眸光沉幽,低声道:“其实唐婉…她和傅寒声有一段情?”虽然决定吐露实情,但徐誉还是说的迟疑和轻缓了,他紧盯着萧潇的反应,她会生气,会恼怒吧?但——

萧潇沉默,神情如常,没有惊讶,也没有任何异常,她的反应清楚的告诉了徐誉一个事实。

“你知道?”徐誉眉皱的更紧了。

萧潇没有回应徐誉的话,她在短暂时间内,从徐誉的话音里组合出了一个讯息来:“那晚,唐婉也在盛世公馆?”

徐誉说:“她在盛世公馆购买了房产,已经好些年了。”

萧潇点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眼见萧潇这么平静和无动于衷,再开口,徐誉话音有些重了:“你们是八月份结的婚,九月份他不仅背着你乱来,甚至还带着助理一起过去放哨站岗,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徐誉这话说到了萧潇的脸上去,那个人毕竟是她的丈夫,萧潇有些难堪了。

直觉这事有误会,怕是徐誉误会了。

她对傅寒声多少有一些了解,若真是婚后背着她偷~欢,两情缱绻正浓,傅寒声是不可能带着周毅当电灯泡的。

他这人一贯放肆人前,何需他人放哨站岗,不是他的作风。

徐誉看着萧潇,她垂眸看着水杯,似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徐誉问她:“不生气?”

“那时候,唐婉应该是你未婚妻吧?你呢?既然知道,为什么又要娶她?”萧潇抬眸看他,徐誉和她四目对视,想看清她的情绪,但那双眼眸仿佛是漆黑的墨,那么暗,除了黑还是黑。

她的情绪,他无法窥探。

“这婚不作数。”徐誉神情微微松动,隔着餐桌,握住了萧潇的手,语重心长道:“阿妫,你现在抽身而退还来得及。”

萧潇语气平和:“我和他已经结婚了。”

徐誉难得严肃,语调微沉:“不是利益婚姻吗?既然是假的…”

“徐誉——”萧潇忽然出声打断了徐誉的话,也抽出了自己的手。

徐誉止了话,他沉沉的注视着她,薄唇紧抿。餐厅里,他不说话,萧潇也是异常的沉默,她靠着沙发背,望着窗外的人来人往,轻轻的叹:“假戏真做了。”

徐誉陡地失言。

刹那间,他的呼吸停止了,全都憋在了胸腔里,他就那么震惊的看着萧潇,全身血液仿佛浸泡在了冰渣子里,他的身体凉了。

他可以在别人面前和她漠然相处,平静的看她布局一切,明知她在C市,他却很少打她电话,几乎从不给她发任何信息,不去学校看她,为的就是不造成她的困扰,他自念他的朝朝暮暮,她自过她的平静淡然,他所希冀的,无非是她能无忧安好。

他早已不奢望能够和她在一起,但她怎么能嫁给傅寒声?又怎么能那么糊涂的和他坐实了婚姻?

那男人是罂粟,他能诱女子成魔,也能摧毁一个女子的神智。好比唐婉,即便傅寒声对她不闻不问,但她每一次看到傅寒声都跟掉了魂一样,似是那人在她身上下了蛊。

都说阿妫心肠狠毒,但在徐誉的心里,她永远都是15岁的萧潇,看似孤傲,实则寂寞悲苦,他希望她能够幸福,傅寒声能够给她幸福吗?他是能够给她幸福的那个人吗?

午后,徐誉缓缓闭上了眼睛,闭眼只是为了掩饰眼眶泛起的红和莫名的湿意,他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的平静和自然,但内心深处却早已是汇集了千军万马,它在整装待发之际,忽然化作了一阵轻烟,袅袅的随风散去…

迟了,终究还是迟了。

萧潇能感到

tang徐誉的失望,那么失望带着剧烈,不能与人诉说的疼痛,她不言语,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可以避开他灼热的眼神,却无法逃避他的苍凉。

她望着长街,暖暖春日,那急促的行人和冗长的车阵,又何尝不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苍凉。

会所包间。整个中午,唐婉都坐在傅寒声的身边,他今日话少,可以用一言不发来形容了,但笑意很浓,频频示意周毅在一旁倒酒。

唐婉今日没少喝酒,一杯接一杯的灌入喉中,傅寒声用微笑蛊惑了她,起初她还有警觉心,但后来,是真的醉了。

他伸手揽着她的肩,甚至握住了她的手,在她微醺之际,他终于开始和她谈笑风生,她窝在他的怀里难过的问他,为什么要和唐妫结婚?

