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雪空偏头看他,只觉得这样玉兰芝树般的男子就走在自己身旁像有点不真实。

走过一片民宅,有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宁静。

饶雪空突然被脑子里的想像画面逗乐了,韩渐离微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事?”

“韩公子,我只是想像你哪一天当了爹,抱着孩子,孩子啼哭,你手忙脚乱哄着的画面。”

饶雪空笑着说道。

韩渐离也跟着想像了一下,也摇头失笑,他还真的会手忙脚乱。

“那你能想像得出来啸寒哄孩子的画面吗?”

饶雪空瞟了他一眼。这一位,在她还是柳三的时候就想把她跟靳啸寒凑作堆,现在她成了自己。他又想当红娘了吗?

韩渐离含笑看着她,“怎么。想像不出来?”

饶雪空摇了摇头,韩渐离道:“可亲她,就是因为有一次看到啸寒抱着孩子细声哄着,才喜欢上他的。”

他看见饶雪空讶然地张大了眼睛,立即停住了脚步,不住地打量她。饶雪空任由他打量,叹口气道:“韩渐离。你的试探可以结束了。”刚才离开之前,靳啸寒那一眼她看明白了,不就是告诉她,韩渐离也许猜到了她的真正身份吗?其实饶雪空本就没有刻意在韩渐离面前演戏。要不然她在面对他的时候就该是陌生有礼的,而不是这样自然,如同朋友,更不可能答应让他送她回来。在她心里,韩渐离真的算得上一个很不错的朋友。所以她才愿意顺其自然,若他真能发现什么,就让他知道,若他发现不了,就这样相处也不错。

韩渐离的目光里终于带上了震惊。

“真的是你?”

饶雪空带了点无奈道:“你不是一直在怀疑吗?”

从他在京都见过柳云薇之后。靳啸寒跟她说过,韩渐离没有放弃过追查此事。这一点情分,饶雪空是记在心里的。

韩渐离道:“我刚来京都时,跟小师弟提过,我是想把你与他牵在一起,那个时候小师弟的表现让我觉得,他必是把你放在心上了,可是后来我提起柳云薇其人,他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那个时候我就开始疑惑。”

饶雪空想起那一次,她还是魂体,也在旁边听着的,当着她的面,靳啸寒当然有些不自然。“你怎么就肯定他把我放在心上了?”她翻了个白眼。

“我了解他,他眉毛动一下我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了。”韩渐离左右看了看,道:“找个地方坐坐,不行,今晚你不把事情跟我讲讲,我得无法安寝。”

韩渐离向来就这么率性而为,孤男寡女,深更半夜,他倒也不避嫌。就像刚才六皇子和靳啸寒都在呢,他直接就说送她回家,那时他还不肯定是她呢。

“这么晚,能去哪儿坐?”饶雪空哭笑不得。

“你还怕我找不着地方啊,走吧。”

等饶雪空跟着他进了某间镖局,就暗笑自己傻了,京都可不就是有韩公子的产业嘛。

有婆子给他们泡了茶过来,韩渐离摆手:“去烧几个菜,再送壶酒过来。”

他们坐在镖局院中一棵老榆树下的石桌边,宅子里除了那婆子住着的房间和她正在忙碌的厨房有灯之外,其他屋子都是黑暗。

“最近事儿多,人都派出去了。”韩渐离说道。

饶雪空点点头,想得出来,他就是来帮靳啸寒的,最近事情的确是多。再说,要是那解药救不了紫妃,六皇子在这次与二皇子的对弈上可就栽了一大跟头了。

婆子送了几道简单热菜和一壶酒来,又退了下去。韩渐离给她斟满一杯,“不是醉月,但味道也错,试试。”

他举起酒杯,对着饶雪空示意,然后先一饮为尽。

饶雪空也一饮为尽。

韩渐离哈哈大笑:“确实是你。我还没有见过别的女子跟你一般洒脱。”

“怎么,你不觉得这是不知羞耻,不矜持,是非良家女子的行为吗?”

韩渐离摇了摇头道:“人这一辈子,图个痛快不好吗?说说吧,我那古板小师弟,知道你是?”

