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这是什么样的贵人,竟有这等贵气,他活了一辈子也没瞧过,只在幼时听师父讲过,当年的永乐皇后就是贵不可言的命格。

他一定要去见见!

三位天师哀声叹气,六宫寻遍,也没寻着那贵人,瞧过不少宫娥的面相,美丽的、平常的、富态的、慈和…就是没有他们要寻的贵人。

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进了钦天监,几人眼前一亮。

“师傅怎来了?”

“皇宫贵气逼人,我来瞧热闹,可寻着那贵人了?”

众人摇头。

老监正道:“我也好奇着,我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子了,让我自己在宫里转转,我先去见见皇后。”

虽是八十岁,老得有些走不动了,可也属外男,得给皇后打招呼报备,免得染上莫须有的名声。

老监正见罢了皇后,慢悠悠地在后宫里转悠着,转着转着就往最僻静的地方去了。

他停下脚步,迷糊着这是何处,但见前头有座石墙的高墙,里面传出了女子的歌声,而墙外鸟语花香,百花盛开,一侧有个寻常的小院,远远瞧着会误以为到了宫外的农家小院,篱笆墙上爬着忍冬藤,藤上开着金银花,篱笆墙内外开着紫紫红红的花儿,是在宫外乡下最常见的花儿,黄的是油菜花,紫的是萝卜花、红的让他叫不出名来。

这是花还是菜?老监正深吸一口,空气清新,衣袍染香,这哪里是冷宫,更像某处乡下的农居,让人心旷神怡,他隐隐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气息,温馨的、柔暖得让人迷醉。

不远处,传来一个姑娘的欢快的声音,隐约还有挖地的音儿。

老监正颤颤微微地往小院后头移去,看到一个年轻的姑娘挥着锄头,在菜地里来回奔跑着,那菜地约有四五分大小,里面拾整得没有一根杂草。

“小白菜叶叶黄,从小没了爹和娘…”本该悲伤的曲子,她却唱得喜庆、欢快。

温彩本能的感觉,用她的话说:女人的直觉,总觉得有什么在盯自己,将头转来转去地寻觅一遍,就见美人蕉丛旁的小径上站着一个老头儿,白头发、白胡子,偏还穿一身灰白色的袍子,手里捧着拂尘,正笑微微地看着她。

第143-145章 畅园扬名

她凝了一下,“老爷爷是来赏花的?”

这声音清脆又悦耳,她的眼睛清明又平和,这正是一个贵气女子才有的气质,虽然她干着种田的活,可浑身洋溢着一股祥和之气。

老监正问道:“你住在这里?”

“不,我不是住这里的,我来作客的。”

这里是冷宫!她来冷宫作客?难怪他的徒弟和钦天监的官员在宫里四处转了几天,硬是没找到贵人的影子,原来这人在冷宫呢。谁会想到,冷宫里藏有贵人。

“你家住哪儿?坼”

温彩警觉起来,脸上洋着笑,“老爷爷是不是渴了,我回家给你倒盏热茶来。”

老监正道:“我到你家瞧瞧。”

温彩领了老监正往家走,正要进院子,却见小十蹦跳着回来了,手里抱着个布包,“顺娘,七公主今儿又赏糕点了,是精致糕点坊的,做得御膳房还好吃呢,你也尝尝。”

这姑娘叫顺娘!

老天师心里暗暗记着这个名字。

小十歪头打理着老监正,这人长得好怪,全身上下都是白的。

温彩介绍道:“老爷爷好像迷路了。”顿了一下,“老爷爷即来了,就进屋吃盏茶再走。”

那屋里的妇人定是昔日德妃。

还是不相见了,免得识破他的身份。

他一个糟老头子,若不是心下好奇,怎会亲自出面寻人,皇宫上空紫气翻腾,而今瞧见了是个小姑娘,一个又善良、又热情的小姑娘。

老监正从怀里摸着两个香囊来,“今日有缘,一人一个,红色的给十公主,紫色的就给顺娘。”

小十吃惊地看着:“你认识我?”

老天师笑道:“皇上的十公主,谁会不认识呢。”他转身走了。

小十问:“他是谁?”

温彩反问:“你不认识他?”