“利益,唐氏,不得不娶。”傅寒声在叹气,但那张过于完美的五官线条,却尽是冷肃色,如果唐婉这个时候肯抬头的话,她一定会窥探出傅寒声的情绪,但她没有,她一入他的怀,就变成了最简单的女子,这一刻她忘了愤恨,忘了之前的羞辱。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种男人,他哪怕只是随便招招手,就会让女人忘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心甘情愿的回到他的身边。

如同此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唐婉情绪忽然大好,但醉酒情绪很莫名,下一秒就开始委屈起来,她抚着傅寒声的胸前衬衫道:“为什么一定是唐妫,我也可以帮你,我…”

“嘘——”傅寒声伸出手指虚放在了唐婉的红唇上,轻描淡写道:“唐妫手里有10%的唐氏股份,你有吗?真是一个小傻瓜。”

这声“小傻瓜”道不尽的温柔缱绻和曲意缠绵,听得唐婉百感交集,只差没有潸然泪下,心里隐隐升起了期待色:“这么说,你们会离婚?”

傅寒声勾唇笑了,并未直接回应唐婉的话,而是把唐婉半搂在了怀里,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摇头叹道:“婉婉,你坏了我的计划。”

“什么?”唐婉头是晕的,也不太懂傅寒声是什么意思。

傅寒声不紧不慢的解说道:“不讨好唐妫,我哪来那10%的唐家股份?昨天下午你是不是给唐妫发了三条彩信?”

唐婉刚觉得脑子清醒了一些,就见傅寒声慢慢低头看她,那么近的距离,气息都快纠缠在了一起,唐婉的意识乱了。

“发了三条彩信?”他笑着问。

她呐呐的答:“发了。”

“你在手机通话里都说了什么?”傅寒声的声音很平静,但却带着冰凉的锐利和寒气,就连那双眼睛也是泛着寒星。

唐婉是真的醉了,否则她不会放松警惕,更不会撒娇般的道出了实情。傅寒声搂着唐婉的手指一寸寸收紧,甚至微微抽搐,这是小举动,当事人都没察觉出来,但周毅看到了。

周毅低头不忍心看了,这女人平时看似挺精的,一遇爱情就是一个大蠢蛋…

前一道是异常响亮的撞击声,后一道是唐婉痛苦的尖叫声,这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周毅心弦一紧,就见适才还被傅寒声搂在怀里温柔对待的唐婉,早已狼狈的跌趴在了餐桌上,估计是侧腰撞到了餐桌,所以才会痛呼出声。

傅寒声被惹毛了,他一扫之前温煦模样,一把揪着唐婉的头发,顺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他阴嗖嗖的吼着:“污我名声?你竟敢当着她的面,编排我的不是,简直是找死。”

估计唐婉是吓傻了,也不知道酒醒了没有,除了嘴角有血迹之外,更是发丝凌乱,眼泪滔滔的往下落。

她的耳边只有傅寒声的咆哮声:“你要是再敢当着她的面乱说话,我绝对会让你尝一尝生不如死究竟是什么滋味。”

唐婉懵了,这是一场梦,一场剧情反转太惊世骇俗的梦。

看破,也就没有那么难过【7000】

这天中午,不管徐誉是否提及傅寒声和唐婉,都无损萧潇对这家西餐厅的喜爱。喜欢这里,并非是因为西餐精致美味,也无关咖啡香醇可口,而是因为墙壁上绘画的荷花,荷花全部是耀眼的白,一朵朵悄然绽放在水粉画之中,美得惊心动魄。

萧潇不期然想起了山水居卧室,花瓶供养的那束荷花,萧潇最后一次看到它,是在前两日,花瓣已有萎谢的趋势,无精打采的低垂着脑袋。再后来,傅寒声并没有给她见证荷花衰败的过程,它在某个早晨里仓促消失,而原本供养它的花瓶,早已被一大束非洲菊所替代。

这顿饭不便宜,西餐味道更是在C市独一无二,所以若是在这里遇到熟人,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结完帐,徐誉和萧潇离开西餐厅,走廊两边全都设有雅座,虽有镂空架阻隔,但沿途经过,里面的顾客,包括雅间摆设却能一目了然。

是纪薇薇。

靠窗席位,纪薇薇坐在沙发里,面前摆放着一盘西餐,似是未曾动过分毫,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从萧潇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那是一道很熟悉的背影。

纪薇薇脸上有泪,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抽了几张纸巾越过桌面递给她,纪薇薇接在手里,道了声:“谢谢。”

“怎么?”徐誉顺着萧潇的目光看了过去,可见他是认识纪薇薇的,因为萧潇听他低喃道:“纪小姐?”