饶雪空点了点头,长话短说,拣了重要的,把她这段时间的经历坦白跟他说了一遍,没说她前世,没说她死了,只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遇到了意外,一醒来便成了柳云薇,而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柳三小姐的魂还在,之后的事韩渐离多少有些参与的,无需多讲,而到了京都之后的事也是简单说了一下,柳云薇要害她,靳啸寒意外救了她,然后她暂时栖身在他的玉佩中,又如何找到她自己的身体。饶雪空直接跟说他这是自己的身体,如此听来她不算是个死人,只能说是魂魄不知道怎么回事出去转了一圈,而后又还魂了,现在她还是她自己,这么说,韩渐离也许比较容易接受。

即便是这样,还是把韩渐离听得半天回不了神,一个劲地拿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她。“如此说来,这才是你真正的模样,饶雪空,也是你的本名?说起来,一开始在碧玉城,我那小师弟就跟我说过了,说这个柳三小姐不是原来的柳三小姐,说得斩钉截铁的,当时他甚至还怀疑你是易容,将柳云薇换了出去。这就怪不得,一开始他就没拿你当真正的柳家三小姐看待,后来我提起来了京都的柳云薇,他才连半分兴趣都没有。”他摸摸下巴,道:“你们也实在有缘,正巧便是他救了你。”

饶雪空无奈地说道:“嗯。这就是个意外。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你跟将军的反应一样,似乎都不害怕?”

韩渐离又喝了一杯酒,叹道:“世间事,千奇百怪,真是千奇百怪。巧的吧,我和啸寒都曾先后遇到过高人,说我们俩以后都会遇到奇人奇事,更将我们二人的姻缘说得神秘莫测。”

“哦,怎么说的?”

“说我不能随便成亲,否则家人性命堪忧。”韩渐离说着,自己先笑了出来。

饶雪空有点无语:“这叫什么话。”

“还别说,年轻的时候我遇上一女子,当时无知,便求着我爹娘去她家提亲来着。”韩渐离顿了顿,道:“结果第二天出事了,遇到了山匪,就是那个时候遇到了靳家夫妇,是他们救了我们一家。那时,啸寒就在马车里,他那时才十岁左右吧,抱着一个还没满月的婴孩,那婴孩受了惊吓一直在哭,啸寒也不管马车外打杀声惨叫声,只抱着那孩子,轻声哄着他。当时我正要送可亲上他的马车,啸寒抬头看了可亲一眼,只说了一句,快上来,莫怕。可亲那丫头从那个时候起就一直发誓要嫁给啸寒。”

“...韩可亲真是一早熟的丫头。”饶雪空只能这么说,无语得很。靳啸寒十岁左右,那时韩可亲才几岁啊?就因为这样爱上他了?爱情有这么容易么。

原来,他们是这样认识的,因为靳家夫妇救了韩渐离一家,所以韩渐离对靳啸寒的好,也有报恩的成分在里面,当然,后来他们拜了同一个师父,相处近十年,感情自然也不浅。

“饮胜。”韩渐离再给两人斟满酒,轻轻碰杯,饮尽。

“韩公子你十几岁就想着娶妻了,真看不出来。当年那个女子呢?最后你没有娶成?”饶雪空有点好奇地问道。

韩渐离摇了摇头,目光有丝遥远,望着天上的那轮月弯,轻声道:“那是个很天真的小姑娘,不久后,病死了。”

啊?病死了?饶雪空滴汗。

“啸寒那个臭小子,小时候性子不是现在这么别扭的,当年靳家出事,靳伯父当场身死,而靳伯母本还有希望救活,只是她执意要跟着靳伯父去,啸寒跪在她身边,哭着求她不要抛下他。”

饶雪空的眉皱了起来。

韩渐离继续说道:“可是靳伯母却流着泪跟他说,她爱他父亲,他去了,她也不想独活,然后自绝在他面前。”韩渐离说着,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当时那场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223章 扭曲的心

“我还记得那天乌云密布,风雨欲来,院子正中是靳伯父和两名通房丫鬟的尸体,啸寒那刚满两岁的弟弟也死了,靳伯母趴在伯父身上,吐着血,只对啸寒说了一句对不起。啸寒跪在旁边,起初倒还哭的,后来连泪水都没有了,只是一直看着,任谁叫都不起来。”

“那女人有毛病吧!”饶雪空听得大怒,这算什么母亲?抛下儿子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死在他面前,就不怕刺激到他?这女人真是过份到了极致!

韩渐离看着她的模样,笑了起来:“你啊,死者为大,那还是啸寒的母亲,竟也骂得出来。”

其实他一直想骂的,只是终究没有她放得开。

“怎么就不能骂?那女人心理有问题!不配为人母,还拿爱情来说事,以为她有多伟大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饶雪空咬牙切齿,这也是她已经死了,要是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估计都忍不住要动手。骂罢,她恍然,“难道说,靳将军排斥感情,就是因为他母亲?”