她用心地想着,“他在这里张望了许久,我以为他是来探秦姨和你的。”

老监正加快脚步,几近要摔倒一般,一路直往御书房去,原想禀报,可皇帝在与几位重臣议事,他只得在外头候着,不知不觉间竟打了瞌睡。

钦天监的人一瞧:到底是老了。索性将太师椅一并抬回钦天监。

*

陪德妃、小十用了晚饭,温彩与小十收拾碗筷。

温彩道:“秦姨,我来了有些日子了,我得回去了。”

小十拉着她的手,“顺娘,我舍不得你。”

“乖啊,下次我有时间再来瞧你,这几日萝卜收了,新的菜苗也种下去了,小十可别偷懒,待小菜苗长得能吃时,一窝里留两棵菜苗就成,其他的就拔来吃了。拔的时候,记得把长势好的留下,长势不好的拔掉…”

二更一刻,温彩道别德妃母女,沿着来时的路离开冷宫。

穿过十里坡到了园子的后坡,又拾阶而下进了园子,一路心情愉悦,在冷宫忙乎了大半月,干活的时候比闲着的时候多,快活的时候比烦闷的时候多。

温彩站在怡然阁外,吆喝了一嗓子:“美人们,本小姐回来了!”

杜鹃一听这声音以为是错觉,再细听又是一声,立时蹦了起来,冲出阁楼,就见温彩背着个包袱笑盈盈站在院门口。

梅三娘母女出屋,“小姐可用过晚饭了?”

“吃过了。”温彩一边将包袱递给了杜鹃,一边问:“我有几天没洗澡了,我要去莲清池泡香汤,谁陪我去?”

梅雪忙道:“小姐,我也去。”

青莺轻声道:“我昨儿才刚洗过。”

“还有谁?”

冬葵道:“我那个来了…不能洗澡。”

那个…温彩想着,嘟了嘟嘴,“我拾掇一下,一会儿除了冬葵和青莺留下,我们都去。”

有温泉真好,不用泡桶桶浴。

半个时辰后,温彩泡在了香汤池里,面上带着愁云。

杜鹃问:“小姐遇上不开心的事了。”

“天癸啊,我再过几月就及笄了,到现在都没来。”她是不是身子有问题啊,为什么杜鹃来了,冬葵也有,偏就她一个没来,“红燕,你呢,几岁来的?”在双双前世的记忆里,温彩是及笄之后才来的,既然她是正常的,不过来晚了,她也勿须太过担心。

红燕道:“十三。”

双双道:“我十四。”

梅雪接过话,“我也十三。”

杜鹃也跟着愁起来。

红燕道:“这种事呢急不来,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要不回头小姐找个千金科的太医给诊诊脉,只要不是身体有毛病,就总会来的。”

“不过也得等这阵子忙过之后。”

杜鹃笑道:“小姐,雍郡王帮我们觅了笔大生意。明天京城书院的先生、才子们要来游园,我照小姐的叮嘱都预备了,在没有取名的楼

tang台亭阁上挂上对联、名字由来的诗词等,并留上‘若有人能作出压过此诗词的佳作,可改作优胜者所取之名,并赏终身免费游园铜牌一枚。’”

温彩给了一个赞赏的表情。“这些日子我不在,没出什么大事吧?”

双双走了过来,这莲花状的温泉不深,不过没过腰身,周围又有或坐或躺的石阶,“小姐,二月二十七晌午发生了一件大事,栖霞观的神算子道长在做法事的时候被雷霹死了,百姓们都说他是干了坏事,也有人说他是泄漏了天机,说当年永乐帝时期的泥菩萨道长便是因泄漏天机,被雷霹瞎了双眼。”

双双绘声绘色,直说得温彩心里渗得慌。

梦里的她,在二月中浣时就回了京城,然后被冷家人请到府里作客,先是冷老夫人提出要认她为干孙女,李氏要认她为义女,被她所拒之后,冷晓又声称患了胸口疼的的毛病,需得寻个年纪十五、出生六月的女子取了指尖血为药引方能痊愈。

温彩只当是真的,想着只是三滴血而已就大方的用针取了三滴血给她。但现在,她知道那事另有玄机。

温彩笑道:“人在屋子里,怎好好的就被雷霹死了?”