纪薇薇在家族律师事务所上班,她的舅舅是唐氏法律顾问,所以她没少来往唐氏,平时工作场合里也曾和徐誉打过几次照面,更何况…10月下旬,徐誉和唐婉大婚,那日纪薇薇也曾获邀出席,所以徐誉和纪薇薇彼此间是认识的。

徐誉认识纪薇薇,但他并不知道这位纪小姐曾经还是萧暮雨的女朋友。

他这么一出声,不仅纪薇薇抬起了头,就连那个男人也转头望了过来,几目相对,表情各异。

——纪薇薇微愣,但很快就侧着身,低头把眼泪给擦干了。

——苏越看到萧潇,眸子闪了一下,随后站起身,礼貌的点了点头楮。

——萧潇因为早就看到了他们,所以表情略显平静。

——最不平静的是徐誉,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苏越,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庞,那张一模一样的轮廓,让他整个人都懵了,正确的说,徐誉是吓了一跳,更是条件反射的退了一步。

退步,是正常人的反应。萧暮雨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徐誉震惊的看着萧潇,见她面色如常,正欲询问时,纪薇薇走了过来,除了眼睛有些红之外,神情间并不见任何异常,她微笑着伸出手:“徐总,真是巧啊!”

“是很巧。”徐誉只得暂时放下询问,伸手礼貌回握,却用目光打量着苏越,苏越朝徐誉点点头,也算是打招呼了。

徐誉的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很突兀,手机响起的时候,几人都朝他看了一眼,徐誉拿出手机,直接挂断,嘴角带着微笑,虽然看着苏越,但却开口询问纪薇薇:“纪小姐,这位是?”

“苏越。”纪薇薇这话是回答徐誉的,但目光却凝定在了萧潇的身上。四人这样的目光循环,彼此间相互打量,看似平静,实则都有些心不在焉。

这时,徐誉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徐誉拿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微微皱眉,但皱眉动作不太明显,他对几人道了声“抱歉”,就拿着手机到一旁接电话去了。

走廊里站着萧潇,雅间里站着苏越和纪薇薇,两人都在看萧潇,萧潇知道。

这一幕倒是和2003年很相似。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萧潇和纪薇薇都还在,唯有萧暮雨已不在,他已被苏越给替代…

徐誉通话时间很短,几乎是刚接电话就结束了。

“唐婉在外面喝醉了,会所服务生打来了电话,我这会儿过去接她。”徐誉走近萧潇,先是对她压低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复又转眸看着纪薇薇和苏越,寻了借口,客套邀约改天一起吃饭,和萧潇准备离开时,纪薇薇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萧潇。

萧潇看了一眼纪薇薇,对疑惑叠疑惑的徐誉道:“你去忙吧,有时候再打电话。”

有旁人在,徐誉也不便说些什么,向纪薇薇和苏越点头致意,转身离开了。

只余三人在场,见苏越目光深幽的盯着萧潇看,纪薇薇率先开了口:“你们认识?”

身为律师,纪薇薇有一双慧眼和异常灵敏的警觉心,所以能很快就察觉出端倪来。

萧潇看到苏越并不意外,基于这一点,就很值得推敲了。

“一所大学。”苏越尽可能轻描淡写,见纪薇薇和萧潇之间似是暗流汹涌,有眼色道:“我去外面打个电话。”

男子背影修长,带着熟悉的轮廓,纪薇薇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示意萧潇步入雅间。走廊里,偶有侍者和顾客经过,萧潇确实不适合站在那里说话。

tang坐在了苏越之前的位置上,垂眸看了一眼餐盘,食物竟也是未动分毫,纪薇薇坐在对面已经开始说话了:“他们两个是不是很像?第一次见到他,我只觉得头晕目眩,跨年夜那晚,我在万佛寺,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再一次看到暮雨。”

萧潇靠着沙发,隔了一会儿才说:“他是苏越。”

纪薇薇勉强露出一抹笑,点头道:“是,他是苏越,是暮雨的同胞兄弟。”

萧潇沉默。

看来,苏越已经告诉了她。有时候想想,人与人的相遇,是一个很玄妙的事情,越是心心念念,那人越是喜欢开玩笑,迟迟不见;可真当死心之际,偏偏那人夹带着恶作剧,就那么措手不及的出现了。

纪薇薇说,他们是在万佛寺相遇的,佛祖降福之地,遇见也是一种造化。

沉默片刻之后,纪薇薇直直的看着萧萧,“萧潇,你还记得萧暮雨吗?”