韩渐离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因为他母亲这事,他觉得,男女间的感情是不好的,是错的,是会伤人的。他甚至觉得,如果心里只有一个人,那最终就会因为这个人做出可怕的错事来。如果他母亲不是那么爱他父亲,哪怕心里对别的男子有好感,或许更爱他,就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饶雪空沉默。

她心里充斥着对靳母的厌恶。她一点都不觉得那种女人很伟大,行为很感人,爱情是美好的,爱一个人能为他做任何事这也不能说是错,可是生命里除了爱情还有其它你不能随意丢弃的人和事,亲人。孩子,甚至自己的生命。

她伤了自己的儿子,扭曲了他的心。他还爱着他的父母。可是他却排斥爱情,甚至有些刻意地希望自己三妻四妾。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女人多了,把感情分成几份,他就不会像他母亲一样,生命只挂在心上人的身上,他死她也独活不了。

说到底,他害怕因为感情而失了自己,害怕因为爱情失控。

可是那个蠢货。却分明喜欢她了。正因为喜欢,所以更害怕,才会跟她强调他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吗?

韩渐离看着她,夹了些菜到她碗里。道:“吃点吧,肚子该饿了。”见她默默吃东西,他又觉得好笑:“你喜欢小师弟吧?”

饶雪空泄愤地拿筷子敲了敲碗,愤愤道:“你说这人的感情怎么会这样不可理喻?我真不知道他有什么是值得我喜欢的!除了长得好看些,身手还不错。也没别的了啊!”

韩渐离哈哈大笑道:“就是,本公子也长得好看,身手也过得去,而且认识你的时间还早些,你怎么喜欢的不是我?”

“有道理。这是个问题,”饶雪空就瞟着他,问道:“不过,难道你就喜欢我?”其实韩渐离说着靳啸寒,他自己何尝没有点心结。比如,他都二十六了,在这时代算是大龄单身了,还不成亲。是怕家人又出事吗?

当然,在这里,饶雪空是不会去责怪谁迷信的,特别是在她讲了自己这么诡异的经历之后。

韩渐离又笑起来,他的眼睛很好看,一笑的时候眼角微弯,带着很强的感染力,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跟他一起笑。

这个男人真真是如一轮明月,爱慕他的女子得有多少啊,怎么可能会这么多年没有成亲的对象,怕是他自己也在约束着自己吧。所以,他一直是这样洒脱,一直这样云淡风轻,不冷淡,但也不热烈。

这对师兄弟还真是难兄难弟,不过相比之下,靳啸寒比韩渐离“精明”一些,至少他的办法是多要几个女人,比韩渐离的不成亲好多了吧?

饶雪空不由在心里腹诽着。

韩渐离道:“我啊,倒还真的曾经想过好好去喜欢你,但是......”他摇了摇头,没有接下去。

有些话,没有办法讲得太清楚。

有些事,也没有办法真的想洒脱就洒脱,终究活在尘世,多少会有牵绊。

他是月光,她能执杯欣赏,但心情会很平静。而靳啸寒在她面前是火焰,能炙得她冒汗。饶雪空自己倒了杯酒,晃了晃酒杯,看着月光照在杯里,“算了,不说这事。”

“小师弟他是真的喜欢你,你不考虑给他一个机会?”

“我知道他喜欢我,其实他表现得很清楚,可是有什么用?那家伙只会粗暴表达。”当然,这只是小原因,大原因是他要左拥右抱,这是她打死也不能接受的。

“他从小就聪明。”韩渐离就笑了,“要不是感觉得到你的心意,他哪里会粗暴?他这是从心底觉得你们是两情相悦了,把你真当自己人了,才会把他最真实的一面表露在你面前,你没有发现他在别人面前都是或冷淡,或的模样吗?”

饶雪空还真没想过这一点,听到这里有点目瞪口呆,她真的表现有那么明显?让那家伙看出来她喜欢他了?

韩渐离接着道:“正因为他看得出来你对他的感情,所以你的拒绝他没有当真,估计会觉得你是在跟他闹着玩的吧。”

“韩公子,你真是点醒我了。”饶雪空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靳啸寒跟她说别闹了呢。

她真冤枉,虽然她承认喜欢他,但是观念差太多,她是真不想去折腾。就算今晚知道了这些,那也改变不了什么啊,她最懒的一件事,就是去改造或是拯救男人。何况,在这个三妻四妾非常正常的年代,他的想法也能让他过得很好,爱情什么的,能当饭吃?他目标坚定地去娶秦相千金,去纳几个妾,不好吗?