红燕一脸茫然,启开唇,很快就合上了,欲言又止,像是知晓些什么。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过来的事,园子除了二十日晚上了闹贼,强行划破了青莺的无名指外,并无任何不顺。

是夜,怡然阁上下安然入梦。

次晨,所有人起了大早。

温彩拿出一张纸,让杜鹃捉笔抄了诗词贴到尚未定名亭台楼阁内,并标写各处暂定楼阁名的由来。

*

翌日辰时二刻,无名园迎来了第一批游客,园子上依旧无匾,一侧却贴了公告“重聘擅书者留书‘畅园’二字。”

进了大门,就能看到打扮端方的少女,衣着得体的服饰,“欢迎各位先生、学子做我们畅园的第一批客人,畅园提供四季游园,这里有吃、有住、有阅书楼、有可供洗浴的莲清池,住有迎宾楼,吃有百味居,若想读书有我们大东家斥资近十万所建的阅书楼,可供学子们在此阅书…”

过了二门,但见眼前视野开阔,小径两侧摆满了奇花异草,园中更有种植了一树开出桃、杏两花的树木,众人瞪大眼睛,揉了又揉:“这是桃树还是杏树?”

侍女含笑道:“这树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福寿至。”

有家里富贵殷实的,什么好的没见过,单单没想过一根树干上看着桃花、杏花的,更难得的是这树有个极好听的名字“福寿至”。

侍女又补充道:“这树结的是寿桃,开的是福花。”

音落,又有惊诧地大叫,“树上真开了富贵花,是蔷薇,一朵好大的蔷薇。”

树根上竟长出了蔷薇花,有人拼命地细瞧,这真真是怪哉。

有人进了凉亭,但见亭中贴了一首词,不由大声诵念出声:“此亭暂命名‘晓风残月’,取自《雨霖铃》: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梦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诗词虽凄美,却倒也映了景,站在这凉亭处,可见荷波粼粼,垂柳依依,荷塘更有两叶兰舟。

侍女道:“我家主人曾言,谁若能写出比这词更美更好者,则采用优胜者所取亭名,另此人以后游园花销减半。”

要是胜出了,又得名,又得实惠。

有几个学子,跃跃欲试,京城书院的山长站在亭前,“字很普通,一看就是抄录的诗词,但诗词很妙,让人回味无穷,恐我书院之中难得有人所作诗词能胜过此词。”

有人游到假山处,看那风车转动,再看那假亭之上竟有只猴子,山顶有只猴子正懒懒地晒太阳,越发觉得新奇,那可是活猴子,也不怎的,对于周围的人群,它们竟是视若无睹,吃虱子的吃虱子,晒太阳的晒太阳,还露出那只红透了的猴屁股。

“有趣!有趣!这畅园是我见过第一有趣的园子。”

内行人看门道,但见这园子设置精巧。

外行人看热闹,园子里有活猴子,那花树上还有活松鼠上下蹦跳,直颤得树上的杏花花瓣飞舞飘落,如一阵轰轰烈烈的花雨。

一些人喜欢自己走,还有一些人则跟着两个侍女往不同的方向去。

很快大家就发现这里可赏景,还有吃饭的地方,更有住宿的地方,那迎宾楼是一座二楼的的庭院,环境清幽自不屑说,更重要的是旁边还有一个百味居,也是二层楼的二进院子,后头又带了厨房,香味四散,吸人欲滴。

有爱吃的,先进了百味居,扯着嗓子:“店家,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好吃的?”

店小二是这园子里百姓家挑来打短工的年轻

小子,穿着统一的服侍,一路快奔,噼里叭啦地报出了菜名,“我们这里有蒸菜、炖菜、卤食、凉拌菜,具体的,公子请看墙上的菜谱,那上面写着今儿供的菜式。”

那一堵墙啊…

上面明码标价,哪样菜多少银钱,写得清清楚楚。

店小二又熟络地介绍道:“若公子要吃鲜活的鱼,可从鱼塘现场打捞,若要吃鸡鸭、兔,那后山也养着的,可供公子挑选,一旦宰杀,便不能退货,要是公子有兴致,可至田园享‘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或是赏一下‘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之诗意生活。”

有同来的公子暗暗吃惊,那凉亭的诗词闻所未闻,想来是这里的主人所作,现在听这小二说话,也是满嘴的诗情画意,心下不由得敬重几分。

“你们这里都有什么拿手菜?”