这话很突兀,萧潇听完,下意识抬眸看着纪薇薇,她不言语,是因为她在纪薇薇的言语里听到了一丝浅淡的嘲讽。

纪薇薇说:“唐家慈善晚宴那晚,我舅舅当时也在。我和暮雨以前在一起的时候,舅舅曾来南京看过我,你记得吗?我们以前还坐在一起吃过饭。”

“忘了。”萧潇语气平淡,很多事情,她都已经忘了。

纪薇薇笑了一下,把玩着桌上的刀叉,撞击在盘子外壁上,声音有些刺耳,她轻声的叹,似是心累了,连带语气也跟着累了起来。

“他还记得你,他说你嫁给了C市赫赫有名的傅先生,说你是唐家大小姐…”纪薇薇是1月1日那天听说这件事情的,当时心里可谓是万马奔腾,但现在说这话,却是一派平寂和茫然,也许还有自嘲。

“我终于知道2003年,他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了?因为站在你面前,他觉得很自卑,所以他才会死心的退而求其次,而我就是那个…”

萧潇却皱眉打断了她的话,她的表情出现了波动,不再是无波无澜的萧潇了,她看着纪薇薇道:“别这么说他,也别这么说你,不是这样的,不是…”最后一句“不是”更像是呢喃,不知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说给纪薇薇听。

“我不用你安慰,我说这些,并不是在恨他,人都死了,我还恨什么啊?”纪薇薇的眼角湿润了,一股莫名的泪意席卷而来,似是不愿萧潇目睹她的狼狈,所以别开了脸,她望着窗外,陷入了漫长的沉寂之中。

萧潇却在这个时候说话了,那是她和纪薇薇认识以来,截至目前为止,说过最多的一次话。

萧潇说:“那一年清明,我离开了C市,也离开了唐家,回到南京不久,我大病了一场。那是一场大病,很严重的重症肺炎,感染性休克,后来我听医生说,暮雨把我送进医院时,我的意识已经出现了障碍,血细胞很低,血小板很低,同时还伴有低体温和低血压,当天就住进了ICU。他吓坏了,护士说他给我母亲打电话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手机掉在地上好几次,他弯腰去捡,却是一滴接一滴的眼泪往下落。那一刻,他怕我会死…”

没有爱人之前,纪薇薇从不知道,她爱萧暮雨,竟然也可以随着萧暮雨的悲伤而悲伤,如今只是听说他落泪,她的眼睛就花了。

萧潇说:“我母亲来了,她带了医生来。重症监护室里,我母亲说:暮雨啊,阿妫不能跟着你一起吃苦,只要你把她当妹妹看待,你们今后的学费和生活费,我都会全权负责,你忍心让她每天兼职打工赚学费和生活费吗?”

那泪来的很快,纪薇薇尚不自知,已有眼泪滑落了下来。

萧潇说:“我都听到了,虽然开不了口,但我都知道,那天暮雨在病房里哭得很伤心,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

“所以我是他的情感替代品。”纪薇薇终于转过泪流满面的脸庞,她泪眼婆娑的看着萧潇,心是痛的,回忆是悲苦的。

萧潇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显得她有些单薄,但她语气温和,试图用恰当的措辞,来平息纪薇薇的痛:“暮雨有多自傲,他就有多自卑。我母亲每月打给我和他的钱,他一分都没动,全都帮我攥着。有些话,我不能直接讲给他听,否则他会无地自容,所以我陪他一起打工,我和他在一起生活十几年,不是亲人,但相依为命那么久,感情远远胜过亲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和你在一起,不是在寻求情感替代品,他曾经努力的想要爱上你。他若对你不好,你也不会对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可是有什么法子呢?他煎熬妥协了一年多,到了2004年,最终还是没能骗过他的心。”说到这里,萧潇轻轻的笑了一下,软声细语道:“我不逼他,所以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只远远的看着。人人都在逼他,我不逼。”

纪薇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泪不停的往下落,止都止不住,她抬手擦泪:“04年,你夜间回家遇劫,我去医院看你,这事你知道吗?”