她才懒得去争去斗。

在饶雪空和韩渐离喝酒吃菜谈话的时候,京都很多人却都在不安,难眠,或是在外面紧张忙碌着。

季安年回到府里,进了自己书房,正在书桌前写写画画的男子抬头扫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他手头的事情。

季安年走过去,探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纸上画的是几株草,旁边是注释,写的是什么草药之类的。

“闵神医这么晚不安寝,还在研究草药?”季安年走到一旁的榻上坐下,有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闵神医闵宇嘲讽地道:“季兄,我在这里也能用上安寝一词?不过是阶下囚。”

“闵神医这话可诛心了,哪个阶下囚是住主人的书房的?书房里不还有软榻?再说我这里各种文房四宝可都任你使用,倒是还想给你找个丫鬟红袖添香,只是你自己不要罢了。”

闵宇索性不理他,继续画药草。

季安年却不生气,又问道:“有个问题想请教闵神医,有什么药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中睡过去的吗?就是之前明明精神还很好,意识很清醒,跟对方说着话,但是醒过来之后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睡着的。”

他知道闵宇是个医痴药痴,这种问题他一定会回答。果然,闵宇立即就抬起头来,问道:“有什么不适吗?”

季安年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不适,就是突然睡着了,还睡得很好。”他没有说的是,睡得岂止是好,他还做了美梦,梦里他与一女子拜堂成亲,入眼张灯结彩,一片红,一片亮堂堂。那女子却是着一身淡紫的衣裙,脸上蒙着面纱,美眸流转,声音轻柔,轻轻缓缓地与他说话。

在梦里他想去亲近她,心里很是欢喜,为自己能娶她为妻感到很满足。这种感觉很清晰,很真实,甚至现在想起来,他还有几分不相信那只是梦。

“有闻到什么味道,或是吃什么东西吗?”闵宇继续问道。

季安年细细回想了一下,道:“没有,有点香气吧,但是我能肯定那只是女子的体息。”对了,她的香气很是特别,但是现在让他形容他却形容不出来,总之不是当下姑娘们常用的那些个花香。

“点穴?”

“若是点穴的话,在那一瞬间我是能知道的吧。不是点穴。”

饶雪空在催眠他之后是按了他的穴道加深他的睡眠,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

催眠,在这里是没有的。

闵宇一遇到难解的与医药有关的问题便会狂热,一连问了很多问题。但是他越问,只不过是越加强季安年对饶雪空的印象,他一遍遍地回忆着那短短一小段时间中她的所有表现和每一句话,最后,一直留在心里的便是那双极为漂亮的眼眸。

靳啸寒只要不是在饶雪空面前就如同变了个人,或者说,这才是一直以来的他。凭着饶雪空的那些描述,他让画技好的手下画出了八个今晚参加了二皇子别院花酒宴的官员画像。

一张张地看着那些画像,他的脑子里清晰的将真人一一对号入座。

青岭在一旁跟着看,看完惊讶地说道:“将军,这些人,咱不是都查过吗?”

“不然呢?你以为我以前让你们去查的,都是随便选出来的人?”靳啸寒瞥了他一眼。

第224章 深宫秘事

从他父母遇害身死那年起,靳啸寒心里就有了坚定不移的目标,他要站到更高的位置去,并且要把身边的危险仔细地过滤了。如此汲汲为营,不过是为了好好活着,为了给自己以后的孩子提供一个安逸安全的生活环境,不要像他以前一样。

“将军,要不要把这些人监视起来?”

靳啸寒想了想,道:“不需要,我们现在人不多,只要知道他们是轩辕中那边的人就好。你们最重要的是做好之前分配下去的任务。”

“是。”

京都的时间和气氛都变得紧张了起来似的。

六皇子未到皇宫,一小队青衣死士迅速奔来,跪在六皇子车前,为首的低头道:“属下等未能找到闵神医。”