“有水煮系列的菜式:水煮肉、水煮兔、水煮鱼。又有牙签兔、香辣鸡…”

那带头的公子大手一扬,道:“把你们的拿手菜,每样都来一些。”

“是。”小二笑着应了,大东家与各处说好了,盈了利要分大家二成,而管事的也与下面跑腿、办差的分,小二想着这是一大笔钱,立时乐开了花,“几位公子,我们后院养了些鸡兔鱼,哪位公子过去挑选,再看着婆子称好。”

几人都是有钱人,一挥手,“不用称了,你们说多少就多少,都说这牙签兔、水煮兔最好吃,今儿也尝尝。”

小二又应了一声,“我们这里的水煮兔又分几种口味,有辣味、微辣、微微辣的,几位吃哪种?不如先尝微微辣,待以后吃惯常来。”

这几个人长得肥头大耳,因明儿是百花节,书院放假踏春,学子们都想好好的乐一乐。

其中一人道:“李兄,我们得早订迎宾楼的客房,若再晚了,怕是就订不上了。”

这园子风景好,处处设计雅致,连许多不会吟诗的,一进这园子就灵感四溢,回风长廊上备了笔墨,许多人诗性大发就留下一首。倒是留有诗词的亭台楼阁,大家瞧过之后,不由摇头止步。

那些诗词实在写得太精妙了,令他们不敢与之相提并论。

杜鹃扮成少年公子模样,在园子里各处转了一圈,来的人还真不少,没有一千人,七八百人是有了,有大半的人去了阅书楼。

学子们看到那三层楼高的阅书阁,与书院相比,也丝毫不差。这么大的园子,没有数载的修建、打点,难有今日的规模,旁的不说,就说要搜集这么多的书,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需要常年四下预备。

一名藏书阁的侍女道:“各位先生学子,若是看到满意的书,可供抄录,我们这里提供备好了上好的笔墨,抄录的册子根据页数计价,三十页的十文钱一本,五十页的十五文,一百页的三十文,笔墨可自行取用。”

山长捻着胡须,问侍女道:“敢问姑娘,这园子的主子是什么人?”

侍女笑盈盈地道:“我家主子是个普通人。”

“姑娘客气,寻常人哪里建出这等精妙的园子,还有这阅书阁珍藏无数,收集这么多的书可不易呀。”

侍女又是微微一笑,“我家主子说,他就是普通人,和大家一样,闲来钓钓鱼、看看书、下下棋、弹弹琴,偶尔绘几幅画、作几首诗…”

山长的眼里更是惊叹,没定名的亭台楼阁他去瞧了,里面诗词做得极好,他自愧不如。

身边有人道:“山长,在下以为这园子的主人许是大儒,更是隐士。”

“大隐于士,建了这等园子,还供我们读书游玩。”

山长顿觉感动,瞧瞧那些个嗜书如命的学子,一到这儿就不想走了,一个个与这里的侍女、小厮询问自己久慕的书,有些在书院没有的,这里竟也有。

若是换作旁人,还不得藏得死死的,可在这里,还供学子们抄录,这笔墨免费,这纸也与外头相差无几,虽是略贵了些,也不过是五文钱的价格。

那可借书的柜台前,排成了长队,有的学子手里还拟了单子。

“这位公子,一次只能借一本书,你看完了可以再还回来,我们这里的藏书不多,因书稀缺,大家若有需要可以抄录,但不可带走,请大家帮忙,要是书少了,管事会责罚小的,有些书原本珍贵,小的可赔不起,还家大家多多体谅。”

瞧这书僮说得怪可怜的。

有专门记录的人,又有专门寻书的人,这里的书虽多,可那几个侍女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就寻了出来,借到书的人就签下名字,在京城书院哪班就读等,如此后,就可把书带到专门的阅书室看了。

也有服侍婆子的茶水的婆子,会低声问道:“公子要茶水么?寻常茉莉花茶、菊花茶十文钱一盏,二等碧螺春、铁观音二十文…”

末了,又会问道:“我们这里还供点心,大馒头三文钱一个,

素菜包子两文一个…”

有人想读书,可也不能饿肚子,家里都不富足,就要了一盏茶。

午后,杜鹃又在各处瞧了一眼。

荷花池,有人雇船游玩。

鱼塘,也有人租鱼具垂钓。

迎宾楼那边生意光爆,有喝茶、听曲儿的,还有说笑的,无论是上等客房、中等客房还是下等客房全都预订满了。

百味居,今儿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都没停过,乐得孟管事的一张嘴都合不上了,厨房的人个个都没吃晌午,饿了就吃一个大馒头,虽然忙,却是人人喜逐颜开。