“你故意让我看到你

和他有多亲近,你故意拆散我们…”纪薇薇的唇隐隐颤抖着,她太压抑了,也太痛苦了,她最爱的男子啊,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他就被萧潇烧成了一把灰,她越想越难过,她起身离座,她抓着萧潇的衣服,她一边拍打着她,一边带着哭腔喊:“萧潇,你怎么能这么坏?怎么能这么坏?”

落在萧潇背上身上的,是纪薇薇的巴掌,是她的拳头;耳朵听到的,是纪薇薇的哭声和痛斥声,周围有侍者和顾客走过,都要好奇的朝里面望上一眼,萧潇任由纪薇薇打着,骂着。纪薇薇没说错,她确实很坏。

萧潇的无动于衷,让纪薇薇停止了拍打,其实纪薇薇出手并不重,一下比一下轻,到最后竟是无力了一般,巴掌落在萧潇的背上,更像是棉花轻拂,软软的没有任何力气。

“你什么不避开?”纪薇薇哽咽着问。

萧潇悲悯的看着她,目光温柔:“这世上,还有几人能记得萧暮雨?还有几人肯把萧暮雨放在心里念着,想着?除了我,只有你了,我不避,你打吧!”

纪薇薇的眼里都是泪,可即便是隔着泪水,她依然看到了萧潇的眉眼:她那么平静温和,褪掉了所有的戾气,但眼睛深处却夹杂着不轻易示人的悲伤。

“萧潇,萧潇…”纪薇薇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是无力也是心思通透。

她看到了萧潇的另一面,也是在这个时候真正的看懂了萧潇:她善于伪装坚强,哭得次数寥寥可数,好像真的无坚不摧,但今日,她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眼睛里莹莹闪动着水光,像是一个善于隐忍的老者,又像是一个隐隐倔强,不肯落泪的孩子。

纪薇薇肩头耸动,额头抵着萧潇的肩,嘤嘤的哭道:“你把他抢到手里,我成全你们,你们那么自私,只懂得相亲相爱,却从不顾虑我的感受。你看我都逃到了国外,可你都是怎么照顾他的?他生了那么严重的病,你都不知道吗?你怎么能让他就那么走了呢?”

几秒后,萧潇慢慢的抬起了手臂,她搂着纪薇薇,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试图达到安抚的效果。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许萧暮雨一世健康无忧,她甚至会笑意温和的祝福他和纪薇薇…

他那么美好的一个男孩子,却因为她活生生的被拖死,被累死。他离开的当天下午,学校闻听风声,许多同学都赶了过来,只是为了坟前送别,为他献上一束花。

许是感染了纪薇薇的哭声,萧潇的眼睛被烫红了。

——纪薇薇,别哭了。我为他举办了一个很简单,很简单的追悼会,他躺在花丛里,虽然消瘦憔悴,但他走的时候很安详…

他放心她一人在世,她也要放他天堂自由。眼泪会止了他的步,思念会勾了他的魂,所以不哭不念,这样很好。

午后,纪薇薇去餐厅洗手间洗脸去了,萧潇先她一步走出了西餐厅,伴随着玻璃门缓缓开启,率先有一道身影进入了萧潇的眼帘。

那是一道修长的身影,比之前消瘦了许多。他和她有将近一个月没有见面了吧?

苏越坐在西餐厅附近的台阶上,看起来颇为随性,也不担心衣服是否会脏,侍者推门,萧潇走出来时,他正好回头看过来,似是专门为了等她。

苏越的目光凝定在萧潇的身上,隔了几步远的距离,他微微笑了:“脚伤好了吗?”

苏越动了动唇,声音很沉,透着疲惫:“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那些短信,萧潇看到了,她只是没有回复罢了,没有过多寒暄,萧潇说:“…我把墓园地址写给你。”

她知道,他一直想去墓园探望暮雨。

“地址,我有。”苏越站起身,淡淡的解释道:“纪小姐给我的。”

餐厅外,苏越的身影被阳光拉的很长,他问萧潇:“纪小姐是暮雨的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