六皇子的手紧紧地捏了起来。

他很想骂一声废物,就跟他的其他皇兄皇弟一样,对下属可以非打即骂,看不顺眼就杀,但是多年坚持下来的习惯让他抿紧了嘴,什么话都没有说。

挥了挥手,青衣死士便无声退了下去。

六皇子摸出那两瓶药,看了半晌。每一瓶中只有一颗药丸。如果不能找到闵神医,他不知道要怎么试药,吃不能吃,查,估计也查不出来。

这些废物,连闵宇的下落都查不到。而他是因为母妃出事,以找医找药的理由,才能在这个时候出入皇宫,如今倒是拿到了药,可是闵宇不在,如何试?宫里那些个御医,在太医院安逸惯了,加上这些年的后-宫安稳很多,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病症,他们都不怎么用心去研究新病症。遇上这事便束手无策。

他的母妃是断不能出事的。

六皇子哀痛地闭上眼睛。

大昱朝皇室有不成文的例子,历任皇帝的亲母在他登基时都是还在的,在昱朝皇室相信。在亲母养育下的帝王心中会多一分柔软仁慈之心,而且。母在儿有福,一位有福的帝王才能让这江山代代相传,百姓安居乐业,所以在选储君的时候会优先考虑这一点。这在前朝就传下来了,轩辕皇室也信这一点。

而除去这一点,母妃是真的对他好,是这深宫中他剩下的温暖。

深宫之中。虽然不像前朝有那么多的龌龊手段,但是每个人都是戴着面具在演戏,实质上就是冰冷冷的,各怀心思。

到了宫门不远。青衣死卫退到暗处,一人大步走了过来,“六殿下回来了?”

六皇子掩去眼底的神色,掀起帘子,看到薛止正对他使了个眼色。越过他望过去。他看到了丹阳侯老夫人的马车。

“这是怎么回事?”六皇子心中升起不太妙的感觉。这个时候,这位老夫人跑到皇宫这边凑什么热闹?

因为丹阳侯夫妇向来是支持季安年的,所以六皇子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季安年输了两局,怎么说也该反击了。

那边,侯老夫人下了马车。被一女子扶着走了过来,六皇子看清那女子的样子,脸色微微一变。

六皇子下了马车,沉声道:“姨母怎么来了?”

侯老夫人先施礼道:“见过殿下。”

她旁边那女子不过三十左右,长得闭月羞花,眉梢眼底微微上挑,带了点异域女子的风情。

紫妃的妹妹,身上有一半异域血脉,同父异母的妹妹。

鲁迎蓝。

季安年和轩辕中想做什么?难道真的想把深宫搅乱吗?

鲁迎蓝走过来,笑嘻嘻地伸手要抚六皇子的脸,六皇子身子一僵,却还是忍住了没有避开。那只微凉而滑腻的手摸上他的脸,让他感觉像是一条毒蛇。

“瞧瞧我们阿正,长得多俊美,就是有点憔悴,累坏了吧?真是可怜的孩子。”鲁迎蓝柔声说道:“莫急,姨母替你分忧,你可以歇歇了。”

侯老夫人低头垂目地站在一旁。

六皇子心中愤怒,却没有流露出半分。

“姨母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如今母妃不能陪着姨母闲话家常,姨母进宫也会闷,不如等母妃身子大好再到鲁府与姨母叙旧。对了,姨母此番回京,是住在鲁府吧?”

鲁迎蓝笑了起来,她一笑,感觉整张脸变得更妖艳了,那艳光似能照亮黑暗,直攻进所有男人的心房。

就是禁军统领薛止也忍不住看呆了,待反应过来,才急急低下眼睑去,不敢再看她的脸。

“薛统领,你没跟六殿下说吗?”

六皇子闻言转向薛止。

薛止立即道:“是太后召鲁,鲁二姑娘进宫的。”

太后!

六皇子的手不禁一握。

所有人都想跳出来插一脚,是吗?是准备拉出所有的力量来一次把他击倒么?他心中冷笑。

“太后这么晚了也还未曾安寝?”

“太后娘娘她心中记挂着姐姐,这不,知道我回京了,第一时间就叫人去找我,正好我正与侯老夫人叙旧呢,老夫人怕深夜不安全,才亲自送了我过来。”

侯老夫人这时及时出声了:“二姑娘客气了,既然现在遇上了六殿下,那老身便回侯府了。”说完也不待六皇子出声,转身回了她的马车,她的一个丫鬟偷偷瞄了一眼过来,那眼神有些不以为然。

六皇子知道那是侯老夫人的丫鬟四喜,据靳啸寒的调查,这一个丫鬟已经是内定给季安年当通房的了。

所以,连她也知道自己是季安年的对立方吗?

竟然连这么个小丫鬟都敢给他这样的眼色。

六皇子心中那噬血的因子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