有会骑马的学子跑到了山坡下的马场里骑马游玩,也有去练功室的,十八般兵器就摆在那儿,供他们尽兴玩耍。

莲清池那边,有的学子进了男汤馆洗澡。

今儿来的人,是五花八门,玩的、散心的、吃的、睡觉的、赏景的、看书的…全都有了。

杜鹃转了一下,在各处摸了个大概,飞一般回到怡然阁。

“小姐,小姐…今儿生意红火。”

她喘着粗气,“百味居都已经卖了四千多两银子了;迎宾楼连杂房都被人预订了…”

去百味居、迎宾楼的可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爱读书的、争气的都去了藏书楼。

“小姐,藏书楼的阅书室里,有三成的学子连盏茶都舍不得点呢,省下了银钱就买了抄书的册子。”

温彩定定心神,“你传话出去,让侍女们把外头不好买的书摘录出来,抄一本三十页的,付三十文钱,抄五十页的付五十文钱,抄一百页的付一百文,按我们书的页数计价。字必须得写得工整。”

冬葵现在对自家小姐可算是佩服五体投地,她早前也出去了一趟,学子们突地看到一个清秀可人的年轻姑娘,冲着她傻笑,冬葵一羞,一溜烟跑了开去。

梅雪今儿好几次想出去瞧稀奇,硬是被梅三娘寸步不离地给拘在屋里,连院门都合了,丫头们出入都是敲门,惹得梅雪心里给猫儿抓一般。

杜鹃去了趟藏书楼,让管事说了抄书的规矩,寒门学子们一听,听起来还不错,立时便有一些人会取了笔墨开始抄书,更有的将早前抄好送的到柜台上,换了银钱又买了几本来抄,一边抄自己想要的书,一边抄了再卖给藏书楼。

近黄昏,一些没订上客房的人便要离开了,临走从花房买了珍稀花木,那盆“福寿成双”便卖了一千两银子,而买到的人还对身边人道:“去年,我大哥得了盆双喜临门,花了一千两,这有树有花,比那个还合算。”

一听那人的言辞,就知是家里富贵的。

对于有钱人来说,就算花上数千两银子买一盆花也不是难的;对于贫人来说,依如阅书室里那些寒门学子,此刻住不起迎宾楼,只能点灯在阅书室里熬夜一边读书、一边抄录,借着这机会也可赚点银钱,好解决吃饭问题。

到了夜间二更时分,暮鼓之音传来,一个巡园的老者吆喝道:“二更一刻了!二更三刻各园下匙。开始清园喽!清园喽!”

第144章不敢接受他的爱

由十人组成的巡逻队开始四下清查,若还有在外游玩的,巡逻队会劝其回去,实在没地儿去的,可到藏书楼阅书室将就一夜,如今已是三月初,春风拂面,夜里虽有些凉,但还不至太冷,阅书室门窗一合,身子也能扛得住。

百味居与迎宾楼看似两处,却有一道共同的院门,院门一锁,外头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园子里规矩,今儿也再三与人叮嘱过了。

也有的人黄昏就去了外头镇上的客栈,听闻连客栈里今儿也是数年来的第一次爆满。以前也爆满过,那是几年一度的会试大考。每逢大考年,各地考生学子云集京城,京郊各镇、县城客栈都住满了人。京城的客栈费用太高,他们就住到邻镇、邻县的客栈里,待近了跟前,再几个合雇马车或提前步行入京赴考。

二更三刻后,各处的管事云集怡然阁。

温彩笑微微看着众人。

各个脸上喜气洋洋。

后山专管菜蔬、果园的管事道:“今儿百味居一处就从我们那儿捉了八十只兔子、三十只鸡去,都是按市价买的。”

“比寻常高出的那部份价儿,你们几家照着各家卖出的鸡兔数量分了,往我这儿上交的银钱,还照以前的规矩。”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百味居的管事道:“今儿付了成本,还净赚了三千三百二十两银子。”

温彩望了眼冬葵,她拿着算盘,道:“扣除六百六十六两银子的分红,应交…交给小姐二千六百五十四两银子。”